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雅之堂-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也不必卖了店铺庄子吧?”沈庭说得清淡,王氏却笑得自在。多少年了,自湄江入府后,王清荷再没有这样自在的笑过了。没有看沈庭,而是眼神定定的瞧着东角上开的窗线,从这里望出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东阁。那是世宗的院子。
“老爷也不仔细想想,世雅病得那样,问诊寻方哪样不繁复,三年五年看好都是幸的。世宗再有两年就出朝学了,虽然入不入国学监还在两说。可到底总不能让他回南江来吧?大弟那边虽说在京,可到底不是亲舅舅。世宗大了,经济仕途总不能无人照管。妾身再无能,拖些亲友还是有些脸色的。最不济,照顾世宗起居,也好过千里悬挂。”
又是为女儿延医治药,又是替儿子潜心打算!
名头挂的还真是不错嗯!
沈庭面色沉沉不语,王清荷笑得益发清淡了。又啜了一口茶后,将茶碗摆在了案上,声音放柔:“老爷不必多味,妾身怎么会不关心老爷。这不……”一指屋中立着的人儿:“这是妾身特意让人寻了来的,今年二十有一,因家中连丧误了花期。可本人却是个极孝懂事的。妾身离家,有她在老爷身边照应,妾身也终是可以安心了。”
王氏开言时很是和婉柔媚,可话行到未处却是逐字逐字的清淡飘渺起来了。尤其是最后安心两字,几乎刺得沈庭僵直手腕。眼帘放下九成,才没有让人看到其中心思。
屋中人烟本少,话到说尽,可是一语全无了。
若在曾经,哪怕再是相对无语,王氏也舍不得让沈庭离开。可今日……看了一眼堂中女子后,嘴角起弯:“老爷不妨先和芸儿妹妹聊聊,芸儿妹妹虽家道清寒,祖上却也是诗书人家。又到世雅用药的时候了,妾身先走一步了。”
世家的女儿,行动不响环佩。是庄重,更多的却是隐忍。
哪怕已经下定决心,王氏却仍然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正堂的。离开安穗堂,信步闲闲往西阁走去。王嬷嬷让两个丫头跟得远些,自己却走在主母身边。左右瞟瞟后,低语说了:“嬷嬷已经和那个芸儿交待过了,她虽是沈府买来的,契却在夫人手里。纵使老爷将来宠了她,要发要卖也全凭夫人一句话尔。至于怎样才能让夫人高兴,不用咱们说,这府里自然有人会告诉她。”就算府里的人不多,她家里的人也会告诉她,她那个一样买来却被夫人准备带到东京的弟弟也会告诉她。
西阁院外,种了许多桃花。七月的天气,桃花已经落了,青青涩涩的果子颤颤微微的挂在枝头。
树是观花,结桃本不为吃,也本不能吃。
就象桃之夭夭,再灼灼其华,下场也不过之子于归。有蕡其实如何?其叶蓁蓁又如何?花开过了,便是散了。
异世
穿越的人生开始就是一场错乱。
岑染读过不少穿越小说,激情桥断如何另当别论,就只女主一睁眼就能立刻发现自己穿越,稳下心思,几眼就能瞧出人家家宅内因,谁善谁恶,各人如何打发应付的本事,就已经足够让岑染‘佩服’!
