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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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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克里斯托弗·J。A。史密斯
译者:杨培敏
【,】
内容简介
克里斯托弗是一个普通的英国人,他厌倦了枯燥乏味的城市生活,在同时失去工作和恋人之后,决定以自己的方式——骑自行旅行挑战自己的极限,找回自信心。他历时13个月,从英国出发,穿过土耳其、伊朗、巴基斯坦、印度等个国家,最终到达北京,骑行了16500英里,以自己的方式穿越了亚洲。
在此过程中,克里斯托弗经历了身体和精神上的重重考验,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故事。此次旅行让他证明了自己,同时激发了他对人生的思考,重拾了对人性的信心。
编辑推荐
本书是作者根据自己骑自行车从英国到北京的真实经历撰写而成,向读者展示了骑自行车行万里的真实面貌。
由于克里斯托弗与众不同的旅行方式,他经历了其他背包客没有经历过的恶劣地形、环境和体能挑战,途中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不如去飞》讲述作者穿越亚洲的经历,中国作为其中一个重要地区,使读者阅读起来更有亲切感。
克里斯托弗在的旅行中与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感受和对人生的思考,使旅行的意义得到升华。
媒体推荐
“超越了所有的旅游传记,是一本有血性的书!”——《伦敦周刊》BBC电视台、《时代周刊》、《泰晤士报》、《伦敦周刊》倾力推荐!
序 雨中行
清晨5:20,闹钟一响,我便一跃而起,下床,插上电水壶,打开收音机。
听完体育新闻,我给自己冲上一杯咖啡。戴上耳机,巴赫的长笛、小提琴和竖琴的三重协奏曲让我沉醉,我暂时忘记了疼痛。20分钟后,咖啡和音乐让我恢复精神。我吻别了睡意正酣的艾伦,把闹钟调到七点,然后踩着石子路来到了对面的车库。
黎明总是充满魔力,清新的空气让人冷静。我推着自行车,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公路走去,这比开捷豹方便多了。一头母鹿姿态优雅地转过身来,肌肉一紧,“嗖”地一声向远处飞奔而去。有人觉得,一天骑25英里的人一定是着了魔,但我相信,一个人一生中如果没有任何为之疯狂的爱好,那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按照惯例,我会在绵延不绝的乡野间和森林中骑上50分钟。比起大路,我更喜欢在乡间小道上穿梭。树林里一片安宁,随着我的逼近,野猫、兔子、松鼠纷纷逃窜,偶尔还会看到麋鹿、獾或是狐狸,一只年轻力壮的野兔一直在我前方猛跑,突然一下闪向右边。“怎么不开转向灯?!”我大喊起来。
差几分到七点的时候,我把自行车停在一家轮胎店,打开办公室的门,早晨的运动和空气中散发的热气让我精神抖擞。冲洗完毕,我换上工作服,再冲一杯咖啡,打开计算机。7点30分,我准时把手机呼叫转移到固定电话上。
同事们在8点到8点半之间陆续开车到达,睡眼惺忪地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开始响个不停。工作只是我用来平复激情的手段,初来时的新鲜感早已荡然无存。每日例行的琐事像往常一样,把我的创造力吸得干干净净,清晨时大脑的敏锐很快就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下午 3点45分,天色变暗,雷声轰鸣。不出五分钟,大雨便倾泻而下。
“搭车吗,克里斯?”总经理冲我喊道。我偶尔也骑车上班。
“不了,谢谢,汉克!”
4点整,我换好衣服,一头冲进风雨。起初的五分钟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过一旦被从头到脚浇透之后,大雨就算不了什么了。路上到处都是汽车,空气中弥漫着尾气的味道,汽车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好不容易过了斯图坡特(Stourport),雨停了,我在第一个陡坡前停下来,脱去防水服。雨过天晴,阳光和煦,这次风雨自行车回家之旅终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一篇 印度!去印度!
