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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爷的绝世毒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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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得了夏侯暖七分形似与白致九分神似的眼睛,只怕纵是她死,也不会认错。

白琉璃,白琉璃,她竟然,活过来了!

“你说呢?姐姐?”白琉璃将嘴角浅浅的弧度上扬。

“妹妹……”白珍珠看着白琉璃那已然上扬的嘴角,有些震愕,这是她所熟悉的草包一般头脑的白琉璃?她竟然在笑,那样浅淡的笑是她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就像她能将对方的心中所想看穿一般,就像她是游戏的主宰者一般!

那一刹那间,白琉璃嘴角的弧度险些让白珍珠以为自己下错了定论,白琉璃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珍珠姑娘且慢,仅凭一张不全的脸,你如何就确定她就是你已死的妹妹?”忽而,宾客群里传来男子略带玩味的声音。

017、穆家大少

在并无人会去注意的堂子南角,黑色棉麻布裁就的帐幔由梁顶直坠到地,忽而一阵秋风灌入窗户,撩开曳地的帐幔,尔后一双鞋面勾勒着紫色繁花的厚底缎面靴子率先映入众人眼帘,往上是衣襟袖口及腰带以银线绣牡丹纹饰的绛紫色罗绸长衫,倚肩墨发,尖削下颔,薄薄双唇,嘴角微扬,高挺鼻梁,剑眉凤眼,肤似玉润,唇似珠透,琥珀色的瞳眸含着浅浅的笑意,皎如玉树临风前,大概说的便是眼前这般的男子了,眼波顾盼发丝轻撩,丰姿隽爽,颇有惑人心智的味道。

只见那人背倚着墙,身子歪斜,左手手肘撑在窗棂上,明明已是寒凉的秋日,他右手却执一把乌骨竹扇,正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挥扇,像极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偏生那纨绔子弟一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倜傥风流与静穆的祠堂格格不入。

此刻,他那顾盼涟涟的眼波在周遭众人面上掠过一遭后最终停留在白琉璃身上,他眼角本就有些深刻的笑纹在定睛在白琉璃身上时变得更深了些,好似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到了浅笑的男子身上,男子却像感觉不到他人的注目一般,只自顾自地挥扇笑着,“难道我说得不对?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白家家主死得那叫一个蹊跷,不仅活活被闷死,还被用刀子擦擦擦地划破了脸,最后由白家的大管事亲手将棺木下葬,就算她命大没被闷死也没被疼死,她也爬不出已经下葬了的棺材吧?”

“还是说——”男子的话令众人听得有些愣怔,也令白珍珠微微蹙起了眉心,只见男子哗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竹扇,再“啪”的一声以竹扇打在自己的掌心,盯着白琉璃笑得玩味深深,“现下自称白家家主的你根本就是个死人?”

死……死人!?

“哗——”一石激起千层浪,堂子里那些平日里身份高高在上却胆小如鼠的高官贵人们再也不管什么仪礼不仪礼了,看准门口就大步迈开了脚步,他们要离开白家,离开这个让他们一惊一乍的晦气地方!果然恶女所住过的府邸就不该来!

一时之间,不管白珍珠和府中下人如何劝阻,满堂宾客都尽数离开。

白琉璃无视再也无法镇定的白珍珠,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倚在窗户边笑意浓浓的紫衫男子,只见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满堂的骚乱,忽而还伸出手中的折扇点醒着恨不得一步就飞出白府的人,“哎哎哎,王大人,别光顾着跑,小心你的脚下啊。”

能来到白家祠堂参加白家家主继任仪式的人,身份都不会简单,而且自踏入这间祠堂开始,白琉璃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是她现下的觉察力不够?还是这个男子的内力太强,强到足以使自己的气息完全融于空气中让人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

那么,这个紫衣男子是——?

