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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渔工的故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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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越南人阮怀南和一些船员都跑在船中部位躲了起来。(船中部位处于驾驶台下,可以遮雨)
船长又在广播里放话了:“干妳娘!你们躲什么躲?你们是船员啊,你们不看鱿鱼机还要你们干什么?干妳娘!下雨不要躲!都回去穿雨衣!”
黄家文也穿好了雨衣继续看鱿鱼机。雨越下越大,后来竟下起了冰雨。一粒一粒的小冰粒从天而降,打在身上、手上、脸上。手、脸等暴露在外的皮肤部分被打得隐隐作痛。黄家文想起今天是大年夜,不禁悲从中来,唱起了他喜欢的那首冰雨: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
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
想着这个本该是搂着女朋友看电视的温馨夜晚,因为自己一时的错误决策变成了这样,热泪伴随着点点悔恨,爆发了出来。
林乐达也想起远方的亲人来,在思乡情绪的涌动下,做了一首词:苏幕遮·思亲
海连天
轻舟进
点滴琐事
纷扰在心头
严父责叱久未闻
慈母霜发
思念总无漏
黯郁然
思刺桐
独立栏干
又几许乡愁
欲将此离绪相寄
飞鸟无情
来去不回首
……
2月14日,大年初一,这是大陆、台湾、越南三个地区人物的共同节日,印尼、菲律宾、尼泊尔这些国家的人也沾了光。林乐达等刚上班,被通知有丰盛的年饭可以吃。地点是在甲板上,露天,席地,分成三“桌”。菜有八九样,但还是平常那些,只不过一次性全端了上来。有酒,“保力达”,在台湾,尤其是劳工阶层大受欢迎的一种保健酒,有提神作用,喝多也有副作用。
由于是在室外,这天风又很大,所以开席15分钟以后,饭菜全冷了。中国人、越南人都有互相之间敬酒的习惯。船长、大车也来向大家敬了酒。不过船长自己喝的是黑牌(威士忌JohnnieWalker的一种),和渔工们所喝的廉价酒保力达不一样。二副阮文雄还给大家拍起了照,不过相机不是数码的,看起来像个老古董。大副没有喝酒,连饭好像也没吃,一个人在看着锁镣,实在是认真工作的典型。(即使是初一的白天,鱿鱼机也没停过)
别看黄家文个子不高,又瘦弱,但是吃得比谁都多,仿佛有这顿没下顿一样。
二车陈文扬在和渔工们抱怨,说这任船长不够意思,去年的船长对他好多了,会送五粮液给他。陈二兵则趁船长、大副都没在的时候叫赵恒通偷偷的一瓶保力达藏了起来,准备他们下班了拿到房间里喝。因为是过节,所有船员全部又发了一箱泡面和一箱冬瓜茶。
总共吃了一小时,酒宴结束。白班们下班,晚班继续看锁镣。越南人阿东很热情,把从越南老家自酿来的水酒拿来请刘菲全、林乐达喝了大赞,越南的这水酒真好!
春节就这样过完了。全部的庆祝时间只有一小时。
……
2月16日,这天大副又叫韦东石和林乐达在下甲板写BB袋。(出鱼时装冻鱼块的一种塑料袋,需要在上面写上字,标明鱿鱼的种类、重量。因为有写汉字的地方,所以大副只叫大陆籍船员来写。)
“你们怎么写这么慢啊!快点写!”大副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这天要写的BB袋有很多,而且鱿鱼不少,一旦鱿鱼到了一定的数量就要排鱼,而排鱼的时候停止写BB袋,两人也要排鱼。大副也看到今天可能要完成任务有些勉强,“好吧,再叫一个人过来帮忙。”于是黄家文也下来了。
黄家文说道:“下来写BB袋真好啊,可以坐着,不用在上面傻站着了。”
林乐达:“我是坐着都觉得腰酸。还不如站着看锁镣。有的船员到下甲板撒尿的时候,看到我们都眼红,以为是美差。”
黄家文:“我想回家了,乐达、东石,你们知道什么时候会靠港吗?我一天都不想呆了。想早一点回家。这里不是人干的工作。”
韦东石:“听老船员们说中途是不可能回去的。必须要等到返航的时候。”
黄家文:“我每天在冻结室冻鱼的时候,都冷得像傻鸟一样。”
林乐达:“我也是,一进冻结室就流鼻水,每天都好像有些小感冒,但是下班后睡了一个大觉后又好像好了。”
黄家文:“东石,你想过要回家吗?”
