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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月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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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动了动手指,身畔立即就有人惊醒。

楚晨轩俯下身来看我,眼下是深深的青色,喉咙亦有些沙哑,“你终于醒了,渴吗?要不要喝些水?”

我只冷冷地别开目光,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他一滞,随后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我索性闭上眼,又道:“出去。”

他不再多言,默默转身退出去。

却又有人进来,我很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看,不想来人竟是秀儿。

“小姐……”她通红着眼睛,跑到我床榻边跪下,握住我的手,哭道:“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对自个儿?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多伤心呢!”

我轻声道:“别哭了。”

奴婢心疼您……”

我淡淡一笑,“你这么快就到锦城了?”

香儿抽一抽鼻子,“奴婢五日前就到了,小姐,您已经昏睡有十日了。”

“这么久……”

“嗯,三少爷,哦,不,是上将军。他把司先生苍梧急召来,然后就一直守在小姐床前,一步未离,这几日的大事都是魏大人在主持。”

我扭过头去,不愿听到与楚晨轩有关的任何事情。

香儿却继续道:“小姐您知道吗?司先生给您开了药方之后,竟然把上将军给打了。”

我一个没忍住,挑起眉毛:“什么?”

香儿努了努嘴:“奴婢也是经过风攸阁时不小心听见的。‘啪’的一声,好重的一个巴掌呢!上将军还一直向司先生道歉。”

我沉默下来,司叔叔一直像我的父亲一样疼爱我,不过他会因我出事而打晨轩,晨轩竟还向他道歉,倒是十分出乎我的意料。

一连十日,我都没有迈出揽华殿一步,楚晨轩也没有再进来。香儿与秋叶来给我端药时常会说起晨轩一直在门外坐着,半步未挪。说了几次后我勃然大怒,尖声对她们说倘若再提楚晨轩的句讳,就给我滚出去。她俩这才噤了声,自此伺候我时愈加小心翼翼。

司叔叔每天都来为我搭脉,眉头总是蹙得紧。他决口不提楚晨轩,因而我十分喜欢他在房中的那些时候,落得清静无比。

长虞来看过我一次,说雍州战事吃紧,他得立马奔赴准线,所以特地来与我道别。临走的时候,他口中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楚晨轼吃错了什么药,近日来疯了一般地攻击我们。”说着说着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恍然道:“哦,他肯定是得知你自杀的事了。难怪!”顿了顿,又叹口气道:“唉,我说小洛婉,你要是恨晨轩,打他骂他冷落他都可以,但是别走这条路啊!你出事那天晚上,晨轩的脸白得跟死人似的,差点就崩溃了。啧啧,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过。”

我嫌他烦,将他轰了出去。

什么失态。长虞,你不需要为他做过的事求任何事。错便是错,恨便是恨,再多补偿,再多深情,也填补不了伤口。

一转眼到了蝉羽六月了。

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总还是有些虚弱。迎着六月的暖风竟然也略微觉得凉。司叔叔说当日连着行两次针让我元气大伤,内虚积攒到现在,此番又失了太多血,所以若要完全康复,得静养大半年。

他很忧心,我倒是不以为意,左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醉桐苑中,一树树的桃花开得烂漫,坐在树底下,任由花瓣飘落在身上,像极了小时候在落天阁的日子。

抬眼间,看见楚晨轩站在回廊上,沉着眸子看着我。我顿时被扫了兴致,起身拢了拢衣襟,从他身边径直走过,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他沙哑着嗓子说:“浅儿,有件事……”

我停住脚步,背对着他,头也不回不耐地道:“什么事?”

“交州。”他略带愧意,“交州军余部突袭驻扎在那里的玄武军三师……”

我大惊失色,回头质问:“然后呢?”

晨轩看着我,“全军覆没,蒋誉战死。”

我注视着他,恨意汹涌而起,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吼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吼得太用力,胸口被勒紧一般地疼,猛地咳了好几声。

他要扶我,被我狠狠甩开,“你杀了我的丈夫,要了我的人,亡了我的国,现在屠了我的将士,够了吧?开心了吧?”

“不是这样的,秦松被偷袭,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闭嘴!”我不听他的解释,进屋反手“呯”地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心口一痛,喉咙中一阵腥甜。

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了皮肤里。

恨,好恨,恨毒了楚晨轩,恨到了底。

恨意冲昏了头脑,我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报仇,我要杀了他,为将士们,为云扬,为我自己报仇!

