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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尼罗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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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她无精打采地问,“可你们为什么要叫我‘未知’?”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以“到此为止”的语气说:“王宫离这里半日路程,走水道会快一些,您去河边找船夫渡您去吧!”

说完,他朝尼罗河方向指了指,示意可纶该离开了。

她没把握可以硬闯,只能乏力地迈开脚步,往他所指的方向走,或许法老会对他的卫兵们仁慈(因为他要靠他们打仗),可他肯屈尊来觐见她吗?倘若她是个绝色美女,可能还有七分把握,眼下多半是要依靠背包里那些二十一世纪的小玩意装神弄鬼一番了。

她用五个面包换得一张船票,易货交易也不是一无可取,至少你免去了被当铺剥削,人的心灵还没历经三千年腐蚀,尚不至于见钱眼开。沉默寡言的船夫无声地划桨,蒲草小舟颤巍巍地前行,水波轻柔却不无威胁地在两旁起伏,几乎与船舷持平,让人无法心安,可纶真怕它会在半道下沉,而且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射下来,她不得不将背包顶在头上权当遮阳帽,一路提心吊胆地正襟危坐,酷热混合着湿气,令她烦躁到头皮发麻,恼得想哭。

船在黄昏时泊入码头,那是个有卫兵驻守的码头,铺了石板的道路从这里笔直地延伸至塔门,门前立着两座方尖碑,晚霞就浮在它的尖顶上。可纶不是没有见过方尖碑,可她第一次看见完好如新的方尖碑,不可一世地伫立在她眼前,满是惟我独尊的骄傲,法老的门神啊!

她上了岸,在卫兵们开口盘问以前,抢先开口说道:“我来请求法老觐见!请求他给予我进入圣庙的允诺!”

她把来意说得清清楚楚,但卫兵们的回答却让她十分惊讶:“请随我们进宫,”其中一人很有礼貌地说,“法老在等候‘未知’求见。”

“是圣庙的守卫告诉他的吗?”

“属下不知,”这人回答,“我们昨晚接到命令,已在码头守望一整天了。”

“法老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她忍不住问。

卫兵肃然道:“法老乃拉神之子,荷露斯神所庇佑的统治上下埃及的法老!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怜的,无知的,好骗的古代人啊!可纶偷偷笑了笑,没跟他争辩,跟着他穿过塔门,穿过巨大的方型水池,满池盛开的莲花在暮色中依稀可辨,再穿过另一座塔门和另一个水池,眼前豁然开朗,水池两边就是人工开凿的运河,河堤上种植有高大的树木,前面是一道宽阔的阶梯,一级一级,伸向高处的宫室,那里已经亮起灯火,绘满图案的纸草花形石柱在夕阳余辉中美不胜收,可纶很想上去仔细看看,但引路的卫兵却领着她经由河堤边的窄路(相对窄,宽度相当于双向车道)径直往前走。再穿过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走上一条柱廊,道路渐渐有了坡度,不陡,但相应的,很长。柱子之间的景色在逐渐变小,视野逐渐开阔,当路复又平缓时,可纶发现整个底比斯城已能尽收眼底,连呼吸都为之一新。这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柱廊衔接着一条明亮的甬道,两尊巨大的坐像立在甬道入口,旁边有一些站岗的卫兵。

领路的卫兵请可纶稍等,走上去冲站岗者大声道:“穆拉赫司,身属禁卫队透特神所引导之旅,奉德卡王之命,迎候‘未知’至觐见厅,请将此消息转达侍卫官大人!”

站岗的卫兵小跑着进去传话了,这宫里肃穆庄严的气氛让可纶不自在,下午在圣庙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她不见了,对于一个巫师似的法老,她有点害怕。这时有一队女子缓缓从甬道的那一端走过来,一色的雪白长裙,从头到脚,不是这里亮闪闪就是那里亮闪闪,她们整齐地列队而行,手持类似火把的东西(但要纤巧精致地多)神色淡定,目不斜视地经过可纶身边。她回头望去,原来这些女子是来为柱廊上灯的,静悄悄,但优雅从容。可纶象个瞧见公主丰姿的农妇,没法不盯着她们看。

她真的不知道——从壁画上走下来的古埃及女子,竟会如此仪态万方!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未知’!”忽然有人低声叫道。

她愣了一会才想起那是在叫她,回过头来,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这宫的人都生的猫脚爪吗?怎么连个脚步声都听不见?她的注意力被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吸引了过去,因为她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不过这种老实忠厚的长相很容易混淆,领路的卫兵为她介绍道:“德卡王的侍卫官,尊贵的纪斯卡多大人!”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未知’!”这面容和善的侍卫官朝她微一躬身,也是一般的彬彬有礼,“请随我来,王正在等您!”

