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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月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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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明显一僵,“丫头,你……”
我轻轻推开他一些,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揽华殿吗?我今天就搬回来与你一起住,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说:“浅儿,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原谅我了,但我依旧很开一心。”
“那……那你答应我了?”
他冷不丁地岔开话题:“夜深了,睡吧。”
他还不答应,他竟坚决如此。
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只得一甩手说:“那,要么你带上我,要么你带上我的暗人。”
他无奈 “浅儿……”
我赌气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他终于妥协,“那我借你的风系暗人一使,但是风色要留在锦城保护你。”
“不用……”
他笑盈盈地把话还给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人就知道惹人生气!我瞪他一眼,站起来就准备走,不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他怀中,状似无辜地说:“你明明说好搬回揽华殿的。”
我说:“你又不答应我留下来,我回去了。”
“不要。”他紧了紧怀抱,淡淡的檀木幽香飘进我的鼻子里,“浅儿,留下来陪我。”
自从我割腕后,他没有再对我主动要求过什么。今夜,是头一次。内心深处想要答应他,却又觉得答应了便是忘了自己受过的伤害,便是对过去不忠。
而犹豫间晨轩已经将我牵回床边,摁着我的双肩让我坐下。
我忽然想,是晨轩一定要我这么做的,他武功比我强,我也没办法拒绝。就这样找了个借口留在了揽华殿。
夜半,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接着身后就有我熟悉的气息迫近,身子也随之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翌日一早,我被窗外枝桠上欢快的鸟鸣吵醒。眨了眨眼,觉得双肩凉丝丝的,低头定睛一看,我的亵衣不知怎地竟被褪下在身边,上身只着肚兜。我一惊,举眸处看见晨轩浅笑注视着我,不由得又惊又恼:“你……!”
晨轩悠悠道:“半夜你嫌热,自己脱了亵衣。”
“……”恼意顿时变作红霞腾上脸颊,我讪讪 地将云被住上拉一些。
他看着我警惕的动作,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柔声说:“好了,我不能陪你了。很快就要出发了。”
我垂下眸子不看他:“……哦。”
他坐起来 ,片刻,又俯下身,手掌捧起我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皮肤。他那样看着我,毫不掩饰满腔的爱意,我怔怔地与他对视,最后架不住他如火般的目光,先别开了视线。
半晌,只听他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老天……浅儿,你不晓得我有多怀念你依偎在我怀里的那些夜晚。”
我动容抬眸,在他深邃而深黯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睫毛轻轻扑闪着如蝉翼一般,眼中含着些许泪光,显得晶莹动人。他再也压抑不住,俯首吻住了我。
炙热的暖流从心底滋生,灌溉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的种子,萌芽漫天疯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枝桠连成了穹庐,遮蔽了一切徘徊与危险,让我觉得,我可以躲在这树下……清楚勇敢地去爱。
第五盏 阻击(一)
晨轩亲征五丈原,长虞前往夏城督战,秦松则驻扎亭镇。锦城所剩的官员中,居最高位的,便成了——粗眉毛。
粗眉毛的本名叫杨士进,原来是郑熙当朝时刑部里的一个小侍郎,曾经得到过父亲的提携。大哥称帝后,他本想效忠,可大哥不听谏言硬要立我为后的事,让粗眉毛十分失望不满,因而他便投奔楚家的另一个儿子来了——也就是我三哥。
粗眉毛这个人刚正不阿,办起案子来更是六亲不认,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因此迟迟得不到升迁,可晨轩倒是十分赏识他,更是用人不疑地给了他莫大的权力。粗眉毛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对他忠心无二,是以现在虽然出了我这么一档子事儿,粗眉毛还是坚定地跟随着玄王。
晨轩出发后,我急于得知他的消息,便天天差秋叶去向粗眉毛讨军报。粗眉毛起先不肯,可秋叶是个十分伶俐的丫头,偏着就三句不离“公主怀着孩子,怎样怎样”,粗眉毛再不待见我,总得顾及晨轩的孩子,是以最后只得答应。
军报就此一封封送到我手上,我一目十行,在字里行间找晨轩的境况。
第三天——
“全军安然抵达五丈原,备战。”
第五天——
“首战告捷,朱雀军退入琼树林。”
第八天——
“朱雀军兵分两路,东西合围我军。我军深陷琼林。”
第十日——
“上将军与其八百步兵失踪。”
自此,我夜夜辗转难眠。而接下去的几天,都没有一封军报传来。
我心急如焚,不顾身子跑去质问粗眉毛。粗眉毛难得没有跟我叫板,只颓丧地坐在那里。
我心更急。
第十五日——
“依旧没有上将军的音讯。”
我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了与他的那些纠葛,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了他,我、我的天就要塌了。
于是当即决定——去五丈原找他。
我叫来风色,吩咐他说:“立马集结星系所有暗人,跟我一起去五丈原。”
风色愕然地看了看我隆起的肚子,反对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前两天司叔叔替戒搭过脉了。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胎像很稳,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
我口气僵硬地说:“这是命令!”随即“啪”的一声将玉符掷在桌上,“你敢不从!”
