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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尤阡)-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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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朵花瓣绽放得甚是俏艳,簇在一起,好似粉红的小灯笼风里一摇一晃,浓馥幽甜的香味像暧昧的蛇缠上来,四周弥漫回旋。

    无端生出的警惕,让花以怜蹙紧眉,如此美丽的地方,别说鸟鸣,竟连一丝活物都不曾见到,太过静谧,处处透着一股死亡的诡美……

    一路上经历的惊险,叫人委实大意不得,花以怜小声问孟湘环:“这些是什么花?”

    孟湘环偏过脸,却只投来飘忽莫测的笑。

    花以怜留意坠挂在自己胸前的鬼面小人,已经由赭红转变成一种深紫色,且随颜色加深,握在手里也觉沉甸甸起来。

    花以怜恍然明悟,原来这片花林里的香气蕴含剧毒,一旦有人闯入,恐怕还不清楚自己早已身中剧毒了……果然,想只身独闯西月宫绝非易事,纵使身怀高超的武功与过人的胆量,也难免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中。

    穿过花林,重重树影掩映着金粉楼阁,本以为会是充满阴冷血腥的地方,却不晓如许美奢如画,堪比天上宫阙。

    兜兜转转地绕了几道弯,到来一座修筑精致的宽殿处前,园中植满各种山花,被阳光照射,仿佛镀了彩般,花色幻丽,平白多出几分娇媚动人的味道。

    被虏获来的少女们战战兢兢地站成一排,待孟湘环挥退部下,花以怜开口:“没想到这峡谷之内,竟然别有洞天。”

    “与你想象中的不同吧?”孟湘环笑了笑,“不过我这地方可是清冷的很,除了一两名婢女,就别无他人了。”

    花以怜顾望四周,偌大一片庭院,除他们之外,果不见人影攒动,语气带着那么点讥诮:“倒是不太符合你的秉性。”

    孟湘环“唰”地晃开折扇,一边扇摇,一边附她耳际道,“人多耳杂……如此一来,我想做什么,才不会被发觉啊……”

    他说得阴阳怪调,又仿佛隐藏着某种深意般,让人捉摸不透。

    花以怜蹙眉,下意识退后两步:“这个东西,现在可以摘下来了吧?”

    鬼面小人完全变成黑紫色,托在掌心上,沉得像一锭白银,似有暗香,但味道淡得几乎让人闻不出来。

    “凡是入宫者,都必须服下那粒药丸,因为它既是毒药,也是一种解药。”孟湘环不紧不慢地解释,话中又带着提醒,“西月宫绝非善地,没了鬼面项链,你们不可再入那片花林。”

    花以怜颔首,正欲说什么,蓦听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娇笑声。

    孟湘环脸色大变:“糟糕,是那老妖婆!”面冲花以怜低言,“你快混入她们中间!”

    花以怜见他脸上神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即依他所言,混入人群当中。

    祈云修正要跟去,却被孟湘环拽住衣袖,连拉带扯地到了一座假山后。

    “你做什……”因那人眸底闪烁出的认真,竟让祈云修一时止了口。

    “想保住你跟你师妹的安全,就躲在这石头后面,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声响。”看着他睁得一双大大的略带惊愕的美丽眼眸,孟湘环表情意外地柔和起来,落下一句,转身离开。

    这个人……

    祈云修脑子微懵,只觉他似在有意保护自己一般,醒神后,忙又运起戒心,躲入假山后,手按在衣内腰际处的剑柄,蓄势待发。

    女子的笑音由远驰近,只见两道人影联袂而来,女子朱粉长裙,貌若春花,右侧男子则身躯肥胖,手臂牵着一条儿臂粗的锁链,满脸笑呵呵的样子,像尊欢喜佛。

    霎时间,花以怜仿佛被猛雷贯穿一般,僵硬着身子,目光却宛如炙热酷暑中两道寒极刺心的冰锥,牢牢凿在那二人身上——

    是他们……竟然是他们!

    这一辈子,哪怕死,哪怕化成了灰,她也永远不会忘记!

    视线像刀子一样,缓缓拖到男子脸上,娘亲当年惨死的情景仍然清晰如昨,那段跗骨之仇,好似无法熄灭的三味真火,正在五脏六腑里疯旺地燃烧!

