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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非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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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刘长安对非欢很客气,非同一般的客气。就连送新衣这种小事,都由他这个大管家亲自出马。非欢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衣裙饰物,甜甜地道谢。
李颢陵歪在一边的躺椅上摆出看书的模样,眼睛却是不断往非欢这边瞟着。
他心里清楚得很刘长安为何这般待非欢。一是因为她那没有人能够抗拒的美貌,二则是因为一般王府贵族子弟的侍女都是很容易被纳为侍妾的,何况是非欢这般美丽的女子,八成是要被主子收房的。抱着这种心态,刘长安自是不愿意得罪未来的主子了。
他亲自来,与其说是要向非欢示以尊重,还不如说是在向李颢陵示好。毕竟祺亲王的儿子不多,这二公子也算是出挑的一个。
非欢换好了衣服,笑吟吟地对镜自照着。撇开绝世容貌不谈,只见镜内女子一身水蓝色的长袖布质衣裙,芊芊细腰系以一条松绿的绸带,更加突出了裙摆的厚重与身姿的窈窕。
李颢陵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伸手拿起一对月牙状的翠绿耳环,语气淡淡地命令道:“戴上。”
她依言戴好后,他仔细审视了非欢一番,果然整个人都更显轻灵。
李颢陵后退了几步,一本正经地道:“好了,以后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走吧,和我进宫一趟。”
非欢眨巴着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他说什么……?她只是短工而已,她可没有签什么永久的卖身契。
那时候的她并未觉得,当初的戏言其实一语成谶。她与李家的情缘纠葛,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说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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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用左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右手,以抑制住自己东张西望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对什么都是感到好奇的。却因为李颢陵刚刚丢给了她一句“丢人现眼”,非欢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四处张望了。
李颢陵原以为她生得貌美,肚子里应该是没多少墨水,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识几个字的,便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念过书?”
非欢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闻言便懵懂地点了点头,唇畔漾起一丝巧笑嫣然:“嗯,小时候在家里爹爹教过我一些。”其实这纯属瞎话,非欢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被林海荣踢出了家门,她识的字有一部分是楚兮教的,实则主要都在京郊的学堂里学来的。
李颢陵听她说起家里的事,倒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就舍得把这么灵巧的女孩送到王府里当奴婢,要是说她家里穷,看模样也不像,于是不由问道:“你父母都死光了吗?”话刚出口,李颢陵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礼。但想到她不过是个小侍女,用不着多客气,便神色如常地向前走着。
非欢闻言不由一怔,心底不知哪处柔软的部分微微一动,面上却仍是笑靥如花:“没有呀,墨辞的娘亲虽然已经不在世了,但爹爹……眼下就在宫中。”
李颢陵听见这话却觉得稀奇:“就在宫里头?”
非欢狠狠地点了点头,笑容不由得扩大了几分,指了指她面前半大的少年:“我爹爹就是你啊!”
他突然有些悻悻,刚才还差点想问她爹是不是进宫做了宦官,亏得没问出口。不过转念想了想,却有些生气:“你还没这个资格,小丫头。”
非欢闻言微微嘟了嘟嘴,她虽然入府为婢,但那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仍在。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难受。
她顿了顿,方才道:“其实我爹爹才去世没多久……他走了之后,我就到京城来投奔亲戚,谁成想那亲戚却嫌我是个累赘,将我拒之门外。不过,都说主子就是天。而在墨辞眼里,爹爹就是天,那么主子不就是墨辞的爹爹了么?”