“属下……”风色单膝跪地,咬着牙无奈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我深呼吸一口,“风声呢?”
“呃……”风色犹豫着答道,“他、他最近都不在。”
“不在?”我想起不久前在交州军营地听到云扬和司叔叔的对话,说风声带走了云系暗人,
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不由得一下子怒火三尺,埋怨道:“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又不在了!他不在,我如何得到云系暗人!”
风色垂头沉默不语。
我叹口气:“管不了了,至少星系还有近百人。你叫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傍晚就出发。”
※※※
我原本是想骑马的,无奈风声与星穹死活不同意,找来一辆马车,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线。我也只得答应。于是风色驾车,星絮在车中陪伴我,其余人则隐入阴影,暗中跟随。
日头刚刚落下,道路上人烟稀少,往前望去便是一派开灰蒙蒙的颜色,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上,难以言述的阴霾。
我们刚出锦城,便听得身后有一匹快马追来,我叫风色停车,掀开车上的小窗布帘,向外看去,竟是粗眉毛。
粗眉毛只穿着灰色的布衣,擦擦额头上的汗,心不甘情不愿地拱手说:“请公主回城,不然上将军怪罪下来,微臣担当不起!”
我说:“我保你无事就是了。我意己决,多说无益,杨大人回去吧。”
说着放下小窗帘,下令继续赶路。不料粗眉毛竞一路策马尾随,我倒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在乎我的生死,于是笑笑,随他去了。
此番因我坐了马车,前行的速度十兮缓慢,我们一行人三日之后才抵达五丈原。星絮扶着我下马车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酸痛,许是连赶了三日的路,身子颇有些疲乏。但我顾不上了,径直冲进了主帅营帐。营帐中,几名将军对我的到来感到无比震惊。
我张嘴就是一句 “最新的军报呢?”
将军张显宇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跟来的粗眉毛,“这……”
粗眉毛一摊手道:“我拦不住。张大人,战况如何了,快说罢!”
张将军这才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一把夺过,只见上面写着——
“上将军领五百人向南突围,退入汉王山,朱雀军步兵八百人从西侧追击。另探得有千人骑兵从东来,夹击我军。”
我瞪圆了眼睛,大惊道:“千人骑兵?这……”低头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复又抬头问:“这军报是何时得到的?”
“回公主,一日前。”
我又问:“可知朱雀军一千骑兵何时会抵达汉王山?”
“大约、大约明日晌午时分。”
明日晌午?那便只有八九个时辰了,当真是迫在眉睫!
我追问:“你们可有派援军支援?”
张将军擦了擦汗 “还未曾。汉王山地形奇特,走错一个岔口便会迷路,陷死在山中。仅有的一份地图由上行军随身携带,因此末将等不敢贸然领兵出击。”
我怒而诂问道:“现在三哥身只有五百步兵,如何抵御地住朱雀军两方两千人?你就留他在那里孤军奋战?”
“这……”
我不与他废话,直接问:“营地的兵力还有多少?”
