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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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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带你出去玩,去山中看看风景,去城里逛逛花灯,可是你总是很怕他,一见到他,便绷着脸不爱说话,逮着机会,就躲到一边,情愿一个人闷在家里,也不爱和他出行。

他怕你闷得慌,又想你平日里都将师门中人得罪了,不常同他们玩,便趁云臻五十大寿,带你去云家堡里,希望你自己去结识一些你喜欢的人。后来,你便认识了云旭,以及云旭身边的好些朋友。你同他们外出游玩,他便不再阻止了,有时你闯了祸,他虽照旧罚你,在外却全帮你挡了下来。”

听及此处,霍木兰一颗心已不住发颤,眼眶红了几分,然她似不想被江慕莲瞧出来,垂睫看朝别处,掩去了眼中情绪,绷着身体没有说话。

江慕莲又道:“有一回,你同云旭吵架了,云旭的那些朋友,便也没有再来找你玩。你整日待在家中,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上难受得要死,好几次躲在被子里哭,都被我撞见了。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强的性子,当时就也没说,只随口给你爹提了一遍。你爹他本来就和云臻貌合神离,暗地里对他行事多有不齿,知道云旭这般待你后,当下在屋子里气骂了一通,说他霍青玄的女儿,岂能给云旭这般怠慢。”

“后来他想,与其让你去找别人,还不如找个人回来给你做伴,这才有了锦钰……”说及此处,蓦地苦笑几声,摇头道:“可惜啊,你比你爹还要倔上一万倍,认定了云旭,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别说了。”霍木兰紧抿住唇,睫毛闪动几下,将几点泪水逼回去,哑声道,“娘,别说了,别再提起云旭了,他现在是我霍家仇人,我若见到他,一定拔刀便杀。”

江慕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哀声道:“如今云家堡在江湖中声势浩大,云臻一道绝杀令下来,便能响动蜀中各大门派,围攻我青城,我们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一雪前耻。现下,我只盼你爹他能平安回来,和我们母女二人相聚,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及此处,她的声音已快细不可闻,屋内仿佛只有一声冗长叹息。

霍木兰撇开目光,往窗格外那幽深夜阑看去,便似要透过其中,看进青城山古树参天的曲径一般,定定道:“娘,你放心,爹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

回廊外,月光婆娑,树影临风闪动,洒下一地斑驳。霍木兰一路垂首走着,满怀心事,回到住所,正见江淳从自己房中出来,不由一凛,厉声道:“你在我房中做什么?”

江淳一震,回过头来,看着霍木兰,却没有说话。

她们二人虽名为表姐妹,多年来时有交集,但暗中关系却不甚融洽。霍木兰从小便看不惯江淳娇纵脾气,不喜她自负无知,此番若非家中遭难,决计不会委身于此。

反观江淳,又何尝不是一腔怒意?她自小爱慕表哥霍锦钰,几番暗送秋波,却多次遭霍木兰搅乱,时而还听得霍木兰当着霍锦钰的面挑自己毛病,是以多年来,霍锦钰一度待她冷冷淡淡,不温不热。

江淳自诩聪明,咬定此事是因霍锦钰受霍木兰教唆,故而一度对霍木兰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联想道霍锦钰的死,更是恨意冲天,再摆不出好脸色,冷然道:“我爹说你受了些伤,让我拿瓶金疮药过来给你。”

言罢,转身而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一偏头道:“还有,这里是千雪山庄,不是青城山,没有你的房间,表姐下次可不要再记错了。”

唇角冷冷一提,大步离去。

霍木兰站在原地,气得握紧双拳,可不过片刻,那份怒火又莫名消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哀愁。

她仰起头来,看了眼江天交接处的一轮皓月,用力呼吸,踩上纷飞落叶,走回了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作者真身正在抓头狂写论文中…

她说她蓬头垢面奋斗完论文后,在开心的事就是上jj时能看到乃们的留言,所以…》w《

14风云决(五)