可纶被他的躬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吃不准这算是行大礼呢?还是普通级别的礼仪?于是也微一躬身,不伦不类地说了声:“谢谢你!”

“请别这样,我受之不起。”他的声音非常温和,使弄错礼节的可纶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这么一个好人应该不会害她吧?她这么断定,没半点犹豫地跟着他走进去了。

又是一段长长的穿行,一路灯火通明,两旁是一扇扇紧闭的门,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敞开式的阳台,能看见外头已是一片昏暗,夜幕降临,始终有流水潺潺声,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可纶已经晕了,然后又是一条笔直的柱廊,它很窄,两旁形如悬崖峭壁,一眼望下去,尼罗河滔滔流过,方才的水声该是来自于此吧?夜色中她分辨不出究竟有多高,但这里绝对是自杀的好地方——一座人工半岛,高耸在尼罗河上。

“请跟我来!”发觉她停步观赏风景,法老的侍卫官温和地提醒了一句,“法老在等待!”

她这才看到柱廊尽头的宫室,居高临下地造在半空中。气势宛如碉堡,构造宛如凉亭(但柱子要比凉亭多得多),面积宛如宴会厅。晚风吹得垂挂在柱子边的帘幕微微波动,一个人影被灯火剪在帘幕上,一同随风起伏。

那个人影就是法老吗?可纶的心砰砰乱跳,头脑中闪现着开罗博物馆里那些面目狰狞的木乃伊,紧张得步履虚浮,她用很轻很轻地声调问前面的人:“法老……他是白胡子还是黑胡子?”

“您问我法老的胡子是白色的还是黑色的?”他好象生怕听错似的,还重复了一遍,怎么,这个问题很愚蠢么?

“要是他有一大把白胡子,就像邓布利多,我会比较安心,那至少看起来很慈祥。”

“请原谅我无法弄明白您的话,”他答道,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您不必害怕,请进去吧!”

她犹豫着去推门,法老的侍卫官马上细心周到代劳了,他替她推开了门,光线扑面而来,可纶闻到了酒的芬芳。

法老就站在一张长方形乌木桌前,桌上摊着堆着纸草文卷,他双手抱胸,一脸满不在乎的微笑,他的那双眼睛——水银般灵动,暗夜般深沉,落入万点繁星,星光在漆黑眼瞳中闪烁——只要见过就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双眼睛!

她怔怔地望着这个法老,真实鲜活的法老,巫师般的预见力,像神话中的精灵一样俊美,以严明法纪统治上下埃及的法老,竟还是个少年!而这少年并不是别人,就是昨天那个骑着黑马的无赖!

转瞬间,她束手待毙。

第 4 章

“现在你相信了吗?”

法老含着微笑,瞅着可纶,似乎以为这很有趣。可纶点点头,现在她相信他是法老了。

“后悔吗?”他又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有求于我!”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痛哭流涕求你原谅?”

“‘未知’总是这么剑拔弩张地说话吗?”法老嘲弄似的反问她,“神千里迢迢将你送来,是为了让我多一个敌人吗?”

“我没那个闲工夫,再说,我也要走了。埃及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麻烦您给签发个通行许可证书,好让我打道回府,谢谢!”

“无知让人心存幻想!”法老微笑道,“‘未知’远道而来,若只是无意义地逗留游荡,又何必降临埃及呢?”

“那是我的自由!”

“你若不能真正控制自己的命运,你就没有任何自由。换而言之,在此你无任何自由。”法老依旧笑嘻嘻地,配合着他无情的话语,他看起来真的很无赖。

“别婆婆妈妈的,到底想我怎么样啊?要我做什么就痛快点说啊!”

法老的笑容刹时无影无踪,他严厉地注视着她,警告她:“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恭敬!倘若你再敢对我不敬,你的余生就只能在底比斯的地牢度过了!”

可你昨天还乖乖听我教训呢!可纶倔强地回嘴,但只敢在心里这么说,年轻法老的威严多少唬住了她,她不敢再放肆。

“先来说说那个预言,”法老直视可纶,慢慢说道,“一个异类,前所未见,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如同星落尼罗河!’”