什么女主穿越万能?什么男女万人迷倒?不过是小说,不过是吸引小姑娘小伙子们看戏的噱头。正经过日子,哪有那样容易?象岑染碰到的这把子穿越,架空!完全找不到历史着脚点和前路也就罢了。就只家中这些事就已经搞得岑染昏头转向,再加冷汗涟涟了。
沈世雅这个身体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诚然是躲避‘妖孽附身’最给力的状况。可有利便有弊,不能坦白的另一半便是不能询问。不能象小说里写的那样逮个忠厚老实没心眼的丫头,问清楚自家的状况;也不能撒娇卖乖的和母亲套话,从哥哥那里旁敲侧击;甚至连别人做什么,要干什么,想什么都无从交流。
青沅和翠浼两个是谁,岑染已经很清楚了。青沅话少性子沉稳,翠浼活泼言词俏丽,明面上瞧着都不错,可到底几分忠靠?鬼才知道。至于屋中小丫头多半是南江本地生人,进屋来回话时说官腔,在屋子外头私聊处却用的都是本地俚语。岑染听到‘外语’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大幸。大幸盛华朝的‘官话’竟然与自己熟悉的现代话语差别不大,更庆幸如今的这个身子是个不能说话的。
不过比之这些,细想想似乎更该庆幸的是这个沈世雅与父亲的抗争。没有那样的抗争惨烈,就不会有岑染睁眼后几次三番的自裁。虽然如今已经真正冷静,彻底明白不是死了就可以穿越回去的现实。可到底……如何活下去,太难太难。
盛华朝的朝学似乎是八月初八开课,于是才过七月十五,王氏便带着一双儿女押队上京了。十六辆大车,四辆载人,余下装物。深深车痕摆明了装辎重物,可是一路行来竟然连半个‘意外’都没有!
岑染感叹封建社会等级制度居然还包括官匪的同时,再一次身冷:这个时空对于自己来说,真的太陌生了!
从南江省到东京,骑马快奔需得四日,可是坐车却要八日。这还是多亏了沈母王氏的财力,否则真换了劣马顽驹,还不知得在路上晃悠多少天了。
青莲别苑位处东京城东南角,本着东显南富西伐北贫的古建筑原理,东南角的人家……不必细说,只瞧一路行来看到的深门豪苑便知。
陶成吕管二人入京已月余,不但把别苑上下归置齐整,甚至还利用空闲在京外置了两处田产,一处二十顷一处十三顷,虽然地处偏远了些,但胜在地质丰沃。至于家中人口,王氏这次进京是把手下亲信都带来了的,南江省不过留了两个不经心的看屋子尔。是故陶吕二人采买的不过是十二个粗使丫头。
岑染、不、沈世雅的屋子依然在西角处,正院中堂住的自然是沈母王氏,东院为尊安置的是沈世宗的物件,西角处并没有阁楼充当绣楼,却胜在安静。更何况如今家中只有这母子三人,自然更是无所以谓。
因王氏和大少爷早有交待,所以在一行主子安置的第三天头上,吕管便将东京内首屈一指的华安堂老大夫请来了。六旬开外的年纪,眉眼都是空的,一瞧沈小姐脖子上至今没有全褪的红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仔细检查一番后,话了极其老到:“试试吧,毕竟小姐伤得太重了。”
这话听到沈母眼里是喜欢,毕竟与南江省比,这里到底是有了三分希望的。沈世宗听了却有些皱眉,担忧的看着小妹依然平静冷寂的模样。暖暖的眼神扫来,让人平白觉得温暖。岑染抬头回了一个不妨事的微笑给哥哥,喜得沈世宗嘴角当即起弯。往左看母亲,沈母也注意到了。事出到如今两个月都不曾见女儿笑了,今日……虽然晚了,可到底这孩子能笑得出来便是好事了。
腕上的伤仔细拆了裹定,老大夫仔细瞧了瞧模样,轻轻重重的捏了几下后,笑着点头了:“应该无碍,自理应不是问题。”
沈母和沈世宗先是喜欢,可听了后半句却怔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后。老大夫再次解释:“这骨伤看起来是将好的,可到底伤到筋了没有,现在是看不出来的。最差的情形便是小姐以后自理无碍,却动不得精巧,使不得重力。若再好些,便要看天意了。”
动不得精巧,那便是不能再弹琴针绣;
使不得重力,便是与字书彻底无缘。
沈母心下发凉,沈世宗亦十分黯然。送转大夫到厅口后,慢步转回堂来时,却看到小妹左手端着茶盏,右手轻轻的划着碗盖。看似竟与常人无异?先是怔了怔,在迎上小妹第二抹淡然的微笑后,终是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青莲别苑回归了平淡自在。
开学之前,沈世宗一天到晚跟在妹妹身边,和小妹一道练习左手书。沈世宗亦是右手执笔,左手虽健,可行起书来同样扭捏得一塌糊涂,丝毫不比岑染的左手书强半分。同样的起点,一起的努力,这样的‘第二次投胎’亦是有福的了吧?
