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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涯-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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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会医术?”
“不会。”
“那你……”
“凭练内丹的经验,与望气的明察机微。”
“我……我仍可活……活一年?”
“这是最大限。”
“罢了,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妖道脸色泛灰,丢掉剑浑身颤抖:“先天不足,后天走上左道,成仙无望,飞升成空。我……我平白为非作歹一场……”
“所以,我要你丢弃一切。”
“你的意思……”
“重回正道,返璞归真,找一处山明水秀钟灵之地,清心寡欲顺乎自然参修,你还可活廿年。你活了七十岁,活到九十出头决无困难。去想想吧!反正命是你的。我俗务太多,年轻气盛,人手不足,你是否遵照我的要求改过,我也无暇追究,你该走了!”
“为了廿余年余生,我决不辜负你。”妖道大声说,挺了挺胸膛。
“呵呵!在我来说,廿年无益于苍生,不值得计较。”禹秋田收剑大笑。
“呵呵……”妖道也笑了:“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也许吧!”
“小友,还有需要贫道效劳的事吗2”
“我忙得很呢!”
“祝堡主……”
“他是杀了卅个无辜的凶手,我决不放过他!”禹秋田沉声说。
“他不在我宫中。”
“我知道,他掳了我的人,逃进城躲起来了!”
“我替你找到他。”
“你?算了吧!”禹秋田摇头:“你的道行不够深,搜魂术连小小的厅堂也力所不及,接二连三浪费精力,糟蹋生命和法宝。”
“小友,你忽视了贫道的实力。”
“你……”
“我的徒子徒孙遍城乡,连阴沟里的老鼠也逃不出贫道的管制。”
“吹牛也该有个谱呀!”
“吹牛不犯法,呵呵!”妖道的心情愈来愈好,居然脸一红:“但你不否认,我的人侦查潜伏者的能力吧?那可不是吹牛,哪家的闺女漂亮我一清二楚。”
“你这妖道!”禹秋田笑骂。
“明天,近午时分,我派一个人在县衙门前等你,定有好消息。”
“谢啦!请不要打草惊蛇。”禹秋田大喜过望。
“我比你懂,再见!”
“再见!再次谢谢!”妖道手一挥,风生八步,蓦地飞出窗外,一闪不见。
院子里有两具尸体,一鬼卒,一仙姑,一起不见了,大概是妖道用五鬼搬运法弄走啦!
十个人在城里,奔波了一夜半天,毫无发现,一个个急得心中冒烟。
禹秋田在午时赶到,他休息了半天,总算补足了与妖道斗法,所大量耗损的元神精力。
接到人,主将九州游龙心头大石落地,已超过将近三个时辰,还以为禹秋田遭了不测,被妖道害了呢,怎知禹秋田昨晚激斗妖道的危险艰巨过程?
禹秋田不便多说,疾赴县衙。人散布在左右,禹秋田独自在衙门外等候。
禹秋田今天扮成青衫客,文绉绉像个穷社学夫子。
对面施施然来了一个人,也穿青衫,头上多戴了儒巾,背着手也斯斯文文。
“你就是穿了儒衫,也不像个读书人,没有文味。”禹秧田含笑相迎,颇感意外,竟然是妖道亲来:“有辱斯文。呵呵……”在一旁戒备的十个人,大吃一惊,感到莫名其妙。
妖道换了装,没易容,红光满面内火太旺的面容,一看便可认出面貌。
两个死敌,生死血肉相见的对头,怎么嘻嘻呵呵走在一起,像两个脱略形骸的老朋友?未免太反常,太不可思议了吧?
“至少我没有穷酸味,呵呵!”妖道挽了他的手肘,信步向街尾走:“不像你的寒酸味和猖狂味那么令人厌,你那种斯文只配扫地。”
“哼!我可是大户人家的秀才子弟,哪用得着我扫地?”禹秋田大声抗议:“劳驾你亲自出马,感到十分荣幸,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在宫中待久了,心情不同,兴趣来了乘机出外走走,重新体会闯道者的喜乐哀愁,觉得很高兴。哦!已经招募工人,拆掘紫微宾宫。”
“别提啦,道友。”
“少不了你那一份,呵呵!小友。”
后面跟的十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有消息了?”
