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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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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管他要多少车辆,”娄大钊道;“咱的银子从来不用车载,揣在腰袋里绰有余,要花的时候还得东摸西找,才能找出一小锭。”

“好可怜。”丁开笑了。

“可怜?”娄大钊:“笑话,只要有钱买酒,咱比神仙都快活。”

他说的也许很对,广厦千间,夜眠不过八尺,良田万顷,日食只须一升,银子多了反而,成了累赘。

金钱固然可以供人纵情享乐,有时也是烦恼之源。

丁开微笑点头。

“小丁,别卖关子啦。”娄大钊道:“你问要多少车辆于嘛?”

“没有车辆,银子怎么出山?”

“你是说……”

“依我估计,每一辆车以千斤计算,载运十万两银子,至少须用六七辆大车,若是没有这些车辆,银子怎么运出峡谷?”

“哦,咱懂啦。”

“你懂?”

“你的意思等她运出峡谷之后,咱们再行事动手?”

“这不一定,”丁开道:“车辆若是向北,我们就一直跟下去。”

“为什么?”“往北就是洛阳。”

“妙,妙透了。”娄大钊扬眉笑道:“小丁,真亏你想得到,让这骚婆娘帮咱们一直送到振远镖局。”

“是的,的确很妙,丁开道:“但这种如意算盘我可想不出来,算你想的吧?”

“咱想的?”

“当然是你想的,我可没说白夫人要到洛阳。”

“她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只要她此刻的的确确是在搬运银子,只要这批银子搬上了车,对我们来说,至少已经有了三分之一的指望。”

“三分之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最乐观的估计?”丁开道:“你难道忘了,还有个萧震在虎视眈眈。”

“萧震就占了两分。”

“这倒不是,萧震想凭他那柄剑,吃定江湖,这是属于阳刚的一面,丁某人倒不在乎,至于阴柔歹毒,藏锋不露的角色,就得多加提防了。”

“阴柔歹毒?你说的是谁?”

“就是白夫人。”

“她?”

你可别小看了她,这女人久历风尘,年轻时风华绝代,接触过不少高人奇士,心如蛇蝎,外貌温婉,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劲对手。”

“你是说她身怀绝技?”

“应该不在江南萧震的五霸刀赵九尊之下。

“你试过吗?”

“她狠就狠在这里。”丁开道:“几十年来从不轻露锋芒,所以深浅难以蠡测。

“哼,尽说此丧气话,咱听不进去。”

“你最好相信。”

“咱偏不信。”娄大钊两道漆如帚的浓眉,猛的向上一挑:“咱不信这个鬼女人……”

忽然,谷底下有几声马嘶传了上来,打断了娄大钊未完之言。

“嗯,大概对了。”丁开说。

“什么对了?”娄大钊问。

“就像你刚才说的,谷底下有车有马,也许真的是在搬运银子。”

“咱说的话还错得了吗?”娄大钊神气地双眉一耸:“小丁,咱们这就寻路下去。”

“没到时候。”

“离得近一点总是好的。”

“不成。”丁开道:“通往谷中的几条小径全都被人把守住了。”

“是什么把守?”

“这还用问,当然是白夫人的手下。

“哼哼,你今天怎么搞的?”

娄大钊奇怪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就凭这些虾兵蟹将就把你唬住了,难道咱们不能闯过去吗?”

“是的,我胆小如鼠。

日已西沉,天色慢慢黯了下来,谷底车马之声似是越来越喧闹,还夹着嘈杂的人声。

由于是在深谷绝壑之下,这些烦嚣的音响,传到崖头上也只能隐约可闻。

有多少人?有多少车马?但不论有多少人,有多少车马,应该料想得到,这些人在做什么。

一定是在搬运银子。

“该动身了吧?”娄大钊已按捺不住。

“好。”丁开说:“你先去找些野生的藤蔓,最好是又粗又长。”

“要这此东西干嘛?”

