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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招架的人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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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海胤充血的双眼霎时一亮:“守青!”奋力挣脱身上的束缚,飞身冲过去,一把抓住守青:“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快告诉我!”
    看着这样浑身狼藉的海胤,守青缓缓摇了摇头:“没用的,她不想让你找到。”
    海胤直摇头:“不,她是被逼的,她一定在某处等着我……”
    “没用人逼她,是她自己走的。”守青悲哀地看着他,哑声说着句句让海胤逐渐颤栗的话:“临走前,她让我告诉你,她是个懦弱的人,不相信依靠贝壳的感情,要你再也别找她,她不想再看到你……”
    衣襟上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滑落下来,刚刚恢复亮泽的双眼再度暗沉失去焦点:“我不信,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人,定是有人逼她……你们不肯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找她……”说着就推开守青,刚走两步,就猛然被闪身过来的泓真连击两掌,然后又将他击飞到了海水中。
    渺清跑过去一看,发觉化回人鱼的海胤已昏死过去,但看到他七窍流血,一摸脉,顿然向岸上的泓真惊恐大喊:“泓真!海胤他……”看到泓真向她不语地点头,渺清就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揽住海胤就沉入了海中。
    泓真抹去口角的血迹正要走入海,耳边忽然听见一阵惊恐的尖叫,转头一看,是坐在不远处的湉姬,她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直盯着前面的沙地哭叫着向后爬退。
    “怎么了?”泓真跑过去一看,就看见躺在沙地上的那只灰白贝壳,正以风的速度,碎化成薄薄尘埃,随风飞散在空中,再也寻不见。
    

青州城内,一家名为“藏鸣”的画馆里,人声鼎沸,错落着前来赏画买画的人。
    “掌柜的,这幅画我要了!喂!哪个是掌柜?”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幅彩画前大声叫喊,引来其他人的侧目私语。很快,一个六七岁的肉嘟嘟男童跑了过来,在锦袍男人面前将手一背,奶声奶气地问锦袍男人:“是你想买这幅画吗?”
    锦袍男人看到接待他的是一个小屁孩,脸色很是难看,嫌恶地挥挥手:“去去去,找掌柜过来,你一个小鬼懂个屁啊?”
    男童眨眨眼,声音还是软绵绵的,但说的内容惊得锦袍男人嘴巴抽了一抽。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很抱歉告诉你,这幅画我不卖。”说着,就朝里喊了声:“送客。”
    锦袍男人忙喊:“喂喂,等等!怎么可能……”
    “启玄,你又在捣什么乱?”随着一把洪亮的声音,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浓密的络腮胡使他看起来异常彪悍,但头发因被骑在肩上的两岁孩童抓得乱七八糟,又使他看起来很是憨实有趣。
    “爹。”叫启玄的小男孩抱住络腮男人的腿,指了指锦袍男人道:“他想买这幅画。”络腮男人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锦袍男人见终于来了个像是掌柜的人,又趾高气昂喊道:“你就是掌柜?快,给我把这幅画包起来。”可没想到,络腮男人说的话差点叫他跌掉下巴。
    “抱歉,这画我们不卖。”
    “不卖?”锦袍男人诧声一喊,指着墙上的画叫起来:“不卖摆这里做什么!我愿出十两银子,你卖不卖?”
    络腮男人哼笑一声:“十两?就是千两我也……”这时,一只细白的手从后探过来拍上他的肩头,紧接着,一张同样嫩白的俊脸笑眯眯地移了出来。
    络腮男人一见他,就道:“安子,这客人想买这幅画。”
    锦袍男人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男子,虽然不像,但他应该才是真正的掌柜。锦袍男人吸取了教训,向年轻男子作揖道:“正是在下想买这幅画,掌柜只管开价,今日我……”年轻男子听了却一脸的歉意直摇头,拒绝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
    “什么?还是不卖?!”
    男子和络腮男人同时点头。
    “别告诉我,有这个女人的画你们都不卖!”