第二天醒来,檐外大雨如注,庄中一片萧条。

霍木兰站在窗头出神,时不时想起雪山小筑外苍茫的大雪,兀自猜测此刻沈未已在做些什么,远眺的目光时而有笑,时而悲然。

她临行前留下信笺,说要回蜀中找云旭报仇,然一回家门,却遭这风云变乱,心头正是百感交集,千愁并至,无数烦恼齐涌而来,让她不知该何从下手。唯独想到沈未已时,这纷繁杂乱的思绪可以平静下来,变成一种专注的,却残忍的情绪。

檐外水落成帘,掩去了大片花影,使得周遭景致影影绰绰,几番也看不真切。霍木兰反手合上屋门,对着这片雨景定住了身形,思绪俨然迷失,凤目中莹亮水光闪动,或是疏风凄淡,树影婆娑,或是水点涟漪,雨打浮萍。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就是春来时的这场雨,或者,是这雨中一草一木,沉浮在这片天地中,寡无所依,渺无归宿,只能随风而来,最后随风而走。

她望着远处涛水起伏的江岸,白浪一叠又一叠,朦胧中已分不清天和地的距离,它们仿佛已在大雨中连为一体。

但是霍木兰知道,一天,一地,那是生和死的差距。

如此一想,便觉心头丝丝阴寒,霍木兰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屋,忽然听到回廊前边传来稳稳脚步声,抬头一看,才见来人是江承平。

他浓眉微皱,神采有些凝重,想来是因昨日一事挂怀,但见霍木兰时,还是笑了一笑,道:“在舅舅家住得还习惯吧?”

霍木兰点了下头,顺势撇开目光,对着廊外花圃道:“这段时间,我娘就有劳舅舅照顾了。”

江承平温和道:“如今你们母女二人蒙难,我身为舅父,自然要护你们周全。至于云家堡那边,你尽可放心,我千雪山庄虽谈不上武林大派,但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门户,他便是带人来了,也不敢在这里恣意妄为。”

霍木兰听得此言,心中稍安,却说不上十分感激,态度还是略为冷然,只道:“有一事我还想请教舅舅。”

江承平眉目微动,道:“你是想问我青城山的事吧?”

霍木兰点头,江承平微叹一声,走到霍木兰身边,亦对着檐外大雨,道:“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便是云臻咬定你爹勾结魔教,谋害连天镖局总镖头和武当山几位道长,纵容门下弟子胡作非为,特以发出绝杀令,命蜀中三大门派剿灭青城山。”

霍木兰负手沉吟,道:“我爹是和魔教一位前辈有所交集,但他二人不过君子之交,并不涉及江湖中事。云臻捕风捉影,信口雌黄,怕是暗藏玄机,意图不轨吧。”

“到底是姐夫的女儿,果然双目如炬,聪慧过人。”江承平捻须一笑,道,“我以为,云臻下令攻灭青城派,看似不满于青城作风,为武林除害,实则是为你爹藏在三清殿中的七绝掌秘籍而来。”

霍木兰听此,有些忿然,蹙眉道:“世人皆知,七绝掌是我青城派正宗武学,从不外传他人,云臻若将此秘籍夺去,顾自练成,岂不要遭天下人非议?

江承平不答反问道:“那你可知,他云家堡那套流云剑法又是从何而来?”

霍木兰眉尖一蹙,并不答话,只看朝草丛一处。

江承平续道:“若我不曾看错,他那一套号称风云万变的剑法,是从‘沧澜十七式’中的‘九鬼一剑’演变而来,其中至少有过半招式,是分毫不差的。”

霍木兰困惑不解:“九鬼一剑?”

江承平点头,霍木兰睫毛微动,沉吟道:“‘沧澜十七式’我倒是有所耳闻,七绝掌秘籍中也有悉数记载,只是这‘九鬼一剑’倒是从不曾听人提及,不知是何人何派所创?”

江承平笑道:“这两门武学来自何人手中,江湖中并无人知晓,我只知道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霍木兰追问道:“什么地方?”