入夜,我将一把匕首藏在腰间,从揽华殿出来,到风攸阁找楚晨轩。书房里,他正与几个臣子、将领议事,听到我推门而入的声音,纷纷转头看过来。

我一眼就见到一个眉毛十分粗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继而想起他就是当年我初初逃出万阙宫时,在京郊路边茶铺里遇到的,那个骂楚晨轼娶妹妹为皇后的男子。原来他离开大商,是投奔楚晨轩来了。

他看着我,眼中略有鄙夷之意。也难怪,这个人一向无法接受兄妹之间的爱情,如今楚晨轩也步了白帝后尘,不知有多少人会像粗眉毛这样,以为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吧!

楚晨轩看到我来,有一瞬的惊喜,便转头对将领们说:“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是,上将军。臣等先行告退。”

几人离开风攸阁,经过我时,目光各有深长意味。

最后一人关上门,楚晨轩走到我身前,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白天对你说的话是一进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似是受宠若惊,微笑道:“怎么会。”接着又略为笨拙地指指里间,邀请我说:“喝口茶吧?”

我抿着嘴点头。

他更为惊喜,领我走到里间,替我倒了一杯茶,又说:“想不想吃樱桃蜜露?我一直让厨房备着。”

我摇摇头:“晚上不想吃太甜的东西。”说着捧着茶盏在长榻上坐下,轻声道:“哥哥,我知道我最近对你很不好。”我做出难过的样子,他叹口气,立马在我边上坐下,小心地将我搂入怀中。

我身体一僵,他的怀抱太暖太暖,温暖得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起往昔的日子,我一直都痴迷于他的怀抱,只是,我几乎都要忘了那样的感觉。

耳边晨轩说:“浅儿,我知道你怪我,我会等你原谅我的那一日。”

我垂眸:“那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原谅呢?”

他轻巧地说:“那就等一辈子,终归你在我身边,我能时时看着你,也很好。”

鼻子一酸,面对他我似乎总无能为力,满腔的怒火被他三言两语就化去大半,我敛了敛心神,再这么下去我如何报仇?

于是抬眸,眼神荡漾起水波,娇声道:“也许我不会让你等一辈子。”

他眼带笑意,一双眸子很黑,很深,略微垂头,嘴唇轻轻覆上我的,轻触一下就离开:“如果不愿意,就推开我。”

我微微一笑,迎上去,含住他的双唇。

脑中轰的一声,弥漫上无端的悲伤,也许,甚至还有一丝怀念。

他慢慢倾身,将我压倒在榻上,我从背后抽出匕首,趁他闭眼时举到他的脑后,就是这一刻,动手吧,他毫无防备。

胸口一起一伏,吻他吻得心不在焉。

楚洛婉,机不可失,快动手!

手微微颤抖。

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是恨他吗?不是要报仇吗?

然而依旧无法落刀,我急得眼泪掉下来。

快,动手啊!

犹豫间,晨轩已经松开吻,他的双眸蒙上迷雾,深深地凝视着我,问:“为什么不动手?”

我 大惊,他,他全知道?、

他叹气:“浅儿,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原谅我。”又道:“我不会反抗的,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眼泪溢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我要杀他这样的事都听之任之?

他抬手抓住我执匕首的手,拽到他的胸前,刀尖就对准顶在他的心口。

“刺下去,浅儿,就可以为容国,为云扬报仇了。”

他抓着我的手往里顶了一些,乍听到皮肉被刺破的声音,我顿时崩溃了,霎那间泪如雨下,摇头脱口而出:“不要……”

我拼命地想要挣脱,他却死死地抓着我不放。我哀求道:“不要,哥哥,不要……”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我明白是我伤了你,抱歉,浅儿,真的很抱歉。”他沉声道:“我,我不知该怎么补偿你。可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命,我愿意给,只要你原谅我,只要你开心地笑一笑。”

他很镇定地说着这些话,而我早已哭得溃不成军。我哀哀地央求着:“你先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他却只是看着我笑,接着握着我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

“不要!!”我尖声惊叫,手一歪,但刀刃还是直刺入他的胸膛。

“不——”

晨轩的脸色刹那苍白,失力地翻身落下床榻,倒在地上。我泪如泉涌,颤颤巍巍地扑倒在他身边,看到他胸前刺目的红色,手忙脚乱地一边去摁伤口,一边冲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低头对晨轩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经失去意识。

门“砰”地被推开,粗眉毛带人闯进来,惊恐道:“快去请司大夫!”怒目指着我道:“大胆妖女,竟敢行刺上将军!来人,将她捉起来,打入死牢!”