李颢陵心想,这丫头年纪虽不大,嘴巴却挺厉害。这时突然像抹了蜜似的,怕也是没安好心,便只顾往前走着,不说话了。
二人的脚步在乾元殿门口停下。早已经有伶俐的宦官见到了李颢陵,便进殿通传。老皇帝虽已经病了多日,神志倒还清醒。得了宫人的通传,便叫李颢陵进去说话。非欢也只得站到门口耐心等着。
老皇帝看到俯身行礼的李颢陵,身姿挺拔健硕,不由一脸慈爱地唤道:“陵儿。”看他不起身,便抬手虚扶道:“快免礼吧。”
李颢陵见皇帝起身欲来扶他,忙站起来弯着腰行至老皇帝床边,扶住老人的手臂一派温和地道:“皇爷爷,孙儿来给您问安了。”
穿着龙袍的老年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李颢陵的手,缓缓地道:“好孙子。可皇爷爷今日,却是要给你添个麻烦了。”
李颢陵有几分好奇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大哥在石托城那边似乎不太顺利,想来也是,以你大哥的那个温文性子,让他驰骋沙场到底是为难他了些。朕觉得你年龄虽小些,但智谋和功夫底子倒都还不差,便寻思着让你和承王他们家的老三一起去那边,帮着你二伯和大哥些,你看如何?虽然得受些累,倒也是个历练的机会。”一番话说下来,病中的皇帝不免咳嗽了两声。李颢陵见了忙轻轻地帮他捶着背,俨然一副孝顺的模样。
他心中自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只是很少显露出来。听皇帝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温雅的神色:“皇爷爷放心,孙儿定当竭尽全力辅助二伯和大哥,为皇爷爷、也为这大齐朝的百姓收复边疆。”
老皇帝听了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
回到祺王府中后,李颢陵便去正苑向李泽轩禀报此事了。非欢得下闲来,便低着头在祺王府里瞎转着,企图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王府的面积。才走了没多久,她便已经迷路了。既然没了退路,便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四周的景致自然都是极美的,但眼下这个池塘,却是非欢觉得最有意境的地方。只见绿树阴浓,楼台倒影,池塘水波,近似绘画。非欢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膻口,沉醉于面前的美景。
这时她忽然瞥到一个牌匾,看到上面的三个字,便睁大了双眸,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一个字来。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着“玉墨楼”三个大气有力的字,非欢抿嘴一笑。
非欢抬手运了内力后,便使出了轻功,一阵风似的跳上了玉阶,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处柱子后。
她稍稍探出头去,只见房门大开,厅堂之中正端端坐着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子,一身水红色的衣裙,谈笑间不经意地牵动了发髻上缀着的珍珠流苏,身姿秀婉。
非欢猜测,这应该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玉墨居士,她不得不杀的人了。
这时,祺王妃微微侧过脸来同身边的那人交谈,如此非欢便得以瞧见她了的正脸。那是一个极其柔美的女子。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简单而华贵的凤髻,除了那泛着白光的流苏便只在发髻中央戴了一枚红珊瑚攒成的红宝石珠花。
她皮肤雪白,但略带一丝病意。眼睛含着温润的光泽,背却是挺得很直,自有一种雍容的气度。非欢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将近二十六岁的女子。如果单看模样,司徒沅意倒是显得和竹兮差不多大小,且比竹兮多了一份柔美。
非欢很难看出,这个外表单薄的女子会拥有高强的武功。她更难想象的是,有数千条人命曾丧于司徒沅意手下。
非欢凝神,仔细听着司徒沅意的话,只听她娇声询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她身侧的粉衣女子装扮华丽,面前还戴着以水晶制成的珠帘,但仍隐约可见充斥着异族风情的面貌:“姐姐只管放心,离落凤钗的确在靖翔手上。只不过这一辈子,他也没能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人将它托付给她。”
司徒沅意娇柔一笑,眸光飘向窗外,神情悠远:“既然如此,倒也好办了许多。我们现在要等的,也就只是靖翔那老头子撒手登天了。”
非欢听得心惊,见司徒沅意的目光飘忽不定,为免被发现,她便只记下了“靖翔”这个名字,便偷偷地溜了出来。
敢开着门说这种大事,看来司徒沅意是十分肯定隔着那么远不会有人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的。
可她偏偏不知,有非欢这种人在。非欢从小便耳聪目明的,隔着很远只要静下心来,也能听到普通人认为细不可查的声音。但非欢这“目明”已经在前两年因为熬夜看书而不复存在,眼下她唯一能感到有几分骄傲的,便是这与天俱来的好听力了。
可她记得,小时候她向楚兮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却不见他有多高兴。楚兮说,她娘亲也是有这种本领的。只可惜听到的东西太多,最终反而伤了自己。
自己也会那样吗?非欢穿过一处不知名的拱桥,略带苦涩地一笑。
夜色浅现,华美的亭台楼阁里也逐渐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非欢还是没找到回去的路,便向过路的侍女内监们小心打听起二公子的住处来。结果经过了几个热心人的指点,非欢却是被绕得愈发糊涂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的路痴。
忽然感到肩上一热,非欢吓了一跳,正想骂上一句“登徒子”。顺着那修长的手指看过去,看到的却是李颢陵一张没好气的脸。
非欢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诺诺地道:“主子,墨辞是来寻您的……没成想就,就……就迷路了。墨辞下次一定不敢乱走了,一定乖乖地,乖乖地……”
李颢陵见状便松开了她,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在打探府里的情况吧。”
非欢没想到他竟然能一语中的,心跳得厉害,却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主子,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想嫁进来,所以提前了解了解府里的状况?别做白日梦了,父王是不会看上你这种小丫头的,大哥和三弟也都不近女色,我就更不必说。你以为凭借一张美丽的脸,就可以飞上枝头?笑话。”
李颢陵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她。
虽说这丫头面目倒挺清秀可人,不过毕竟年龄小,该长的地方都还没长好。
无趣得很。
非欢看着他猥琐的目光从头到脚把自己扫视了一边,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好啦主子,我真是怕了你了。这次的事是墨辞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墨辞这一回可成?”