“想过,但是我需要这份工作,我是看在钱的份上。我家里父母都没正式的工作,有一个姐姐嫁人了,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小的弟弟还在上小学。我是不得不工作啊。”韦东石叹道。
黄家文:“马的,我都是被吴丽娇那个表子给骗了,当时我去她公司的时候听她说得天花乱坠的。”
林乐达:“也是啊,她当初也没有说每天工作的时间至少是16个小时,不然我哪敢来啊。你看我们穿着这身,里里外外,破破烂烂,比乞丐还乞丐。”
韦东石:“我可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多,我到广州的时候都连合同也没签,是后来在广州和那边的代理商补签的,我还只是在网上和吴丽娇联系过,不像你们还都去过她公司里。”
黄家文:“韦东石,我不知道是要说你胆大呢,还是说你迷糊,合同这种什么的可是很重要的,你都差一点什么都没看、不知道就要跑到船上来了。还有你平时东西都乱放,一千多块钱竟然放到枕头下面,所以被偷了也不能全怪别人。还有,你每天把我手机借去听音乐,我真怕哪天我的手机在你那里被人给偷去了。”
林乐达看到韦东石的手上布满了伤口,至少有六七个之多,有的甚至发炎过脓了,“东石,你的手怎么了?”
“解锁镣的时候被鱼钩钩到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们出门在外,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正说着,船长和大副突然走了过来。船长发话了:“你们三个人写这么慢是要干什么啊?我在监控里看到你们三个人嘴巴都一直在动,是在聊天吧!你们三个今天要是不把这一堆给写完了,明天不许睡觉!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下班!”
黄家文插了一句,“我是刚刚才下来的。为什么连我也要这样受罚?!”
“啪!”的一声脆响,船长一个巴掌狠狠的招呼到了黄家文的脸上,“我干妳娘!船长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啊?!我已经安排最轻松的工作给你们几个做了,你们还要不满意?”“呜~呜~”黄家文哭了起来。
大副也在一旁帮腔,“叫你们写BB袋,你们不爽是吧?”
船长继续说:“大副,调这个大陆的去船头第一个位置,干妳娘!还敢跟我顶嘴!妳们都不要写了,换人。”
……
黄家文到了船头第一个位置,林乐达递减到了第二个。黄家文突然站到了水槽上面,脚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喃喃自语道:“我不想活了。”脚不停着发抖颤动着。
黄家文一支脚迈了出去,眼看就要——林乐达伸出手把黄家文拉了回来。“家文,你在干什么?别做傻事!”
“呜~呜~”黄家文低声的嚎哭了起来。
林乐达也在一旁感叹,“夫天地者,万特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不知不觉林乐达的思绪又飞了出去,作了一诗:轮回·水滴·海
水滴从海面上跳起——那是我的出生
水滴升到最高点——那是我人生的辉煌
水滴最后回到水面——那是我的死亡
我终于又回到了大海母亲的怀抱——那是我的涅槃
当再一颗水滴从海面上溅起——这是我的轮回
……
又下起了大雨,林乐达和黄家文都换上了雨衣继续看锁镣。真正的是风吹雨打矗立在寒风中啊,还是大过年的!船上发的雨衣质量较差,而且普遍较小,一旦穿上了里面就穿不进冻衣。林乐达一直咬牙硬撑着,可是黄家文快撑不住了,他身子弱一些,雨刚一小些,黄家文就冲回房间想加回冻衣。刚走到房间的门口,就听见大副大叫:“干妳娘!你在干什么?进房间干什么?又想要偷懒啊?!”