    这次,连同启玄都跟他们一齐点了点头。
    锦袍男人气急败坏,呸了声:“什么破玩意,画的不过是个村姑,还当成仙女供着了。”说完就摔袖离开。
    村姑?年轻男子微怔了下,继而忍俊失笑。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形容过他画里的人。
    “真是的,明明画旁都挂有不卖的字,偏每天都有不张眼睛的人问同一个问题。”络腮男人叹道,瞅了瞅垂目不知想着什么的年轻男子:“我看,你不如不要挂你姐的画了,你画点其他人的画,比如你守青哥我,绝对……欸!你怎么走了?安子!”他一边喊,一边肩抬一个,手抱一个地追向走得飞快的年轻男子。
    没错,络腮男子是姚守青,而年轻男子正是秋融弟弟陆维安。
    现在的安子已是画师身份,自从在青州城开了画馆以来,他的名声就日渐高涨,不仅因为他年纪轻轻画技超群,最让人们称奇的是,他的人物画,从来都只画一人。那就是他从小将他养大的姐姐秋融。
    很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他总是笑着摇摇头,不肯透露半句。没人知道,他其实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而经过了九年的漫长等待,就在今天,答案终于浮了出来。
    “你也想要买这幅画吗?”启玄又在用绵羊音问一个站在秋融画前的男人。
    “不是。”他指了指画旁挂着的一个牌子,视线不离画地缓道:“而且,这里不是写着不售卖吗?”
    小启玄几乎没试过在这件事上被人反将,嘟嘴抱怨道:“那你站这里看这么久做什么?不就是觉得我姑姑长得漂亮吗?既然觉得我姑姑漂亮,怎么会不想买下它呢?”
    男人被小启玄稚气的话逗笑,终于向他转过脸来,遵下身捏了捏他的肉脸蛋:“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想将它买下来了,不过,比起画,我更想见见真人。你刚刚说,画里人是你的……”
    “啊!你的眼睛……”小启玄忽然惊呼一声,惊奇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严肃问道:“你的眼睛是真的吗?”
    男人认真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检查检查。”说着就拉起他的小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小启玄认真确认之后,欢喜地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原来真的有其他蓝眼睛的人,这下泷颜哥不用再担心了!”说着就拉起男人的手直往外拉:“你快来,我带你去找泷颜哥……”男人刚被拉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把穿透力超强的喊叫声。
    “启玄,你在干什么?”
    小启玄几乎吓一跳,立即钻到男人的后面躲起来,男人回头看去,就看到一间内室的竹帘被掀起,一个女人从里探出了身。那女人一眼就看到躲在人身后的小身躯,肃脸走出来:“又闯什么祸了?快站出……”声音戛然而止,女人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原本竖眉瞪目的脸已变得讶然,因为她看到一张俊美得让人不敢置信的脸。
    “公,公子是来买画吗?”女人抬手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刘海,不自觉摆出女人的矜持来:“喜欢哪幅就告诉我们,我们会给你最大优惠的。”
    男人迅速扫过她平平的五官,微微向她颔首,道:“冒昧问问,能见贵馆的馆主吗?”
    “他外出了,待会儿就会回来。不知找他何事?”
    “想请教他一些事。”
    “这样啊,不如坐下来喝杯茶等等他吧。”说着女人就将他引向那间内室:“启玄,好好招呼公子,我去沏壶茶来。”说完她就又走了出去。
    小启玄见他娘一走,就立刻拉起他的手直往另一间房拖:“我带你去看好多好多的姑姑。”
    这间房摆设简洁朴素,除了许多书籍画册,就剩下一张摆了一应作画工具的大桌子,一看便知这里是主人的书房。男人环视一周,墙上挂着的都是一些名画,并没见到半幅人物画。
    “在这儿呢。”站在储物柜前的小启玄举着一本画册向他扬了扬,男人走过去接过,动手翻阅了起来。
    这是一本类似于练习的画册,内容同一个女孩的日常生活景象,与画馆里摆卖的那些相比,明显布景和线条粗糙简单许多。可男人才刚看一页,原本淡然的眼就瞬间清亮起来,仔细翻阅着每一幅,那股认真劲不像在赏画,而像是研究琢磨着其中的什么。
    “你们怎么在这儿?”启玄的娘惊讶地走进来,见启玄又缩到男人身后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因为陌生男人手中翻阅的是安子最宝贝的东西。
    哗一声,男人手上的画册被倏然抽走,转头就看到启玄他娘严肃的脸:“公子,不好意思,这是私人物品。启玄,快带公子去喝茶。”
    启玄刚拉男人出房,就看到大门口走进来的几个人,欢喜一喊:“安叔叔!我要去泷颜哥那儿!”放开男人奔了过去,一把跳进陆维安的怀里:“现在就带我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泷颜哥。”
    安子刚笑嘻嘻地抱稳小启玄,就忽然听到身后的守青发出可怖的颤抖声:“孩……害……”安子疑惑回头一看,就看到守青那上半张没被胡子遮挡的脸惨白如鬼,眼睛凸瞪地像要掉下来。
    “请问……”一把熟悉又陌生声音募然传来,安子转头一望,那一刹那,呼吸心跳统统消失不见。
    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直接就从他记忆里跳出来?怎么可能还是那身简素的衣袍,头发怎么能还是那么柔亮,五官怎么还会这样好看。那双眼,竟还是那种毫无污染的蓝。
    “你们,认识我?”