李颢陵仍是盯着她瘦削得像只小猫似的身子,眼光也不移,只是淡淡地应道:“你不是说自己‘笔墨横姿’、‘丽句清辞’的吗?正好我这里有不少书,这几天你就把这些书全抄一遍。想来这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非欢见他有心刁难,心中暗骂了几句,面上却还得保持着讨好的笑。她都觉得面对李颢陵,她的精神马上就要分裂了。不,是已经分裂了。
她小跑着追上他风似的步伐,老老实实地道:“墨辞定当,定当竭力而为……”
月华芊芊,星儿烂漫。
他的表情散在错错落落的光影里,她看不真切。
她没有看到,也永不会知道,那一刻李颢陵的唇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九回
暮色暗淡,夕阳清浅。紫檀的香味弥漫在春日的傍晚,令人不自觉得浑身酥软,徒生倦怠。
非欢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手搁下了李颢陵随手丢给她的那支紫羊毫。抄了整整一日,她本来便不太清明的眼睛怕是以后又要模糊上几分了。
李颢陵是有意刁难她的!绝对!
非欢咬牙切齿地瞪着一桌子的“大部头”,满心愤恨。
她原本想抄书就抄书吧,好歹也可以选些自己感兴趣的来抄。谁知道李颢陵那家伙,偏偏挑了些晦涩的老古董来给她,真是闷死人了。
她想起李颢陵刚才那副嘴脸,便恨得牙根痒痒。那时候她正抄得昏天暗地,谁想到他阴气沉沉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阴阳怪气地哼哼道:“可领悟了些?”
非欢当时头正晕脑正胀,哪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胡乱点了头。
她昨日好不容易听到了些关于离落凤钗的消息,本来满心欢喜地想要去报告给师父,谁知道李颢陵偏偏和她作对,把她出府采买的时间占了,让她在这里抄劳什子之乎者也。
而且,他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昨晚被他抓回子堙轩后,他先是要她给他研磨,又是要她给他铺床,折腾了她整整一个晚上。非欢好不容易等到李颢陵躺下了,才喘了口气往隔扇里头走去,谁承想这时候李颢陵突然骂了一句:“臭丫头,你留在二爷的房间干什么?还不滚回自己屋子去?”她情不自禁抖了一抖,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隔出来的小空间只是在她“近前伺候”的时候才能呆的地方。她真正的住处在一楼,一处阴暗的小角落里。
真是越想越气!
“啪”的一声,非欢一掌拍在木质矮桌上,上好的紫羊毫瞬间便被劈成了两截。
她被自己制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看着那残骸。想到李颢陵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她眼中便不由得流露出心虚来,嘴上也碎碎念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只是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一下这支主子赏赐的价值连城的笔,啊不,这支无价之笔,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便忘记了自己的内力了。
非欢挫败地吐出一口气,盯着面前那堆白花花的夹江纸发呆。
小厨房里头管伙食的小厮阿衡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满脸挂着笑道:“墨辞姐姐,到了给主子传膳的时间了。您可瞧见主子人了?”