“你不相信我?”
“我哪敢不相信你?连阴沟里的老鼠,也逃不过你的管制,我能不信?”
“你留心看右首,第五家。”这时折入一条小街,妖道一面说一面摇头晃脑,并不向所说的目标注目:“门口插天香的挂炉,已熄的三支香剩下一半并没烧完,中低一半,两侧高,你相信那是香有瑕疵,烧不完断香吗?不要停,走过去。”
“唔,是有点邪门。”禹秋田说:“贵地老子的太清宫香火旺,香的品质高,几乎不可能断香。”
“对,那是故意断香的。很简单,需要断香的地方,用指甲把香末刮断五分就行了。”
“这是……”
“信号,求救的信号,两边高,中间低一半,表示正陷入无法度过的危险中。名称是两望高,需要两方同时搭救。”
“那家屋主?”
“不错,他有了困难,已经被困住。他是本教的信徒,全城都是太清宫的信徒。如有困难,他可以向友邻右舍求救,但他没有,而是出信香求救,自己不出面。所以,他一家已经受到挟持。”
“可是,并不能证明……”
“我的人,早已彻底监视半天了,已经看到陌生的面孔,就是祝堡主那些人。我们从后街绕过去,对街那家房舍供给你观察。左右邻已有我的人进驻,随时可以策应你出入。”
“哦!真谢谢你。”
“小友,我还有点不服气。”妖道睥睨着他。
“咦!你的意思……”
“我们两个同时用道术援救,看谁的御神能力道行深厚,如何?”
“你就是不服老呀?”禹秋田心中一宽,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不服老是假。”妖道叹口气:“想见识小友的修炼是真。老实说,我输得心服口服。”
“别抬举我了,我的根基打得好确是事实,穷修苦炼,我付出的也太多了。”禹秋田无限感慨:“我想,日后有志修炼的人,恐怕愈来愈少,谁愿意吃这种苦头?人生几何,划得来吗?一旦失传,实在可惜!”
“别担心后继无人……”
“那可不一定哦!恐怕我的儿孙,也不会学这玩意;假使我有儿孙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他。”
“胡说八道!”
“真的呀,每个人的天资秉赋才智都不同,能勉强吗?龙生九子,各具异像,就没有一条像龙。””
“少发牢骚了,你已经走火入魔。小友,来,从这边绕过去。”
街道宽不足两丈,已算是大街了。两旁都是店铺,柴米百货样样俱全。
设求救信香那一家,是一家贩卖神像的小店,柜架上摆着高高矮矮的木雕老子像,有些直立,有些骑牛,有些坐像,没有其他的神抵或菩萨,可知这是在卖老子像的家庭式手工专卖店,后面一定是主人的雕刻工场,再后面才是住家。
街上的房舍,尤其是店铺,大多是并联式的格局,只有稍大的店铺,设两三间门面,后面才有院有厢,普通一间门面的,里面称一进小院二进小院,或者叫天井。
只能从对面的店铺观察,左邻右舍都是封闭的。
对面不是店铺,是邻舍谷阳糕饼店,作为住家的右厢,所以有窗而没有门。须从糕饼店门出入。
有两个人毕恭毕敬的把他们迎入。妖道脸上笑吟吟一团和气,说的话也客气,可把糕饼店一家老少,搞得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几乎语无伦次,他们那曾见过太清宫主如此和蔼过?
十二个人,隔街从窗缝内,向神像店观察。偶而有人入店选购老子像,毫无异状。两个店伙神情木然,其中之一是店主,雕刻师傅兼伙计。
“很不妙,堂奥太深了。”妖道看了片刻摇头叹气。
如果第二进是工场,第三进才是住宅了,人一定囚禁在第三进,如何观察?距离少算些,三丈一进,再加上两丈的院子,有多远?
