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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爷的绝世毒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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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璃被沙木这急切而出的话逗笑了,微微弯了弯眼角,浅笑道:“既然是好人,那好人会因为你打了一个喷嚏就生气?”

今日的白琉璃依旧如昨日一样以纱巾半遮着脸,令沙木能看到她微弯的眉眼,美丽得让人看着就觉温柔,哪里有一丝凶恶的模样,沙木立刻又摇了摇头。

“若是霉味太过难闻,便在脸上蒙上一条帕子。”白琉璃和气地说完,又低下了头,“好了,继续吧。”

沙木立刻听话地从怀里抽出帕子蒙住眼睛以下的半边脸,开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用手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后一本本整齐地在地上排开,每一本捧在手上的书册都带着一股冰凉的湿意,每本书都软哒哒的,许是在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放了太久的缘故。

沙木一边将箱子里的书在地上一一排开,一边时不时地看向坐在窗边的白琉璃,似乎有话想问,却又不敢问。

“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是有什么想问的话?”白琉璃未曾抬眸看过沙木,却像有第三只眼在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般,竟然知道沙木心中在想什么。

沙木听到白琉璃话,猛地一愣,而后紧张回答道:“没,没什么,大小姐。”

“是么?”白琉璃似乎没有继续往下问的兴趣,将手中湿了水的书册轻放到身后的窗台上,淡淡扫了沙木一眼后从箱子里拿起了一本书册,又垂下了眼睑。

沙木本已是低下了头,而后又抬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看向白琉璃,问道:“请大小姐恕奴婢斗胆,可奴婢真的想知道大小姐为何要答应嫁给云王爷,云王爷的眼睛会杀人,奴婢担心……”

说到最后,沙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她说不出口对大小姐这么不吉利的话!

“担心我会被他的眼睛杀死么?”白琉璃浅浅一笑,丝毫没有责怪沙木的意思,“或许是我这个大恶女先毒杀了他也不一定呢?”

“大小姐不会的!”大小姐是好人,她相信大小姐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人的!

“沙木啊沙木,也只有你当我是好人而已。”白琉璃笑看沙木,“既然是绝配,为何不嫁?肯以血肉下聘的男人,这天底下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个?”

百里云鹫还真的没有食言,她开口要的聘礼,他都给,然他行事愈是这么令人意想不到,她就愈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沙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是一个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是一个刚刚捡回一条命的人,我不至于将我这条命拿去开玩笑。”白琉璃说完,看着沙木微微弯下了眉眼,那浅浅的笑意让沙木紧张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奴婢明白了,奴婢相信大小姐。”

相信大小姐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相信大小姐会活得好好的,因为,她从大小姐那浅浅的笑意中看到了自信与冷静。

而此时白府的前院后院里,婢子家丁全都惴惴不安,从昨日听到鬼王爷要在今夜子时向白府下聘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不安!而且还是鬼王爷亲自来下聘!届时他们哪儿都不能躲,只要大小姐的一个命令,他们都有可能出现在鬼王爷的视线范围内,那样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可能被鬼王爷的眼睛杀死!

原本他们都盼着快些有人来把大小姐娶回家,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受大小姐的折磨了,起先当他们知道鬼王爷想要娶大小姐的消息也是开心得不了,因为这样可能大小姐会很快就死去,不仅他们开心,整个溯城的百姓都会开心,可是他们谁想得到堂堂王爷竟然会亲自来下聘!

他们本想找珍珠小姐救救他们,可谁知珍珠小姐自昨夜开始便不见任何人,而白府现在又没了大管事,他们就是想找个可靠的,也不知找谁!