李颢陵捉弄完了她就信步出了屋子,说是要随处转转,她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但为了减少她看到断笔而产生的罪恶感,还有顺便活动活动手腕子,非欢决定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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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子堙轩出来没几步的路,李颢陵便在一处名为“水意苑”的独立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黄昏虽已然到了末路,光线黯淡得很,但凭借这熟悉的身形,门口的侍女还是认出了他。小丫头规矩地行了礼后,便喜滋滋地进屋通传。
李颢陵负手而立,有些不自然地东看看西看看,又干咳了两声,才迈步踏上了玉阶,往里屋走去。
院子里种着大片大片的水莲花,此时开放正好。她恰巧在此时迎着微光踏出门槛,对他欠了欠身,婉然一笑。
见伶俐的小侍女识趣地退下,李颢陵便上前几步握住了安茹的手,淡淡唤了一句:“丫头。”他的性子有些别扭,尽管已经很亲密了,但他也是从来都不会叫她小名儿的。一句丫头已经让她心里一喜。她回握着他的手,顺势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偎着他。
李颢陵的面色却仍是平平常常:“我是来和你说一件事的。昨日我已经应了皇爷爷到边疆去助二叔和大哥一臂之力,刚刚旨意已经下到了祺亲王府,可能这几日就要出发了。”
安茹听得心里一惊,柔荑便下意识地撑着他的双肩立起身来,却不曾脱离了他的怀抱。她只是抬眸看向他,目光盛着满满的担忧:“我知道自己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的。只是眼下那石托城不见得太平,你要万事小心才好。”她心里头自是清楚李颢陵的个性的,也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多余。李颢陵的谨慎,这些年来她早已看在心里。只是第一次面临久别,安茹情不自禁地担心他罢了。
李颢陵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示意她安心。见她水眸闪烁,便低声安慰道:“别担心,若差事办得顺利,我便可以早点封王,也就能封你为庶妃了。”
安茹乖巧地点了点头,向他怀里缩了一缩。她却不曾看到李颢陵此刻的神情,仿佛一个捉弄人得逞的小孩子。从头至今安茹都不曾知晓,他娶她,他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安茹的爹爹教他武功罢了。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沉寂,夜色迷迷蒙蒙地笼罩开来。侍女迎阡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干劲十足地将绘着荷花图案的八仙灯挂上了苑门。
刚松下口气来,迎阡便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粉裙少女,也没打个灯笼,便懵懵懂懂地走了过来。迎阡闲着无事,便上前搭话道:“这位姐姐瞧着倒是眼生,不知是在哪里伺候的呀?”
非欢听到有人问话,怕失了礼数,便急急走到了迎阡面前,含了丝笑道:“我叫墨辞,是伺候府里二公子的侍女。”
迎阡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看清了非欢的脸,便不自觉地拍手惊道:“呀!原来你就是墨辞姐姐。你生得这么美,怪不得二公子会选中姐姐呢!”
非欢羞赧一笑,心里却没半分得意。左右这张脸也不是她自己的,别人说好看,那也不过是在夸程老头子的手艺罢了。
迎阡忽然一拍脑袋,直直握住非欢的手叫道:“哎呀,都是我不好。瞧瞧这都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姐姐可是来寻二公子的?二公子正和夫人在屋里头说话呢,晚膳该是也在水意苑用了,我这就去叫厨房把膳食送来。”她走出了几步,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问:“姐姐可要与迎阡同去?左右在这里等着,也是无聊。”
非欢看着迎阡自顾说得开心,有些讪讪地笑着点了点头。迎阡便上来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臂,二人朝着小厨房去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柔媚,清白色的月光不觉凄冷,只有一种海市蜃楼似的幻美。
非欢让阿衡和迎阡将膳食送去了水意苑,自个儿便留在小厨房里头不走了。天知道李颢陵和美人温存得多长时间!恐怕等不到他享受尽了安茹的温柔乡,她早就因为饥饿而一命呜呼了。
子堙轩下人不多,此时大都或蹲或坐地在小院子里吃晚饭。非欢和两个打扫园子的大娘问了声好,又向那三个缝洗衣服的小姑娘点了点头,才抓起了面前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非欢很少见到这么醉人的月亮,入了王府后,也很少能够如此悠闲地吃上一顿饭。
因此,她这一碟菜一碗饭外加一个馒头吃得极慢,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太早回屋,回去了也没事可做的缘故。她满心以为李颢陵会很晚才回去,甚至不回去了。但她显然是低估了他的古怪——
“墨辞!出来!”