“宫主,打进去不就行了?”九州游龙问。
“你以为简单?”妖道苦笑:“一有风吹草动,先砍人质,再挤死一搏两败俱伤,你肯吗?”
“这……”
小姑娘一急,伸手一推禹秋田。
妖道大手一伸,格开了姑娘的小手。
“别动他,这小子……小友在向我示威。”妖道低蝎,摇摇头:“办不到的,放弃吧!另行设法,小友。”禹秋田松懈的席地而坐,双手按膝,虎目半闭,眉心不议地隐现红芒流动,呼吸像已停止了,但可以隐约看到半闭的虎目申,寒森的光芒不时移动。
“他在干什么?”小姑娘惶然问。
“他到里面去了。”妖道向对街一指。
“什么?”连九州游龙也大惊小怪。
“胡说!”北人屠也嗤之以鼻,用手向禹秋田一指,“这不是他吗?”
“我是说,他的元神……不,我是说……”妖道有点词不达意:“我是说,他的意识……不,他的感觉……干脆这样说好了,他的元神已经出窍,到对街的屋子里探索去了,虽然他的躯体在这里,但里面的影像、声息,他都可以朦胧地看到、听到,神奇吧?”
“如果动了他……”小姑娘打一冷颤。
“不要紧,他的道行高深,只是增加他的困难,扰乱他的元神活动,心跳会多搏动几下,他的眼中会看到金星闪舞,不会造成损害。如果换了我,你会要了我半条命,我就不敢探索进出麻烦而且太远的地方。”
“哦!宫主的道行……”九州游龙想起昨天,禹秋田赶他们进城,不许他们留下,看他与妖道斗法的事,心底涌起一丝寒意,他那敢向道术高手递爪子?
“比他差远了,昨晚他把我整得好惨。”妖道做鬼脸:“我不但把所有的东西都输光,这内丹也被他毁了,到现在还感到有点舍不得。”
九州游龙忍不住笑了。觉得这妖道还怪可爱的。
禹秋田突然伸展手脚,整衣而起。
“道友,你不谢我,还感到舍不得?”禹秋田轻松地说:“你那颗快烂了的内丹,所积的丹毒比元精还要多,你如果舍不得丢,它就成了日后引发九宫逐一崩溃,无可挽救的元凶祸首。”
“好了好了,舍不得也拾不回来呀!小友,怎样?”
“十二个人,没错。妇孺囚禁在后进。”
“红姐呢?”小姑娘急切的问。
“在第三进,祝家父子正在向她胁迫谈条件,四个人分扮红脸白脸,不但要求保他们的命,还要追回他聚宝楼的珍宝,讨价还价热烈得很。”禹秋田似乎真有元神出窍的神通,说得活龙活现:“道友,我们两个进去。二工场有四个人警卫,两个还在睡大头觉,你我各分两个,一睡一醒。”
“太冒险,里面其他的人呢?”
“通过工场,已在我以神御刃的范围内了。只要能拖刹那工夫,他们都是死人一个。”
“好,闯店。”妖道欣然说。
“不闯,去买老子像,我不喜欢像强盗一样闯民宅,做顾客就可以接近通道口。”禹秋田往外走:“梅叔,为防万一,劳驾你们先一步,在左右邻屋的屋顶戒备。一声啸跳天井而下,没有啸声就留在屋上,准备抓漏网之鱼,但要把祝堡主留给我。”
“遵命。”九州游龙高兴得跳起来。
39
上次在天长堡刑室,祝堡主把千幻夜叉整得好惨,这次他真不敢重施放技。
自从逃入县城之后,一直就躲躲藏藏,天黑之后,才出其不意侵入神像店。
强盗们占据藏匿处的手法,大同小异,少不了控制老弱妇孺做人质,走漏风声就屠家灭门,受挟制的人怎敢反抗泄底?