不仅是白府的下人不安,便是整个溯城都透着一股隐隐的不安,往日里戌时才打烊的酒肆客寓早早地就打烊了,更别说那些小摊小贩,戌时未到,家家户户竟都已关门闭户,寻常夜里万家灯火如空中繁星的溯城,今夜却是只有寥寥无几几户大户人家门外的风灯在风中摇曳,便是连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整座溯城沉寂得近乎可怕。

沙漏中的时间在一点一滴接近子时,在距离半个时辰便到子时时,在百姓记忆里似乎未曾打开过的云王府大门完全敞开了,两盏红色纱罩的风灯便自完全敞开的大门里面慢慢飘了出来,若是有百姓在场,便会发现那不仅仅是两盏风灯,而是每隔五六丈便有同样的风灯跟在后边,那红色纱罩上均书写着一个“鬼”字的风灯都由一个身穿黑布衣腰缠红腰带的家丁提着,沿着道路两侧往白府所在的方向慢慢移去,竟形成了两条望不到头的长队!

只见那些家丁一手提着风灯,一手竟是捧着一盆曼珠沙华!烈烈如火绽放的红色花朵,在漆黑的夜色中与红色的火光交相辉映着,两条往白府方向绵延而去的执灯队伍,在没有万家灯火的溯城夜晚,像极开在黄泉路上的一朵朵彼岸花!

当第十个执灯者走出云王府大门时,一匹黑色骏马也由府中慢慢踢踏而出,马背上的人,宽肩窄腰,宽袖黑袍,墨发高束,不见容貌,只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正是百里云鹫。

紧跟在百里云鹫身后走出大门的,是捧着一口口小箱子的二十人队伍,箱为黑漆,毫不特别,特别的只有每一口箱子上撒满的曼珠沙华!

二十人小队伍之后是骑着白马的穆沼,只见他啧啧地从后观赏了这一特别的景致后,驾着白马来到了与百里云鹫并排的地方,笑吟吟道:“百里云鹫,你这是下聘啊,还是送葬啊?”

彼岸花又被人们叫做死亡之花,通常都是生长在墓地旁,因而又被称为“死人花”。

相传彼岸花只开于黄泉,是冥界唯一的花,是生长在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也是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死去的人们就是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百里云鹫这个冷面男把这种死人花搬出来,不像是下聘,倒像是送葬。

“我记得我和阿沼说过,白姑娘是特别的,特别的人当然要配特别的聘礼不是?”百里云鹫似乎在笑,“我想,白姑娘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聘礼才是。”

穆沼翻翻白眼,“要是别人给你送死人花,你会喜欢?”

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这个冷面男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百里云鹫但笑不语。

在百里云鹫由一盏盏红色风灯排成的两条长长队伍中不疾不徐地来到白府门前时,白府门前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便是连府门都是紧紧地闭着,长久以来夜里都高挂在门廊下的风灯今夜竟是熄的。

一直随在百里云鹫身侧的听风皱眉看着紧闭的白府大门,良久都没有有人来打开的迹象,正欲上前敲门,只听门轴的声音沉沉响起,那紧闭的厚重大门正在此时由里慢慢打开了。

然,首先出来的不是家丁不是婢子更不是白琉璃,而是一盏白灯笼!

------题外话------

原谅叔回来晚了只有四千多字!明晚争取多写点,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叔实在撑不住了……

061、最特别,面具两半断

夜风在那盏白灯笼晃出白府大门的刹那忽的变得寒凉,卷过身旁,令所有人都觉得冷飕飕。

白琉璃就在众人都觉得面上和心底都冷飕飕的时候,提着那盏白灯笼进入了众人的眼帘,黑衣罩身,黑纱遮面,烛火惨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透着一股阴沉沉的诡异,颇有种正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感觉,可偏偏,她却是笑着,微弯的眉眼含着吟吟的笑意。

一直与百里云鹫并驾齐驱的穆沼看到打着白灯笼的白琉璃,怔了怔,而后笑着扯了扯了马缰,果断离开了百里云鹫的身侧往一旁去了,这冷面男和丑恶女,一个大半夜的用彼岸花下聘,一个打着白灯笼来迎接,果真绝配!不过,他们这是打算阴婚?