引言
懦弱如同一个蚕茧,将我们紧紧束缚,我们陷于其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惯性模式。当我们在不断地重建行为和思维的基本模式时:,跃入清新的空气或大地就显得不那么必要了。
——《香巴拉:勇士之圣道》,邱阳创巴仁波切
第一章 总是不对劲
关于那个酒吧老板,我现在唯一能记起来的,就只有他的声音了。
那时我再也骑不动了,疼痛也越来越难忍受。我坐在一张酒吧桌旁——不是加尔各答、奎塔(Quetta)或喀什,而是法国北部位于加莱(Calais)和圣欧麦(St Omer)之间的一个乡村酒吧。
两天前,我刚刚在催人泪下的再见声中告别伦敦,仅仅两天后,这场声势浩大的生命历险眼看就要惨淡收场。悲剧和喜剧只有一公分的差距,我简直可以看到英国报纸的标题——“无所畏惧的旅行家含耻回故里!”
昨天在梅格斯通(Maidstone)附近的A20国道上,我的右膝就开始隐隐作痛,很快我便无力加速,当疼痛不断加剧,每踩一次踏板,就像针刺一样。没有办法,我只好翻身下车,推着满载着重物的自行车沿着陡坡爬上福克斯通(Folkestone)山顶。在从多佛(Dover)到加莱的船上,我吃了鱼肉和薯片,还和两个花了六个月骑车横穿欧洲大陆的澳大利亚游客交谈了一会儿。加莱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路面又湿又滑,我的自行车前轮陷进横穿马路的电车轨道里。只听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我以每小时10英里的速度结结实实地栽到了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肩膀扭伤,膝盖被割破,衣服像吸墨纸一样吸饱了泥浆。
这样的开局真不是我所憧憬的。
妹妹和弟弟一直憧憬着骑车穿越亚洲,在我遭到周围人的打击而犹豫不决的日子里,他俩的支持成为我坚强的后盾。
而我的另一位兄弟则不太确定:“这事倒是很有点克里斯·史密斯的范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的父亲则显得举棋不定:“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胡闹,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不应该去。”前女友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太危险了!”
“骑车18个月?!”一位朋友明显觉得我疯了,“为啥不坐飞机呢,克里斯托弗?”接着,他用面对智障人士时独有的耐心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这样到悉尼就用不了18个月了,18个小时就能到!”
这些冷嘲热讽丝毫不能吓倒我,相反,我把路线图贴满了整个房间。卧室贴欧洲,书房贴巴基斯坦、印度等亚洲国家,客厅正中贴中国,一张亚洲总图则进了厨房。平日里无论在做什么,我中间总会停下来研究这些地图,想象自己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时的壮丽景象。旅行指南书警告我,亚洲腹地有极端的气候和地形、有官僚作风、沙尘暴、会向游客丢石头的顽童、毒蛇、精神错乱的司机和疯狗,还有各种凶猛的毒虫子、令人恶心的疾病以及势不可挡的腹泻……
但一切都无所谓,我精心挑选着各种户外服装和露营装备。为了筹到更多的钱,我还吻别了我心爱的经典捷豹车。
为了支付账单,我开始在业余时间给超市开货车,跑遍了整个英国中部。与此同时,我还继续着一周五六次骑车25英里上下班——很快我就成了人尽皆知的“每天从比尤德利(Bewdley)骑车过来的疯子”。
偶尔,我也能得到一丁点儿勉强的赞赏。一个脏乱的晚上,我把自行车锁在车棚里,身上汗如雨下,一个司机走了上来:“克里斯,老伙计!”他在一片发动机的嘈杂声中扯着嗓子吼道:“你可真……(他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他的词库里找一个能充分表达他对我看法的形容词)真有干劲儿!”