江承平目光深远,望朝雨外大江尽头,道:“沧海岛。”

霍木兰双眉一敛,道:“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江承平缓缓一笑,道:“这个地方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销声匿迹,鲜少被人提及,你这一辈的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中的事。”

霍木兰垂睫思虑,江承平续道:“二十多年前,武林出现了一名奇人,名唤凌世远,他不过二十出头,便凭借一身绝技打败中原各路豪雄,成为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在他所怀武学中,有掌法克武当、剑法攻峨眉、指法镇少林,后人归集起来,总共十七式,名曰‘沧澜十七式’。”

霍木兰听得一愣,敛神回想七绝掌秘籍综述,心中渐生不安,忙问道:“是哪十七式?”

江承平道:“掌法七绝,剑法九鬼,还有一指乾坤。”

霍木兰心头大震,驳道:“七绝掌是我爹潜力所创,在青城发扬光大,与这凌世远有何相干?”

江承平似料到霍木兰会怒出此问,不慌不忙道:“青城派的七绝掌经你父亲习练,的确有所变化,但其中精髓,却不离凌世远掌法脉络。更何况,你爹这套掌法,本便是得凌世远亲历传授,说起来,他还是你太师祖呢。”

霍木兰更是大惑难解,板住脸道:“这凌世远和我爹年纪不相上下,怎会是我太师祖?难不成我爹还屈尊拜他为师么?”

江承平笑道:“此事,还当真如此。”

霍木兰目光一冷,偏头朝江承平看来,只见他须发在风中微动,面不改色道:“当年凌世远在中原武林享尽风光,想要拜他为师之人,何止千万。然放眼天下,也不过有两人能入其门中,其一是你爹,其二便是现今武林盟主,云臻。”

霍木兰听及此处,只觉一颗心乱跳起来,藏在袖中的指尖也不禁抖了一抖。她偏头看回廊外大雨,沉住脸色,道:“我爹所得‘七绝掌’,云臻贯通‘九鬼一剑’,那‘乾坤一指’之法,又在何人手中?”

江承平微捻短须,喟叹道:“这指法虽不过一式,却是‘沧澜’武学中出神入化之精髓,故而凌世远怀有私心,并未授予他人。”

霍木兰追问道:“那这凌世远现在身在何处?”

江承平摇一摇头,道:“人已亡矣,尽归尘土。”

霍木兰一愣,只听江承平续道:“二十年前,凌世远为会见昔日情人,前往洞庭湖君山赴宴,途中惨遭杀害,暴尸荒崖。云臻作为他大弟子,以变化后的流云剑法败退各大高手,继任盟主一位。虽然他曾立誓要查出当年杀害凌世远的真凶,替师报仇,然时至今日,仍一无所获,想来此事是无疾而终了。”

霍木兰跌宕思绪逐渐平复下来,敛眉道:“如今云臻已位高盟主,论起剑法,更无哪门哪派敢与其流云剑法抗衡,他为何还要觊觎我……七绝掌秘籍。”

她本想习惯言“我青城山七绝掌”,但心念一转,想起江承平先前所言,不免有些尴尬,移开目光,脸上微红。

“此中缘由我也不知,只是因他贸然杀入青城,号令弟子搜刮三清殿中经书秘笈,才妄自猜测而已。”江承平双眉微拢,倏地想起什么,又道,“至于你父亲人品,我自是深信不疑,他为人耿介忠厚,断然不会做出危害武林之事来。”

霍木兰听得此番话,不由想起父亲下落不明,心头更添一分沉闷。她深吸一口气,睫毛轻垂,看着廊下一丛花圃,将江承平此番话前后思虑一遍,缓缓道:“这凌世远,便来自那沧海岛么?”

江承平目光深远,从霍木兰注视的花丛上略过,飘往岛外江天,淡淡道:“不错。”

霍木兰目光倏然变得深邃,噤声不答。

江承平负手而立,微一叹息道:“只不过,沧海岛对于中原来说,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有言曾言,沧海岛位于南海,其中藏有中原各派真经秘笈,更有无数灵丹妙药,是以让各路中人跋山涉水,赴海远行。然而二十多年过去,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发现沧海岛所在,那个地方便如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走来一个凌世远后,便再无后文。尽管,人人都向往,但从来没有人抵达。”