法老停顿了一会,观察她的反应,见到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淡漠的笑意回到他脸上。

“数年前大祭司就做出了这个预言,”他继续道,“她坚信你是不详的,神官们也都众口一词,认为你是个劫数。”

“那又怎么样?”

“我本来无意插手这件事,倘若从‘神之居’出来的是个法力强大的怪物,那就让祭司们去头疼去解决,我正想帮他们找点正经事做。预言实现了又怎样?真要带来劫难又怎样?这是是神庙方面必须担负的职责,也是我考验他们的机会,如果不能胜任,他们就不配享有特权。这几年来,我以这样的想法等待预言应验。然而神意莫测,我没料到从‘神之居’走出来的,竟会是个小姑娘!”

“拜托,我已经算不得小姑娘了,你又大不了我多少,干嘛小瞧人!?”

“原先的种种设想皆被事实推翻,我也因此而改变了心意。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带上自己的私心,大祭司的预言,未必不是她自己的意愿,神赐予的征兆从来不是绝对的,有人得福,有人遇祸,我始终相信,神将赐福于埃及!”

“你确定你是在说和我有关的事吗?”

“我原该依照惯例,将你送到纳鲁斯那里,让祭司们处理你。但是,我也确实有些好奇,所以我想等一等,看你如何在我的掌心为祸埃及。”

说到这里,法老发亮的黑眼睛紧盯住她,念咒似的说:“不管你意欲何为,都不会有任何机会得逞。你要小心,丫头,我会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你哪怕有一点点不轨之心,我立刻就会知道。而那下场,你应该可以想象。你我都知道,我有多残酷!”

搞笑,你在跟我演戏啊!

“我只想回家!你真的不用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发誓我离开后就再也不进入埃及一步,即使在地图上看见也会只当看不见。请你让我进入圣庙,让我离开!那样埃及就风平浪静了,不是吗?”

法老深思地注视着她,“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离开。当你踏入棋局,每走一步都不再单纯。你,玩过西奈特吗?”

她想起开罗博物馆里那古老的象牙棋子,“见过,”她干巴巴地回答,“可没玩过。也不会玩。”

“某天空闲时我会教你,等你学会了,就能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了。”法老说,“收起你那不服气的表情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你已经走进来了,聪明的做法就是做颗不会思想没有感情的棋子,明白吗?”

“如果是你你愿意明白吗?”她负气反问。

“这里,是我一手控制的天地,可不是由你随心所欲的世界。从现在起,你要听我吩咐,不要盘算私自出逃,也别想着去找神庙的人。我知道你想离开,只要你服从,作为交易,我答应你,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让你离开。”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冒这个险,法老先生,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即便我真是一颗棋子,也有可能搅乱整个平衡的局面,惹出多余的风波来。我现在是以很平和的心态和你讲话,可是依我的个性,是无法在监视下过日子的,当我被逼疯的那一天,你能料到我会制造怎样的祸害吗?连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因为你不该有的好奇心——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好奇心常常让人做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我为你招惹更多的麻烦以前,请你以一个君主该有理性与睿智将我送回去,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不会被神庙牵着鼻子走!我很想看看,你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法老微笑道,“宫里锦衣玉食,比流浪街头好多了,你会渐渐习惯的。纳芙德拉会领你去寝殿休息,需要时我会让她带你来见我。明白了吗?”

“你以为我逃不掉?”

“我拭目以待!”

面对面的两人,彼此的对答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可伦终于明白,他虽然是法老,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权无赖,与一个无赖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再见!”她最后说,扭头大步朝门那边走。

法老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纪斯卡多!”他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大门应声而开,她看见了刚才那个侍卫官。

“属下听命!”

“送‘未知’去地牢!路上留心,这丫头会想方设法逃跑,看紧些!”

你这个该死的无赖!可纶狠狠在心里骂,她那外强中干的性格又让她吃了大亏,心中害怕,却死撑着不在脸上流露一点,带着满脸轻蔑不屑的傲气,她昂首走出去,跟着那温和如初的侍卫官,往地牢去了。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她对这座迷宫一无所知,就算乘机逃掉,也不知道哪扇门能出去,只能忍耐,暗暗记下所经过的路径。这一次,侍卫官走在了她身后,只在必要的时候指示她该转弯还是直走。他们没有倒退回有巨大神像守门的甬道,沿着觐见厅柱廊左边的通道,左拐,经过几十间开着门或闭着门的房间,右拐,走下阶梯,又一段色彩艳丽的柱廊,两旁是花园,在分岔处左拐,再右拐,再走下阶梯,地下甬道里点着粗糙的火把,尽处是一扇沉重得令她窒息的大门,门前的守卫认出了侍卫官,欣喜万分的表情,立刻开门。

走进去,马上有狱卒迎上来,“大人!”他恭恭敬敬地冲侍卫官行礼,“您有何吩咐?”