“这些野生藤蔓,十分坚韬而有弹力。”丁开道:“足可承受得起数十百斤。

“你是说……”

“我们就从这崖顶上垂了下去。”

“什么?”娄大钊探间向下望一望,但见一片黝黑沉沉,不禁吓了一跳:“你想自杀?”

“我正活得起劲,干嘛自杀?”

“但是………”

“你好像很怕死?”

“笑话,“咱只不过不愿这样死法。”娄大钊道;“咱要死就得死的轰轰烈烈。”

“哦,怎么样才算轰轰烈烈。”

“很简单,咱一掌轰过去,他一拳轰过来,用咱一条命,换上个好几条。”

“嗯很悲壮。”

“至少,咱还不会样这样想不开,世界上还有酒喝,还有肉吃,用不着白白的把条命送在这里。”

“你放心,死不了。”

“咱看是……”

“你最好多看看,”丁开道:“这座悬崖虽然陡削,但裂缝里撑出了许多矮树横枝,处处可借力,只要有根粗藤,一段段往下墜,保管万无一失。”

“哦,这倒是真的。”

“快去找吧!”

“好,”娄大钊道;“咱这就去。”

山头老树这上,野生藤蔓极多,片刻之间,娄大钊已弄来好几根长藤,每根都有拇指粗细。

“好,很好,我先来。”丁开说。

他取了根长藤,在崖头上一株粗逾碗口的树干上绕了二转,然后,握着长藤的两端,紧贴崖壁缓缓下坠。

崖壁上果然有很多横生的枝干,他找到了一个垫脚的枝桠,立刻松开长藤一端,将那根长藤由下,再在势脚的枝桠上绕上一圈,继续下坠。

这是个办法,看来果然万无一失。 娄大钊一看就会,也就学着样儿,取了根长藤照样往下坠去。

这堵悬崖壁立千寻,两个人各凭着一根长藤,一段段摸索下坠,约莫顿饭光景,业已坠落空谷。

谷底乱石纵横,河床约数十太丈以外。

大凡深谷之中必有溪流,各路溪流汇成小河,此刻雨水不多,河床多已干涸。

但听车声马声,还有低沉嘈杂的人声,就从河床那边传了过来。

“咱们先近瞧瞧,”娄大钊轻声说。

“紧跟着我,不可鲁莽。”丁开叮嘱道“不到必要时,千万不可轻易出手。”

“咱知道。”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兔起鹘落,在一片乱石的掩护下向前掠去。

夜色凄迷,黑越越林木苍郁。

在两面高峰夹峙之下,星光不朗,峡谷中更显得昏沉幽,但数丈以外,还依稀可辨人影。

果然不错,河床里排列着七辆乌篷大车。

但人已登辕,马已御杖,这七辆大车面向峡谷口,像是即将开动的样子。

莫非那十万两白银全已上车?

应该是的,峡谷中马嘶人叫叫嘈杂了半天,自是一切都已就绪,只等上路了。

趁着夜暗登程,这是最好的安排。

丁开和娄大钊隐身在一方巨石背后,纵目向前望去,但见每辆篷车右左,都有五六名护车的的壮汉。

刀光雪亮在灰黯中一闪一闪。

白夫人果然不是等闲人物,手底下居然有这么多得力助手。

这批银子她将往何处?

江湖上正当风声鹤唳之时,一路上难道不怕风险?财一露白,就难免引起贪得之徒的凯觎,这是每个聪明人都想得到的。

“白夫人难道不是聪明人”

只听笃笃笃笃,一骑骏马奔了过来,马背上稳稳端坐着一个膀阔腰圆,威式昂藏的大汉,他绕着七辆篷车巡行一周,然后举后一挥。

显然,这是立即出发的意思。

车轮动了,健马长嘶,轧轧轰轰,河床之上立刻扬起一片尘雾。

这里没有平整的驰道,河床上遍地卵石,七辆篷颠颠簸簸,鱼贯而行,直向峡口而去。

车行渐远,车声渐小,“快追啊!”