听风看了白琉璃和百里云鹫一眼,果断也跟着穆沼往旁边走了。

那些一手执灯一手捧花的家丁依次来到白府门前,相隔一丈距离站定,站在白府门前往前望去,只见一盏盏红色的风灯如曼珠沙华一样开在漆黑的街路两旁,仿佛没有尽头地往黑暗深处延伸,火红的曼珠沙华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白琉璃招手叫她走入开满曼珠沙华的冥界之路一般。

那二十名手捧小箱子的家丁在百里云鹫马步停下的时候整齐地分作四列,分站于他的左右两侧,均将小箱子捧至齐胸高的地方,神色恭敬地低头站定着,忽然扫过的夜风吹动铺了满箱盖的曼珠沙华,吹飞了几朵,落在黑马的蹄边。

百里云鹫坐在马背上,看着提着白灯笼面对他而站在白府大门前的白琉璃,浅笑道:“白灯笼不错,适合上路。”

白琉璃不惊不怒,抬眸直视百里云鹫的,亦是笑道:“听说王爷的眼睛很漂亮,挖下来当做肥料一定很时候养花。”

白琉璃面上虽笑,心底却在慢慢浮起凛冽之意,子时下聘,曼珠沙华,适合上路……就像那双隐藏在鬼脸面具后的眼睛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一样,可是,可能么?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穆沼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不禁眯眼笑了,一边拍拍身旁听风的肩,啧啧道:“听风,你说你这主子诡异奇怪也就算了,你这未来的女主子也这么诡异奇怪,啧啧,你们那鬼王府啊,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听风并未理会他,只紧紧地拧着眉盯着百里云鹫和白琉璃看,生怕白琉璃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百里云鹫的事情来。

百里云鹫在听到白琉璃的话后轻轻笑出了声,翻身下马,信手拿过身边家丁手中箱子上的一朵曼珠沙华,走到了白琉璃跟前,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白灯笼,一手将手中的曼珠沙华插到她的鬓发里。

白琉璃并未惊讶也并未拒绝百里云鹫这突然间的亲密,只听百里云鹫轻淡得如同微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些花是我特意为白姑娘准备的,这些花很适合白姑娘,适合死而复生的白姑娘,又或者说适合借尸还魂的‘白琉璃’姑娘。”

浅笑着说到最后,百里云鹫将最后的“白琉璃”三个字咬得异常清晰,白琉璃在听到“借尸还魂”四个字时,心底的震骇令她的浅笑在眸中僵固,提着白灯笼的手猛然一抖,致使那正被百里云鹫的指尖堪堪碰上的灯杆脱离掌心,正落下时却被百里云鹫稳稳提在了手中,“白姑娘,当心些,大好的日子,怎能让烛火烧了灯笼。”

百里云鹫边说边收回为白琉璃鬓上簪花的手,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被白琉璃用力握住了手腕,力道大得能清楚看到百里云鹫手腕皮肉下的血管鼓鼓胀起,听风见此景,正欲上前呵斥白琉璃的大胆和无礼,却被穆沼按住了肩,只见穆沼盯着两人朝听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听风不解,却还是暂时顺从了穆沼的意思。

百里云鹫被白琉璃这么用力一捏手腕,不怒反笑意浓浓,“白姑娘果然奔放不拘小节,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我的手。”

事实果然如他所见到的所猜测的无所出入,否则白琉璃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因为他所见过的她,冷静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心中起波澜,如此只可证明,他说的话,点中了她心中这世上无人看到无人知晓的秘密。

“云王爷,您知道些什么?”白琉璃没有松手的意思,反是将百里云鹫的手腕捏得更紧,眼中透着凛冽的敌意,低声冷笑,“还是说,您那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鬼王爷的眼睛会杀人,难道,并不仅仅是传闻?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便证明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白琉璃,他那双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过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如今她就是这个世界白琉璃,若说她不是,只怕天底下没一个人会相信。