“是。”

我没有反抗,随他们将我拖走,走了几步,心口猛地一阵剧痛,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一刻我想,若楚晨轩就这么死了,我绝不会苟活于世。

天旋地转,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说什么杀他,我根本不可能下得去手。

说什么复仇,不过是仗着他对我的宠溺胡闹,到头来弄得彼此都是一身狼狈,明明伤了他,痛的还是自己。

有多恨,就有千百倍的爱。

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忘却对他的感情,也许佛家会说,他就是我的宿命,我的劫。

                         第三盏天赐

死牢,在地下大牢最底的一层。不见天日,幽暗而又阴湿。

所有的守卫都不肯告诉我晨轩如何了,只是板着脸立在牢房外面。

我心急如焚,什么也吃不下,直到两日后——也许是两日吧,在牢房中我分不清日与夜——赵苒若气咻咻地跑来死牢,扁了我一个耳光,又狠狠地骂了我,最后急急地跑回去,说是还要照顾晨轩。我这才晓得他还活着,心头一松,随之泛上来一股浓重的恶心之感,扶着墙就是一阵干呕。

我终日抱着腿靠在墙角。死牢无人会来打扰,给了我清静,能够让我好好思考。我想理出一个头绪来,可是每每想到云扬的死,又想到晨轩将匕首插入自己胸中,脑子就偏偏变得纷杂,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牢房的馊饭菜很难下咽,我常常吃得胃里不舒服,恶心干呕也变成了常有的事情。

没有铺盖,夜里我冷得瑟瑟发抖,只能靠抱着干草取暖,于是身体又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灵台也不怎么清明了,整日混混沌沌。

不知这样过了几日。

那一天,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少见的喧哗。不一会儿,密集的脚步声朝我这里走来,我迷糊地一抬头,就看见牢房外站着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而打头的那个是个熟人——巍长虞。

长虞一见我颓唐的样子,就转头怒发冲冠地责骂身后的人:“我才离开几天,你的胆子就这么大了!九公主你也敢关!”

身后人不甘地顶嘴道:“她刺杀上行军!”正是粗眉毛。

长虞怒道:“现在就给我放人!”

“绝无可能!”粗眉毛横道,“关谁放谁都由微臣做主,这是上将军给臣的权力!”

粗眉毛边上的人劝说:“大人,如今上将军刚刚醒来就拒绝服药,若不放了九公主,只怕上将军的身体撑不住啊!”

他们的对话钻进我的耳朵,我的神识渐渐有了理解力,吃惊地识别出几个关键字——晨轩拒绝服药?

“不与你废话。”长虞一把推开粗眉毛,从腰中拔剑出鞘,一剑削断门上的铁链,闯进牢房来。

粗眉毛吹胡子瞪眼:“丞相,你……”

长虞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有本事就来阻止我。”话毕直接忽视了粗眉毛的反应,大步走到我身边,将外衣脱下裹在我身上,继而一把将我打横抱起,不慎牵动了我身上几处因连日湿冷而酸疼的地方,我不由得皱眉嘤出声来。

长虞立马不敢动了,垂眸看我:“洛婉,你还好吗?”

我艰难地点点头,“晨轩、晨轩他……”

“他还没死。”长虞道,“只要你没事,他就会没事的。”

说着,他抱着我旋身走出牢房,大臣们、守卫们纷纷让开道,粗眉毛也不情不愿地退到一边。

长虞大步流星地抱我回到醉桐苑,将我安置在凤攸阁,吩咐香儿与秋叶服侍我沐浴,又对我说:“晨轩就在揽华殿中,我这就去告诉他你回来了,叫他放心。你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晚上再去看他,听到没?等下我会请司先生来给你把个脉,真怕你在那死牢待出毛病来。”

我点点头,轻轻道声:“谢谢你”。长虞叹口气就离开了。

※※※

一觉睡到了傍晚。

秋叶替我打了一盆水洗脸,接着端来一碗中药,对我说:“公主,方才司先生来替您把过脉了,开了一剂药,嘱咐您醒来之后就服下。”

“好。”

药很苦,我屏住呼吸一口灌进喉咙里。

秋叶又问:“公主,您现在要去揽华殿吗?”