当祠堂重新变得空敞肃然时,一名身着浅蓝素色棉布衫小厮打扮的少年慌慌张张地从院外冲了进来,却只敢站在门槛前没在往里走,显然是知道仪礼的,知道他这样的下人身份不能再往里靠近,只见他慌张的眼神迅速地扫了一圈厅堂,在看到正仍倚在堂子边角悠闲摇扇嘴角含笑的俊美紫衣公子后,立刻向白珍珠频频躬身赔礼:“白大人,请您原谅我家少爷的无礼,小的代他向您赔礼了!”

少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声声谦卑恭敬,似乎恨不得将头磕到以取得白珍珠的原谅。

“童涯,你眼前现在可是有两位白家家主啊,你这是向哪位大人讨原谅?”紫衣公子看着名唤童涯的少年谦卑的模样,眼角的笑纹更深了一分,话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原本谦卑点头哈腰的少年在听到紫衣公子嘲讽般的笑语时,立刻抬起头,盯着紫衣公子,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惹得男子呵呵笑出了声,丝毫不在意他所处的环境是白家的祠堂。

“这位公子,我与家妹自小一起长大,就算没见着她的脸而只是见着她的眼睛,我也能确定她就是家妹无疑。”白珍珠此刻想来已是怒火中烧,今日是她继任家主的大日子,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现下更是宾客全无,如何还叫她冷静得下来,偏生还要生生压住心中这即将喷顶的怒火,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此刻她正目光凌厉地盯着紫衣公子,声音冷冷道,“白家的家事自有白家人解决,无需公子挂心,来人,送客!”

赤条条的逐客令,蓝衣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冷言冷语的白珍珠,这……这是要驱赶自家少爷!?这位小姐,不知道少爷是谁吗!?

奉百里云鹫之命留下的听风在听到白珍珠的话时,不由得拧起了眉心,目光移到了紫衣公子的面上,等待着他脸上的笑意发生改变。

白琉璃轻轻挑了挑嘴角,白珍珠已经怒得将要失去理智了吗,竟敢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今日宾客里地位最高的人。

“白府能得穆大少爷大驾光临,实乃蓬荜生辉,姐姐一时太过为琉璃着想才会有失仪礼,听闻穆大少爷一向不拘小节,定不会计较姐姐的失礼。”白琉璃面对着紫衣公子,微微拱手抱拳,自她口中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凉薄的味道,似乎并不是真心实意地为白珍珠的无礼赔不是。

曾经地位与白家平齐,如今在白家之上的三大世族之一穆家嫡长子,穆家未来的继承人,穆沼,一个成日只知游山玩水寻欢作乐的典型玩世不恭公子哥,从不将家中事放心上的纨绔子弟,其父穆池虽对其恨铁不成钢,可他偏是穆家的独子,所有人都拿他没辙,除了盼着他尽早“回头是岸”,再无他法。

“穆公子,我……”穆沼虽从不管家事,但他却的的确确是穆家未来的继承人,如今白珍珠气头上没有想过他的身份而冷冷地下逐客令,无疑是在打穆沼也打穆家的脸面,她现下正对自己方才说出的话悔恨不已。

穆家大少爷如何来了!?萧家和穆家不是回帖说礼到人不到的吗!?

“得,别说,本公子有腿有脚,会自己走,不用送。”穆沼抬手打断了白珍珠的话,脸上的笑意未变,仿佛丝毫不介意白珍珠的无礼,目光却是落在白琉璃面上,而后终于挪动了他的“贵足”,向站在门槛边上的童涯走去,“走了童涯,主家都下了逐客令,别还这么不识趣堵着门。”

“……”少年童涯一脸猪肝色。

白珍珠面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穆大少爷,不留下看看我如何证实自己就是白琉璃么?”白琉璃淡淡浅笑。

“我的脸面还没这么厚,而且,届时听风会告诉我的。”穆沼在跨出门槛时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拧着眉心的听风,笑道,“是吧,听风?”