娄大钊正特长身而起,被丁开一把按住,轻轻叱了一声。

“你急什么,先耐住子。”

“要是……”

“要是什么?”丁开沉声道:“要是你追上去,就是个大傻瓜。”

这话怎说,丁开没有解释。

娄大钊瞪着两眼,呆了一呆,他显然想不通,丁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做,他想问别个明白。

就在这时,对面山崖上树枝轻响,忽然飘落下两条人影。

“迷是什么?”娄大钊咦了一声。

丁开一怔,立刻抬头望去,他目光犀利,早巳看了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萧临风女的赫然是赛珍珠路瑶红。

这倒是另人难以想到,这双男女居然连袂而来,岂非奇事。

只见两人落下崖落,已向床上走来,手挽着手,表现的极为亲热。

“怪,怪啊!”娄大钊也看出来了。

“有什么好怪!”丁开道:“赛珍珠知道藏银所在,萧氏父子想得到这笔财物;理应一拍即合。”

“咱不是说这个。”

“我说哪个。”

“咱是说……”

“你是这两个人原本素殊平生,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亲热起来,对不对?”

“这不怪吗?”

“一见钟情,这是常有韵事。”

“钟情不屁,这分明是狗屁倒灶。”娄大钊道:“咱最清楚,这小狐狸精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咱承认。”

“萧临风也不赖,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而且还是江南世家,一代大侠之子。”

“哼一个小白脸。”

“总比一个小黑脸好吧?”

“你是说咱?”娄大钊气忿忿的道:“小丁,你是不是看不顾眼?”

“谁说的?我又不是赛珍珠。”

丁开轻轻笑道:“你这不什好生气的?古来黑脸汉子出将入相的多得是,只不过在女人面前不大吃香罢了。”

“咱不稀罕。”

“有志气,大丈夫应当……”丁开话没说完,对面的人影已越来越近。

两条人影穿过河床,竟向这边走来。

一个娇躯柔细,一个身材修长,两条影子几乎变成了一个,浓不可分。

“小路,这全是你的功劳。”萧临风在说:“我爹一定会重重有赏。”

“赏我什么?”赛珍珠柔声问。

“只看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萧临风搂了搂赛珍珠的钎腰:“我爹一定会赏你做为我们家的小媳妇。”

“小媳妇?”

“不不,我说错了。”萧临风连忙改正道:“江南萧家的少奶奶;”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想要的?”

“我当然知道。”萧临风道:“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见面我就知道了。”

“胡说,心怎么看得见。”

“心当然看不见,眼睛去看得见,你的心意透过了你的眼睛,然后从我的眼睛,传到了我的心里。”

“你这不是一样。”

“我?你发现了什么?”

“一双色迷迷眼睛,一副猴急相……”

“哈哈,说的也是,谁叫你生意这么标致,”萧临风得意地大笑:“只可惜相逢恨晚?”

他一把搂住赛珍珠,真的做出了猴急相。

“你……你想怎样?”赛珍珠在娇喘。

“我……我想……”萧临风喉咙里发干:“小……小路我等不及。”

“难道放着正事儿不办?”

“你放心,我爹正等着峡口,莫说这十万两银子,就是这几十条命,也休想逃过一条。”

“好,我放心。”

“你肯了?”

“就在我里么?”赛珍珠的声音又柔又细。

“这……这里很好。”萧临风结结巴巴的道;“星星为凭白石为证……”

“但……但是……这些石头………”赛珍珠颤声道:“我的骨头都会碎了的啊……”

“对,对,这里不好。”萧临风道:“到那边去。”他一把搂起赛珍珠,重又穿过河床。

寂寂空山,枯干的河就要,忽然出现了这种旖旎风光,只见一条高大佝偻的影子,一路摇摇晃晃,进入了山崖下一片浓荫。

娄大钊莫地跳起了来:“咱这就去……”

“你去做什么?”丁开轻声叱声:“人家相悦相爱,关你屁事?”