他做梦也没料到,主人会用信香求救。
夜间曾经盘问千幻夜叉的口供,姑娘存心必死,不理不睬,挨了不少揍,她咬紧牙关无动于衷,折腾了半夜,父子俩不得不暂且放下好好歇息。
早膳后不久,父子俩与两个爪牙,再次煎迫,姑娘又吃了不少苦头。
午后有了转机,始娘总算开了金口,有问有答了,父子俩心中大喜。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千幻夜叉咬牙道。“我是从毫州过来的,根本不曾和禹秋田在一起,你不信就算了,何必问?”
她的双手肩井穴不但被制住,而且被牛筋索反绑在三进厅的沉重交椅内,双脚也分别捆牢在椅脚,整个人陷入椅中动弹不得。
“当然不信。”祝堡主不住阴笑:“八表狂生已证实了你在归德现身,禹小狗已经追来了,你化装易容在暗中活动,还敢说没和他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我决不会暗中活动,我千幻夜叉不是胆小鬼,不会灭禹秋田的威风。如果我知道他也来了,我早就去找他,联手宰了你两个猪狗。”
劈啪两声暴响,祝堡主在她红肿发青,已经变了形的脸颊,狠狠的加了两掌。
“嘴硬对你没好处,小心我用天长堡的手段对付你。”祝堡主凶狠地说:“你真撒野,我一定打得你哭爷叫娘,哼!”
“我不怕你。”姑娘不怕威吓:“你日后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你父子俩只能靠诡计使狠,两次都栽在你的迷药上,你有脸发狠?有种和我公平生死相决,你敢不敢?懦夫!懦夫……”
结果,祝龙在她的左右肋捣了四拳。
她的剑术,比祝堡主差不了多少,暗器则祝堡主是望尘莫及的,轻功更差,祝堡主哪敢和她公平决斗?
“学乖了吧?”祝堡主看她痛得不住抽搐挣扎,大为快意,巨爪遥搁在她的左乳上方:“你再出口不逊,我要撕掉你的衣衫,抓裂你的乳房,你最好识相些。你那女伴是谁?”
“我的侍……女……”她余痛绵绵,十分痛苦。
“她会去找禹秋田吗?”
““也许会。”
“我希望她找得到。”
“她会找得到,你要完蛋了。”
“禹小狗已成了太清宫的霸王,她一定找得到。女人,你想死吗?”
“不想,但我不在乎,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我不想死,我要留住性命,日后再宰你,一定。”
“等日后再说吧!你愿和我谈换命的条件吗?”
“没兴趣。我的命已捏在你手上,我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禹小狗是你谈的价码。”
“我怀疑。我和他只是难友的交情,分手各天涯,我怎能用他来做谈的价码?他肯吗?没知识。”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他很重视你。”
“是吗?证明给我看。”
“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就可以得到证明了,如果不,你死!”
“我本来就要死的。”
“把他抢走我的珍宝,全部归还。保证从今之后,不许他再找我父子的晦气。两件事,交换你的性命。他如果不肯,你只好死了。”
“你何不去找他谈?”
“我在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
“等幽冥教主宰了禹小狗的消息。如果他被杀死了,你……嘿嘿嘿……你将生死两难,接到好消息的后一刹那,我就会把你剥光。”
“你等吧!会等得你肚子里生蛆的。”姑娘冷笑:“不管我是死是活,禹秋田都不会饶你,你的珍宝,永远讨不回来,死人怎能讨?”
“我有信心,他想不饶我也不行。这样好了,珍宝还给我一半,我送你一些珍宝做嫁妆,公平吧?”祝堡主开始减价,忘了幽们教主杀禹秋田的事。
“你想得真妙。在聚宝楼取宝的,不止他一个人,你要他还一半,你是不是昏了头?”
姑娘居然开始讨价还价,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其实她自己也感到怪异,怎么心情突然平静起来了?
“你也分了一些,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
“你要还给我。”祝堡主大叫。
“还你?怎么还?我飞去提回来给你吗?好笑?”
“我会把你押去取,哼!”