“没有,”黄家文哆嗦着,“我想穿冻衣。”
“先前为什么要脱啊!干妳娘!快滚回去工作!”
黄家文于是又退了回去。
回到岗位,黄家文不停的咒骂:“这个秃头,不得好死的,我要加衣服都不让!还有那个船长也是,也不得好死!”虽然雨大,鱿鱼可还是不少,黄家文和林乐达又被指派了一个光荣的工作。“挖鱼”,鱿鱼从海里捕上来到了水槽后,直通到下甲板的一个大水管,排鱼之前要放水把鱿鱼冲出来,如果有时鱿鱼比较多,就要用手把堵在前面的鱿鱼挖出来。这项工作也是一直交给看锁镣能力最差的船员或被很看不爽的船员来做的。鱿鱼是软体动物,乌贼的一种,是会喷墨的。这些乌贼感觉会有危险,在手指碰到他们或还没碰到的时候就此起彼伏的喷射起来。林乐达全身都被喷了,脏兮兮的,黄家文更惨,脸上都被喷了,还溅到了眼睛里,痛得黄家文眼泪鼻涕齐流,大骂这种不是人的工作。……
这天林乐达做了一个梦,一个绮梦。梦中见到了他的女朋友,惊醒后,林乐达作了一首词:木兰花·绮梦
离舟踏海会伊人
朦胧共伞伴细雨
浮波香径水园芳
风抚轻纱又几缕
月下花前印娇羞
遂向柔莺觅欢语
浪拍舱荡复难眠
好梦惊觉人已去
……
2月17日,林乐达上班时遇见陈二兵。陈二兵问:“你最近觉得怎样啊?”
“黄家文都被船长打了,连我也有点想回家了。”
陈二兵听了很高兴,手舞足蹈的,“这就对了嘛,早和你说了,这工作不适合你,你干不来的。早点回去比较合适。”
一旁的黄家文问:“如果我们中间未做满一年就回去了,能结到工资吗?”
陈二兵说:“我这就不知道了。”
黄家文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工资我都不想要了,能活着回去我就意满意足了。”
陈二兵又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能什么,一天有个五六百箱就在叫苦叫累了,告诉你们,对于我们这种老船员来说,一天没有超过两千箱根本感觉不到累。想当年,一天来了七八千箱,那叫多的,甲板全都是鱿鱼。想当年……”
……
这天排鱼,黄家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干活傻坐着。大副拿起一个硬塑料簸箕直接掷到了黄家文的头上,“干妳娘!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呜~呜~”说完又哭了起来。
大副又叫来了船长,船长走上前就是一左一右两个巴掌。“你看你这副样子。船上的工作有这么累吗?我也是十几岁就出来跑船,至今已四十年……”滔滔不绝的做起思想工作来。在船上,船长和大副这些管理人员最怕的就是这种船员不想干了的状况,连哄带骗加威压也好,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总之要把问题解决。船长也不是只是打完人了事,“大陆的少年,你是叫黄家文吧,你刚才说你在冻结室里冻鱼,温度太低了受不了,那给你换一个岗位,轻松一点的。”
船长走了之后,林乐达拥抱了黄家文一下以示安慰,“你现在这样不和他们合作也没有用的。现在只能忍啊,等这趟阿根廷返航之后到新加坡或是台湾就可以回去了。”
“我怕等不到那天,我人就先死了。”
“不会的。要坚强!”