“我的这双眼睛看到了什么?”百里云鹫任白琉璃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仿佛看不到白琉璃眼中的敌意一般,依旧浅笑,“白姑娘又是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白姑娘果真如我所见,是特别的。”

“我所看到的东西,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理解。”百里云鹫话至一半声音骤然变冷,话点落音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挣开了白琉璃的钳制,非但如此,竟还反手抓住了白琉璃的手腕,拉着她向捧着小箱子站在白府门前的家丁队伍中两步掠去,力道大得竟是令白琉璃无法挣脱,身体只能不受自己控制地跟着他移动,正当她抬起另一只手摸向发尾缀着的小银铃时,方才在她站过的地方竟是倏地钉下了数根三寸长五分粗细的银针!在红色的灯火中泛着冷冷的银光。

白琉璃微眯眼眸,毫不犹豫地迅速将发尾的三只小银铃拽下,却在此时,一片黑影落到了她的面上,竟是一面人墙挡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将她拉开的百里云鹫,方才他是在救她?

“不知阁下是哪路人士,这恭贺本王定亲的礼数可真是特别。”百里云鹫不气不恼,竟是好声好气道,然而黑暗里没有任何动静,听风已然站到了百里云鹫身旁,腰间的长剑也已然出鞘,只听百里云鹫又淡淡道,“看来阁下是想要本王请阁下出来了,那么本王便如阁下所愿。”

只听百里云鹫的话音刚落,几道黑影自他眼前飞速而过,掠向任何可能藏匿着敌人的暗处。

刺客?想杀她?还是百里云鹫?白琉璃并未百里云鹫的存在而放松警惕,反是更加小心,因为百里云鹫没有任何值得她可以相信的理由,身为杀手不可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可能在你转身的时候在你背后给你致命一刀,那些口口声声说对你好的人在危险当头时任何时候都可能抛下你,她需要的是相信自己,而非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别人手中。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有着一双诡异眼睛的百里云鹫,竟是背对着她将她护在身后,就不怕她随时都有可能在他背后插下一刀么?

少顷,只听黑暗中有兵戈交叠碰撞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几道黑影从白府的高墙后跳出,如飞般向百里云鹫扑来,听风满脸肃杀,提剑相迎,不忘关心百里云鹫道:“爷小心。”

穆沼将身子倚靠在马背上,双臂环在胸前,以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着这突然有变的情况,一脸的笑意好像在看热闹一般,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那些提着风灯和手捧小箱子的家丁也在第一时间往后退,脚步整齐,竟是一致的不慌不乱,不像寻常的家丁,倒向训练有素的兵将!

兵戈相交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白琉璃却认真地观察到了家丁们的整齐举动,微微蹙了蹙眉,这些家丁,竟能在这样突来的危险之前不慌不乱,可竟也没人上来保护百里云鹫这个主子,反是先保护那些小箱子,究竟是那些小箱子太重要,还是他们相信听风和那未见脸面的暗卫足以应对这样的情况?

白琉璃抬手再从发尾拽下三枚小银铃,跟着那些家丁慢慢往后退去,危险既是冲着百里云鹫而来,她又何必将自己置身于他的危险中,他的事,与她无关。

就在白琉璃慢慢往后退时,一道寒光从她身侧急速劈来,劈开了她与百里云鹫间的距离,她迅速往后弯腰,险险避开了紧随而来的劈面一击,这些不是只冲着百里云鹫来!?

白琉璃迅速抬手,当此之时,那片她才刚刚离开的黑影重新晃到了她的脸上,在她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小银铃甩出去时只听“叮”的一声利刃碰上坚硬之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百里云鹫淡淡的声音:“阁下是喜欢杀女人?还是喜欢先找女人下手?”