    不,这不是他。他从不曾有过这种得体的笑,说话不会这样谦和,站姿也不可能这样气度翩翩,而且,他绝对不会问他们,认不认识他。
    “安子,守青,你们咋了?”
    启玄他娘疑惑地来回扫视反应怪异的安子守青,走到守青旁边,悄悄一掐他的腰,守青登时哎哟一声,将安子一下子喊醒过来。脸色苍白的安子终于堆起待客的笑容,走过去向那个人作了作揖。
    男人将这些都看在心里,作揖回礼就问:“阁下可就是馆主?”
    安子向他点点头,故意不拿纸笔和他交流,就这样用眼神询问他的来意。
    男人看他不说话,而是看着自己,内心不由疑虑,但脸上并不表现,继续说道:“在下想请教馆主一些事,不知会否妨碍?”安子轻摇了摇头。
    男人正想接着说下去,看到安子身后那个身材极魁梧的人还像刚才那样瞪着牛眼望着自己,就略顿了顿,问道:“不知,馆主怎么称呼?”
    听到这里,安子心里的猜测已得到证实,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引进了自己的书房。
    守青正想跟过去,他的妻子,也就是启玄的娘,一把将他拉到了角落就问:“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让你们这么大反应?”
    守青好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微红的眼睛混乱地闪动着,长长叹一口气,道:“一个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安子请那人坐下来后,终于拿出他随身带着的交流工具,在那人微讶的目光下,写:“我叫陆维安,是这里的馆主。阁下尊姓大名?”
    他平声答:“南海胤。”
    安子不动声色继续问:“南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南海胤略略沉吟了下,抬眼问安子:“我来此,是想问一些关于你画中那位女子的事。那名女子,是你的什么人吗?”
    安子继续压抑自己澎湃的心情:“你也许听说过,我不轻易透露关于她的事。”
    南海胤直问:“要怎样你才肯说?”
    “你必须先告诉我,为什么想知道她的事。”
    南海胤眉头微皱,犹豫了起来。直觉这个陆维安定是能解开谜题的重要人物,但当他终于可以得到答案,他心里又莫名复杂起来。
    他终于抬起手,缓缓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发黄的纸,递给了安子:“我想知道,这幅画,是不是就是出自你手?”
    安子轻轻打开那张叠的好好的,边缘却都已残缺稀薄的画,甚至连画中的线条都已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却还是能清晰看到里面那张笑靥动人的面容,那双恬淡之中又略带妩媚的圆圆杏眼,依旧轻而易举地牵动人心。
    安子再也做不到不动声色,双眼微红地从画中抬起眼:“是我画的。为何会在你手中?”
    南海胤看他激动地几乎像要哭出来,以为他是见到自己的旧作太开心了所致,淡道:“其实我也不知为何会在我手中,是无意中在我的一幅画中发现它的,我正好遗失过一段记忆,觉得有些蹊跷,所以就试着寻找画作主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年前。”南海胤也问:“你何时遗失的?”
    “九年前。”安子眼睛更红了,几乎泪光闪烁:“其实,我也一直在找这幅画。因为这幅画实在太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们更应该知道这幅画为何会到我这里……”南海胤锐利的眼睛紧盯着他:“你们是不是认识我?你们一定知道一些我的事。”
    安子并没回答他,而是深深看进他的眼里,想在里面找到一点他熟悉的痕迹:“你是忘记了所有事情吗?”
    南海胤摇摇头:“只是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蹙眉略微走了下神,倏然回神就问:“现在,你肯说这画里的人是谁了吧?”
    安子缓缓在纸上写:“她叫秋融,是我家姐。”安子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可南海胤反应淡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秋融……南海胤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除了陌生感,还是陌生感。
    “她现在在哪?”