……
2月28日,转眼到了元宵节了,本来这天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去猜灯谜的啊,林乐达也不禁有些惆怅,“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这天一过完,这个年就算完全过完了。
虽然没有了往年的风花雪月,却也在这严酷的环境下经受了大风、大浪、大雨的洗礼。
第十一章 台风
3月1日,第一顿饭,林乐达看着桌上,“怎么今天多了一盘菜啊?”向增寿:“别激动,那一定是上一顿的剩菜。”
“我先尝一口,”林乐达说,“怎么有股怪味啊?”
向增寿闻了闻,“馊了。”
黄家文:“这也太过分了吧!真不是人吃的!这工作不是人干的!”
向增寿叹了一口气,“厨师只要能侍候好船长、大车、大副三个人就够了,哪会管我们这些人!”
黄家文反驳:“也不全是啊,我看到越南人他们那一桌每天的菜都比较多,我们这吃不够,他们那吃不完,每天剩菜。”
向增寿说:“那是他们越南老乡,你要是越南人就好了,每天都有得吃。”
林乐达:“也不能怪他偏心,上次厨师阿海不是都要和大副动刀子了吗,他那些越南兄弟集体支持他。”
向增寿:“也不见得好,从上次那个事件之后,大副一有机会就找厨师的碴,还经常到船长那里说三道四的。大副对陈二兵说过,这趟阿根廷跑完去,要和船东说不再请阿海了。Qī。shū。ωǎng。”林乐达:“那阿海也很可怜的。”向增寿:“你同情他干嘛。我告诉你一个好事,你如果菜不够吃,有时候可以去大车那里,他不知道是要减肥还是什么原因,几乎每天都会剩菜的。我就经常去那里拿一些吃。不过,那些印尼的什么加明、阿信也会去讨。你以后也可以去的,我们是机舱部的,算是他的手下,我看他对你也不错。”林乐达:“专门跑去吃别人的剩菜?我,还是不去了。”
……吃完饭后是跑水路。(有时在一个区域鱼很少,船长会开船到另一个区域去,这也叫跑水路。)林乐达又和向增寿在聊天,“增寿哥,你以前跑过几条船?”“这艘是第五艘了。”
“你在以前的船上挨过打吗?”
“我第一次上的船去的是北海道,那个大副也喜欢打人,我那时是新船员,也什么都不会做,都被打得半死。之后跑完半年就没有继续跑了。之后去了广东打工,工资太低,想想,虽然在船上做牛做马很苦,但是钱会赚得多一点。”
“增寿哥,我觉得我们这个工作和坐牢有得一比。”
“只怕是比坐牢还苦,我在以前的船上有两个同事,河南的,以前偷国营工厂的东西被抓坐过牢。他们一上船就晕船得不得了,他们就说过让他们跑船还不如回去坐牢。”
“呵呵~增寿哥,你当初为什么想出来跑船?”
“我最早是在老家四川打工,就在我们县,那时工资太低了,一个月才三四百块。你以为我想跑船吗?这么累的工作,也是不得不跑啊,我正在存钱起房子,只差两三万了。”
“呵呵~起了房子好娶老婆啊。”
“那我倒没想过,其实也不一定人人都必须结婚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结婚?独身不可以吗?”
“增寿哥,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家里人不催吗?”
“我是不想我万一要是有孩子了,孩子一样和我这样受苦。自己苦就可以了,我不想还有下一代也跟着苦。说要结婚,我现在养活自己一个都很累了,还有老父母在,如果娶了老婆,我要怎么养活?我们那里不像你们沿海地区,山沟沟里很穷的。”
“孩子可以好好教育,成才后未必会一定受苦的。”
“那要培养孩子,要花钱吧,我姐的女儿学画画,学这学那的也用了不少钱。”
“增寿哥,我觉得,其实苦是一种心理状态,你觉得苦就苦,你觉得不苦的时候就不苦了。”
“你这话倒说得轻巧。乐达,你对陈二兵、赵恒通怎么看?”