“但这双狗男女,竟然在咱面前干起丑事。”

…………………………………………………………………………………………………………………

第十四章  鹿死谁手

“如今已不在你面前了。”

“可是……”

“别可是,”丁开道:“有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好像并不记得。”

“你说什么?”娄大钊猛的一怔。

他突然想起了邯郸道上的往事,那回碰到正是赛珍珠,也正是这种事。

只因自己硬要出头,吃了个大亏,今夜岂非旧事重演?于是他哑口无言,气是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心里却是越想越恨。

“好啦。”娄大钊脸色发青。

忽听一声惊叫,对面崖下窜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萧临风,赤裸着上身,另一个纤瘦的是赛珍珠,钗横发乱,显得十分狼狈。

这为什么?莫非好事多磨,有人捉奸不成?果然不错,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后面又出现的一条高大无比的影子。

这不是人,是个怪物。

深渊大泽必生龙蛇,幽谷绝壑,难免有山精木魅,幻化成现,这怪物身躯奇大,头如笆斗,一张血盆海口里撑出两只大獠牙。

青面火晴,乱发飞舞,两只獠牙中间,是根猩红的大舌头,如此狰狞可怕的面目,当真少见萧临风虽然剑法造诣不错,但毕竟是膏梁子弟,从没见过大风大浪,尤其害怕鬼怪,一时间只吓昨亡魂丧胆,一路上步履踉跄,直向峡口奔去,看来他已管不得赛珍珠了。

美人固然可爱,跟性命比起来就差得多了。

至于刚才所说的星星为凭,白石来证,只不过是在欲火难耐的时候一派胡言乱语。

“临风,你别跑呀!赛珍珠在叫。

这女人显然还很镇定,好好像并不是害怕那个怪物,只是在追赶萧临风。

就在这眨眼之间,那怪物已追了上来。

赛珍珠一声妖叱,霍地纤腰一拧,玉腕扬处打出三点寒星。

出手如电,去势强劲,而且准头十足。

夺夺夺,三支暗器居然支支中的,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怪物胸腹之间”

但却如中败革,反弹了一下,落在河床上。

看来这当真是个怪物,练成一身铜筋铁骨,竟然利器难伤。

赛珍珠脸色大变,身形一晃,仿佛一缕轻烟般斜刺里掠了开去,陷入一片矮树丛中。

那怪物却不理睬,迳奔萧临风。

他虽身躯臃肿,步履却显得十分矫健,忽听哗啦的一声,抖手挥出一根套索。

这套索长约数丈,前端有个活扣,可松可紧,它运用灵活,把捏的分厘不爽,但见肋空一绕,知矫游龙,迳向萧临风兜头套落。

只见萧临风一个踉跄,斜肩栽倒,在河床里的卵这上连打两个翻滚。

色心未了,灾星已到,这位娇生惯养的花花大少爷看来是命途多舛。

当活扣经过颈顶之时并未拉紧,却在滑落腰际之时这才下手,显然是意在活捉。

果然,那怪物飞奔而来,伸手连点子萧临风两处穴道,拦腰一起抄起。

他哈哈一笑,声如夜枭,直向河谷一游奔去。

这当真是个怪物吗?是个什么怪物?夜叉?巨灵?还是旱鬼?但它不会口吐焰火,也不会兴云作雾,却使用一根套索,还能伸手点穴。

这分明是人,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

隐身巨石背后的娄大钊瞧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叫道:“哼,假的。”

“你这才知道。”丁开望了望他。

“起先咱没有想到。”娄大钊承认。

“虽没想到,总算还沉得住气,”丁开笑笑:“该没吓了一跳吧?”

“笑话,就算他是真的怪物……”娄大钊顿了一下,接道;“不过这家伙装得倒是很像。”

“很像?”丁开道:“难道你见过怪物?”