我将药碗递还给秋叶,没有回答。

其实我并不敢去见晨轩。不敢见,也不知道该怎么见。因为若说我还抱着要伤他的念头,这是真切地没有了,可要说我完全原谅他,却也并非如此。而他始终不渝的深情和我心底压抑着的对他的爱意,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更难承受。

然而脚步最终还是朝揽华殿去了。不管怎样,他为了我挨了那没有必要的一刀,至少,我欠他一个交代;至少,我得照顾他直到他好起来。

推开揽华殿的门,走到屏风后面,却听到房中传来苒若温柔的声音:“轩哥哥,喝药吧。”

我的脚步一滞。

自从来了锦城,除了死牢里的那一次,我从没见过赵苒若。她出现在此,并不意外的吧?她是晨轩名义上的夫人,想来自然是住在玄王府里的。此刻听着她温婉的声音,我心下泛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酸酸的,却又觉得,至少苒若不会像我一样伤害他,是不是,她比我更值得他的爱呢?

从屏风后现身出 来,见晨轩靠坐在床头,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开襟衫,胸前裹着又厚又宽的绷带,而苒若就坐在床沿,身上一件十分可人的水红色染花曳地裙,手中端着青花瓷碗,用小银勺耐心地搅拌,时不时仔细地吹一口气。

我记起当年与晨轩去邺城时,苒若死缠烂打地跟来,那时,我觉得她像块牛皮糖,扫兴、黏人、聒噪、不知羞耻。如今,却觉得她的身影立在晨轩边上,竟是那样合适。

心头交织着难言的苦涩。我觉得,是晨轩将心放在了错的人身上。

可晨轩冷哼一声,手一挥就将瓷碗打翻摔碎在地上。

苒若委屈得要哭了,手拧着帕子说:“你、你不吃药怎么行。”又撅起嘴,“魏大人不是都说了吗,九公主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喝药?”

晨轩执拗道:“我要见到她。”

“你……”

他们俩浑然不觉我就站在房中。我清了清喉咙,出声道:“哥哥,嫂子。”

晨轩猛地抬头,看到我站在屏风边上,表情顿时就松弛下来。苒若也回头,眼中冒出些许怨恨,手中的帕子拧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喝药?”我低声问了一句,走到床边,自床头的药壶中再倒了一碗乌黑的药出来,手顿了顿,将瓷碗递给苒若。

苒若面露诧异。

而晨轩敛容,倾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心虚道:“你、你做什么?”

他炯炯地望着我,“你来喂我。”

我手略略一抖,“你别闹。”

他不肯放,犟得像个小孩子。也不看苒若,只口中道:“苒若,你回去休息吧。”

苒若立即就垮了,委屈的眼泪落下来,楚楚可怜。她用手帕胡乱擦了擦,看我一眼,就起身跑了出去。

“你何必这样,”我心有不忍,“苒若她真心待你……”

他直直地打断我:“我不稀罕。”

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坐下来,说:“喝药吧。”用银勺舀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却紧闭着嘴。我无奈道:“又怎么了?”

“你向来不愿意苒若在我身旁,如今却……”他苦笑着,“你还是不原谅我。”

“这与你喝不喝药无关。”我将银勺往他嘴唇靠了靠,他总算乖乖张嘴喝下。

晨轩安静地喝完一碗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然后与我说:“晚上在揽华殿住吧,方便我照顾你。”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大伤末愈,需要静养。况且,我不需要人照顾。”

“你不需要,”晨轩深吸一口气,抬眸看进我的双眼,“孩子需要。”

端着瓷碗的手猛地一震,“什么?”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可能!”我倏地站起来,大惊失色,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司叔叔日日与我把脉,怎么会一直没有察觉?”