“啊?赵恒通还好,陈二兵有点怪怪的,每次都叫我快点回去。那天我说我也真的有点想回家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很不愿意在船上看到我一样。”
“我就不喜欢他们那的人。我们刚分到房间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就把一个储物柜给霸了下来,一把锁锁上。我要和他们一起放,他们不让,我只能和印尼人阿信同放一个柜,很不方便。那天我当班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赵恒通一个人。移动EVD不见了,他的嫌疑最大,不过我没有证据。”
“是啊,如果你也和他们放到一起,有锁锁住就好了。”
“也没有用的,你没看到印尼人卡林嘛,储物柜都撬了把手机偷走了。这是一个船上的风气问题,我以前跑的船就是把东西放到床上也没有人会偷东西。”
……
3月2日,交接班的时候,又是一个雨天,林乐达穿着雨衣,里面还有冻衣。雨衣本来就极小,又有一件大棉袄在里面,这使林乐达看起来像个成年人却穿了一件儿童的衣服一样。穿雨衣的时候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进去。
“乐达,你这雨衣太小了吧,穿着多不合适。”赵恒通过来说,“我那有一件大号的雨衣,是我入住房间的时候在床头找到的。我和你换吧,我的雨裤好像被人拿了。”
“那我雨裤换给你了,我没有怎么办?”
“我是白班,你是晚班,不太冲突吧。这样吧,你这一套给我,我那件大号的雨衣给你。”
“那好吧,我早就受够了这件小孩子雨衣了。”
陈二兵走了过来,“林乐达,听说你昨天又被大副打了?”
“你听说了?不过没什么的,我觉得打得一点也不疼,大副只是轻轻的打我。”
“在船上别怕事,谁欺负你,你就和他对着干。”
“二兵哥,没人欺负我。”
这时,越南人刘菲全找到林乐达,“林,帮我看看这个药瓶上面写什么字,好吗?这是我前天从船长那里讨来的胃药。我觉得吃了后没一点效果。”
林乐达一比对出厂日期和说明,原来是过期的药,告诉了刘菲全。刘菲全愤愤不平。
林乐达深有同感,“我昨天因为吃鱿鱼等海鲜上了火,嘴里发炎,去找船长要消炎药,结果被船长‘干妳娘’的一顿臭骂,叫我吃饭少吃一点,干活多干一点。我下次有事都不敢向他拿药了。”
不过,林乐达还记得在合同里有一条:甲方雇主向渔工免费提供医疗用品,渔工在受聘期间患职业病或因工受伤(原患有痼疾或个人因素造成伤害者除外),甲方及雇主应负责及时将其就近送往医院治疗,承担所需医疗费用并付给伤者在治疗期间的工资。
……
这天排鱼、叠鱼的时候,大副对林乐达说:“从今天起,你一个人叠鱼。杰里去排鱼。”
“以前不是两个人啊,变成一个人了有时候排鱼排得多、排得快的时候会来不急啊。”
“嗯,一般一个人就好,如果鱼多的时候,杰里会去帮你。”
果然一会儿就鱿鱼大爆发一样,一口气来了两三百箱的量。林乐达一时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于是就叫杰里过来帮忙,结果杰里都好像没听见一样。也不能怪他啊,林乐达心想,毕竟叠鱼是大家都不爱干的苦活。一时间,鱼箱堵满了滑车,排鱼的渔工都在抱怨,“林!快点!快点!”