“禹秋田肯吗?我是指条件谈妥之后。”
“我会要他肯。”
“你还在做一厢情愿的白日梦。”
祝堡主怒火又起,再次伸手要抓她的乳房。
“咦!什么声息?”在旁戒备的一名大汉倏然而起。
四人倾听片刻,声息全无。
“叫后面睡觉的人,到前面工场看看。”祝龙向另一名大汉命令:“一定是在工场监视前面的人,碰倒了什么木料。告拆他们小心些,前面店堂常有顾客出入,弄出异样的声息,万一引起注意,那就麻须了。”
“属下到后面叫人……”
狂风从厅门刮入,人影依稀。
祝堡主反应最快,俯身一把扣住千幻夜叉的咽喉。
狂风一掠而起,刮入至后进的走道。
正要进入定道的大汉首当其冲,飞掷出丈外跃落在壁根下失去知觉。
厅口还有一个人,倏然幻现,
祝龙一怔之下,猛地拔剑点向千幻夜叉的胸口。
“站住!”祝堡主大喝。
初龙的剑来不及点出,人已急速倒退,后脖子被人抓住向后拖,像是抓鹅,拖了一半路,剑失手掉落,舌头往外伸,伊伊呀呀拼命挣扎。
另一大汉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抽搐,像断了喉气还在的老鸭。
后面囚禁人质的地方,传出一阵哈哈狂笑。
“胆敢劫持本教主的弟子,你们罪该万死,打你入九幽血油地狱,你死吧,哈哈哈哈……”
是幽冥教主的声音,进去抬救他弟子的家属。
“你不要这女人死吧!姓禹的。”祝堡主心肠俱寒,色厉内莅。
他的儿子像条虫,被禹秋田踩住腰背压在地上,手脚狂乱的爬动,作绝望的挣扎。
禹秋田笑容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要又怎样?”他没带丝毫火气,笑吟吟问。
“放了我儿子,不然……”
“好,好,放。”禹秋田一脚将祝龙踢翻,祝龙仍然爬不起来。
“你把他怎样了?”
“你问他呀!”
“你不要这女人死,我们谈条件。”祝堡主神气起来了,儿子的困境说放就放,禹秋田被吃定啦!
“谈条件?好事呀!谈什么?”
“谈交换这女人的性命。”
“哦!原来如此。”
“阁下……”
“且慢!”禹秋田摇手:“我这人嫌麻烦,喜欢快人快语,说过了的话不要重复,我忙得很呢!你那什么全部归还珍宝,不许再找你父子晦气的事,不必重复了,说点新鲜的好啦!”
祝堡主大骇,像是见了鬼。
千幻夜叉依然明亮的风目中,也幻现出奇异的光芒。
“你……你……”祝堡主语不成声。
“是这样,你的嗓门大,我在门外听了老半天,当然是全听见啦!说吧!说些新鲜的。”
“没有别的条件了。”
“很好,很好,条件愈少愈好。”
“你答应?”
“我该答应吗?”
“不答应,她死。”祝堡主凶狠的说,五指一紧。
“哦!你威胁我吗?”
“而且有效的威胁你。”祝堡主得意极了,居然没看出危机。
“别骗人了,你能要她死吗?”
“那是一定的,五指一收,立即碎喉。”
“哈哈!人的喉又不是豆腐做的,你在吹牛,你捏得碎她的咽喉?好笑,你试试看?”
“这哪能一试?一试就……”
“你试试啦!我打赌你根本没有碎喉的力量。”
“可恶!原来你真的不顾这女人的死活。”
“正相反,我可是花了多年岁月,才找到这么一位可爱娘做伴侣,我珍贵得很呢。从现在起,你如果胆敢动她一汗毛,我要把你父子俩剁碎了喂狗,不信你试试看?哼!”