廊檐外倏然狂风大作,拨云撩雨,掀弄枝叶,使得耳边淅淅沥沥一片,仿佛是江涛拍岸,意图将江承平此言没入腹中,以让沧海岛成为一个千年沉睡的神话,再不为人所知。

霍木兰蹙紧蛾眉,华发在江风中翩动鼓荡,掠过那双凤目中闪烁的思绪,散出阴寒气息。她伸起手来,将发丝往耳后一拢,抬起双睫道:“云臻的目的是沧海岛吧。”

江承平眉头微动,朝霍木兰看来,风中抖动的须发如似周遭花叶,簌簌作响,目光亦如江水般波纹不断,然霍木兰却不再续说,只道:“今日我回青城山看看,我娘就劳烦舅舅照看了。”

江承平眉头一动,微一沉吟,道:“我让淳儿陪你一块去。”

霍木兰摆手道:“不必了,她心情不好,让她歇着吧。”微一偏身,似要离开,然倏地想起一事,回头道:“有一件事,想托舅舅细查一番。”

江承平关切一笑,道:“何事?”

霍木兰道:“一月前,我曾在云顶山遭四名蒙面人追杀,其中一人似乎识得江门冷月刀法。此事,还望您详细查查。”

江承平目色一沉,进而撇开目光,肃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

霍木兰赶回青城山时,大雨已歇,远山苍青,云翳深白,岸上水鸟簌簌飞升,江畔水波叠叠回荡。一样是往日那番无尘烟火,此时入眼,却全然成了流离殇景,物是人非。

后山入林,一路曲幽通径,周遭古树参天,不时在风中洒下莹润水珠,坠满霍木兰肩头。她后背有伤,虽已草草擦了些江淳送来的金疮药,但遭身边雨露浸湿后,不免有些痛痒,使得原本烦闷情绪更为暴躁。

此刻日头偏斜,山中除却飞鸟掠动外,一片寂然,各处墙垣内的大火已被雨水扑灭,浸染血迹的石路也被冲得干干净净,仿佛昨夜那场屠杀只是个虚无的梦魇。

霍木兰心头沉闷,始终低着头默然前行,她想起父亲霍青玄是在前门迎战,便提气往南处疾走,不料靠近三清殿时,忽听得墙内有一人谈话声,抱怨道:“想不到还是让那个小贱人逃了!”

这声音尖细灵动,自是少女所出,霍木兰竖耳一闻,便觉有三分熟悉,正纳闷中,忽听墙内另一人道:“喂,你好歹也是峨眉派正正经经的弟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难听?”

那少女冷笑一声,反驳道:“那是因为我不像你们,和那小妖女有着多年交情,所以办起事来婆婆妈妈,比女人还要优柔寡断,是以让他们趁机逃脱。”

霍木兰一凛,怔忪中,又听得先前说话那人冷道:“我可警告你,说话留点口德,不然别怪我连溢的长戟不长眼。”

霍木兰听得此言,心中更是微微一震,暗里窜动身形挪到墙垣外,偏头往其中一窥,只见大殿门外站一男一女,正相对谈说。

连溢身形挺拔,眉中带怒,正忿然看着面前一名少女。那少女背对霍木兰,清瘦苗条,秀发轻挽,肩头溅有血迹,右手负在腰后,露一柄莹白软剑。听了连溢所言后,她似分外不悦,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存心挑衅我么?”

“挑衅?”连溢长眉一轩,冷笑道,“若不是因你是峨眉的人,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哪里会有闲工夫来挑衅你。”

说完,将长戟挥动到肩后,走下石阶。少女折身跟来,露出一面清秀侧脸,柳叶弯眉,琼鼻小嘴,正是先前在洞外水桥和霍木兰争锋相斗的青儿。

青儿追上连溢,声音虽是刻薄,脸上却更多难受之色,不平道:“连溢,你别太过分了!我好歹救过你一命,这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么?!”

连溢脚步微顿,偏头往青儿淡瞥一眼,挑眉道:“我并没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偏偏要救的。”

青儿脸上一红,恼道:“那不算恩人,总该算朋友吧?”