我别无选择,要想穿越亚洲,我必须得有干劲儿,得像铁钉一样坚韧。如果有人说一天只要骑上25英里就算是好手,那我每天要骑80英里,要走遍半个地球。
订购自行车时,我选了价格昂贵并有特殊功能的车。路上什么事都会发生,便宜车将来可能会成为大麻烦,到时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待在温暖舒适的联体别墅里,仔细研究着墙上的地图。启程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我发现自己内心开始充满恐惧,甚至开始有些动摇——相信每个人在想要突破自我极限时都会有类似的感受。
“这人不对劲,是吧,亲爱的?”露伊萨·卡什穆尔对丈夫马尔科姆说。此时,他俩正看着我在他家花园里搭建一个临时帐篷,作为夜宿野外的试验。
那天夜里,毛毛雨一直下,露伊萨·卡什穆尔家那只疯颠颠的猫从邻居家墙头一下蹦到我背上,随即又窜进灌木丛,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敢打赌,它肯定在不怀好意地窃笑。露营帐篷终于通过了试验,但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或许是脑子里想得太多了,我一夜都没睡好。
在距离加莱两小时车程时,我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打道回府的念头。我准备丢下自行车,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继续下面的行程,这样至少还能找回点面子。可这种想法对我丝毫没有吸引力,每年搭乘大巴、火车长途旅行的背包客成千上万。一想到我花了几个月详细研究路线,做了那么多体力训练,更是投资两千多英镑购买设备——去他妈的,我必须骑车!
我必须做出一番超越常人体能极限的“惊人之举”,来一段考验自我极限的旅行,或许——至少是短期之内——还可以顺便修补我那伤痕累累的自信,把我从日渐增长的甘于平庸的心态中解放出来。
我必须战胜自己!
“这事儿看起来可不太容易。”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里冒了出来。酒吧老板注意到外面那辆装满了东西的自行车。听声音他可能得了喉炎,也可能是某种恶性疾病,说不定是某种绝症。
“我要去印度和中国,可是我的膝盖受了伤,我得回英国看医生,这趟冒险之旅算是完蛋了。”我用蹩脚的法语磕磕绊绊地说道。
酒吧老板吧唧了一下嘴表示同情。“村里有个医生,他可以给你看看。就在那边。”他用手指了一下我刚历尽千辛万苦骑过来的那个小山丘。
“多谢!”我觉得听听他的建议也没什么损失,但那么多专家都搞不定的事,这些乡村医生能行吗?
这位医生很年轻,他说自己以前也喜欢骑车到处逛,“直到有一天全身上下哪儿都疼”。
简单看了一下我的膝盖之后,他给我开了几粒药,一天两次随饭服用,还有一小管药膏用于按摩。他要求我每次停止蹬车后都要做伸展练习,采用低速档来避免膝盖承受过多压力。“每天最多只能骑100公里(也就是60英里)。要按摩!伸展肌肉!还好不是太严重!”
我将信将疑地离开外科医生,心头的怀疑丝毫没有消减。一天旅程结束后,我在康布雷(Cambray)外的杂树林里摊开了睡袋,成百上千的鸟儿叽叽喳喳,斑鸠发出咕咕的叫声,不远处的公路上车流如梭。计程表显示,从一大早离开阿德尔(Ardres)到现在,我已经骑了90英里,真不简单!不仅如此,我发现膝盖上的疼痛也在一天天消退,现在我已经可以用高速档了。
就这样,关于那个酒吧老板,我唯一能记起的就是他的嗓音,因为当时我正沉浸在自怜自艾的长吁短叹中,根本顾不上正眼看他的样貌。那声音绝不动听,但它却足以让我继续下面的旅程。
第二章 艳阳当头照
我一直期待着全新而陌生的未来,而不是在日复一日的琐事中坐以待毙。我渴望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地平线,等待的是一次崭新的历险;我渴望全新的视域、声音和气息;我渴望体能的挑战和心理的刺激,这两者在我生命中已经缺失了太久太久;我渴望能从健康安全条例、ISO 9002、税务、信用卡账单、速度监控摄像头、垃圾邮件、双黄线、从不找零的停车场收费器当中解脱出来,找到生命的真义。
逃离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梦想,对大多数人而言,它仅限于一个梦想。正因如此,在接到被裁员消息的那一刻,我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无牵无挂,不用上班,而且口袋马上就会装满丰厚的遣散费。烟雾散尽,白日梦终于要变成现实了。该死的命运啊,我爱你!