沈母见一双儿女这样亲密,互敬互爱,自是喜欢。白日里陪着二人习字,晚上则与世雅同卧一床。虽有丫头仆妇照应,可沈母是知道女儿从小倔强要强的性子,半夜喝水起夜,哪怕是偶尔不适……有娘身边总是好的。
温暖又平静的生活……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哪怕重生到七零年,岑染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只可惜,这里是异时空的盛华朝。
——————————
“世宗,又来找沉香了?”
韩士林与叶世沉同年同馆,明年夏中便要共挤国学度,最后一年的科业自然极其繁重。不过说回来,朝学馆中除了坤员,哪级的课业都不轻松。沈世宗虽然是去年才入的朝学,但是才学精专、谈吐优贵,在学院中很是惹眼。较之与其同界,才高显著却个性孤傲的李霄庭,人缘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因差了年岁,以前大家不过点头泛泛之交,可是自从上学年未开始,沈世宗却是时不时的来找沉香,而沉香也一反常态,不仅常常写些字幅送给沈世宗,还时不时的避开众人说些耳语。这两个人到底藏了什么,韩士林不是没问过沉香,可叶世沉却总是淡笑不语。
今天……可不,那两个人又转到室角去了。
“这是家妹这十日来的手书,世沉兄帮忙看看,哪里不妥?”
沈世宗虽然字迹上也算是好,但那得分和谁比。沉香公子的字,在整个盛华朝都是数一数二的,连那个号称盛华第一笔的翰林院副院都很是盛赞,更别提旁人了。
叶世沉微笑的接过纸笺来,上面共有十个字,从墨色不同上来看,果真是每日选了极好的默上来的。虽然字迹看上去依然生疏,可是比之第一幅‘鸦书’已经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了。右手书练左手书,中间要费多少心血,叶世沉是知道的。不过他本人的情况并不那样,叶世沉自开字以来,便由父亲亲自□,从小左右开弓,是故行书畅快。这位沈小姐的书墨……“中规中矩,已算有所小成了。”半年能练到如此地步,不枉她的兄长如此费心一番。
沈世宗当然也很高兴小妹的字终于有了模样,可想想以前小妹那精巧别致的斜体柳,还是不禁黯然。
叶世沉也见过沈世雅之前的幼书,十一岁女孩能将斜体柳写成那般,确是不错了。只可惜,右手废了……想到这儿,心下便不由得有些发软,看看沈世宗亦是黯然的神色,不由安慰:“沈贤弟亦是书道中人,当知书由心生的道理。”
这半年来,京中也好,朝学也罢。私下把南江省学政沈庭家里的那桩子烂事,嚼了个乱七八糟。沈庭宠妾灭妻,逼死幼女,沈夫人心灰意冷,终是离门自居。这是最正宗最流行的版本!至于沈平雅好友嘴里流传出来的什么沈世雅自伤手腕,陷害姨娘不成,羞愤自尽等桥段,虽然初时很是招人眼球,却架不住慢慢琢磨。若沈夫人真的不容妾室,为何临行前高门绿轿的接了新人进府?若只为与二房斗气,随便抬举个丫头不是更加妥当?哪有女人笨到那种地步,扔下丈夫和不对眼的妾室,一个人带着儿女上京离居来的?也不怕新人旧人产下子女,正经让他们母子再无出头之日?
至于沈世雅的情况……只听说在南江省学府时,书迹精秀,才学傲人,如不是出了意外,南江省坤元榜怎么会落到沈平雅的头上?一个姨娘生的,拽什么拽?