连溢撇嘴道:“遗憾了,我连溢不喜欢同女人交朋友。”

青儿气道:“少来,霍木兰那小妖女之前不就是你朋友么?”

她此话一出,霍木兰和连溢皆是一怔,不自在地垂下睫毛,倒是连溢率先反应过来,冷道:“以后别再跟我提起这个人。”

凛然说完,丝毫不顾青儿复杂脸色,抽身便走,行了几步,又顿下来道:“还有,以后我也不会再和女人交朋友。”

殿外大院积水遍地,连溢一路走来,步履沉重,不由溅开朵朵水花,惹得原本寂然的大院啧啧作响。他睫毛微垂,掩住目中情绪,默然行走,待来到墙垣外时,忽地长眉一蹙,疾手撩动长戟,将斜飞而来的一柄弯刀掠开。

只听得铿铿几声,墙外又是两道银光闪来,明净如玉,皎洁似月,刀风中却透着阴冷寒气,直往连溢全身几处要害迫来,处处皆是杀招。

连溢虎目一沉,翻动矛头将弯刀一挑,厉声道:“出来吧,知道是你。”

片刻后,果真见一如火身形从墙外疾飞而来,手中冷月刀晃动如波,闪开道道眩光,径直朝连溢面门掠去。

青儿在后一见,立时变色道:“霍木兰!”

霍木兰不理不睬,足尖在水波上一点,又腾起身来,挥刀在连溢头上一圈勾划,冷声道:“我霍木兰也绝不会再和男人做朋友!”

连溢不料她一直躲在墙外,将此番话听了进去,一时不由脸上微白微红,抽动长戟招架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岂料不待霍木兰答话,便听得身后剑声铿然,青儿一送右臂飞上来道:“来了正好,也省得我四处去找了!”

霍木兰不屑道:“又来自取其辱么?”

斜身一飞,闪开连溢矛头,迎上青儿剑阵,冷月刀锋偏斜一划,琤一声撩开软剑,往青儿胸腹竖劈下去。

青儿忙横剑格挡,奈何霍木兰刀劲非凡,硬是将她震开数步。她贝齿一咬,想起昨日败在她刀下,登时怒火腾升,欲要一雪前耻,当下提起真气飞身纵起,闪开数道劲风,使出一招“顺水推舟”来往霍木兰喉颈掠去,荡得她秀发肆动,凤目微眯。

霍木兰微一蹙眉,偏头闪躲,忽地纵下地来,冷月刀顺着青儿下盘一划,逼得她后仰闪避,落地后连退数步。

“霍木兰,你卑鄙!”青儿不料霍木兰偷袭她下盘,怒声道。

霍木兰更不停顿,疾步飞身欺上,冷月刀交错并出,掠开簌簌风声,几度从青儿身肩贴过,幽声道:“我霍木兰为人卑鄙,又贱又妖,你不是早便知道了么?”

青儿被她此言一噎,白着脸回不出话,挥剑格挡中,瞥得连溢站在一旁左右为难,不知进退,便大声叱道:“连溢,你傻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连溢心头一紧,脸色有些难看,目光闪烁,看似犹豫不决。

青儿不想霍木兰刀劲如此凶猛,咬牙圈动几招,竟被其刀锋震得两臂酸麻。再看连溢纹丝不动,更是怒火燎原,大声道:“云盟主下了绝杀令,青城山中不留一人,你身为云公子故交,便是如此懈怠盟主命令的么?!”

连溢长戟一动,偏过头来。青儿一面沉脸搏斗,一面道:“这女人毁了云公子所爱人的容貌,害得杜小姐几欲自绝,对云公子避而不见,你身为堂堂男儿,便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女人欺负你朋友之妻么?”

霍木兰听得青儿提起杜婉一事,心头猛震,刀法顿乱,青儿趁此反客为主,剑尖荡来扫去,连环疾走,迫得霍木兰连连后跌。

连溢微一蹙眉,沉吟片刻后,终是挥戟出动,足踏水纹,从霍木兰侧面攻来,沉声道:“我是为盟主之命而战,而不是那位杜小姐,你别弄错了。”

青儿一愣,随后绷下脸来,和连溢并肩迎战。

大院内登时乌光乱坠,兵刃轰鸣不绝,霍木兰窜动步伐,横刀一封,将两道刃风圈在面门外,进而一晃右臂甩开刃口,看朝连溢道:“要上便要,何必啰啰嗦嗦,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找你为锦钰报仇!”