过去五年,我一直坚持骑车上下班,每天25英里,中间穿越连绵起伏的乡野。有时大雨倾盆,有时气温骤降。冬日清晨,我得摸黑骑行,瞎子探路般在冰霜冻结的路面和冰冷刺骨的大雾中前行,但这样的生活对我反而是一种享受,因为它让我体格强健,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不凡。
自行车是一种高效而优雅的旅行方式,它安静、无污染、迅捷、便宜,还能对人的体能发出适度的挑战,又不像马匹那样难以驾驭。电视和收音机过滤掉了触觉、味觉和嗅觉上最令感官激荡的东西,但自行车旅行的途中,我们可以把它们一一找回。在旅游纪录片中,你的视觉被镜头主宰,你看到的只是摄影师所看到的世界。而在自行车的车座上,你不仅可以随心所欲地搜罗风景,还可以直接感受大自然的暑热严寒、阳光风雨、沙暴狂风,体会原野和公路表面的变化。旅行的速度一旦放慢,呈现在你面前的世界便截然不同。
*
法国很大,从加莱向法国东南行进,在那些笔直而略有起伏的公路上,你会感觉到天地瞬间宽广。路边的灌木丛和小树林就像一座座黑色的小岛,漂浮在麦田、草场、还有成群吃草的牛羊所构成的海洋上。路上的交通不再那么拥挤,村落的间隔比英国大多了。
过了色当(Sedan),景色悄然不同。丘陵起伏,树林和山谷隐匿其间,公路延伸到了阿登高地(Ardennes)南麓的山脚下。在法国,我总有一种到家的感觉:面包房玻璃柜里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奶酪、葡萄酒,一切都让我为之倾倒。当地人情感表达外露直接,素昧平生的人会和你热情握手,朋友见面或告别时都会轻吻双颊。
六月和暖的阳光让每个人笑逐颜开,也明晃晃地晒黑了我的臂膀。每当我在面包房外享用夹心巧克力早餐面包,或者在集市小摊边大快朵颐时,他们总会礼节性地轻轻说声“祝你有个好胃口”。法语是一种让人充满快乐的语言,吐字发音就像情人爱的表白。退休的老人有了更多闲暇的时间和丰富的经历,他们会走上前来询问我的行车路线,然后甜蜜地回味起年轻时的骑车历险记。阿拉斯(Arras)附近的一家发廊里,女理发师一边给我理发,一边抛出一连串问题:你要去哪儿?花多长时间?结婚了没有?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微微凉风吹走了一些热气,我小心翼翼地爬着一道陡坡,同时关注我膝盖上任何一点点反应。空荡荡的公路开始向山顶蜿蜒而上,经过茂盛的青草地和森林,穿过放牧的牛群,还有温暖祥和的村庄,石头房子顶着锈红色的屋檐簇拥在教堂周围。这就是令我心旷神怡的乡村生活,山丘把地平线拉近了,天知道每个角落都隐藏着什么。这正是我要的生活——充满变化,充满惊喜,高低错落,起伏跌宕,频繁出现的斜坡后隐藏着令人遐想的美景。好长一段时间,我只能听到轮胎发出的低沉声,还有我自己均匀稳定的呼吸和耳畔的风声,道旁刚刚割下的牧草随风散发着清香。
记得出发前采购装备时,我曾经从杰罗姆·K。杰罗姆(Jerome K。Jerome)的著作《三怪客泛舟记》中看到这么一段至理名言:
第一次列出的清单将毫无意义。显然,如果把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带着,那我们必须准备一条足够大的船。
虽然我牢牢记住了这条忠告,出发前小心翼翼地掂量每件东西的重量和必要性,但行李架最后还是满满的。车子太重,一天下来,我两胯酸疼,筋疲力尽。每天10英镑的预算不可能让我住上五星级酒店,怎么省钱怎么来,路边的树丛就可以提供我需要的私密空间。大多数情况下,我头顶上没有一砖半瓦,没有中央空调,没有软床垫,早起也没有热水澡。冰箱、洗衣机、电饭煲、面包机、收音机、电视机……再见了!清晨的咖啡,再见!巴赫,巴赫是谁?