林乐达也想快啊,可是排鱼的有十五六个,叠鱼的就只有他一个,想快也快不了。杰里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拼了命的干了。大汗完全汗湿了全身,连毛衣、外套都湿了。林乐达想着这一年薪水也只不过二万多块人民币,只不过自己做风险投资时一天之内的盈亏量而已,却要像这样做牛做马的,真是有些造化弄人之感。
转瞬一想,心里又渐渐平衡了,唐代的百丈怀海禅师曾说过:“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怀海大师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尚且每天坚持下农地干活,那时他已经是名满天下,连大唐皇帝都敬仰的存在。他的弟子们不忍师父老年受劳累之苦,偷偷的把他的农具给藏了起来,不料,怀海大师很伤心,难过得饭也不吃。弟子们不得已只得把农具又交了回来让怀海大师继续农作。林乐达想,自己这目前的这点所谓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也许错的是以前的自己,是自己不懂得生命的真谛所在。
一边不停的搬着鱼箱,不再有抱怨,一边在心里又作了一首诗:也是负担
拥有
也许是一种负担
没有希望
至少不会有失望
哪怕曾经辉煌
终将归于无常
无常所以空
心既虚空
万物皆我有
失去所有
以至一无所有
也许才是最大的拥有
……
林乐达一个人在默默的搬着,渐渐有些乏力。黄家文过来帮忙了,林乐达有些感动,黄家文自己身体瘦弱,体质并不是很好,这难得的苦力活竟来帮自己。印尼人卡林也过来帮忙了,这个也经常被大副打骂的人,身材是很强壮的。
“卡林,谢谢你。”林乐达又有些感动,因为没有想到过卡林会来帮自己。
“林,你一个人搬这么多的鱼箱,太可怜了。我有空时,帮你。”
多么纯朴的一个青年啊。他完全改变了印尼人在林乐达心中不好的印象,因为在林乐达需要帮助的时候,卡林雪中送炭。
搬着搬着,大约在3点多的时候,陈二兵也下来排鱼了,阮怀南被大副替换了上去。林乐达觉得很奇怪,像陈二兵这样的资深老渔工不是应该去做看锁镣这种“技术活”吗?看锁镣不要消耗体力,排鱼要一蹲着相当长的时间。
只听见大副说:“干妳娘,只看解锁镣不会看锁镣有什么用啊!刚一上班就被你看断一条鱼线,阿莫尼连钩子都掉海里了。船长也跟我讲你连怎么用鱿鱼机下线钓鳕鱼都不懂,都比不上排骨。”
陈二兵很是羞惭的脸色,埋着头排钱,不敢吭一声。
(进入了三月份后由于白天所捕的鱿鱼量太少,船长命令白班钓鳕鱼。鳕鱼钓上来之后归船长,和船东没有关系。白班在这一时期后就主要是为船长工作了。)
……
3月4日,又是一大雨天,林乐达没雨裤了,只得去借用赵恒通的。穿的时候,没注意,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这雨裤质量太差了,是台湾人在越南的企业生产的,向增寿就说这实际上是一次性物品。没办法啊,破了也要暂时穿一下,不然淋大雨可不是好玩的。
……
快下班时,林乐达找到向增寿,“增寿哥,我这雨裤坏了,而且还是借赵恒通的,怎么办啊?”
“你自己的雨裤呢?怎么要借他的?”
“赵恒通说他的雨裤被人偷了,用他的这件大雨衣和我换了我的雨衣、雨裤一套。”
“他的雨裤是被人偷了吗?他怎么跟我说他那件是他给扔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赵恒通这个人很喜欢穿雨裤,白天上班的时候即使不下雨也是始终穿着,那天他解锁镣的时候雨裤给划破了,他说他不喜欢穿有洞的衣物,就扔了。”
“哦?他和我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让人给偷了。先别说这些了,我现在要怎么办啊?这件破了,我要怎么还给赵恒通啊。”
“以前我跑过的船上,也有人雨衣破了,就对大副说,大副就从库存里拿了一件给他,不过在他回去的时候,从工资里扣了15美元。”
“这种破雨衣之类也要15美元?这都要100块人民币了。哪要这么贵啊。”
“在船上就是这样。而且,你去问大副要,他还不一定给,这还要看人的。”
“那我试试吧。”
于是,林乐达去跑去和大副说起这件事。当时大副正和二副阮文雄在聊天,相谈甚欢。被林乐达打断了之后自然是十分不爽,“干妳娘!自己雨裤穿就来找我要,你有神经病啊!”