“弦冰剑!?”只听一声阴冷的男声沉沉响起,带着震惊,与此同时白琉璃看清了那欲取她性命的人,全身黑衣,黑布蒙面,头缠黑巾,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而那双眼睛,带着嗜血的恨意与杀意,恨不得将他眼前的人碎尸万段才罢休,只是他的恨与杀意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挡在她面前的百里云鹫。

而此时,百里云鹫手里握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蓝白剑鞘,融刻夔龙纹,嵌白玉石剑柄,黑衣人在看到他手中的长剑时眼中闪现出深深的震惊,却又很快消失,百里云鹫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因着黑衣男子的震惊,白琉璃将目光落到了百里云鹫手中的长剑上,弦冰剑……似曾在哪里听过这几个字眼,究竟在何处,竟是一时想不起来。

黑衣男子一举未中白琉璃后往后急急退开,继而举剑再次向百里云鹫迅疾袭来,出手极快且招招狠厉,百里云鹫并未抽剑出鞘,只见他非但以一把并未出鞘的剑抵挡对方的攻击,双脚竟是寸步不移!令白琉璃不禁凝眸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冰凉的眼神愈来愈沉。

她虽不精通剑术,却对剑术颇有研究,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习的必是极为阴柔的剑术,看他的剑法不带一丝阳刚之气,尽是招招皆可致命的阴毒招数,若是内力不深厚不精通剑术的人根本接不住他五招,而百里云鹫竟然寸步不移地以一把尚未出鞘的剑接下了他无数招!甚至未见他呼吸有何变化,简直就像是毫不费力一般。

这个不知有着一双何等诡异之眼的百里云鹫究竟有着如何深不可测的内力!?若他没有深厚的内力,绝不能做到如此气定神闲。

而对方身手亦不凡,出招无数后呼吸竟也毫不紊乱,非但如此,他那双含恨的双眼无一丝紧张与慌乱,招数不乱,而听风那处竟也还未脱得开身。

随着黑衣男子招式愈来愈狠烈,百里云鹫原本定着不移的双脚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往后抬手将白琉璃用力推开,似是要将她从危险中推开一般,而后抬起了垂在身侧的左手,终是握住了他未曾握住的剑柄。

白琉璃被百里云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往后踉跄了一步,随即竟朝百里云鹫皱眉脱口而出道:“小心!”

只因,在百里云鹫抬手握上剑柄的同时,她在黑衣男子的眼里看到了冷冷的笑意,像是鱼儿上钩了的满意笑意。

百里云鹫在白琉璃喊出“小心”二字时左手已然握住了剑柄,然,白琉璃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猛地一震,黑衣男子忽然仰天狂笑,“百里云鹫,纳命来吧!”

黑衣男子狂笑声落,急如狂风骤雨的剑影朝百里云鹫扫来!

“百里云鹫!”一直背倚着马身以看热闹太眼前一切的穆沼也在那一瞬间察觉到情况不对,将手中折扇忽的打开,只见他握着折扇向百里云鹫所在的方向急掠而来,那柄如安静时的他一般温润如玉的乌骨折扇的每一根扇骨一瞬之间竟在他手中化作无数利刃!

“爷!”听风亦是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将刺穿最后一名黑衣人心脏的利剑迅速拔出之后,也提剑往百里云鹫冲去。

百里云鹫发颤的左手在这紧张的声音中紧紧握住了剑柄,不闪不避,似是完全不将眼前的危险放在眼里一般,就在他才将剑抽出剑鞘一寸的那一刹那,他的左手被人用手用力往回推,说时迟那时快地一只手从后抱住了他的腰将他猛然往下压!那猛烈的剑雨便如疾风般从他头上刮过扫到了地面上,竟生生将夯石地面劈开了无数条裂缝,可见招式之狠烈。

与此同时,只见那黑衣男子捂着心口往后倒退一步,他的印堂上,竟有一枚小小的银铃铛钉入其中!一片乌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由他的印堂往四周蔓延!