“德卡王命我将‘未知’送来,你要严加看管,不得闪失!王随时会传‘未知’候见!明白吗?”

即便是命令别人,侍卫官也凶不起来,不过他的后台老板是法老,所以狱卒现出担当重任的惶恐,忙不迭的连声答应。

“我要单独关押!”她乘机提出要求,“不要把我同男人关在一起!”

“没有别人,‘未知’,”侍卫官答道,“您是唯一的。”

难怪走进来都没闻到想象中地牢该有的臭味,原来这里空无一人。“你们埃及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囚犯了?”可纶啧啧称奇。

“都不会关在王宫的地牢。”他简单地解释,“您进去吧!”

“好!”可纶自我安慰,“至少今晚不必露宿街头,请替我谢谢好心的法老。”

侍卫官没说话,目送可纶跟着狱卒走进一间牢房,再监督狱卒锁好牢门,这才离开,回去向他主子交差。

靠着墙坐在牢房的泥地上,可纶满心的愤恨,就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着,全身的血都冲进了大脑,令她烦躁到想要杀人。倒霉!倒霉!倒了十八辈子的霉!碰上这么个无赖法老,她咬牙切齿地啃着剩下的面包,想象面包就是法老的脸,虽然难吃,但也算精神胜利。她泄气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光影跃动,那是从门上的小窗口射进来的火把光,这大概就是地牢里唯一的光源了,要能见阳光,还能算是地牢吗?哎,我就真这么束手待毙不成?当时真该听爸爸的话,带上他那把微型手枪,是我把埃及想的过于安全了,连把小匕首都懒得往包里放,以为有瓶发胶充当防狼喷雾就够了。她下意识地翻包,那瓶从没派上用场的发胶还在,无济于事的东西!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发霉,得病,归天。残酷的现实啊,我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如果法老知道我得了病,会不会大发慈悲放我出去呢?至少那个狱卒也会开门来看看我情形啊……

——在我真的得病之前,不如先装病逃出去吧!

念及此,可纶振作起来,她趴到小窗口上,用有气没力的声音叫道:“来人哪……有人吗?……救命!……我要死了……救命……”

“你嚷嚷些什么?”狱卒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手持火把瞪着可纶,“给我闭嘴!”

“我……我觉得……觉得很不舒服……!”可纶软绵绵地对他说道,垂眼蹙眉在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头好晕……浑身都痛……我大概是发烧了……也可能是疟疾……请转告法老……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就……就不能……了……我……我……”话未说完,忽然她两眼一翻,就往后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狱卒对她的表演半信半疑,这姑娘进去还没多久,怎么说病就病?难道因为她是‘未知’的关系?预言说她将带来劫难,所说的劫难,莫非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瘟疫?万一她真的有病,法老肯定会怪罪,她可是地牢的第一个囚犯,法老不会轻易将她忽略的!

他越想越觉心里没底,“喂!喂!”喊了两声,里面没一点反应。他开始担心了,不管怎么讲,她到底是“未知”,要是死在这里,说不定法老会追究。于是他解去门锁,缓缓将牢门打开。

里面的可纶自然不会真的昏倒在地,她紧张地倾听着门锁打开的声音,眼见门松动着在往外敞开了,脑海中最后闪过一句话——成败在此一举!接着她便狠命地将门一踹,看来力道相当足,狱卒踉跄后退,没站稳,摔倒在地,可纶一把拾起滚落的火把,转手点燃了墙边的桌椅。狱卒扑过来抓她,她急忙威胁性地晃动火把,不许他靠近。

“叫外边的家伙开门!”她命令,清晰而有力,“不然一起烧死!”

火光照出狱卒恶狠狠的脸,他怎肯就此罢休?挥手来夺火把,可纶敏捷地闪开,眼见火越烧越大,她不能不害怕,大喊:“快叫他开门!快!”