朝学里男多女少,更兼之女坤生员中大多嫡出,本便看不上庶出的沈平雅比她们貌美才高,有了这般嚼头,更是一天到晚说了个没完。但有压迫便有斗争,嫡出小姐们虽然因家中供养‘成长’的数量多,可庶出子女因本身优异而晋级的坤员女生也因此紧紧的抱成了一团。沈平雅一得一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目前尚在未知。
相较于女孩子之间的争斗,男生学员更在意的是沈世宗的态度。
事出半年,沈世宗平素在学中的行径与以往并无二样,尊师重道勤学刻苦,除了每月三次的沐休不再与学友相伴,回家奉孝外,看不出太大异样。唯一显眼的便是与沉香公子,飞速长进的交情。其中有不明白,也有心懂神会的,毕竟朝学非沐休,生员是不准回家的。沈世宗下课之余,常在无人时自练左手书的目的,大家渐渐心知肚明了。
是故,沈世雅虽然因故未曾入朝学,但名字却已经在朝学无人不知了。
如此情境若让岑染知晓,定要大笑三声,穿越女果真神奇!只可惜,传说与事实总是不符的。神奇的穿越女岑染此刻在青莲别苑中,正对着一册《盛华宫卷》目瞪口呆。
‘本朝自太祖皇帝下制:后宫重地,一后二夫人四妃,制满。若有再进,必有更替。东宫位,只出嫡出太子。嗣多者,嫡出子可列侯封王,嫡出公主留位享封号。庶妃出女,号最高郡主位,庶出子落生时赢伽’痕离宫,分享士大夫府中。若嫡出子继位,则永姓瞒名;若嫡出子尽殁,由宗人府开密卷,公其身份,转正入宫。’
这是虾米世界啊?
哪怕已经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三十遍,可岑染依然目瞪口呆。虽然咱上学的时候历史课成绩差了点,可到底十几年的言情小说不是白看的,四五年的种田宫斗文不是抓瞎的。
可这个盛华朝,怎么就这么和‘别人’不一样?
皇帝的后宫,只允许存在一后二夫人四妃,也就是七个女人,正经有名份的女人。要是皇帝看上别的女人,后宫的名额又满了的话,就必须有人腾出位置来。腾位的办法,侧史中写得很清楚,可以‘祸出’‘身殒’‘出家’。意思是,可以因为犯了错被贬杀,可以因为因病身故,更可以剃发为尼,到皇家专用的‘极香寺’余度半生。
彪悍!
听说这制度是盛华朝第一任帝后共立出来的。能让皇帝老子,还是开国皇帝立下这种制度,这位……嗯,仔细翻翻看,圣诚仁武威皇后……人品肯定和封号一样彪悍。
当然,更彪悍的在于子女的问题上。
盛华朝的皇帝家规居然是:只有嫡出,也就是皇后生的子女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皇室福荫。嫡长子继太子位,嫡长子不贤者才嫡次子或者其它嫡子。除太子外的其它嫡出皇子可以列侯封王,享尽尊贵,锦延七世才算从皇室玉砸中除籍。可庶出的嗯?岑染回想一下看过的小说桥段,电视剧情节……貌似中国历史上真正嫡子继位的皇帝不到两成,余下八成里三成是别姓更替,五成是庶子上位。可这个盛华朝……怎么就这么不着调了咧?
而且更不着调的规矩居然不是取消庶出皇子的皇位继承权,而是这些庶出皇子居然连出生名份都不能享有。才出生便要抱到士大夫家中抚养,要是皇位继承顺利,根本不会被告知真正的身世。除非嫡出一系断了,才能重昭身份。
相较而言,庶出的女孩待遇就要好一些,虽然最高只能封到郡主位。可到底比连‘叶’也不能姓,强得多了。
“小姐,天黑了,明儿再看吧。没的坏了眼睛。”
天色将昏,翠浼取了火稴来点了烛火。书斋里顿时明亮起来,可小姐的表情却依然呆呆。这半年来小姐的性子变了很多,虽然近半年来已经再不提生死,积极的配合吃药看诊,可……看看左手执书的小姐,翠浼暗叹。小姐的右手四个月前拆了包裹,结果真如那位大夫说的那样,自理无碍。拿筷子汤勺,自己系个衣纽,翻个书页,抹抹茶盖都行。可是却连一个略大些的果子都拿不稳,更别提剥皮了。大少爷不是没想过让小姐重练右手书,可是连果子都抓不稳的人,怎么去用力练笔?