张将军不知我问这话意味何在,但还是答道:“按照将军的命令,五丈原的驻兵在暗中向夏城转移,如今剩下一千步兵把守粮仓,三千驻守营地。”
我思忖片刻:“营地至少也需要留存两千驻军。那么,请将军拔我五百步兵,与我一同进汉王山,拦截朱雀军那一千骑兵。”
所有人,连同粗眉毛在内,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公主,您……?”似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 么,小看女子不成?”我厉声道:“你们不熟悉汉王山的地形,但我熟悉。”
他们更为震惊。
当年晨轩教我兵法前,是大哥先教了我熟识地形,而奇特复杂的汉王山便是他津津乐道的一个地方。当年他率兵平雍州之乱的时候,想来已经把汉王山吃得透透的,所以此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他是先佯装落败,吸引玄武军追击进入毗邻的琼林,再将晨轩他们带入汉王山险境。
众人缓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就算,就算公主您熟悉地形,五百、五百步兵也不能拦截千人骑兵啊!”
我纠正他们:“不是拦截,只是拖延时间。三哥对付那八百追兵应该不成问题,我们只需与骑兵纠缠,等到三哥脱困,便可来与我们汇合,共同击退敌军。更何况,”我浅浅一笑,轻巧地说:“我还带来落天阁暗人百名,将军们以为如此,够吗?”
扫视了一圈众人,他们都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粗眉毛,惊讶之余还带了些不解与疑惑。我看着他,掷地有声地说:“你还以为我一人一马一车就敢来这里了?若不能施以援手,我来这里不过是个累赘,你当我不清楚这个道理?”
帐中鸦雀无声,他们一个个看着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我转向张将军,“五百步兵,现在就随我出发,如何?”
“请、请公主随我来。”张将军定了定神,朝其余几位将军点了点头,他们便一起向帐外走去,我尾随他们到兵营,只见他们熟稔地从各师各队中挑出五百精兵,列队后,又拱手对我说:“未将愿与公主一同入山!”
“如此甚好!”我点点头,“只是营中不可无将,你们中至少要留下两人,再加上杨大人,这才令人放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
日薄西山时分,我与张、程两位将军,带着五百步兵,一百星系暗人,一同入山。
不过,识图是一回事,真正入山却又是另一回事。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在脑中将汉王山与地图上的汉王山联系在了一起。
程将军问:“刚入山,这眼前就有好几条路可走,公主,您认为朱雀军会选哪条?”
我缓缓分析说:“朱雀的那一千骑兵,必然不会走羊肠小道,不然马匹无法通过。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走前人劈出的山路,那样太过显眼,容易被敌军察觉。再加上,骑兵们定然希望在平地上阻截敌人,这样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
程将军赞同。
脑中灵光乍现,我悠然一笑——汉王山中只有一块地方称得上是平地!
“我知道了!”我回头对两位将军说:“我有办法可以推出那一千骑兵会从哪条路上来!”
两人皆谦逊地道:“愿闻其详。”
“跟我来就是!”
我用剑当拐杖,撑着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带着身后数百人,穿过密集的树木,踏过溪石,淌过及膝的水流,当太阳完全落山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一块平地。
张将军不解地道:“就是这里?”
“你们看。”爬到半山腰,我略有些气喘,“这里北边是陡峭的山坡,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无法从这里下来,东、南两边是树木,只容步兵通过,而西边是平坡,马匹畅通无阻,且这样的平地,这是汉王山中唯一的一处。”
程将军恍然大悟道:“所以,朱雀步兵会尽可能地将上将军逼到这里来,好让他们的骑兵出击,击溃我们!”
我颔首道:“不错。”
张将军道:“那我们就往西,阻截朱雀骑兵。”
我点一点头,望着远方西面平坡后若隐若现的几棵树木,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出发吧!”
第六盏 追击(二)
我们一行人继续爬坡,平坡过后,是一片林子,可林中的树木栽种得十分稀疏,两两之间相隔甚远。我叫了停,转头道:“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而再往前有多条岔路,他们会从哪一条来就难说了,我们就在这儿以逸待劳吧!”
张、程两位将军领命,吩咐下去后,将士们纷纷在原地盘腿坐下,养精蓄锐。
从日落时分到现在,爬了许久的山,此刻忽然停下来,我只觉得腰间酸胀,小腹亦了下垂之感,不够有些担心,便不再逞强,叫星絮扶着我,找一棵树靠着坐下。
张将军见此,立马起身来到我身旁,关切地道:“公主,你还好吗?”