这个将脸包得奇丑无比的女人居然在第一佳人白珍珠之前看出他的身份,倒是有点意思,不过那个从不在白日出现的冷面男竟会破例在白日出现,不仅帮她说话还留下听风坐镇,啧啧,这可是天下奇闻啊。

冷面男对破相丑女,有意思。

------题外话------

叔今天头疼得凶猛,更迟了,抱歉。

018、但凡白家人,必听我命

白琉璃微低下头,将纱帽重新戴到头上,而后一言不发地擦过白珍珠的肩向供奉着白家先祖灵位的案台走去,兀自取过案头的香,点燃,深鞠三躬,而后将手中香火插到香炉里。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珍珠,无一人上前阻止白琉璃,就像都承认了她是死而复生的凶恶家主,白珍珠一直保持着面向屋外的姿势,头微低,以致齐眉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眉眼令人看不清她眸中神色,而她再抬头转身看向白琉璃时,白琉璃正拿起本该由正宾持捧在手中而今被置放在案台上的红缨环绕中的家主玉佩,以指尖轻抚着玉佩身上的纹路,悠悠然道:“只差一点,姐姐就要成为白家的家主了呢,姐姐是不是该恨我呢?”

白家家主可将这家主玉佩随身佩戴,也可将其供奉在祠堂,而已死的恶女琉璃,选择的是第二种方式,才能让白珍珠能在她死后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继承家主之位。

如今,她穿越重生,她必要将这本属于她的东西紧握手中,权利虽不代表一切,然初来异世的她,手中绝不能没些许权利,她可从不喜欢被人踩在脚下。

“妹妹,姐姐宁愿什么都不要而要你好好活在这世上,如今妹妹回来了,姐姐高兴得难以言喻,又怎会恨妹妹呢?”白珍珠看着白琉璃,漂亮的眼眸顿时水雾涟涟,好不惹人心疼,快步走上前抬手就要握住白琉璃垂在身侧的左手,“琉璃妹妹,姐姐从未想过要继任家主之位,只是白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姐姐不能……”

白珍珠一副伤心的模样,就当她的指尖要碰到白琉璃手背时,白琉璃却抬起手避开了白珍珠的触碰,以致白珍珠的手握了个空,一抹隐佞在白珍珠盈满水雾的瞳眸里陡然而起,又瞬然而逝。

只听白琉璃疏离的浅笑声响起,“珍珠姐姐,我觉得穆大少爷的话说得对,单凭姐姐的一己之见就断定我就是白琉璃是否太过冒失?就算姐姐认我,也不见得大伙都认我,或者说认我这个家主。”

白琉璃的话令候在边侧的众下人瞬时胆寒,下意识地将头深深埋低,仿佛被白琉璃说中了心中所想害怕被惩罚一般,白琉璃含笑看了一遭将头狠狠埋低的众下人,最后将视线定在白力面上,笑意更浓,“我说得对么,白力……大管事?”

白力一怔,还未来得及应话,白琉璃又兀自缓缓接着往下说,好像根本就没打算给白力回话的机会一般,“这么着吧,棺材是白力大管事亲手葬的,那现下就由大管事领人去开棺验尸,姐姐,你说这个办法可好?”

“还有,若是还有人不相信,物证,似乎我也有。”白琉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只见她手轻轻一抖,一把坠着红绳的小匕首,在红绳的牵挂下微微摇晃,手柄上白玉镶嵌的“琉璃”二字赫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就算有些下人不识得此物,但是于白珍珠与白力而言,此物再熟悉不过。

白力看着那柄微微摇晃的小匕首,心突突直跳,眸中最后的一点冷静寸寸剥落。

白珍珠盈满水雾的眼眸闪动得厉害,指甲再一次钉入掌心迸溅出血色。

“妹妹,只要你能回来,不管你是人是鬼,姐姐都开心,姐姐相信你就是琉璃,无须再要什么证明。”白珍珠声音柔怜且微微颤抖,一颗泪珠脱离眼眶,沿着光嫩的脸颊滑落,真是美人落泪也美不胜收。

“姐姐单方面的相信似乎不足以向世人证明些什么,我总该要出门的不是?我可不希望有人在我背后指点我是个抢了姐姐家主之位的假货。”白珍珠垂眸看着放在手心里略微沉重的家主之玉,话虽带笑,听入耳中却觉字字冷淡,“况且若是不证实清楚了,岂不是浪费了云王爷将贴身侍从留下的美意?”