晨轩解释说:“他说,自从行了最后一次针法之后,你的脉象就一直紊乱,类似喜脉的脉象也出现过不止一次,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听你的侍婢秋叶说,你的月信已径迟了快一个月,他才朝那个方向想了,再仔细一探,终于探得端倪。浅儿,你太不往意身子了,这样的事,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依日缓缓摇着头,喃喃念着:“不可能。”可晨轩这么一说,我忆起我的月信确实许久未来了,只是前段时间心情太低落,所以并没有注意。接着,又想起在地牢中的那几日,我常常感到恶心。原来不是因为食物难以下咽,竟是因为害喜。

我无力地坐在床沿上,难道是真的?

还未理出一个头绪,晨轩突然倾身握住我的手,眼神烈烈地看向我:“浅儿,告诉我……是我的吗?”

他那样地凝视着我,含着炙热的期盼,我没有办法再阻挡他的深情温暖心田。想到他问的话,“是我的吗”,让一个男人这么问,简直就是对我的最大的谴责。

我艰难地确认道:“司叔叔说,两、两月?他可确定?”

晨轩点头:“他说,至多两月。”

我又问  “那今日是……?”

“六月初九。”

六月初九。

玄武军兵临苍梧那日是四月初八,四日后我与晨轩抵达锦城,当夜便……算算日子,距今恰好两月差了三四天。

而再之前的,便要追溯到苍梧王宫后山与师父的那一次了。这远远超过了两个月,不可能的。

那么,便是……便真的是……

可怎么会,怎么可以……

“浅儿……,”晨轩极为紧张地看着我。

我回望他,眸子里的担心与忧惧不言而喻。我为难地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却随之迸发出难掩的惊喜,双手抓着我的双臂,“真的?丫头,是真的吗?”可能是拉扯到伤口了,他“嘶”地一声皱了下眉,低下头咳了几下,复又大喜过望地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笑容满面:“太好了,太好了……”

看他那么高兴,我却忧心忡忡,哀切地说:“可我们两个,怎么可以有孩子?”

“难道,”晨轩反问,“难道你还要杀了这孩子?”

杀孩子,我如何下得去手。

“可……”我的双眼噙满泪水,“可倘若是个痴傻儿,或是个残缺儿,该怎么办?”

“那也是我们俩的孩子。”他一双臂膀坚实地将我圈进怀里。这一次,我无力再推开他。

“我好怕……我好怕……”我不由自主地揪着他的衣襟,“我怕上苍将对我们的惩罚降在孩子的身上……然后又让连个孩子变成对我们的惩罚……”

“他不是惩罚。”晨轩招手拭去我的泪痕,坚定地说,“他是上苍赐给我们的,是天意。”

我闭上眼。

一切都变了。

我怀上楚晨轩的孩子。

他是杀我丈夫的人,是亡我国的人,可他现在,又是我孩子的父亲。

老天爷,这才是你对我的惩罚,对吗?让我与爱的人有了永远除不掉的嫌隙,如今却又让我与爱的人,永远断不了瓜葛。

                                

                                                     第四盏    七夕

最后我还是坚持住在了风攸阁。对晨轩说的理由很简单,现在我与他一个有孕、一个重伤,两中行动不便的人住在一起,到底让谁照顾谁呢?

况且,我……我也不愿与他同枕共眠,心里留有一个结,我还不知如何去解。

我需要时间,也许,是很多时间。

一晃眼迈入七月。

玄王与白帝的楚家兄弟之争愈演越烈,战线从雍州的五丈原,沿着大经与大商的边界,一路蔓延至青、豫、扬交界处的亭镇。

晨轩卧床休养了二十多天,伤势好转不少,近几日也能够在醉桐苑中走动几步了。每日上午他还会与诸位大臣、将领们会面,围着一张地图,商量御敌之策。

而我的肚子己经看得出有轻微的隆起。这个孩子,看来,是注定要和攸儿一样,降生在一个乱世了。

“公主公主,今儿是七夕,您不与上将军一起过吗?”

这句话,香儿与秋叶两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唠叨了一整天,我一次都没有应。直到后来索性把她们俩赶出府到城里去和百姓们一道过节,我的 耳根子这才得以清静。

入夜。原打算早些休息,不料侍女禀报说丞相来了。最近倒是很少见长虞,晨轩受伤后大小事宜就全交予他负责了。是以少不了来回奔波,今日一见,的确清瘦了许多。我有些愧疚,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茶。

他严肃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快别忙活了,坐下来。”

我慢慢地在他边上的椅子坐下,笑道:“哪里那么娇贵了。”

他抿口茶:“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低下头,手抚上腹部,嘴边不禁挂上一抹微笑,“又不是第一次怀孕,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那就好。”

我侧头看看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分身无术的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看我?”