不过比之手腕的伤重不返,嗓子上的症倒是有些起色。从开始的慢慢音长,到后来的简短字语,半年过去,小姐如今已经说话已经不再是难事了。只是出不得大声,声音低得象才出生的猫儿,略一高些,嗓子就疼得厉害,咳个没完,然后高烧不止。
这情形看得夫人又是难过又是伤心,扭头垂泪,当着小姐的面却要表现出一副已经好多了的安慰模样。而小姐……
“小姐?该到夫人那边用晚膳了。”
翠浼的略高声提点叫回了岑染的魂,放下手中《盛华皇史》,压下一页书角后,起身由翠浼陪着出屋了。
东京的冬日很冷,今年的雪虽然下得比往年小些,可是却因为干冷而更加冻人。
盛华朝没有暖气,却有地龙。这个情况让岑染很是满意!不过较之地龙,岑染更满意的是:这里居然有火锅的存在。记得某本穿越小说里好象说过,火锅这东西是宋朝才有的。这个时空按史书上来看,是从李贤开始偏逆的。那么……谁是那个所谓的曾经穿越者嗯?史册上看不出太明显的痕迹,野史之类的书目的岑染还拿不到。
但不管如何?
始终这里不是穿越人的第一踏足地了。在没有完全融入的情况下……
“世雅,世雅。”
“啊!娘,我走神了。”
一本《盛华皇史》看了半个月的结果就是岑染动不动出神,今天,又有什么事吗?
沈夫人虽然也不太赞同女儿先前那样泼辣的性情,可如今见世雅这样沉静冷寂,也实在觉得难受。放下语气便又柔了几分,略带小心的问:“明儿是个世勤表哥大婚的日子,娘躲不开是铁定要去的。你……陪娘一起去,好不好?”
啊?
岑染入京半年,陆陆续续的已经听了不少关于‘父母’的关系。对于母亲定南侯一族的事情,家里人议论得较少,若不是上个月‘舅母’来送喜帖……世勤表哥,定南侯世子王世勤,(W-R-S-H-U)今年二十一岁,朝学毕业后便走了武道,虽然现在只是个正五品下怀化郎将,可年纪放在那儿,也是颇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了。
他的婚事……听说娶的是中书省左安左大人的嫡次女,两家家世皆高,婚礼肯定简单不了。那样的场面……岑染目前对这个世道尚且迷糊,不太想去掺和那样的事。可是沈夫人小心翼翼又暗含祈盼的眼神,落在岑染眼里实在是觉得不孝。
这个沈世雅的母亲兄长对她真的很好,若再这样‘见外’‘自私’‘怯懦’下去……岑染苦笑,因为她突然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一句流行网语,生活就象一场□,如果不能反抗,那么就好好地享受它吧!
阿门!
亲戚
出门作客,自然装扮不能再与同平常。
沈世雅这个身体在过了九月的生辰后,已经正式进步十二岁的金钗之年了。不足一米五的个头,比之同龄女孩高挑了些,却并不丰腴。平素在家,多半是简单的襦衫长裙,天冷时加件半臂褙子,冬时又加冬衣,外罩大氅。行动起来自是比不上现代衣装方便,可是入乡随俗这个字,岑染还是知道的。
古人的衣服没有松紧带,衣料再华贵也不可能有弹性,里里外外系了多少衣结,岑染没有仔细数过。不过好在是做小姐的,否则就只是穿衣一项,也肯定会露馅。更别提那些古里古怪的发型了!