    “她定居在二十里外的海边。”安子顿了下,又加多句:“她已婚。”
    南海胤看起来仍是没有丝毫感想。不过他却说:“能让我见见她本人吗?”
    当安子决定带南海胤去找秋融时,守青将安子拉进房间,锁上了门。
    “不要带他去!”守青厉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样去找又有什么意义?你想想,让你姐看到一个已经不认得她的海胤,对她是多么残忍!为何要让她再想起以前那些苦难?!”
    安子摇头:“不,我认为不是这样。虽然他是忘记了,但他会为了一幅画找到我们,就说明他并没真正放下姐。”
    “放不下又能怎样?你忘了当年你姐为什么不惜生命危险都要离开他吗?你忘了海胤是什么身份了吗?没希望的。不要再让他们痛苦一次了。”
    安子蹙眉想了想,还是坚持他的想法:“我已经等这个时刻很久了,我不相信像他们这样相爱没办法在一起。”然后转身走向门。没想到守青追上来将他一扛,丢到了床榻上。安子疼地龇牙咧嘴,没等下床,守青就夺门而出,将他锁在了房内。
    守青将钥匙塞进自己衣襟,瞪了眼被捶地砰砰巨响的门,转过身时,看到了厅中正呆呆望着他的一行人。
    他背着手走到南海胤面前,冷道:“我弟他改变主意了,让我转告你,他不会带你去的。为什么他一直不告诉别人画的是他姐,就是不想有人去打扰她的生活。以后你别来了,彻底忘记这件事吧。”说完,守青就朝旁边的三个人喊了句:“送客!”可那一大两小的人只是向他狠瞪着眼不动,看起来要被送走的人应该是他。守青心虚地闪了闪眼,气急败坏地赶起垂目不语的南海胤:“没听见吗?我们不欢迎你,快走快走!”
    海胤也没坚持,向他们颔首说了句:“打扰了你们,实在很抱歉,请放心,我不会再来。”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门,牵过停在外面的马,利落跃上,夹马奔去。
    夜半,无法入睡的安子走出院子,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脑海不停回放白天发生的一切,心里郁结难安。
    姐姐要是知道他来找过她,不知会有什么心情。可守青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让他们见面又如何,结果仍旧不会改变。可是,姐姐现在过得又何尝快乐?
    “叹什么气?”
    忽然,一把声音从上面传来,安子诧然抬头,一个黑影就从屋顶跃了下来,稳稳立在了他面前。
    南海胤看着安子不知是惊还是喜地张嘴呆瞪着他的表情,微眯起眼:“怎么?不欢迎?那算了,我还是消失……”说着,转身作势要跳走,后面的人就一把抓住他的肩。他回身狭促一笑:“算你识相,这次我走了,可不会再回来。”
    安子感动地无以名状,终于看到一点他过去的影子。
    “现在,肯告诉我真相了吧?”南海胤锐利地看着他:“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你姐与我到底什么关系?”
    安子垂目犹豫了一下:“去问我姐吧,只有她能告诉你答案。”
    “那带路吧。”
    南海胤刚转身,安子又拉住他:“我不能去,我告诉你地址,你一个人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见南海胤认真点头,他才继续道:“如果我姐不愿见你,请你立刻离开,决不能做伤害她的事。”
    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个不用他说自己也会这样做,因为他南海胤从来就不是个爱纠缠的人。
    “没问题。”南海胤轻松一笑:“告诉我吧,地址。”



    “海崖,木屋,梨花树……”海胤张望四周,喃喃数着所看到的景物,绕过木屋,看到绑在梨花树上的一个秋千就停下了脚步:“秋千。齐了。”这里就是陆维安说的秋融的家。
    走向木屋,抬手轻敲紧闭的门,无人应答。
    木窗上贴的一些小剪纸吸引了海胤的目光,有孩儿笑脸,有各种小动物,各种花草树木,但形状有些笨拙奇怪,一看便知是出自孩童之手。他转头看了看绿树成荫的梨花树上那只已坐地光滑的秋千,再移目到树下一张圆形古旧木桌上,摆着的一个宽口瓷器,里面养着三尾品种稀罕的彩鱼,以及一套茶具、半碗花生。
    海胤不由哼笑一声。看来这家人日子过得挺美,尤其还会将屋子建在海崖上。不过再怎样,都比不过他的蓝花楹山庄。
    等了一会儿,海胤开始有些不耐烦,或许他应该傍晚再来,那个时候应该就有人了。刚抬步要走,海胤就敏锐地听见一串脚步声。转头望去,看见一个背着箩筐戴着帷帽的女人正大步从山坡下的小径走来。
    他站在梨花树下,静静打量着来人,眉头微微皱起,这女人穷得没饭吃啊,瘦小地像发育不良。
    就在这时,那女人募然顿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半山坡上。因戴着帷帽,又隔着这么远,海胤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但他知道她停下是因为看见了自己。
    海胤刚想走过去和她行礼,那女人忽然又迈开脚步,朝着他的方向,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海胤看她越走越近,好像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心里募然感到奇怪,忍不住向后微微移身。可就在走到距离他一臂远的位置,她又停住,放下肩上的箩筐,弯身坐到旁边的木凳就发出一声叹渭,向着海胤,开始揉动自己的肩膀。
    看着这女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海胤感觉就像鱼刺卡在了喉咙,说不出的不舒服,不愿再浪费时间,开口就问:“请问你是秋融吗?”