我摆手道:“我没事。”
张将军拱手道:“公主,您是巾帼英雄,末将佩服。”
我戚戚然一笑,低头道:“我知道,因为哥哥的事,你们对我,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恨吧!”
“末将……”张将军涨红了脸,有些为难又有些羞愧。
“这没什么。”我看着他说,“你们有怨恨,才足以证明你们对哥哥的忠心啊!”
“公主,末将惭愧。”张将军俯首道,“之前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公主对上将军的情谊。”
“你没有误会什么,”我抿嘴笑笑,“我确实有过害哥哥的心。”
张将军愕然抬头。
“但是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轻巧地说着,目光落在隆起的腹部上,渐渐起怜爱的神色。
然而,转瞬之间,我猛然抬头,凌厉地望向西面——有杀气。
张将军循着我的视线望去,紧接着敏捷地将耳朵附在地上聆听,眉头骤然皱起,跳起来吼道:“全军待命!”
五百步兵训练有素地在顷刻间起身列队。
我抬头看他:“他们来了?”
张将军严肃地点了点头,“是马蹄的声音。”
我连忙撑着星絮的肩膀站起来,扬手一挥,星系暗人便鬼魅般跃进视线,簇拥到我身后,我站稳后,推开星絮的搀扶,快步走到步兵和暗人们中间,扬声道:“将士们,上将军就在这座汉王山的东侧与追兵纠缠,而我们在此阻击朱雀军的骑兵!我们与骑兵多战一刻,便是为上将军赢得一刻喘息的生机,等上将军归来,便是我们凯旋之时!”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皆是澎湃的士气。
我又道:“今日与诸位共同浴血奋战,是我楚洛婉此生大幸。”
张将军抱拳单膝下跪,朗声道:“末将谨遵公主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将军与步兵们也纷纷跪下,一时间盔甲相碰之声四起,“谨遵公主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身后的暗人们也齐齐下跪,“属下遵命!”
我的双眼因动容而湿润。
犹记得当日苍梧城楼上,云扬往赴决战之前,与他的臣子亦有这样一副画面。
云扬……我仰头看天,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挂上树梢,云扬,你在那里看着我吗?
看到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自豪?
如果,如果我想请求你助我今夜救得晨轩,你会不会怪我无情?
耳边铁蹄声迫近,所有人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隆隆的声音,震撼了山河,压迫着人心!
我走到队伍的最前方,风色、星穹与星絮亦步亦趋地跟着,星絮低声道:“主子,你不能用武啊!”
我恍若未闻。
近了,更近了。
我已经能隐约看到穿梭在林中的铁甲与马匹,借着月光,泛着阴森森的光芒。
自腰中抽出剑来,高举过头顶。
张将军旋身,大声道:“列、阵!”紧接着传来一阵阵盔甲碰撞的声音。我的余光瞥向左右,只见阵队已往两侧绵延开来。
我侧头对星穹说:“先点十五暗人,过去制造点混乱。混乱即可,无需见血。”
“是。”
旋即,就见鬼魅般的黑影跃上树梢,又迅疾跃下,一闪一跳间,已没入树木深处。
张将军低声道:“常听上将军赞扬落天阁暗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我略笑笑,就听得前方传来马的嘶鸣声,人的咒骂声,甚至刀剑相接声……而那几名去捣乱的暗人早已回到我的身前。
程将军向前迈了一步,“他们自乱阵脚时,便是我们趁虚而入的绝佳机会!”
我暗念:“不错!”
张将军立时振臂一呼:“兄弟们,冲啊!”
“杀——”
步兵们从我左右两侧快速向前跑去,人人手持长矛、大刀,气势之甚,空前绝后!
我正要一同向前,风色拉住我,口气难得的严厉:“不可!你还要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被他拉住动弹不得,只能转头先对星穹、星絮吩咐道:“暗人的动作快,叫他们先斩马腿!”
星穹、星絮领命而去,我对风色说:“是我将他们带到这儿来的,现在大战在即,他们前去厮杀,我却躲在后面,这算哪门子的事!”
“可……”
“我答应你不逞强就是了。”我切切地说,“我绝不离开你三步,由你保护我,好不好?”