白琉璃全然不顾白珍珠的面子与感受,将话挑得明明白白,甚至故意将本属于她自己的家主之位说成是白珍珠的,是为了要看白珍珠的反应。

“妹妹莫要胡说,家主之位一直是妹妹的,姐姐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妹妹为何偏生要这么说姐姐,莫不是真的怨怪姐姐吗……”白珍珠顿时泪滑脸颊,犹如雨打梨花,楚楚可怜得令人心疼。

身为修罗毒医时的白琉璃就从不相信眼泪,更何况重活一世,会相信白珍珠这一套的,只有被害死的白琉璃而已,或许是她少时遭受丧父丧母的打击太深,以致她想要有一个温柔的港湾能让她偶尔休憩,听她道些心中情感,而温柔的姐姐白珍珠,就正正好是她这个温柔的港湾,能时常让她感受到像娘亲一样的温柔与温暖。

只是,她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仅仅是表象而已,所以才会让自己连死也不能瞑目。

“姐姐没想过要取而代之么……?”薄纱遮挡下的白琉璃声音极低极低,低得只有近在她身边的白珍珠听得到,尽管白珍珠的震惊被她压制得表现得极其细微,白琉璃还是真切地察觉到了她的反应,而后骤然冷声道,“姐姐既然相信我就是白琉璃,那么我就依然是白家家主,但凡白家人,必听我命。”

白琉璃背对满案台的灵位而站,手持家主之玉,明明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声声入耳,顿时令人觉得她身上有股子浑然天成的魄力,令众人不禁将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只因他们所感受到的冷冽魄力是他们在此之前在她身上从没有感受到的。

这真的是……那个凶恶的大小姐吗?

“听大小姐之命!”众下人顿时对着白琉璃齐刷刷跪下,不论是出于她此刻的魄力还是还是以前白琉璃的影响力,总之大小姐是他们这些下人永远不能得罪的。

白琉璃静默片刻,似乎在细观众人的反应,少顷才冷冷吩咐道:“那么,白力大管事,照我说的去做吧,去开棺,验尸。”

这是她第一次称白力为大管事,也将是最后一次。

白珍珠看着白琉璃,看着这个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无一事不依靠她的白琉璃,那明灭不定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这真的是白琉璃吗……?

听风满是探究的眼神一直未离开白琉璃身上,爷为何会再一次帮这个女人?

还有沼少爷……

------题外话------

这两天大叔有点背,抱歉更新这么晚,明天恢复早上9点55更新,另:大叔在首推,求收啊~求留言求鞭挞啊~!!

019、狗眼小人

白力听命地领人去开棺验尸后,白琉璃已移到了会客前厅,倚在唯有家主才能上座的椅子上喝茶,虽然嘴上说着让人去拿证据证实她就是白琉璃,实际哪有一点不安的模样,反倒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然她并未将头上的纱帽取下,否则那一张明明缠满纱布的脸却在悠闲喝茶的模样必然会让周遭下人觉得恶寒。

此刻白琉璃正伸出自己的左手让一名中年大夫为其诊脉,白珍珠则一脸关心地站在白琉璃身旁,紧张地等待着大夫诊出得结果,与白琉璃悠然的举动形成极大反差。

“大夫,家妹身子可有恙?”大夫才堪堪松开白琉璃的手腕,白珍珠便急急问道,真真是一副挂心妹妹的好姐姐象形。

然,还未等大夫说话,院中便传来吵闹之声,令白珍珠不禁微微蹙眉。

只听那吵闹之声越来越大——

“大小姐!我要见珍珠大小姐!”

“哪儿来的脏女人!谁放进府里来的!?快轰出去!别扰了小姐!”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居然敢骂我还轰我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快轰走!快!”里面坐着的可是琉璃大小姐啊!万一惹怒了琉璃大小姐,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大小姐拧的!

“王八蛋!待我见着了小姐,我让她扒了你们的皮!”

“快轰走这撒野的泼妇!”