    那女人一听他说话,整个人就募然定住。虽不能很清晰地看到白色布帷后面的整个面容,但能隐约看见里面一双睁大了望住他的眼睛。
    就在海胤已做足准备等她的发问时,那人却忽然失笑了声,听着像是海胤做了什么好笑的事般。接着,她起身走向屋子,掏出钥匙咔嚓咔嚓开了门,走了进去。
    看到这里,海胤再也做不到镇定自若了,他错愕之极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是透明的啊,自己也一向帅地很引人注目啊,而且,她明明已经听到他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能对他熟视无睹?!
    海胤心里燃起熊熊怒火,但又不想没风度地去追问,这样郁闷纠结,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很快女人就出来了,她走向他,但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提起箩筐就又返身进屋,准备再次将他晾在一旁。
    海胤再也忍不住,倏然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她始料不及,整个人就募然撞了上去,这一撞,女人就发出一阵大大的抽气声,顿时像撞到鬼一样,箩筐啪地一掉,整个人连连仓皇后退,直撞上木桌才稳住了身。
    看到她终于对自己的存在起了像样的反应,海胤心里瞬间舒坦许多,可惜戴着帷帽挡住了脸,要是能连带看到她吓坏了的样子,那就更大快人心了。
    海胤斜睨着正瑟瑟发抖的她,哼道:“还以为真是瞎的聋的,原来是在装疯卖傻。”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
    海胤见她被吓地语无伦次,像是个真正的疯子,皱眉不耐道:“我并非存心吓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你竟当人透明。”
    女人的声音颤地不像样,好像还带着点哭腔:“你……你刚问我,是不是秋融?”
    “那你究竟是不是?”
    女人怔了几秒,头缓缓摆了摆,低哑回答:“我不是。”
    海胤眉头一挑:“那你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因为……她出远门了,我是她的邻居,只是托我照看。”
    海胤一听,心里就更烦躁了,折腾这么久原来认错人了。他冷冷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多久才回来?”
    女人像平静很多,但声音还是非常沙哑:“她昨日刚走,是去外乡探亲,不清楚何时回。”她缓缓抬起一点头,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旧识。”海胤想也没想就答,抬脚刚走出去两步,他又顿住,回身问了句:“你可知秋融是去哪里探亲了,是她什么亲人?”