他发威了,虎目中神光似电,杀气腾腾。
“你……”祝堡主心中狂跳,大惊失色。
“你试呀,你手上连一两力都没有,绝对保证伤不了她一根汗毛,所以我懒得把你父子剁碎了喂狗。”
祝堡主本能地五指一收,突然发现五指不听指挥;
千幻夜叉脖子一挺,祝堡主的手毫无知觉向上弹。她一低头,一口咬在祝堡主的虎口上。
祝堡主的手恢复知觉了,狂叫一声一蹦而起,狂乱地伸手拔剑。
“你是什么东西!”禹秋田语音入耳,一切反应皆来不及了。
禹秋田已拾起祝龙的剑,一剑点入祝堡主的丹田穴上,锋芒贯体两寸,死不了。
“呃……”祝堡主的剑仅出稍一半,剑重滑入鞘,身形踉跄后退,声如狼嚎:“你……你没给我挥……挥剑格……格斗的机会,我……我是天……天下七……七大剑……剑客之……一……啊……”
狂嚎声中,抱住腹部蜷缩着倒下了。
“你挟我的伴侣作人质,配和我格斗?不要脸。”禹秋田一面替千幻夜叉解绑一面骂:“在天长堡你就不敢和我格斗拼搏,我看穿你了。”
千幻夜叉束缚一解,穴道一复,忘形地抱住禹秋田,哭了个天昏地黑。
上面的人忍不住了,夏小姑娘第一个往下跳。
八表狂生是最幸运的人,幽冥教主失败地返回太清官的次日一早,宫内的道侣将他们送出宫外,没解释任何理由,他便知有点不妙了。
他还有七个同伴,带了人立即远定高飞。
当天,他便到了陈州,盘缠已尽,前途茫茫。
他不是一个肯承认失败的人,下定决心入陕投奔税监梁剥皮,只要能踏出潼关,立即放出投效的风声,就没有人敢动他了。
可是,无钱寸步难行。幽冥教主已经榨干了他,他又把情妇折算价款送出去了,八匹马八个人,沿途需要多少银子开销?
他这种人,是不会为盘缠而担心的。
打抽丰,是他最后一步棋。
十个闯道的江湖人,有七八个是三流混世者。
混世,处境是相当可怜的,高不成低不就,一事无成,最后只好混进下九流,什么下流行当都干了。
所以江湖朋友制造出几句所谓行话,故作豪放为自己留活路。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多豪爽,多够胸襟!
叫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啦!死了也要拖你一把,谁叫你是兄弟?
朋友有通财之义,因为四海之内皆朋友。
既然义可通财,你口袋里的钱也让我花花啦!
因此当江湖朋友盘缠用尽时,便想到各地的仁义大爷。这些仁义大爷,十之八九是早年曾在道上混的朋友,现在发达了,能不帮助小兄弟撑过难关吗?
江湖朋友如此,读书人也如此,不过打抽丰的对象,有些不同而已。
读书人穷途末路,打抽丰的劝象是州县太爷、学舍的生员,地方的仕子。送上拜姑,具名是同年、同学、门生……同是读书人,你能不打发几个吗?
当然,打抽丰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急难时打抽丰,也不是什么可耻的行径。
一到陈州,八表狂生便想到了天王贺维世。
陈州有三雄,天王贺维世排名不上不下。这位仁兄生得膀阔腰圆,身高八尺,手中一把天王伞,十个人围攻他也应付裕如。所以也有人叫他雨天王,反而把他的姓名忽略了,也不便叫贺天王。
四大金刚,拿伞的排名第三。风调雨顺,剑、琵琶、雨伞、蛇就是他们的代表。
雨天王曾经是开封威远镖局的名镖师,曾经独资开了一家骡车行,曾经跑过单帮撤走私贩子。总之,从三流混混,泥至名震中州的名镖师,他苦过,他哭过,他流过血挨过刀。好不容易度过半百年纪,乖乖回到本乡本土,开了一家骡车老本行,替客户拉拉货,不走远道长途,倒也安安稳稳过日子。
当然,名号声成仍在。
鹰扬会不但知道这个人,而且有位弟兄,曾是雨天王昔日闯道的朋友。鹰扬会垮台收山门,应该还可以套些少交情。
当夜落店,不便夜间拜会朋友。
一早,具了拜帖,闯入平安骡车行的宏大店堂。
外面车场店伙正在忙碌,店堂内几个伙计也没闲着,与往往来来的货主打交道,忽略了这位英伟的豪客。
没有人上前招呼,他有点按奈不下啦!想当初他拥众闯荡江湖,前呼后拥何等风光?所经之处各方豪霸,谁不巴结逢迎?