连溢手中长戟一僵,须臾复而掠动,冷笑道:“杀父之仇总算报了,不枉我青山一行。你若想来找我,连家大门随时敞开,恭候大驾!”

他话虽狠戾,但矛头力劲却飘飘渺渺,似有似无。霍木兰并非莽撞之人,加之曾经多次与他切磋,微一顿挫后,立时明白他这是故意放水,便似有意让她逃走一般。

她难明其意,心念转动,想到山中既有他和青儿留侯,其他几处必然也布有各门弟子,只待她回山一网打尽。

思及此,登时后背一凛,斜目瞥了眼青儿,只见她一副凶厉之色,便更是肯定此意,当下不再纠缠,横刀一收道:“给我等着!”

纵身往后一跃,身形闪入森森树林中。

大殿外,登时山风鼓荡,刮得身周松柏沙沙作响,水珠四坠。青儿看着那闪入林中的红影,恼道:“你怎么放她跑了?!”

连溢长戟晃动,架在肩头,斜了青儿一眼道:“跟女人合作让我不爽,不想打了,如何?”

青儿气得脸上胀红,愤愤收剑道:“连溢,你给我等着!”说完倩影窜动,往院外疾飞而去。

连溢薄唇一挑,目中现出不屑神情,淡淡道:“就凭你一个蒋青儿,能追得上她么?”扛着长戟往院外悠然行去,睫毛轻抬轻合,“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斟酌来斟酌去,还是觉得改下排版为好,后面一段话越写越长了…

主线中偶尔插入小JQ,连溢是小火龙,小火龙不炮灰…^_^

15风云决(六)

山林深处,小径蜿蜒,松柏蔽日,原本放晴的天空倏然暗沉下来,仿佛又有一场大雨酝酿在云翳中,蠢蠢欲动。

霍木兰疾行在曲径中,苍苍玉树掩去她大半身形,令身后紧追而来的蒋青儿不好辨认,然她一鼓作气猛冲片刻后,竟听松柏一处传来大口喘息声,当下双足一顿,斜身往树后一藏。

蒋青儿虽剑术不精,但耳力却十足过人,心念一动后,她立刻拨开层层树枝,循声探近,往前定睛一看,只见一人跌坐在大树后,正是霍木兰。

蒋青儿当下大喜,剑尖一抖,飞身欺去,“妖女,哪里逃!”

岂料霍木兰竟未起身闪躲,只在剑尖迫来时横刀一封,进而伏地一滚,倒往大树一边去。

蒋青儿见她形态异常,不由柳眉一蹙,软剑挽了个剑花收回劲风,不知她是何鬼蜮伎俩。微一思忖后,她心一横,又往霍木兰暴露在外的腰椎刺去。

霍木兰得见后正欲闪躲,然因四肢虚软无力,难以起身,眼开银光迫近,无处回旋,立时冷下声音道:“想不到堂堂峨眉,竟也会趁人之危!”

蒋青儿听后一凛,剑尖凝招不下,怒道:“你胡说什么?!”

霍木兰撑住地面落松,靠在树上冷笑道:“我中毒了,你看不出来么?”

蒋青儿眉头一皱,将信将疑,手中软剑往回微缩半寸后,又伸直出去,“你中毒了,关我什么事?”

霍木兰淡淡道:“我身负重伤,无力反抗,你若是执意取我性命,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

蒋青儿琼鼻微皱,气恼道:“可你身上的毒又不是我下的!”

霍木兰失声一笑,不答此话,只微微挑起双眉,说道:“你想打赢我?”

蒋青儿被她点中心事,面上微红,剑尖晃动一下,凛然道:“不错!”

霍木兰微一低头,嘴边露出一丝淡淡冷笑,用力呼吸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看着蒋青儿道:“我这里有一盒膏药,可以解毒,你帮我擦上,待我毒性消散,内力复原后,再来同你一决高下,好不好?”