他啐了口痰,一步步逼过来,浑不在意周遭熊熊火势。可纶骇然,惊觉他意欲与她同归于尽!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背脊贴上了那扇门。绝望中她将火把向狱卒掷去,转身拼命打门踢门,嘶声叫道:“救命!着火了!着火了!救命!求求你快开门!救命!”

“啊!”

一声可怖的尖叫撞击着她的鼓膜,可纶仓促回头,惊恐地发现那狱卒已成了火人,他疯狂地在泥地上翻来覆去,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一面翻滚,一面惨叫。她吓呆了,没留意身后的门打开了,她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

大火和燃烧的狱卒使刚进门的守卫顾不得可纶,大步跨过她,扯下披肩用力扑打狱卒身上的火,可纶缓了缓神,方才惊觉逃生的门已打开,她颤抖着爬起,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冲出甬道和阶梯,一头扎进飘着草木芬芳的晚风里。

“来人哪!地牢着火了!快来救人哪!地牢着火了!快来人哪!”她竭尽全力高喊,朝着有灯火的地方飞奔。喊声激起了嘈杂急促的脚步声,无数的人影向这里涌来,她听见有人在大声命令:“快去打开旱园水闸!”

那里有水闸吗?

可纶一个激灵,转身奔回去,守卫正背着浑身冒烟的狱卒逃出来,她小心地向旁边一闪,没让他瞧见。水闸,在哪里?她混乱地寻找头绪,混乱地倾听水流的声音。运河……种了高大树木的堤岸……一定在高处……她向着那排树木拼命跑……会在哪里……水闸……在哪里……太好了!

她狂喜地看到,一个个水闸隔着一定的距离整齐排列在堤岸上,她冲上去,奋力推开石制闸门,尼罗河水没有丝毫停顿,奔涌而出,顷刻淹没了花园。

可纶一下子虚脱了,身体不听使唤,软软倒在堤上,仰望那漫天繁星,每颗星星都闪着火光,耳畔的水声也变成了狱卒的惨叫,他着火的身体在着火的星星间滚来……滚去……

眼泪像尼罗河水一样奔涌过来,熄灭了火光,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可纶大哭,她又伤心又惶恐,惊惧到无以复加。神啊!请宽恕我!我不想害任何人!我只想回家!神啊!不要让他死去!求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我真的不想烧他的!神啊!宽恕我吧!

“你为什么哭啊?”忽然有个声音从天上传来,轻轻的,柔柔的。

透过朦胧泪眼,她看见有个女孩子站在面前,无辜而好奇地望着她,带着安慰的神气说:“谁欺负你了?”

可纶站起来,胡乱擦去泪珠,“你是来抓我的吗?”她警觉地瞪着这女孩。

“我为什么要抓你啊?”她天真地反问,“我刚才坐在那边看星星,”她指了指身后,“你突然跑过来,打开了水闸,你不知道水会淹没整个旱园吗?”

“总比烧光好!”可纶黯然道,马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分散她的注意力,问道,“你知道往那里走可以悄悄溜出宫吗?我迷路了。”

“我不能出宫的!”女孩现出为难的模样,“女官长从不让我出宫的!”

“是我要出去!”可纶用力提醒她,“告诉我怎么出宫!”

“我不知道……”女孩有点慌乱,“我不能出宫的……我不知道怎么出宫……女官长从不让我出宫的……”

神经病!脑子进水了!可纶又气又急,掉头就走。

“你不要生气……”女孩怯怯地跟着她,“你有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这宫里有好多漂亮大房间,你要不要去看?我都认得的……”

可纶不理,低头快走,她断定这女孩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智商有问题,她可没工夫招惹一个智障人士。

可是,就这样沿着傻走也不是办法,运河的另一边是高墙,她向来不擅攀爬,所以这条路行不通,她也不可能随便逮个人逼问出宫秘道,要不,先躲一阵?这么庞大的宫殿可是躲藏的好地方。那样的话,就要试试先辈的招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我,”她突兀地冲那女孩说道,“请你带我去法老的寝宫!你知道怎么去吗?”

“知道……可是……可是……”她嗫嚅着,“随便带姑娘进去,法老会不高兴的……他会惩罚我的……他不喜欢脏兮兮的姑娘……”

“你有病啊!”可纶终于按捺不住冲口而出,“我不是去和他上床!我只想找个他看不见的角落躲过今晚!”