“当然没有。”娄大钊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不像人的东西就是怪物。”

“所以,那萧临风就吓昏了头。”

提起萧临风,娄大钊立刻睁大了眼睛:“小丁,你听到没有,刚才那小子说……”

“说他爹萧震等在峡口,对不对?”

“正是,”娄大钊急急的道:“咱们不宵赶紧,只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丁开道:“你是说那十万两银子?”

“哼,你怎么温吞吞的。”娄大钊感大耐,叫道:“那七辆篷车快到峡口啦!”

“你放心,萧震他不敢动手。”

“不敢?”娄大钊的眼睛睁得像铜铃:“嘿嘿,这倒新鲜,是怕了你丁大爷吗?”

“虽然不会真的怕了丁某人,至少有三分的忌惮。”

“三分?”

“就算是两分吧。”丁开微笑:“至少他已知道丁某为何而来,也知道丁某人不是那么容易打发。”

“就凭这两分忌惮,他就不敢动手?”

“这倒不是。”

“那又是什么?”

“难道刚刚眼前发生的事,我都没有想到?”

“到底什么事?”

“这可很明显。”丁开道:“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虽然令他眼红,毕竟抵不上一个独生儿子。”

“儿子?你说萧临风?”

“还有谁?”

丁开道:“如今萧临风落在别人手里,他萧震那柄剑纵有鬼神惊之能也无可奈保,只有眼睁睁瞧着那七辆篷车扬长而去。”

“怎么?刚地那人怪物……”

“若是我猜得不错,此人名叫龙破缸,绰号九百力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却极是神勇。”

“原来是他?”

“你知道?”

“咱知道,这是个浑人。”娄大钊道:“你怎想得出来,居然会扮成一个怪物?”

“当然有人教的。”

“是谁教的?”

“这还用问,除了白夫人还有谁?”

“是她?”娄大钊一怔:“这骚寡妇好大的能耐,居然连这个浑人也笼络住了。”

“所以我一再提醒你,别小看这了这个女人。”

“既是如此,这倒是。”娄大钊道;“小丁咱们还等什么?”

“你是说……”

“咱们可没儿子落在别人手里。”

“这话倒是不错,萧震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丁开沉道:“只是丁某人一向不愿上当。”

“上什么当?”

“凡事得仔细想想。”丁开道:“刚才那七篷车之上,载的果然都是银子吗?”

“不是银子?你……”娄大钊一愣。

“至少令人生疑,”“你且说说,到底是……”

“刚才那批车辆开动之时,我曾仔细观察,发现车身轻飘,一路颠颠簸簸,不像载有重物……”

“难道全是空的?”

“也许有批杀手,躲藏在车篷之里。”

“什么杀手?”

“强弓、硬弩、各式火器和暗器。”丁开道:“越是霸道的越好。”

“这样说来那批银子呢?”

“银子原封未动,藏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处。”

丁开道:“白夫人自会精打细算,往后的日子多得是,何必急在一时,反正银子又不会烂掉。”

“你好像是那骚寡妇肚里的蛔虫。”

“什么蛔虫,别说得那么恶心。”丁开道:“只不过白夫人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很高明。”娄大钊说:“照这样这说咱想到的,你当然也想到了。”

“这个……”你且说说,咱此刻是怎么想的。

“大概很泄气吧?”

“正是。”娄大钊眉头一皱:“如果真是如此,咱们岂不是又白忙一场?”