十二岁之年,女子算童,双髻团发即可。
可正式过了生辰后,却已经算是少女了。岑染不纳繁复,每日便寻了最简单的双环髻。钗带首饰一两样点缀即可。
可是象今天这样的日子,却是再不能了。
天才亮便让林妈妈唤了起来,青沅近日染了风寒,沈夫人不让她在跟前服侍,翠浼便领了另外一个叫朱儿的二等丫头服侍。衣装发饰都是沈母昨天准备好了的。锦丝缠棉的里衣棉袄外,一件正红暗锦纹刻丝平腰交领襦裙。衣料看得简单,并没有多余的锦绣花纺,甚至因上下一色显得有些匠气呆板,可沈夫人特意寻出,让林妈妈给沈世雅配在腰间的错金丝纽百花纹的玉色腰带却将整个服饰水准瞬时改变。单色因此显得不再简单,反而高庄。再加上垂在右手线侧的一只金线五蝠长络,更将贵气映得实实足足。
沈夫人王氏是定南侯正宗嫡女,父母一向疼爱,即使继承嗣子亦是在她出嫁后才行的差事。正经打扮装饰起来自然非同凡响,毫不轻浮流气。岑染头一次穿这样正经的礼服装,自然虚心受教。而沈夫人也在换好自己的装束后,来到女儿屋中打点。来时,岑染已经着好衣装,正梳发髻。依旧的双环髻,却因沈夫人逐一加上的钗饰变得再不与往日等同。其实认真说来,沈夫人今天套在岑染身上的首饰并不算多,两只对压雀搔头的鬒花处,便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只半隐在发丝中的珠头双钗,固发而用。
盛华朝是个怪地方,女孩子家只有在出嫁时,才可穿丝耳洞。未嫁之女穿上耳洞是大耻。因故,耳饰便省了,腕上一对镯子是沈夫人从正房亲手拿来的。岑染怀着谨慎的态度轻轻打开盒盖,只见红丝锦盒中,雪白的狐毛底毡上静静的摆放着一对羊脂白玉镯。看上去似乎并不算太稀罕,碰手才知竟是一对暖玉温水镯!
岑染上辈子先是富女,后继位阔太,鉴赏珠宝的能力自然非同凡响。玉质至灵,随身而动,人暖玉暖人凉玉冷。可是正经的奇玉也不是没有的。有那冷玉难得,再戴在人身也不见上温,更有暖玉最难见。岑染曾经在婆婆那里见过一只玉观音,便是暖玉做的。听说是程家祖传,珍贵非凡,传家之媳才能接手。可那样一只戴在项间的玉观音如何能与对这一对镯子相比?
一时怔怔,沈夫人见女儿不语发呆,摸摸柔丝般的发髻,女儿长大了。
“这对镯子本是贡物,是武皇帝那时赏了太祖父的。如今已经传了三代了,今天母亲便把它给了你。世雅,娘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你的路终是要自己走出去才做数的。”
岑染不爱哭,哪怕是当年的再当年,错过的终生不能挽回的东西时,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摊上那样的父母,本便是她的宿命。她没有力量和勇气展翅飞走,便不能拖着他的脚步。笑着送他远走,哪怕心酸,亦自我安慰,这样也好。
与程识的新婚夜,是岑染的初夜。因为程识完全没有意料到二十六岁的岑染居然还是处子,又兼酒醉,所以动作并不温柔。可是岑染也没有掉一滴泪。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押的注,愿赌服输。
后来的后来,更是完全没有流泪的必要。日子一直按她设计的那样平稳的前进,直到穿越。虽然诡异,却也并没有怎样的痛楚。老天爷总是爱给她致命的打击,这次虽然过于奇怪,也不算难挨。
可是今天……
“傻孩子,哭什么?娘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活得好,娘才会真的好。”
沈夫人虽然眼角也发涩,可是妆已上好,只能温言劝解。岑染哪会真的白花自己的妆,硬硬压下眼泪后,讨好似的伸出双手,看着沈夫人将一对镯子戴在了女儿的腕上。
人如朝花颜似玉,女儿真的长大了。
———————————
定南侯府亦在城东,却在东北角上。与青莲别苑相隔颇远,坐车好半晌才到。
今天是侯府世子大喜的日子,自然宾客如云。沈夫人和岑染到时,左右胡同街面上已经停了不少的车轿。朱门高府前更是来宾不断!