难道我疯了?或许,这就是这次旅行的全部意义:去探索什么才是真实的拥有,去发现曾经被我遗忘和忽略的人。
森林里的土地很厚实,地面潮湿,有很多土块,粘着鼻涕虫。不到4英尺的地方,一只刺猬在悠闲地漫步,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或者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蚊子一如既往地对我不离不弃,幸好我还准备了一顶蚊帐。帐篷的材料是一种特棒的防水布,前端翘起,给头顶提供了更宽敞的空间。躺在地垫上吃完晚餐——一个带硬壳的法国面包、奶酪、一升牛奶——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开始刮胡子,用瓶里仅剩的一点冷水和着沐浴露使劲儿地打出泡泡。我完全可以蓄须,这样就能省却这种艰苦的“仪式”,但我实在不喜欢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子,当泡澡和淋浴都已是奢望时,至少刮胡子还可以让我保持整洁。我很不习惯睡在高低不平的硬地方,夜里几次被森林间夜行的动物发出的窣窣声弄醒。
*
进入法国城市,我再次习惯性地迷路了。法国的路牌是绝对不能相信的,顺着一块路牌走下去,下一个你将看到的路牌就是“禁止通行”。千万别跟法国警察讲道理,除非你想被罚款,所以我还是乖乖地顺着中央干道前行,以便早日逃离这个地方。尽管如此,警察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找上前来。
我对警察先生说,我准备骑车到印度去。这一点在情在理,我确信无疑。
“你太勇敢了!”他们大叫起来。
*
在德国小镇纽伯格(Neuberg)一家开放着空调且一尘不染的银行里,我正在柜台前面排队,手里攥着被汗水浸湿了的钱包。
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定很臭,这点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衣服皱巴巴、满是尘土,鞋子里说不定还有几只臭虫,一大清早的挥汗如雨让我的皮肤变得湿嗒嗒的。银行的工作人员个个身着笔挺的制服,我暗暗注意了一下周围,生怕有人憋不住尖叫起来,或者厌恶地皱鼻子。但德国人显得很淡定,他们要不就是全部犯了鼻炎,要不就是在尽量保持礼貌。
我和德国人的缘分似乎总是没有和法国人那么深,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不喜欢他们的语言吧。我总觉得德语里的阳性名词、形容词,还有那些过于繁琐的大写,简直不可理喻,把宾语搁在动词前面就好比把马车放在马前面一样!显然,德国人非常重视安息日,一到这一天,镇上的商店——蓝的黄的米色的掩映在树影中色彩柔和的高大建筑群——一律大门紧闭,街道空无一人,静悄悄地沉睡在与季节不相称的热浪中。但主道上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车上也十分拥挤,可大家还是秩序井然,没有什么比不遵守规则更能刺激德国人的神经了。
欧洲在我的旅行计划中只是很小一部份,在我看来,通往伊斯坦布尔的前两千英里只是牛刀小试,或者说是赛前的热身。
我从来没骑过如此负重的自行车,我最初的计划是一星期骑行400英里。照这个计划,我一天内骑得越远,就能为自己赚到越多的休息时间。奥地利的公路到处是弯道和下坡,交通规则也比德国宽松多了。虽然双腿已经超负荷运动了三天,但我还是决定,只要我感觉健康有力、精力充沛,就会继续按照计划前进,如果真的需要休息,我的身体会立刻通知我的。
在前往维也纳的路上,我第一次邂逅了和我一样满载装备的骑车人,我和他一起加速,并兴奋地用蹩脚的德语询问他要去哪里。
“匈牙利!”他咕哝了一句。
“我也是!我要去印度!”