“丁开不响,忽然伏下身子,以耳贴地,仔细谛听了一会,然后长身而起。

“走,到峡口去。”

“你不是说那车上不是银子吗?”娄大钊有点儿茫然。

“银子没有,热闹总是有的。”丁开道:“难道你不想瞧热闹。”

“想。”娄大钊双目一亮。

这条山谷婉蜓十余里,峡口十分险隘”

七辆篷一路摇摇晃晃一辆接一辆迤逦而行,当先一辆出得峡口之时,已是一更已尽。

忽然车前一声呐喊,亮起了七八支松油火把。

火光中有个身材瘦长的汉子当路而立,一张苍白的脸像是抹了层白粉,阴沉沉木无表情。

这个正是血手鹰宋翼。

健马惊嘶,车身一阵摇簸,七辆篷车像一字长蛇阵般被拦在峡口。

首当其冲的是第一辆篷车。

车辕上并户坐着两人,右首是个赶车的汉子,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帽沿紧紧的压在眉毛尖上。

左首那人青布包头,披着件黑色毛尖上。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峡谷之中冷风飕飕,这种衣着比较保暖。

由于斗篷宽大也辨不清是男是女。

血手飞鹰宋翼双目一闪,仿佛两支利简,盯住车辕之上的两个人。

“快说,这辆车载的是什么?”

“银子,十万两银子。”那个赶车的汉子满不在乎的道:“你想要吗?”

口气带点调侃,像是有恃无恐。

“哼,你当某家不敢?”宋翼冷冷地目光一扫:“白娘子何在?”

“不知道。”那汉子冷笑—声。

“你笑什么?”宋翼脸如寒水,声色俱厉。

“笑你,”那赶车的汉子是晃了晃手中长鞭:“想耍大牌,你还有够资格。”

宋翼一怔,双眉抖动了—下。

任何人在被激怒之时,脸色总是变红、变青,他却越来越苍白。

“银子全在车上,你有本事就过来。”那赶车的汉子故意火上添油。

“哼哼,什么银子?”宋翼居然能忍。

“白花花的银子。”那赶车的汉子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

“见鬼。”宋翼道:“这点花招休想瞒过某家。”

“花招?”那赶车的汉子也怔子怔:“什么花招,瞒了你什么?”

“这几辆车上果然有银子吗?”宋翼在冷笑。

看来要想瞒人颇人容易,这宋翼居然也看穿了,语气中显然有信这七辆篷车上载的会是银子。

那赶车的汉子伸左手,推了推压在眉头上的帽沿,深陷的眼眶里精光一闪,嘿嘿冷笑。

“既然没有银子,你拦路打劫什么?”

“某家只问白娘子何在?”

“你这是白问。”那汉子鼻孔一哼:“夫人金枝玉叶,一向不见凡夫俗子。”

这个人想必是忠心耿耿的不贰之巨,居然把白夫人捧得如此之高。

按照世俗的说法,一向是把帝王的后裔,如王孙贵胄称之谓金枝玉叶,至于富贵之家,豪门巨室,当然也可以牵强附会。

至于白夫人,她有这样高贵吗?“好一个金枝玉叶,”宋翼仰天大笑,皮笑肉不笑:

“这娘们也算金枝玉叶?”

“怎么不是?”

“嘿嘿,也对,也对。”宋翼道:“依某家看来不如说成珠光宝气。”

“此话怎讲?”

“好讲的很。”

宋翼连连冷笑:“她此刻身边正带着翡翠玉马一对、明珠五百颗,外加珍贵玉饰三十六件,岂不是宝气十足,珠光满身?”

这话倒是不错,十万两白银搬运起来难以掩人耳目,至于这些珍玉器细软之物,当然可以随身携带,有个大包袱就够了。

而且价值连城,远超过十万两银子之上。

白夫人当然会这样做。

但这个血手飞鹰宋翼是怎么知道的?是得了什么讯息还是出于他的猜想?“你好像很有点头脑?”那赶车的汉子冷笑。

“某家不喜欢别人的夸奖。”

“至少心里很高兴。”

“哼。”

“别高兴早了。”那汉子道;“就算是珠光宝气,凭你也只有干瞪着眼。”

“哦?”宋翼舐了舌头,脸色愈苍白:“你知道老子是谁?”

看来他好你已忍到了极限,口气也变了。

“不稀奇,你叫宋翼。”

“你知道什么?”