“啊——!你这泼妇居然还敢咬人!?”

厅堂内的白珍珠听着院中的喧哗面色早已暗沉沉,不由冷声问道:“何人在院中喧哗!?”

“回珍珠小姐,是一个不讲理的泼妇,不知是谁人放进府里来的……”小跑着进来回话的家丁说得小心翼翼,并非是惧怕白珍珠,而是惧怕坐在白珍珠身旁以纱帽遮面的白琉璃。

“那还不快速速轰出去!?”

“是,珍珠小姐,小的这就将她轰出去。”家丁垂首躬身恭敬地回完话,正要退下却被白琉璃抬手阻止,“且慢。”

“让她进来,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口中的泼妇是为何事而有胆冲到白府来喧哗。”白琉璃摇了摇手中的白瓷茶盏,轻呷一口茶汁后不疾不徐道,“姐姐难道不对这胆大之人有兴趣?”

“妹妹何时对这种小事有兴趣了?”白珍珠盯着白琉璃遮面的薄纱,仿佛要透过这层薄纱看穿她心中所想,先不说她死而复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单就她的行事作风就让她觉得她不像是白琉璃,可她又真真切切的白琉璃,难道是她的感觉出了错?

家丁一时间定在原地,有种夹在两位主子中间进退两难的苦,这究竟是听谁的命令?

“我对小事没兴趣。”白琉璃将茶盏搁在手边的茶几上,声音带笑,“不过我对狗眼看人低还乱吠的狗有些兴趣。”

“让护院别拦着,让她进来。”

“是!大小姐!”家丁连忙应声,飞也一般冲出了厅堂,还是听死而复生的大小姐的命令吧,他还不想受罚。

就在家丁恭敬领命转身跑出屋外时,白珍珠暗自咬了咬唇,十指颤了颤,想要紧握成拳却终是没有。

而后不过片刻,一个头发散乱衣裙脏污脸膛满是灰的女子冲到了厅堂里,那一双尚算清丽的眸子满是惊惶之色,在看到白珍珠的那一刻连忙向她冲了过来,白珍珠即刻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白琉璃噙笑观看。

“小姐!珍珠小姐!我是兰儿!我是兰儿啊!”浑身脏污的女子见着白珍珠太过激动,以致她没有注意到白珍珠眼中的嫌恶,而是拼命地撩开遮挡在眼前的发丝一个劲地说明自己的身份,莫说周遭人惊住了,就是白珍珠自己也惊住了,似乎不敢眼前这个浑身脏污头发散乱的女子就是自己的贴身婢子兰儿。

“啪——”兰儿激动的话音刚落,得到的回应竟是白珍珠的一记耳刮子,打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愣愣地看着一脸严肃的白珍珠,只听白珍珠严厉喝道,“这儿是白家会客前厅!你现在是在大小姐面前!由不得你在此大呼小叫,还不快退下!?”

失踪了整整三日的兰儿,她派人如何寻都寻不到,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和白琉璃有关!?

“大小姐,大小姐……?”兰儿一边慢慢抬手捂住自己被扇了巴掌的脸颊,一边盯着一脸严厉的白珍珠,有些不明情况地讷讷道,“大小姐不是珍珠小姐您吗?您为何要打兰儿?兰儿没做错什么啊……”

“你还敢顶嘴!?”白珍珠听闻兰儿的话,白珍珠再一次一反寻日里的温柔之态,再一次扬起巴掌就要挥向兰儿,无人阻止,白琉璃浅笑旁观,然就在白珍珠的巴掌就要落到兰儿脸上时,兰儿竟突地一把抱住了白珍珠的手臂,惊惶道,“小姐!您不能打兰儿!您要是打了兰儿,会把琉璃大小姐的鬼魂招来的!”

那一夜,她就是打了沙木那个贱蹄子一个巴掌就引来了大小姐的鬼魂!她吓晕之后再醒来看不见东西喊不出声也动不了!只听到周围有老鼠的喊叫,甚至有老鼠从她身上来回爬过!而她每天的食物只有一碗水!她不知道她在那个鬼地方呆了多少天,她觉得她要疯了!她不知道谁人救了她,她只知道要快点找到珍珠小姐,只有找到珍珠小姐她才真正得救!