长虞说:“明日我要启程到夏城去,我们打算将夏城作为进攻的突破口。”

我想了想,了然道:“冀州王一直不服京城,所以只要进入豫州,就能将朱雀东部与西部的联系斩断!”

“不错。”他颔首道,“所以我们打算在五丈原做出佯攻的态势。为了让楚晨轼完全相信,原本我的打算是,由我去五丈原吸引他的注意,派秦松到夏城去,快攻夺下豫州。”

我赞同道:“你是三哥手下排第一位的将军,这也合情合理。”

他苦笑  “但是……”

“但是?”

他皱起眉:“但是晨轩认为我并不是大经第一将军。”

我十分疑惑:“不是你是谁?”

长虞一字一句地答说:“他自已。”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三哥是上将军,这没有错。可他现在受伤,无法出战啊。”我看着长虞的表情,恍然道:“难道他要亲自去五丈原!”

长虞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这怎么行!简直是胡闹!”我脱口而出,“五丈原南依汉王山,北傍襄水,地形十分崎岖,他这个身子,怎么经得起车马劳顿,更不用说日夜兼程!”

“道理我们都说过了,可他不听。”长虞一摊手,“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你能不能去劝他一劝,兴许他会听你的话。”他有些懊恼地低头,轻声道:“取豫州可以从长计议,但若是晨轩再出什么事,那么全军都会功亏一溃。”

“我知道了。”我认真看向长虞,“假使我有一点可能傩说动他,我当然义不容辞。我这就去揽华殿。”

他松了口气:“谢谢。”

“对了,他定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那么急,”我立时愁得不行,当即送了长虞出去,然后径直前住揽华殿。

※※※

揽华殿中,晨轩正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眼,同时扬起一个笑容,道:“你是来与我过乞巧节的?”

十万火急的事,他不但不告诉我,还在那里开玩笑!我闷闷地说:“你想多了。”

他叹口气:“那就是长虞让你来劝我的?”

我惊讶,晨轩一如往日地料事如神。

他冲我招招手,叫我坐到他身边。我依言坐下后,他侧头,含笑瞧着我:“怎么,丫头担心我了?”

“你想多了。”我板着脸,“攸儿已经没了父亲,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另一个孩子也遭遇同样的事情。”

“我会回来的。”他坚定地说,“我怎么能丢下你和孩子?”

“可这不是你能保证的事!”我一急,提高了声音,“你能保证不整夜整夜地挑灯钻研?你能保证这一去不与敌人交战?你能保证你的伤势不复发?”顿了顿,更气愤地说:“你不能。正相反,所有这些要你命的事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因为我必须要做。”他温热的大手掌突然拨开我眼前的碎发,抚上我的面颊,叫我有片刻的怔忪,“丫头,我是大经的玄王,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在前线与将士们并肩作战。那是我的将士们。”

我喃喃道:“可你受伤了,没人要强人所难啊。”

“如果人们追究玄王究竟为何不出战,结果发观竞是因为他的女人刺杀了他,且他非但没有处置,还对她百依百顺。你说,这样的事落在民间,百姓们会怎么评判?”他浅浅笑着,“浅儿,我不想人们在你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我有什么要紧!”我恨铁不成钢地说,“反正我已经从庆熙帝的贵妃,到白帝的皇后,再到理王的王后,现在变成玄王的……又有了玄王的孩子,早就臭名在外了,不怕再多一条什么。”

晨轩凝视了我一会儿,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喜悦,“你还说你不担心我?”

我一怔,扭开头。

他叹气:“承认担心我就这么难?”

“是,我是担心你。”我豁出去了,抬眸道,“那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去。至少等伤好了再去。”

“你往日跟我学了那么久的兵法,忘了‘延误战机’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吗?”

“我不管!让长虞去也是一样的啊。”想到晨轩要赴险,;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哪怕违心地施个美人计也在所不辞。

于是我深呼吸一下,主动地埋进他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肩,呢喃着:“哥哥,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陪我几个月,不好吗?求求你了……”

他身体明显一僵,“丫头,你……”

我轻轻推开他一些,继续道:“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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