“那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啊!”女孩小小声说,“我带你去!”她似乎被可纶的暴怒吓到了,她不再开口说话,只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看着她的孱弱背影,可纶有点后悔,但以她现在的心境,决计顾不得别人的心情。

她们一直在堤岸上行走,运河尽头有一道水闸横亘在高墙与堤岸间,堤岸终止于一座巨大高耸的建筑物,女孩“扑通”跳入了运河,浸在水里好一会儿后,示意可纶过去。

可纶没有选择,她只能也跳下水,河水流动地很快,她被水流半推半冲到了女孩身边,双手支撑在墙上,下半身却随水流向墙下的空洞飘动。她这才发觉女孩打开了隐藏在墙面下运河闸门。

“你要我从这里游过去!?”可纶大感惊恐,她不知道这建筑物有多宽,万一长度超过她忍耐的极限,即使她会游泳,也可能活活淹死在半道中。

“游过去就是法老的莲池,台阶上面就是寝殿。”女孩告诉她,“我不知道那一头的水闸有没有开着……所以你要拼命游,一定拼命游呀!”她真诚地说,“那样才能看见埃及最漂亮的水莲花!”

可纶苦笑,没办法了,大不了死在埃及最漂亮的水莲花下。她深深吸了口气,忘了向女孩道谢,一头扎进急流中,全力划动手脚,借着水的冲力在茫然的黑暗中前行。

快点!……快点!……坚持住!……再快点!……就要到了……坚持!……

她忽然想到要是另一头的水闸是关着的,那可怎么办?她不可能撞开石板闸门,也不可能再逆流游回去!天哪!眼前金星乱冒,她几乎昏厥过去,莫非我注定命绝今日?!

等等!等等!等等!

镇定!镇定!镇定!

她极力提醒自己,不要昏头!静心想一想!水流如此激烈,要是另一段是封闭的,它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流速!只有畅通无阻的水道里才有活水!所以,

——那一头一定是敞开的!

再游一点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好难受……很快就可以了!……坚持住!……

突然间,光芒铺天盖地的向她迎面扑来,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以为这是天堂的光,可半秒钟后才想到,她游出了水道!她拼命向上游,朝那光芒游去,猛地哗啦一声,她跃出了水面,哦!如此甜美的空气!

可纶贪婪地呼吸着,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岸,迷迷糊糊就踩到了水里的阶梯,她手脚并用,〃奇〃书〃网…Q'i's'u'u'。'C'o'm〃顺着阶梯爬到平台上,趴在那里喘气,喉咙发出不成型的呜咽,目光找不到焦点,漫无目的地望过去,下意识地寻找那最美丽的花。

展现在她眼前的美景,绝非言语所能形容:皎洁的月光为池塘镀了层水银,水面顿如明镜般熠熠生辉,微风过处,波光粼粼,一尊女神雕像凝立水中,通体雪白,映衬着月色,散出圣洁的光。她神态安详地注视着满池盛开的莲花,唇角含笑,静逸端庄。

可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记忆,意识,感觉……离她越来越遥远,眼前只剩女神含笑的脸在旋转……旋转……

第 5 章

恍惚中,听到鸟声啾唧。

……清脆……急促……

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是在催促她吗?

醒过来……醒过来……快躲……快躲……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额上一片清凉,有人轻抚着她的脸,呢喃低语。

是女神在安慰我吗?旋转的圣洁的容颜……

心中焦虑稍平,她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醒,绘在天顶的众神朝她展颜微笑。

“‘未知’……”旁边有人轻声说,“‘未知’……”

“这不是我的名字……”她喃喃抗议,“我讨厌……你们这么称呼我……”

“您终于醒了!‘未知’!”那个声音中透着如释重负的喜悦,紧跟着,很多很多轻微的细语附和过来,说着相同的话:“‘未知’醒了!她终于醒了!”

那么她不是在天堂了!无所不知的神明会叫她的名字——“可纶”!不要叫我“未知”,自从听见这个称呼起,我就不停地倒霉!它是那个不详预言的伴生物,不要念咒般用它来叫我!

她侧过脸,目之所及,是位面容和蔼的妇人,她已不年轻了,在她身后,有很多女孩,她们垂手而立,青春娇艳,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兴奋又好奇。

这么说——经过千辛万苦的一番折腾,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可纶不禁懊恼得想叹气,接下来会怎样呢?法老不会杀她,因她还在棋局里,他会将她送回那个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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