“多啦,不过说出来不好意思,你跟我一样,都是替人家帮帮闲,混碗饭吃。”那汉子道:“只是行业不同,我赶车你杀人……”

“这有什么?”那汉子道:“莫非是想炫耀一下?”

“就算是以。”宋翼越来越火,单臂一抢,亮出了一只右手。

七八支松油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宋翼站在火把之下,但见五指箕张,根根如锥,一片血红。

血手?这是那一门子的武功?这显然是传说中的朱雀爪,或者赤砂掌之类的武功想必极为霸道。

“你最好先别动手。”那汉子说。

“老子会听你的吗?”宋翼怒声查向。

“你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那赶车的汉子诡谲一笑:“你总该听老板的。”

“老板?”

“萧震不是你的老板码?”

“哼,你好在的胆子。”宋震沉声叱声:“竟敢直呼萧大侠的名讳?”

他有点猜不透,这个赶车的汉子是什么来头。

“以前我的确不敢,只要听到萧震这两个字,就吓得直打哆嗦。”那汉子道;“今天却敢了。”

“莫非你今天吃了老虎心肚豹子胆?”

“没有,这种山珍野味我少尝过。”

那车赶车的汉子冷然一笑:“其实就算吃了这些东西,也未必就能壮胆……”

“这是说你不要命了?”

“瞎说,命怎能不要?”那汉子道:“我还打算后半辈子过点好日子呢!”

“哼,过不成了。”

“这怎么会,不过相好的,时辰不早,我们还得赶路,最好请萧震立刻出面。”

那赶车的汉了道:“你我都是下人,作不得主的。”

一副阴阳怪气,句句带刺。

“去你妈的,老子先干掉你。”宋翼眉峰一耸,前跨了三步。

忽然一顿,目光转向那个身披斗篷的黑衣人。

这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响,一副包头的青布裹得紧紧的连脸都遮住了。

宋翼虽然自命不凡,毕竟不是江湖老手,警惕之极高,他忽然觉得这个黑衣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对手。

会咬人的狗多半是不叫的。

宋翼的目光转了回来,心想碰以了这种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他一记闷棍。

他的想闷棍如何下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一击中的。

“嘿,你在转什么念头?”那赶车的汉子道:“眼珠子直转的人一定不怀好意。”

他绰号飞鹰,轻功提纵之术当然是他的拿手,身形一闪,有如流星过空,一眨眼间已起在丈五六。

仿佛,就像一支冲天炮。

忽然凌空甩腿,双臂一翦,掉头下扑。

身法怪异,凶猛绝伦,带起一片惊风,正是鹰只搏兔的姿势。

他是不是打算用那只血手?也许未必,此人诡计多诈,刚才亮出那只血手,显然是帮作姿态。

他若真的要用血手,何必先露形迹?果然不错,只听呼啸一声,乌光点点,漫天花雨般打了下来。

“哼,铁蝙蝠。”那个一声不响的黑衣人忽然叫了出来。

声音尖尖的,像个女人。

叫声中那袭黑色篷像是早就提在手里,此刻忽然一抖,仿佛一面鱼网般撒了开来。 迎头一兜,呼啸之声立止,那些点点乌光顿时无声无息纷纷落进了鱼网。

居然有这样一招,这袭斗篷真妙用无穷。

忽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赶车的汉子长鞭一甩,矫如灵蛇,迳向宋翼拦腰卷了过来。

鞭长丈八,出手又快又准,但见乌光乍闪,已在宋翼腰干上绕了三匝。

这原是根赶马的鞭子,缠起人来也极为管用。

那汉子大喝一声,猛的抡鞭一带,宋翼身不由已。刚要落地的身子又飘起五尺。

血手飞鹰今天竟然栽了跟斗。

此刻他身躯虚悬,余力已衰,再也使不出半点劲道,分明已被生擒活捉。

但就在此时,蓦听一声轻啸划破了长空。一缕青光细如蛛丝般疾冲而到。

电光石火一瞬之间,八支松油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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