“大副,这件雨裤是我从老乡那里借来的。要是没有雨裤了,下次下大雨的时候我那老乡要穿什么啊,我是实在不好意思啊。大副,我不会白要你的,你从我的薪水里扣吧。”
“我扣妳娘啊!干妳娘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套!穿破了自行负责。”
……
下班后,林乐达找到赵恒通说到裤子破了的是,“对不起,恒通,这个被我不小心穿破了。”
“你怎么搞的啊,你是太胖了。”
“我去找大副,问他仓库里还有没有,结果被他骂了一顿。我会去针线来补的。”
“没事的。我们自己老乡。这样吧,你去借针线,借来后我自己补。”
“真不好意思。好吧。我等下找人借吧。我知道哪个船员有。”
“借线就交给你了,你会说英语,和那些老外都关系好。”
“好吧。我马上去借,恒通,如果你不想补我来补啊。虽然那裤子破了,如果你不爱穿我来穿,奇…'书'…网我不怕丑,不怕丢人。”
“那当然不会丢掉。”
……
3月5日,雨裤破了之后的第二天,林乐达找到赵恒通,“恒通,补好了吗?”
“啊!?乐达,那个洞实在太大了,没法补啊,我都把那件雨裤扔了。”
“啊,扔哪了?我去找回来,再破我也可以补来穿的。”
“都扔海里了。去哪找啊?”
……
林乐达又找到二副阮文雄,“二副,你们老船员那里还有剩下的雨裤吗?每趟海都会发一套,老船员应该会有富余吧?”
“不好意思,实在没有啊。”
没办法,虽然这天又是一个雨天,但是林乐达也只能硬扛了。下了一夜的雨,林乐达的下半身全湿透了。
……
3月6日,林乐达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果然感冒了,一摸额头,还有点发烧。
祸不单行,林乐达锁镣没看住,又断了鱼线。大副冲了过来,“干妳娘!你是看锁镣还是在看什么!”拿起钩鱼的竿子就对林乐达扑头盖面的打了过来。
林乐达只能用手护住要害部位,一连挨了十几棍,直到竹竿被打断了才停下来。大副仍然好像不解气,恨恨的道:“我是不是轻轻的在打你,打你打得一点都不疼?”
……
还真是难受啊,上船以来虽然也会因冻鱼时间过长而小感冒的状况,但是发烧还是头一次。一时间,手足乏力,口干舌燥,连对周围的环境都厌弃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是生活对自己的考验而已,心中若有所悟,在心中作诗一首:真净土
内道苦是苦
心说痛是痛
若作平常想
处处是净土
……
吃饭的时候,林乐达问向增寿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搞到雨裤。
“乐达,我那天看到在下甲板靠近仓库的地方还有一些雨裤、雨衣,大概是北海道那趟海留下来的旧的。你去找找吧。”
林乐达上班时去看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件,只是也打了两个比较大的补丁。林乐达想,旧就旧一点吧,有比没有好。
这天是个小雨天,林乐达就穿着这件打了两个补丁的旧雨裤,心里舒坦啊,终于不用被雨淋了。
……
3月7日交接班时,林乐达兴奋的找到赵恒通,“恒通,我搞到了一件雨裤。”
“真的?那太好了,这两天我都是借我表哥的雨裤穿。”
“嗯,那我们俩有雨裤穿了,恒通,那我下班后把那雨裤放到你的房间里吧,算是我还你的。”“好啊!”
这是又下起了小雨,不过,林乐达比较安心,毕竟不用再淋雨了。突然越南人黎德山走了过来说:“林,这件雨裤,我的。”
“啊?真的?”
林乐达旁边的越南人刘菲全也说:“是真的,我看见黎德山穿过的。”
真是丢人啊!竟然拿到了别人的雨裤!林乐达赶忙脱了下来,递还给黎德山,一边道歉:“真的很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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