“祝你好运!”他显得很淡定,这几个字用德语说出来却像在诅咒。这种漠然真让我泄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既然选择独自旅行,就喜欢一直保持下去。
与阿尔卑斯山那头的富邻居相比,匈牙利三分之二的国土海拔不到两百米,风景也很单调,除了一成不变的田野和偶尔出现的树林,就没有什么了。公路边,尤其是临时停车处,总有许多浓妆艳抹、体态丰腴的女人在向过路的摩托车手招手,肥大的臀部勉强被遮挡在紧绷的短裙里。在大多数公路上,自行车是不许上路的,但和德国截然不同的是,似乎没人在乎违规行为。
在离开伦敦两周,骑行了1243英里之后,我抵达了布达佩斯(Budapest)。表现不错!迄今为止,我之前预想到的恐怖事件一次都没发生,我既没遭抢,也没挨揍,更没被车碾死。
*
在匈牙利的边境,货车不可避免地排成一条长龙,等待进入罗马尼亚。我把车停靠在一辆从诺丁汉(Nottingham)开出的装满钢管的沃尔沃旁边,和一个英国人聊了起来,他是我到加莱后至今遇到的第一个英国人。得知我的计划后,他下巴都快掉了。
“伙计,你可比我强多了!”他说。
一位年轻的海关官员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双腿架在桌子上。他居高临下瞟了一眼我那皱皱巴巴的护照,告诉我护照已经失效了,封面也模糊不清,而且我携带的现金太多,绝对不许进入罗马尼亚境内。我怀疑他想收受贿赂,好在我也不着急,所以干脆在那儿等着。过了半晌,只见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一个最新消息,罗马尼亚刚刚在欧洲联赛中击败英国。
“丹·佩特雷斯库(Dan Petrescu)真是好样的!”我说道,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必须承认,讨好这帮卑贱小人真让我感到恶心,但我的嘴里还是吐出了那几个可恨的字眼。对方傲慢地咧了咧嘴,露出一点笑容,“啪”地在我护照上盖了一个章,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向我挥手放行。
匈牙利平原一直延伸到罗马尼亚西部,为这个国家提供了最肥沃的耕地。每天清晨,农民背着钉耙、锄头、干草叉、长柄大镰刀等各种各样的家伙走向田地。农场里的工人在田间照看着自己的奶牛,不少人在路边树荫下打盹。沿路的村庄里,鸡鸭鹅乱飞,当地的小孩冲我吹起口哨,大喊大叫。
罗马尼亚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自行车——就是那种吱嘎吱嘎直叫唤、快要颠散了骨头架的单速老爷车,其次是温和恭顺的马和马车。热浪袭人,唯一的荫凉就是大路两边成排的大树。没有牛奶和酸奶,瓶子里散发着塑料味的温水让人无法下咽,这一切开始让我怀念那在蒙着水珠的玻璃杯里,满满地加了冰块的青柠汁。
阿拉德(Arad)市中心街道上满是新古典风格建筑,宽敞却稍显凌乱,这是齐奥塞斯库混凝土复兴时代之前的作品。在郊区,很多上个世纪中期建造的畸形建筑或破败不堪,或荒弃闲置;铁管的锈迹上长满了霉菌。我停下车来,走进了两三家食品店,店里只有面包、随处可见的汽水,还有几块让人提不起精神的蛋糕和酥饼。
*
通往保加利亚的小路上,路上的汽车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马和马车。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冷不丁冲到马路上向我讨烟抽,我赶紧刹车,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快到卡拉法特港(Calafat)时,天上响起闷雷,大滴大滴的雨珠落下,赶跑了游泳和晒日光浴的当地人。我大着胆子把自行车扔到一旁,一猛子扎到水里。