风色终于答应了,一把握住我的手臂,足下一蹬、一落,就落在了敌军之间。
周遭已是一片厮杀,垂涎三尺,尸陈遍野。我的武功本就超过那些普通士兵许多,因此虽然有孕在身,脚步变得缓慢,但对付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打了几个回合,遇到两个稍难缠的对手,我与风色一人顶下一个,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渐渐被拉开了。与我缠斗的那个恶汉看准了我的弱点就在腹部,冷不丁虚晃一枪,接着大刀直冲我的肚子而来,我大呼不妙,旋身躲过,然而转得太猛,脚下一个踉呛就跌倒在地,回头之际,满眼惊慌——恶汉的身影将我笼罩,眼看大刀就要落下。
忽然——
蛇般的长鞭自恶汉身后甩来,劈在他的后脑勺上,恶汉轰然倒地。
我抬头——
黑马座上,眉目俊郎 的年轻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那是年少时,我放心依赖的兄长。
那是万阙宫中,不分日夜强行索取我的冷漠帝王。
——楚晨轼。
此刻他皱眉看着我,诘问道:“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呵,我忘了,你已经不要过一次了!他明明伤你至深,为何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他,还为他刀山火海!九儿,你这是故意要叫我心疼吗?”
我爬起来,倔强地盯着他说:“他能伤我至深,因为他是我至爱之人。若是无关者,根本伤不了我。”
言下之意,你,楚晨轼,伤不了我。
诚然,大哥并不是无关之人,但我知道这样说,会使他动怒。
“你……”果然,他痛心地看着我,转而却又大笑起来,“九儿,跟我回去,我立马撤兵,那样楚晨轩说不定可以安然回到营地。”
就在此时,风色杀出一条血路,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护在我身前。将剑横在身前,谨慎地看着大哥。
我昂首对大哥说:“三哥会击溃你的追兵,与我在这里汇合的。”
大哥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我只说:“我相信他。”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与风色又一次投入战斗。
不多时,我的左臂上挂了彩,风色连忙让星絮护我到一块被树木掩映着的地方,星絮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将瓶中的药粉悉数洒在伤口上。
骤然火辣辣的感觉让我呻吟出来,星穹满头是汗,紧蹙着眉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紧紧地包裹着伤口,这才说:“这药粉是有助于止血的,主子你的身子是万万容不得失血的,所以,不要再回去了,一切都有属下们挡着。”
我只觉得浑身虚软,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只好点点头,星絮没有再逗留,急着杀了回去。
一个人坐了片刻,却突然听到有几个人靠近的脚步声,我一个机灵站起来,右手提剑,一个转身,就见五个盔甲人立于我身前。
“就是她!”其中一个说,“将她带回去,皇上有赏!”
其他几个正要猛虎般跃上来,之前说话的那个人又拦住他们:“皇上说了,不能伤她。”
几个人的步伐于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慢慢地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只得挥剑攻出去,左臂的伤口乍然崩开,我能感觉到血滴汩汩地沿着手臂流下,整个左手掌被浸湿。
一个,两个,三个……
打倒三个,还有两个。
我眼前有些眩晕,脚步虚浮,但仍兀自死撑着——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对手看出你的疲乏。
我举剑,然而还未落下,面前两个人已经轰然倒下,两人的额心皆正中一片叶子,以树叶为凶器,好强的功力!
我吃惊地抬头,却见十步开外,晨轩收手,翩然而立。
晨轩……
我手中的剑哐当坠地,继而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晨轩施展轻功,几乎是瞬间移动到我身边,将将接住了我。
“浅儿……”
我听到他的声音,勉强睁开眼,“哥,哥哥,你终于来了。”
身前身后涌来大批玄武军步兵,口中高喊着“上将军到——”
晨轩只将我搂入怀中,喃喃道:“浅儿……浅儿……”
“唔……疼……”他紧锢的手臂压到我的伤口,我不禁嘤咛出声,他立马松开怀抱,打横抱起我,找了一棵树,将我放下,背靠着树干,接着他在我身旁蹲下,小心地解开裹在上面的布,检查了一番,重新洒了药粉,再包扎。他喂我吃下一颗药丸,据说也是有凝血清神的功效。
果然,不一会儿我的头便不晕了。
抬眼间,便见张将军朝我们走来,禀报道:“上将军,朱雀军已遁,是否要追?”