面对门口突如其来的怒吼声,非欢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听错了,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小米粥。
谁知她刚一低头放下碗,李颢陵便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了。她抽动着嘴角,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本能般地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嘿,主子,您享受好啦?”她自认为这句话是足够狗腿,而且是绝对不会得罪到他的。
没想到李颢陵的脸色却是又沉了几分:“我看倒是你比较享受。”见非欢仍沉浸在米汤的余香中,他脸上虽无怒色,却是怪声怪气地道:“看来你明日的饭可以免了。”
非欢闻言下意识地便抱上了李颢陵的大腿,哭爹喊娘:“主子啊,主子,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大人有大量、好人有好报、犹如观世音菩萨转世、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您不能不给墨辞饭吃啊!”
李颢陵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神经质。”说着他便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沉着脸一路往子堙轩走去。
非欢不敢暴露出一丝自己会武功的痕迹,便屏了口气任他将她拖上了二楼。
她被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平时她连坐都不敢坐的软榻上。
月色透过薄薄的绿纱渗入了屋,映在她绝美的脸上。所有的光辉却都被她那双比星子还璀璨的眼睛夺了去。
非欢看着他冷如冰山的表情,抖了一抖。
李颢陵见状冷笑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半截被她摧残过的毛笔来:“说说该怎么办吧。”本来就是为了惩罚她才要她抄书的,赎罪的过程中却又出了娄子,这是不是罪上加罪?
她心虚地咽下口唾沫,只觉得嘴巴干干的:“以,以身相许成吗?”
饶是冷静如他,也仍是禁不住像她一般抖了一抖。
好在那一震只是细不可查的一个眼神。她所见到的,便是他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嗤笑了一声,墨色的瞳孔中带着不屑:“这话我似乎说过。小丫头,你还没那个资格。”
他离她极近,以至于可以看清楚她每一丝细小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没有解脱的欣喜,也没有被侮辱的难过。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的,只是秋日湖水一般的沉静,静夜清辉一样的宁谧。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只有没有欲念的人,没有情感的人,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恰逢云层变幻,月影横斜。李颢陵不禁顺着半开的窗子向外望去,只见天上一轮明月被一层薄雾半遮半掩着,仿佛含羞少女。等那云过了,才发现那月亮带着一圈迷人的光晕,此时月色正好。
李颢陵相信他一定是眼花了,才会从一个神经兮兮的小丫头眼中看出这种神色。
第十回(一)
烈日照耀下的湖水,晶莹明媚,自有一种纯粹的美感。
非欢将手弯在眼前用来遮阳,那种灼人心扉的焦热感却未有丝毫的缓解。
一阵细细的柔风吹来,引得水光潋滟,碧波粼粼。整个水面犹如一挂水晶做成的帘子,极其耀眼。
非欢整日里都得跟着李颢陵,郁闷的要死。这回她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出门采买,自然是心情大好。
入府将近十天,她总算是能名正言顺地出门了。掏出玲珑落递给船夫瞧了后,非欢便自自在在地坐在了船边儿上,专心欣赏着湖心亭的景致。
不多时,小船便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入口处的小林子岸边。非欢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总部。上回楚兮已经向她详细讲解过了通过机关的法子,她早便一一记在了心上。虽然她是头回实践,却未出一丝差错,实属难得,但多少也夹了几些侥幸的意味。
非欢径自去了楚兮所居住的其真苑,却得知左护使外出执行任务去了,恐怕还得几个时辰才能回来。非欢虽然好奇是什么任务值得师父亲自出马,但也不至于傻到去问一个小杀手这种机密问题,便点点头往她所管治的落阁去了。
屋子里摆设未变,仍是那日比试时候的模样。甚至可以说,仍是十年前渝兮居住时的样子。此时厅内空无一人,也不知是忙任务去了,还是都还在睡懒觉。
非欢信步走到那装有任务的小匣子前,缓缓蹲下了身子,与之平视。说起来这匣子也算是冥兮楼的一大特色了。虽然它通体为黑,看不出什么特别,其中却是别有玄机。