眼见穆沼和听风在迫近,黑衣男人极为不甘心地看了被白琉璃从后扑倒在地的百里云鹫一眼,提剑运气转身飞掠离开了,只听听风向黑暗处喊了一声,“望月!”

“我知道,这就去追。”望月冷冰冰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随即只见几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周遭又再没了动静。

这急急赶到百里云鹫身边来的听风,虽说舒是舒了一口气,然在看到被白琉璃从后压倒在地的百里云鹫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爷……?”

倒是前一刻还难得面露紧张的穆沼哈哈嘲笑了起来,那前一刻还是冰冷利器的乌骨竹扇又恢复了寻常的折扇模样,只见穆沼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冷面男,大恶女,就算说你们是绝配,你们也用不着这么快就扑在一起吧?也用不着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幕天席地地扑在一起吧?而且,这姿势还这么丑陋,哈哈,笑死小爷了。”

听风本是吃惊和怔愣,却在听到穆沼大声的取笑后憋笑憋得一脸红,最后生怕自己像穆沼一样笑出声不得不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尽管他们都知道方才那一刻有多危险,尽管他们也都看到在那危险的一刻之前白琉璃是如何将手中的六枚小银铃向那名黑衣男子迅速弹出,尽管他们不知道百里云鹫方才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拔剑出鞘而给了对方那样致命的空挡。

“冷面男,小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关键时刻也会掉链子啊!”

穆沼依旧在没心没肺地取笑,白琉璃脸不红心不跳地从百里云鹫背上爬起来,动作有些缓慢,因为她觉得腰有些疼,许是方才动作太猛烈太突然给闪到了,这具身子,真是不中用。

那本是遮在她面上的黑纱也因她方才过猛的举动掉了下来,正正好掉在百里云鹫的面朝下的脸旁边,白琉璃一边拍拍自己衣裳上的尘土,一边不冷不热道:“救你一命,不用谢了。”

“……”听风无语。

“听到没冷面男,你媳妇儿叫你起来了别睡了,地上凉。”穆沼何时见过百里云鹫这么狼狈的模样,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飙泪。

“……”听风再次无言以对。

百里云鹫对穆沼的嘲笑无动于衷,双手撑着地慢慢撑起了身,也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那绾起他满头如瀑墨发的束发带倏地断开了,三千青丝顷刻倾泻肩头。

就在百里云鹫撑起身的时候,穆沼不笑了,只因,在百里云鹫脸膛正下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张断作两半的鬼脸面具。

062、妖鬼瞳,云鹫露真颜

那是一张实木雕刻之后,凿空再削薄的木质面具,因着方才与地面的碰撞,竟是裂断成了两半。

白琉璃遮面的黑纱且正正好掉落在那断裂开的面具旁,好似一刚配一柔,竟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的般配感。

穆沼盯着地上的面具,安静了刹那后是快步退离了百里云鹫的身侧,退回了他之前作壁上观的地上,听风亦是如此,在穆沼有所动作时也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去,那些原本就已经往后退开一大段距离的家丁们不约而同地再一次往后退移三丈左右,片刻之间,百里云鹫周身七丈以内只剩下白琉璃独自一人!

白琉璃神色冷静地微微眯眼,在所有人都离开百里云鹫身侧的同时,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冰冷危险的味道,带着强劲的戾气,冷冽得仿佛要将周遭的空气生生撕裂开,这样的感觉令她这个前世可化修罗的杀手都隐隐觉得危险,一瞬之间竟令早已习惯了处变不惊的她险些往后退开几步,然她终是定在原地未曾移步。

百里云鹫,他的深不可测到了什么程度?