    “只知她去的是北方,具体哪里,我不记得。”
    见问不出什么,海胤便转回身,向山下大步走去。
    看着那抹素白完全消失在山路,女人猛地冲向屋后,跑地极快,帷帽都被风掀飞。她钻过一大片灌木丛,朝一棵高大的树纵身一跳,就抓住了上面的树杈,一勾一爬一窜,三两下窜到了树的上方。急急扒开枝叶,盯着山下面的一段小径,不敢眨眼睛。直到心快跳地窒息,终于看到那名白袍男子出现在那条小径上,以她熟悉的走姿快步走了过去。
    女人全身颤栗,眼瞳完全失去焦点,摸索着开始爬下去,动作僵硬迟缓地与刚才判若两人。爬到还剩一米半的时候,下面忽然传来一把声音。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几乎是仓促地,她低头望了下去。可是树下,除了杂草乱石,再没有其他。
    眼泪,滑入她颤抖苍白的嘴唇。像往常一样,她轻轻抹去眼泪,继续向下爬,不想手一滑,身体就向下重重跌去。
    女人久久躺在那里,除了脸上如注的泪水,整个人安静地像是死去了一般。她试着站起来,却怎么努力撑身,都无法坐起。
    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可她为什么站不起来。
    她倔强地咬着嘴唇,却不能阻止胸腔发出越来越大的呜鸣声,她自己不知,越是这样压抑,哭声听起来更是辛酸委屈。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心再酸,再苦,也都倔强地告诉自己不疼。即使再次见到他,尘封在心底的所有爱恋,全都清晰地涌上了心尖,她也告诉自己,不疼。
    她知道,这个人就是他。那个对她说,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个赤裸婴儿的人鱼。
    可是,那又怎样?既然不记得了,那就毋须再寻回来。
  

  
    海胤越往下走,心里越觉得不对劲。
    刚刚那人行为举止实在奇怪。难道是真的有臆症吗?还是她根本就是秋融,只是不肯承认?这样的话,一开始怎么不直接说,而是莫名其妙故意忽视他?然后又像见鬼一样鬼叫不停?
    现在想起来,怎么感觉自己像被戏耍了一把?!
    海胤顿住脚步,犹豫着是否要回去问清楚,但他这样回去,不就显得自己对她耿耿于怀了?哼,他南海胤才不会干这种笑歪嘴巴的事。想到这里,他更为大步地向下走去。
    经过一处长有一棵树的海崖时,他忽然瞥见树上有个小男孩。他正单脚倒挂在树上,整个身体还随风一荡一荡地摇晃。海胤几乎是刚看到就闪到了那上面,将男孩拦腰一抱的瞬间,他就立刻感觉到异样。
    这个男孩不是人类,而是和他一样属于人鱼。
    这个发现令海胤非常惊奇,因为这个男孩看起来至多十岁,而人鱼一般要长到相当于人类的十四岁才可上陆地。这样说的话,这个孩子该不会是……
    “能放我下来吗……”一把低低的童音霎时牵回海胤的注意力,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双被浓密睫毛遮挡了一半的湖蓝色眼睛。那双眼一对上他的视线,也蓦然睁大起来。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犹豫地停住。男孩见此,尴尬地低下了眼,耳根微微发红。
    海胤轻轻将他放下:“你是不是叫泷颜?”
    小男孩一听,惊讶地抬头看住他,答应已是非常明显。
    海胤蹲下来对他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会知道你的名字?”男孩拼命点头,海胤就又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娘,你舅舅的名字。”然后他就故作高深莫测地掐起手指,缓道:“你娘叫秋融。你舅舅叫……陆维安。对不对?”
    叫泷颜的男孩彻底目瞪口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人?”一把抓住海胤的衣袖:“为什么你也有蓝眼睛?”
    “有蓝眼睛很奇怪吗?我还可以带你去看各种颜色的眼睛呢。”拉着他坐到树下的一块石头上。
    泷颜并没有因他的话而高兴,反而显得更失落:“我也见过其他颜色的眼睛,但是……”他低下头,脚尖轻踢脚下的石头:“他们都不在这里。”
    “为什么?你和你爹娘定居在这里吗?”海胤不动声色地问,答案却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我没爹,就我和我娘。”
    果然,他是秋融和人鱼所生的孩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人鱼父亲抛下了他们。很久以前他听说过人类和人鱼生的孩子会有很多异能,但寿命不及人鱼长,最重要是,人鱼族不会接受人类生的孩子。让一只小人鱼在陆地生存已属不易,而那个当爹的还不知所踪,可见,这两母子生活地非常艰辛。
    “泷颜,你不必为自己身上独特的地方感到难过。”他注视着泷颜迷茫的眼睛:“既然是上天给予你的,那必定是有它的意义,我们是男子汉,任何事都要勇敢去承担接受,而不是抱怨。而且,我偷偷告诉你……”海胤神秘兮兮地凑近泷颜:“很多女孩可喜欢我们这种眼睛了!”
    泷颜一听,眼睛就霍然一闪:“真的吗?”
    海胤笃定点头:“叔叔就是全赖这双眼睛才交了许多朋友。将来你也会的。”
    泷颜终于破涕一笑,可见海胤的话对他是极之受用。
    “你看叔叔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也来回答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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