本想在沙滩上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美美睡上一觉,但附近饭店传来罗马尼亚当地人嘈杂的说话声和流行歌曲声,间或还夹杂着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大呼小叫,显然这是一个通宵达旦的狂欢派对。
一开始,当我挣扎着把沉重的自行车从柔软的沙地中用力推向公路时,还仅仅把他们当成一群寻欢作乐的家伙。然而,当其中一个人跑过来帮我推车,并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询问我要去哪儿时,我心里的怨恨立刻抛到九霄云外。“来一块儿吃吧!”他说道。
主人们一宿没睡,他们在庆祝一场24周岁的生日庆典,其中一两个人,尤其是那个过生日的男孩,仍然喝得醉醺醺的。一位警察稍稍能说点英语,他说自己很想去英国,但苦于囊中羞涩,一个月60英镑的收入让他到国外度假的想法成为了妄想。
*
保加利亚伊斯卡尔(Iskar)山谷在郁郁葱葱的高山和险峻陡峭的巴尔干山(Stara Planina)山脊中浅灰色的悬崖之间蜿蜒延伸。这里不是太陡就是过于暴露,想找一块合适的平地露营实在太不容易了。过山车般骑行了90英里之后,我筋疲力尽,于是决定在悬崖下面的岩石上支个帐篷,借着一些小树勉强避开公路,就这样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继续出发,来到保加利亚希里克(Cyrillic),我看到一张告示,上面完美的英文措辞令我至今难忘:
女士们,先生们,若您对在此边境上所接受的服务有任何评论或建议,敬请写下,并连同您本人的姓名和接待官员的编号发至我们的邮箱,我们会采取恰当的行动。谢谢。
一名官员示意我走到候检车队的最前面,问我准备待多久,然后在我护照上盖章,这和我在匈牙利遭受的礼遇真是天壤之别。保加利亚的西半部地广人稀,景色之美,出乎意料。放眼远望,山脉四起,低坡上满是金色的麦子,再往上是一层层深绿色的松柏,更高处是裸露的灰色悬崖峭壁。北欧和中欧很少能见到这样的景色,我相信,保加利亚此时就坐在一个金矿上,它将是骑车、徒步、骑马、露营、独木舟和攀岩活动最理想的地方,旅游业将为它带来滚滚财源,可此时此刻,我在这里竟然看不到旅行者都会期待的露营地、宾馆、饭店、马匹、明信片或者货币兑换点。
第三章 骑行在高山上
等待轮渡准备横穿博斯普鲁斯海峡(Bosphorus Strait)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穿越欧洲充其量只是赛前热身,是正餐前的开胃甜点。
进入亚洲,公路两旁都是崇山峻岭和一望无际的沙漠。亚洲大陆承受着漫天的尘暴、泛滥的季风、肆虐的飓风,还有地动山摇的地震。这里的夏日炽热炎炎,冬季的寒风甚至能把鼻孔里的热气都冻成冰晶。
时至今日,伊斯坦布尔(Istanbul)已经成为一个横跨两大洲,容纳1200万人口,并在不断扩张的特大都市。根据传说,这座城市始建于公元前657年,为了纪念创建者拜占斯,人们将其命名为拜占庭。据说拜占斯在希腊古都德尔斐受到先知的神谕,让他在“盲人之地”对面寻找新的殖民地。一次,在乘坐航船途经博斯普鲁斯海峡时,他对尚无人居住的欧洲海岸上的天然海港——美丽的“黄金号角”——一见倾心,于是决定在这里建造城市。这次建都大获成功,盛极一时,后来拜占庭被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吞并,最终又在公元前133年被罗马人占领。公元330年,君士坦丁大帝决定将自己的都城从罗马迁至博斯普鲁斯海峡沿岸,于是将这座城市更名为君士坦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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