盛华朝虽然允许女子入学,为吏女官,但未嫁女儿仍然尊贵。沈夫人亲手给女儿挂上红纱帘后,打板扶着王嬷嬷的手下车了。
王世勋今天特意受了父亲的嘱咐,要好好招呼好十年不曾回门的大姑姑。虽然接待兄长朋友同僚亦是他的门面,可到底眼珠子一直在左右晃动。眼见一辆挂着沈印的青辕双轮马车过来后,便下了阶迎了过来。
“侄儿世勋给姑母请安。”
立得太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夫人回头的姿势。待礼毕起身时,却见车上正向下走的一名少女。鸦发森森,目潋清寂,一件绛紫百雀纹的银狐大氅与姑母是同样的款面,却因领襟处挂的一对绒球而可爱了几分。
“这是你表妹世雅,小你一岁。世雅,这是你世勋表哥,你舅舅的二子。”
沈夫人介绍得亲切自在,岑染只好强压着抽抽的嘴角,敛祍行礼:“二表哥好。”
王世勋亦在朝学进馆,早听说了这位表妹的事。只是父亲与姑母有些往事心结,姑母又随姑丈移居南江,多年不曾正经打过交道。所以哪怕是在学里,碰到沈世宗,也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称呼而已。沈世宗为人文雅轻贵,王世勋却活泼好动,两个人不怎样处得来。自然更不必提那个压根不算是一家人的沈平雅了。
表妹?沈世雅?
身边小厮临烟见表小姐都行完礼半天了,自家少爷都没动静,轻轻点了一指过去,王世勋这才算是回过神来。赶紧揖手还礼:“表妹客气了。姑母,父亲派侄儿专门等您的,特意吩咐了您一到,就请进正堂去。”
沈夫笑着点头,牵起女儿的手走向已经十一年不曾回来的定南侯府。王世勋左手上处请进姑母,纵使十年来京城贵胄多已交换,可仅从姿态上也不难猜出这位贵妇人的身份。前厅之处多为定南侯王缰的同僚亲朋,男子居多,沈夫人不便多呆,偶尔几个眼熟的点过头去后,便进了正堂了。
王缰坐在堂上,正与几个同僚闲话家常,数说一下各家子女不孝时,见世勋领人进来。心下一紧,便立了起来,顿了一顿后,笑着上前几步:“阿清回来了。”
沈夫人娘家姓王,闺名清荷。
那是只有家中独女才能享受的待遇!出嫁之前,家中长耋多唤阿清。王缰虽是嗣子,族谱上位排在沈夫人之后,可年纪却比沈夫人长,唤一声昵称,极是亲近。
沈夫人敛祍见礼:“兄长安好。”
客气又恭谨的话态,半点找不出当年的影子。王缰眼帘沉了沉后,扭头看向沈夫人身侧的少女,上下扫扫,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世雅吧?”厅中几位亲贵的眼神也瞬时移到这个小小女孩的身上,隔着面帘瞧不出模样如何,但只凭着这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度,亦不难猜出教养不差。
大庭广众之下,岑染自然不能不装乖。依制行礼,尽量大些声拜见舅父。可是因堂内堂外客人众多,王缰虽然看到外甥女动嘴,却没听清。疑惑的扫了一眼沈夫人,沈夫人手指轻抬,装似无意的扫了扫肩领。王缰顿时明白,眼神略大但很快平稳下来,扭头看儿子:“外面天冷,仔细冻着你姑母妹妹,赶紧请进里屋去吧。”
内堂多为女眷,因今日喜事大办,左右前后四个厅堂人头满满。王缰近前在圣前很有些脸色,王世勤又年少争气,来凑份子的自然不在少数。王夫人韩氏已经听到信儿了,赶紧几步出来,好歹算是把沈夫人迎在廊下了。姑嫂见面,自然又是一阵客气,韩夫人还赏了一只九玲珑的缀香荷包给岑染,本想多说几句拉拉亲近的,可儿子在沈夫人身后比划的动作却让韩夫人顿时明白,便笑着拉了沈夫人进屋了。
定杨堂是定南侯府后院正堂,位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数得上门面的京畿贵妇。不少脸色都是沈夫人的旧识,见了面自然是客套不只,有亲有远有疏有近的,自然而然‘爱’屋有乌扫到沈世雅身上的目光也很多。可韩氏倒也机灵,半场客套才过,便是让身边的于妈妈领了沈世雅去灼花厅了。
韩夫人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王缰倒是有一房姨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