“不必,清点伤亡,即刻下山。”
“是。”
“张显宇。”张将军还未走,晨轩忽然冷冷地叫了他一声,他虎躯一震,跪下道:“末将有罪,请上将军责罚。”
“知道就好。”晨轩道:“叫上程杰和杨士进,回去后,各自领五十军棍。”
“……是”张将军领罚,起身离开了。
我拉一拉晨轩的衣袖,小声问:“干嘛罚他们啊?”
“他们敢让你来,就是做好受罚的准备了。”他不冷不热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凌厉的目光扫向我,我不由得一抖,低头嘟嘴道:“不许说我胡闹……”
“……”晨轩一下子吃了瘪,恨恨地看了我半晌,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胡闹。”
我瘪瘪嘴,可一股甜意泛上心头。
他小心地将我搂入怀中,手掌抚上我的肚子,轻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就是有些累,其他没什么。”
“那就好,我们的孩子,倒是坚强。”他耳语着。
“那是自然,”我一下子十分得意,“我是这么想的,若是见不了血光,闻不了血气,也不配做我们俩的孩子不是?所以特地带他来见识一下……”在晨轩充满淫威的目光下,我抵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听不清楚。
晨轩眯起眼,“再说一遍?”
“啊,我是说,”我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孩子很有福气啊,关键时候,他爹爹从天而降救了他……唔……”
晨轩俯首吻住了我,两人唇齿相依相缠,不分彼此。
我的脸上腾上了一朵红色烟霞,依偎在他的怀中,羞得不敢见人。
耳边晨轩松了一口气道:“还有心思寻借口,看来的确没什么大碍。”
说罢我只觉身子一轻,就又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命侍从牵来一匹马,让我侧身坐在马鞍上,随即翻身上马,从身侧搂着我。
全军回营。
马儿在晨轩持着的绳下施施然地踱着,大军安静地跟随。我安心地歪在晨轩怀里,想到他还安好,想到他就这样触手可及地在身边,蓦然觉得空气里飘满了沁人心脾的月色的味道。且我忽然记不起来,几个月前,究竟是为何恨他。
只记得,恨他太辛苦了,还不如……不如爱他容易些。
头顶上,月明星疏,皎皎可爱。
第七盏 连环
睁开眼,入目的是白如雪的纱帐,染就几朵水墨菡萏,倒是很合夏令时宜。
原来,己经回到了锦城王府,醉桐苑揽华殿。我竟昏睡了那么久。
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紧接着一张放大的、眉目如画的脸出现在眼前。我微怔,随即淡淡地垂下眼眸,抿着唇,嘴角小小地扬起一些。
晨轩含着笑,神清气爽地说:“所幸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然,谁来照顾你?”
我不甘示弱地咕哝了几句。
他轻笑一声,转而叹口气:“丫头,不要再与我怄气了吧?”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悠悠地道:“你这么拼死拼活地去救我,若再说你不在乎,你自己信吗?”
我佯怒捶了他一拳,拳头落在他的左胸上,没用什么大力气,他却龇牙嘶了一声,我这才反 应过来他的伤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好得差不多了”,于是讷讷地收回拳头,赌着一口不知从哪儿来的气说:“可我……我还不想……不想原谅你。”
他哭笑不得:“好吧,你若愿意,那便恨着我吧。”
我说:“司叔叔可有给我把过脉了?孩子……孩子还好吗?”
“你这么一折腾,孩子自然受累不少。”晨轩伸手,指头绕上我的一缕发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卧床休息,乖乖地听司先生的嘱咐,药一顿也不能落下,听到没?”
“……哦。”
他浅浅一笑,倾身在我颊上印下深情一吻,说:“浅儿,这一次,谢谢你。”
我抬眸莞尔,双眼晶晶亮:“呐,我偶尔也能保护你的,对不对?”
“对,”他顺着我的意思,十足的宠溺,柔声唤道:“我的小巾帼。”
一颗心顿时荡漾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我不知,自己已太怀念、太怀念这样的感觉了。
※※※
入秋了。
那一日军报传来,长虞率军攻克夏城,又一鼓作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推进到了豫州中部的官渡。大哥这才意识到玄武军的意图,立马从雍州调兵一万前去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振奋,心想晨轩这两日都心事重重,现下总算可以稍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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