“放肆!休得胡说!”白珍珠顿时大喝一声,使出大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背,谁知她愈使力,兰儿就将她的手臂箍得更紧,丝毫不给她抽回手臂的机会。

兰儿的话顿时让所有人噤若寒蝉,不约而同地偷偷抬眼瞟向正拿杯盖一下一下刮着杯中茶水的白琉璃。

“兰儿没有胡说!兰儿句句属实!兰儿见到的琉璃大小姐披头散发,脸上全是刀疤!就在越园门外!可怕骇人!”兰儿突然吼叫出声,似乎要以此方式来让白珍珠相信她的话,她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小姐不相信!?

“兰儿,你所说的大小姐的鬼魂,穿着是不是我这样?”就在兰儿满面煞白地解释时,白琉璃将杯盖盖到了茶盏上,缓缓站起了身,话语不冷不热。

兰儿顿时将视线移到白琉璃身上,然后瞳孔慢慢圆睁,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继而只见白琉璃将头顶的纱帽揭下,以指尖撩撩自己齐肩的短发,嘴角含笑看着兰儿,“长得是不是也是我这副模样?”

厅堂里顿时阵阵咽唾沫声想起。

兰儿的脸色刷地如纸白,瞳孔因惊恐而睁至最大,身体抖得像筛糠,而后惊恐地大喊:“鬼……鬼啊——!”

020、被打断的话

“小姐小姐!就,就是她!这就是兰儿见到的大小姐的鬼魂!虽然她现在包了脸,但是兰儿绝对不会看错的!”兰儿将白珍珠的胳膊拽得紧紧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小姐快请道士来驱鬼啊!”

“姐姐,我觉得兰儿不做我的贴身婢子倒是可惜了,连我这副模样还认得出我来。”白琉璃将取下的纱帽递给一直垂首候在一旁的婢子,往兰儿所在的方向踏出一小步,谁知她的后脚跟还未着地,兰儿竟忽的松开了白珍珠的胳膊,“咚”的沉闷一声跪在了白琉璃面前,一下一下向白琉璃磕头。

兰儿方才的反应太过突然,以致白珍珠想要在她跪下之前制止她都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儿突地跪在白琉璃面前,才堪堪伸到一半的手只好迅速收回。

“大小姐您放过兰儿吧!您不要找兰儿索命!兰儿……不不,奴婢没有害大小姐,奴婢没——”兰儿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且一个索命的厉鬼,可偏偏,白琉璃既没打她也没骂她,不过是浅笑着说了一句淡淡的话而已。

只是兰儿惶恐颤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白珍珠用力甩下一巴掌,只见兰儿还未说完的话化作血水流出嘴角,歪侧着身子跌趴在地,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可见白珍珠这一巴掌甩得有多用力。

“兰儿你看清楚!这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鬼魂!莫要再胡说八道!”此时的白珍珠神色凌厉,冷冰冰地看着一副狼狈模样的兰儿,那样的眼神,全然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伺候了自己整整十年的婢子,是人皆有情,何况在众人心中完美无瑕的珍珠小姐,然此时,候在厅中的一干下人竟无一人为此诧异,反是一脸恭敬信服的模样。

虽然白珍珠寻日里待人都极为温婉和气,可在对于与白家悉关的事情上却从不露温柔之态,对犯事的下人一向更是严惩不贷,不过即便如此,也从没有任何一人道过一句她的不是,不仅白府中人,便是街头巷尾的百姓全都认为她既不失女子的柔美又颇有男子气魄,完美得无可挑剔,故一致冠以她泽国第一佳人的美称,不论她做何事,得到的都是众人的赞美,白家也因为有她的存在才得以不迅速衰败,与那个从头糟到尾的家主白琉璃恶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妹妹,兰儿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以致如此不知礼数,还望妹妹看在姐姐已经责罚了她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就别责罚她了。”前一刻还对兰儿厉色相向的白珍珠,这一刻看向白琉璃却是一脸的抱歉惭愧,“姐姐代她向妹妹道歉了,妹妹若还是要罚,就罚姐姐吧。”