“白姑娘不像阿沼他们一样退离得我远远的吗?”百里云鹫并未急着站直身,而是弓着身将躺在地上的左半边面具捡起,声音与寻常无异,凉凉淡淡,带着些许笑意,不急不怒,那倾泻在脸颊和肩膀上的及腰墨发染着不远处的暗红火光,将他侧对着白琉璃的脸完全遮挡住,令白琉璃仍然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王爷今夜的聘礼一下,琉璃一旦收下王爷的聘礼,便已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王爷的家门,不久后的某一天,王爷便会是琉璃的夫。”白琉璃不退不移地站在百里云鹫的身侧,看着他垂在侧脸的长发,眸含浅笑,不慌不急,不畏不惧,“既然注定王爷是琉璃的夫,琉璃为何要走要逃?”

“何况琉璃走得了今时,王爷会让琉璃走得了往后么?”一个人内心若是真的波澜不起处变不惊,那他说出的话必可安然若泰云淡风轻,便如同此刻的白琉璃,眸中那浅淡的笑意仿佛她感觉不到自百里云鹫身上迸散出的危险戾气一般,只因她生命的字典里,从没有“害怕得逃离”这句话的存在,更不会有“逃”这个字,她一旦决定好的事情便不会再更改,不论事实如何生变。

更何况她看得出感觉得到,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更莫说是“逃”,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浪费精神和气力,而且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就此逃离了他身侧岂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白姑娘真是聪慧,竟然猜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百里云鹫颇为欣赏地赞赏一句,笑意加深,“好一句注定我是白姑娘的夫,既然如此,我应是让我的未婚娘子先看看我这张脸才是,以免届时吓坏我的娘子。”

百里云鹫说着,慢慢抬头,看向白琉璃,一张令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震惊的脸孔跃入白琉璃的瞳眸中,令一向遇事不惊的她都难免怔怔。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眉如墨画,眉角微扬,鬓若刀裁,肌如傅粉,长身玉立,不自藻饰却美比琉璃珠玉,俊赛潘安宋玉,却又觉任何词都不足以形容这副美极俊极的面容,漆黑如墨的瞳眸如黑曜石般,既有深潭一般的幽深,又有星辰般的璀璨,美得拨动心弦,令人神迷。

然这仅仅是他的右眼和右半边脸,足以勾魂摄魄的右半边脸,他的左脸却是与他的右脸形成天壤之别的对比,若说他的右半边脸美得令人窒息,那他的左半边脸便是诡异得令人觉得可怖。

不仅是因为那与右瞳完全不同色泽的绿色左瞳,那只看起来晦暗得没有一点光泽如盲眼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的左眼,更因为那围绕着左眼足有一个巴掌大的烙印紧紧巴在他的左半边脸上,似暗褐的血色,又似腐蚀的铁锈之色,看不出多少年月,只看得出那是一个不知名的图腾,隐约是一只展翅的苍鹰。

白琉璃看着横纵在百里云鹫左眼四周的微凸烙印,看着那血锈的图腾烙印,仿佛还能闻到那烧得赤红的烙铁生生烙到人脸上那种皮肉烧焦的味道,不禁微微蹙起了眉,这是何时打上的烙印?被打上烙印时的他多少年纪,又是忍受了多大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身为堂堂云王爷,又有谁人能在他脸上打上一辈子无法抹除的烙印?还有他的左眼,竟是诡异的绿色,没有一丝生气的暗绿色,死气沉沉得像是一只死人的眼睛,可偏偏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学医十七载,见过无数不合常理之事,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堪称诡异的眼睛,甚至在她家族的古书上都没有这样的记载。

原来坊间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妖瞳鬼王百里云鹫,果真有着一只妖异的绿色眼睛。

莫非正是这只眼睛,让他看到了她身上那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事实?

“鬼王爷丑陋可怕,只在暗夜出现,有一双会杀人的眼睛,是名副其实的妖瞳鬼王。”百里云鹫淡淡地说着坊间的传闻,看着白琉璃已然恢复平静的双眸,“白姑娘,现在你信了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难道王爷想用你的眼睛杀死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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