蒋青儿听得霍木兰下战书,先是呆了一呆。她一面想斗胜霍木兰给连溢一瞧,一面又俱惮她刀法精猛,困扰片刻后,仍是踯躅难决,不由烦躁道:“你自己没手么?为何要我帮你擦?”

霍木兰不悦道:“我伤在后背,擦不到。”眼见蒋青儿目光闪烁,犹豫不决,便冷下声音来,“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蒋青儿当下反驳,狠狠剜了霍木兰一眼,将剑负背,走上前来,蹲在她身前道,“解药给我。”

霍木兰从怀中揣出一盒膏药来,扔进蒋青儿手中。

蒋青儿面色忿然,极不耐烦地掀开霍木兰衣衫,待见淡淡日光下,她肌肤一片莹白,似玉如花,更是妒念一上,手头力道粗暴几分。然得见她毒性发作的伤口出自峨眉剑法,正是当日在水桥剑阵下被她刺中之处后,又不禁沾沾自喜道:“这道伤看着怎么那么熟悉。”

霍木兰垂着头,不喜不怒道:“拜你所赐。”

蒋青儿听后,得意更深,细目瞅着那伤痕看了几眼,又不禁蹙眉道:“你这伤上怎么有毒?”

霍木兰沉脸不答,藏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朝蒋青儿探去。

蒋青儿毫不察觉,捻着膏药,一脸不屑道:“定是你受伤之后,胡乱擦了什么沾毒的东西吧?我们峨眉派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决计不会在剑上淬毒,做那等下贱勾当,你可别……”岂料话未说完,便双目一黑,撒下膏药往后倒去。

霍木兰将衣衫一拢,掩住那莹亮肌肤,蹙紧眉头转过身来,朝蒋青儿看了几眼。她适才所言的确不错,自己后背伤口本无异状,是用了江淳送来的金疮药,同她和连溢一番搏斗后,才使得毒性发作。若没料错,那毒应是千雪山庄惯用的失魂散,无色无味,毒发于真气动用之后,专麻痹人内力,除此之外,并无性命之患。

念及此,霍木兰目光变得有些森寒,想来江淳是恨她入骨,却又不敢妄为,故而使些小伎俩发泄怒焰。于此,她并未萦怀,只似笑非笑感慨:“你和我果真有几分相似,难怪我往日都看不惯你。”

自嘲后,便又想起在玉龙雪山的所见所闻,想起沈未已说过的那些话,暗沉的目光逐渐闪烁起来,如似林内残留日照,明明灭灭,凄凄淡淡。

她曾经无比厌恶、鄙夷江淳,而到了现在才知,曾经自命不凡的她,亦如此被人厌恶和鄙夷过。

林中山风大作,吹得一地落松飞舞起来,霍木兰将冷月刀拾进手中,撑起身来走到蒋青儿身前,便要一刀往她喉颈送去,断了这条性命,是以为青城山中弟子报仇,然刀锋一抵她下颌后,又倏然一滞,再砍不下去。

片刻后,她缓缓回刀入鞘,道:“看在你那么蠢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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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木兰走出天师洞时,山外天边已有雷声轰然,如似钟磬,回荡在山谷中,绵延不绝。

她内力耗尽,故而只能徒步而行,待将近山脚时,忽听得西边林子有阵阵脚步声赶来,参杂数余人议论纷纷之声。她心头一凛,环目四顾,得见林外径口有一座木亭,当下窜动身形,往亭后藏去。

霍木兰矮身躲在木栏下,不足片刻,便听得脚步簌簌,一女人声音清冷道:“全山都搜过了么?”

她说完,便在木亭前停□来,身后一行人亦相继顿下。这时一劲装少年踏上前来,颔首道:“回大小姐,属下已带人将全山搜遍,并未发现霍家人下落。据连天镖局中人透露,霍家二公子霍锦钰已死,霍木兰母女二人被其舅父江承平救走了。”

先前说话那女子“噢”了一声,片刻道:“那岂不是在千雪山庄。”

霍木兰听得自己行踪暴露,不由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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