这匣子分为四层,分别装着给四个轩主及其下属的任务。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钥匙,因此各自的任务没有外人知道。这也避免了奸细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人的安全。
只有一阁之主才知道任务的全部内容。同理,四个阁主也是这样从掌门那里领取任务的。只不过目前楼主之位暂缺,非欢和程宗奇便在楚兮那里领任务,竹兮和殇阁的阁主则到询兮那里领取。
虽然冥兮楼每年接的任务并不多,但酬金都极高。因此冥兮楼得以正常运转。接起任务来,也不至于被那些小纸条忙得头晕眼花。
别看冥兮楼组织庞大,行动却极为隐秘。组织有序,不愧为江湖第一暗杀组织。世人只知想要托求冥兮楼,便要去京城最繁华热闹的那处逍遥醉酒楼。却不知其真正的总部是在这安安静静的湖心亭之下。
非欢摆弄着那些小纸条,想起楚兮给她的那个终极任务“刺杀祺王妃”,便是脑袋极大。
水底下虽多少比陆上凉快了些,却因为折射的阳光仍是有些闷热。非欢早已觉得面上的人皮面具粘腻非常,想来这是在自己的老窝,便伸手一把扯下了那面皮。
她将面具仔细叠了,搁在一边放好,然后去打了盆清清凉凉的湖水来。好多天没洗脸了,还真是难受!想着她便鞠了一捧清水,认认真真地洗起了脸来。
直到皮都搓掉几层,非欢才肯抬起头来。她狠狠地吐出口气,只觉得每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浑身上下都轻松得很。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不曾知晓,尽管她的面容没有那面具娇媚,却也是别有一种清丽。
“衍,衍……!”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由远及近,婉转好似鹂音。
非欢放下了擦脸的布巾,探首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黄衣少女身影轻灵,双手紧紧地挽着一个青年男子的手臂。此时她正靠在男子耳边温侬软语,好像是在向恋人撒娇。
非欢眼神儿不大好,眯了眯眼才认出那男子正是南宫衍。而那女子虽然有几分眼熟,却是怎么也认不出是谁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偷偷走开给人家腾个地方,便见南宫衍步伐如飞地向她走来,大喊道:“林阁主!属下正有事找……”
不想那黄衣少女却抢先一步越到南宫衍前面来,盈盈一笑道:“原来是林妹妹。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落阁办事儿啦。”
一句林妹妹唤得非欢一身冷汗。待那女子走近了,她才认出环着南宫衍手臂的这人正是零阁的阁主竹兮。非欢笑吟吟地看了南宫衍一眼,目光中暗含着“你小子有艳福了”的意思。
南宫衍见了唯有苦笑,他本想不着痕迹地脱离竹兮的钳制,谁想却是被她攥得紧紧的,若不使用内力,完全挣脱不开。这竹兮虽然身形柔弱,可毕竟是练武之人,力气着实不小。南宫衍就算是碍于面子,也不好直接挣开她。
非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摇了摇头无辜地笑道:“啊,没什么大事儿。我正好要去找师父说点事情,你们慢慢聊啊,慢慢聊。”
非欢边说边往门口走去,还不忘回首对南宫衍摆手道:“记得给人家沏茶啊,茶叶我刚刚放在柜子第三层里了……”
南宫衍闻言只觉心口一痛,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还未走到其真苑大门,非欢便见楚兮正一个人站在院落里,神色茫然,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她正想着如何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便见楚兮的目光已转向她,眼睛一闪,浅浅笑道:“非欢,你来了。怎么样,这些天在祺亲王府,可还顺利?”
非欢心中暗笑他的开门见山,面上仍是一派恭和:“顺利倒谈不上,祺亲王府大得很,规矩又多。而且我服侍的那位主子,性子又是一顶一的奇怪,我很少能得了闲。不过,也算是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楚兮闻言果然神色一动,说话间便引着非欢往屋内走去。才进了屋子,他便反手带上了门,有些好奇地问:“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非欢甚少见楚兮对一件事情如此感兴趣,看来他真的是迫切地希望她能早日完成任务。非欢心中黯了一黯,颇觉沉重。
她微微抿着唇,似不经意地看向楚兮。他今日着了一件半旧的灰色长袍,墨色长发用一条纯白丝带系起,随性之余倒也显出几分俊朗。
他于她有恩,如兄如父,就算不是为了给娘亲报仇,只是报他的恩,这任务,她也定是要接了。而且,非完成不可。否则,她就对不起他日夜操劳而生的白发,对不起娘亲临终时候对她的牵挂。
非欢细细说了她从司徒沅意那里看到的、听到的之后,露出一个微微有些困惑的表情来,看向楚兮沉声问道:“师父……靖翔到底是谁?为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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