一干下人眼中顿时有浓浓的厌恶浮现,却又害怕被白琉璃看到,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

“姐姐的巴掌可真是厉害,这可是跟了你整整十年的婢子,难道姐姐打的时候不心疼?”白琉璃只是淡淡看了白珍珠一眼,面色未改,甚至连眸光晃都未晃一下,就像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一般。

白珍珠果然不是真心待她这个妹妹,否则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听着是关心自己婢子的话,实则是在给她白琉璃抹黑,非让她坐实一个不讲道理不查真相随意打骂下人的恶名不可,这样的姐姐,可真是个好姐姐。

这样的话,白珍珠不知已说过有多少,以前的白琉璃听不出来么?

不过白珍珠这一句话说得也真是好,让她知道了她的好姐姐可真是真正地对她“好”,那么她心中所有的假设便足以成立,既然如此,她必让她的好姐姐“好人有好报”。

白琉璃的话明明没有多少温度,却让人觉得她的话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她根本不在意周身所发生的事情一般,又像她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自信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她才能怡然自得地浅笑,以致白珍珠总以为她所见到的不是真正的白琉璃。

“不知礼数以下犯上本就要受罚,就算是兰儿,也不例外。”白珍珠微微抿唇,面露出心疼无奈之态,仿佛在真的心疼被她生生抽了一巴掌的兰儿一般,“妹妹是白家家主,怎是兰儿一介婢子所能胡说八道的。”

“姐姐不心疼,我却替姐姐心疼。”白琉璃说着话,竟做出了令众人震惊得不可置信的举动。

只见她在兰儿面前慢慢蹲下身,就在人人都以为她会给兰儿意想不到的惩罚时,她竟伸手抽出兰儿别在腰间的帕子,帮兰儿擦掉她嘴角的血渍!

这——这还是大小姐吗!?她竟然在帮兰儿……擦嘴角的血,而不是再补给兰儿一巴掌!?

白珍珠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缩,便是连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听风都觉惊讶,要知道,泽国乃至整个曜月从没有哪个主子愿意触碰自己的奴人,更别论在那在自己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的奴人面前躬身甚至蹲身!

这个恶女,心里在想什么?

“兰儿啊,怕什么呢?我是人,可不是鬼,不会吃你的,更不会索你的命的,放心。”白琉璃含着淡淡的笑用帕子一点点轻轻沾起兰儿嘴角的血渍,看着兰儿的因震惊惶恐而想要蹦出眼眶的眼睛,看着她由颤抖变为僵硬的身子,眼角的笑变得满意,“来人啊,将兰儿扶下去,梳洗干净后再带来见我。”

兰儿那尚未说完便被白珍珠打断的话,就算没有后半句,她也觉得够了。

“妹妹能饶过兰儿,姐姐真是开心,姐姐便代兰儿谢过妹妹的大量了。”白珍珠暗暗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白琉璃的笑容深得可以,竟让她猜不透。

“兰儿是姐姐最喜爱的婢子,我自然要待她好些,不然姐姐该要伤心了不是?”白琉璃边说边往院子走去,目视前方,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我瞧着她似乎受惊不浅,待会我再详问问她发生了事,不然她总是这样惶惶然在姐姐身边,我可不放心。”

“妹妹,能否和姐姐说一说,是谁救了你的?白府定要好好答谢他。”白珍珠话语温和,却只有白琉璃一人知,这样的温和背后有着何样的心思。

“姐姐怎么知道是谁救了我,而不是我自己活过来的?”白琉璃没有回头看白珍珠,依旧是略带笑意地反问,只怕她想问的不是谁救了她,而是谁救她离开的棺材,也只怕不是答谢,而是要报复。

她既然活过来了,又岂能再让小人得志。

白珍珠微微一怔,明显没料到白琉璃会有此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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