“砰砰砰!”他猛拍长柜面:“来人哪!”
一个中年店伙,丢下顾客急赴长柜面的这一端。
“哦!客官有事吗?”店伙赔笑问,和和气气,生意人和气生财:“小的听候吩咐。”
他从袖口抽出拜帖,往柜面一丢。
“替我递进去。”他不大耐烦,受冷落火还没降:“快!我在等。”
店伙一怔,瞥了拜帖一眼。
“是拜会敝号东主的?”店伙问。
“是呀!”
“东主通常不在店上的。”店伙加以解释:“要进城,府前街南巷第七家,距这里远得很呢!这里是北门外驻跸亭大街。”
“掌柜在客厅招待货主,抽不开身。”店伙也有点不悦:“再说,掌柜的又不能代表东主。客官找的是东主,不是吗?”
“掌柜的自会请东主来……”
“客官错了。”店伙不再客气:“掌柜的管生意,他又不是跑腿的小厮。这样好吧?客官可以在店堂等候,小的派小厮把帖送进城。来回相当远,客官久等休怪。请至客堂坐,小的派小厮替客官沏壶茶。”
店堂左右后,都设有小厢式的客堂,以便与不同的主顾洽商,当然也按身份大小安排。
可是,前面两句话就不怎么得体。
八表狂生气往上冲,狂生的狂态毕露。
巨爪一伸,劈胸揪住店伙的衣领,往外一拖,把店伙拖压在柜上。
“你这厮斗胆!”他怒吼:“胆敢对在下说这种气话,岂有此理!”
“哎……哎……放手……放……”店伙惊叫。
立即惊动所有的人,抢来一名大汉。
“放手!你要撒野?”大汉虎目一翻,虬须掀动:“何方神圣,居然闹上门来了。”
八表狂生放手,怒火更炽。
“撒野?”他瞪着大汉:“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2”
“我会小心。”大汉一招店伙:“怎么一回事?”
店伙委委屈屈,将经过原原本本说了。
“在下也是闯过道的人。”大汉居然不生气,“可没见过这样投帖拜会的。江老兄,敝东主的确很少来店堂走动,车行的事用不着他费神。你即使愿意在这里等,也不见得能等到的,东主有交际应酬,这时一定不在家。如果不愿等,何不进城去投帖?”
“哼!”
“要不将帖留下,即派小厮进城,老兄可留下地址,有回音自会派人通知阁下,如何?”
情至义尽,于礼并无不合,偏偏八表狂生急于就道,怎能等?他的如意算盘是,套过交情得了银子,回客店就结帐动身,早些远走高飞,以免被禹秋田追及,去心似箭,心情也就显得特别烦躁。
“你还真牙尖嘴利。”他怒形于色,“雨天王用你这人办事,早晚会烂的。”
名帖拜帖,通常具名是长辈具字,晚辈具名。八表狂生姓江名伟,字人杰。雨天王是前辈,他是晚辈,应该具江伟。
但论名气,他比雨天王响亮。江湖无辈,武林无岁,他妄自尊大,具名就写江人杰,知道他叫江伟的人,真没几个。
不论名帖或拜帖,都不能把绰号写上。如果雨天王具帖,写下天王贺维世,像话吗?
有些人的绰号十分难听,比方说:白日鼠、鼓上蚤、百毒真君、幽冥教主……写在帖上,岂不存心吓死人吗?狂妄的绰号还得进监牢呢!
天玉贺维世,肯定会坐牢的,皇帝老爷还不敢称天王。
八表狂生以为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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