    她双手攥得死紧,指节突出,泛着青光,胸口直恨不得要爆裂开来!浓浓的血腥味弥漫齿间,却是激起脑海仅存的一丝理智,花以怜骤然恢复清醒,却像忍受着剧烈毒药发作的痛楚般,终于压制住微微颤栗的身体。

    玉晶姬忽然抬起的锐利眼眸,从面前一排女子扫过,随后又敛回目光,暗疑方才那股异样的感觉,究竟来此何处。

    花以怜闭气息脉,已是默默垂下了眼帘。

    “我当何人,原来是玉护法与百护法,有趣,有趣,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敝处不知有何贵干?”孟湘环何等修为,私下再怎么鸡鸣狗盗,转身一变,便是手摇折扇笑若春风的样子,任你再看个八百六十遍,也从那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偏偏玉晶姬也是个成了精的,掩口娇笑几声:“瞧瞧孟护法说的,听得人好生愧疚,只是这满园春…色关不住,忍不得要前来观望,我们这厢不请自来,孟护法心中不会怪罪吧?”

    老妖婆,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孟湘环暗自腹诽完,展眉一笑:“哪儿的话,有玉护法大驾,真乃蓬荜生辉。”

    玉晶姬抚摸下自己美艳的脸庞,灿笑如花地开口:“孟护法这里平素清清冷冷的,也无几个人伺候,这回竟然弄来这么多的女孩子,倒真让人大出意外。”

    “是啊,孟老弟,你若想一个人享福那就太不够意思了。”百笑南垂涎淫…欲的目光,早就落在这群纯净无暇的少女身上。

    孟湘环一副哭笑不得样子:“这可是冤煞我了,尊使的命令,我岂能不照办?”

    “怎么,是尊使的命令?”玉晶姬眸中迸出犀利的光,转瞬即逝后,佯作吃惊,“怪了,尊使抓这些少女做什么?要知宫主对他的宠爱,可是……”

    “玉护法千万别误会了。”孟湘环笑容也不自觉深了几分,“尊使对宫主那是绝无二心的,尊使的意思是……宫里的人跟歌舞宫主都看腻了,不如在外面抓些新鲜的培养成舞姬,待宫主出关之日,以好起舞助兴。”

    玉晶姬笑得讥诮:“尊使还真是有心,不过宫主这才闭关多久,他急个什么劲呢。”

    “这也不好说。” 孟湘环半俯了身,凑她耳边说着,“尊使想让宫主高兴,早早做准备也无不可,就怕有人想歪了心,偏说是那耐不住寂寞的,宫主与尊使的关系,咱们谁不清楚呢,任是谁都比不上的,这么多年宫主有把他怎样?就算生气,怕是也舍不得吧?说不定一气之下,便发泄在那乱嚼舌根的上,不把她的舌头给——”

    “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玉晶姬听得煞白了脸,又惊又怒。

    孟湘环一咦,不以为然:“玉护法是聪明人,心比玉透,哪儿用得着我警告?”

    玉晶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那张桃花脸抓个稀烂。

    旁边百笑南只是不停摩挲着两手,自顾自地道:“嗯……她们的姿色,还当真错!”仿佛美味佳肴近在眼前,他贪婪地盯向众人之中的花以怜,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玉晶姬知道这老淫…虫的毛病又犯了,不禁顺他视线望去。

    花以怜恰好微抬了眼睫,与对方的目光撞个正着,须臾,忙又垂落。

    玉晶姬心口竟“蹭”地一跳!

 27坚信

    说不清缘由,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

    眸中迸射的锐光宛若毒刺,要把对方活活扎透,连皮层下的骨头都看个一清二楚般,玉晶姬目不转睛地盯向花以怜,可偏偏看了半晌,也没发觉有可疑的地方,纳罕自己方才心跳个什么劲。

    思念一转,她眼睛眯成狡诈的弧度,却被唇边高高扬起的笑容掩了去:“既然要将她们培养成舞姬,不如我替孟兄弟分担一半,如何?”

    “这个……”孟湘环额头微颦,有些迟疑,“怎敢劳烦玉护法亲为。”

    玉晶姬指如兰花,惬意地理了理鬓发:“我们同为宫主效命,自然都该出一份力。怎么,难道孟护法信不过我?”

    孟湘环心知无法推托:“怎么会,玉护法手段了得,孟某早有耳闻。”

    玉晶姬满脸得意,眼波盈盈地从少女们身上扫过,倏又一凛,狠辣得直让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不错,只要落到我手上,再硬再倔的脾气,我也能给磨成软骨头!”

    说罢,她挪动脚步,轻举玉臂,在她们跟前一一点过,而眼尾余光,始终留意向花以怜,暗蕴着极为深重的迷惑、狐疑、探测……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卷入无底的漩涡中……

    正要点上她的肩头,却被一只手臂拦在半空。

    孟湘环笑道:“刚好十人,就有劳玉护法了。”

    玉晶姬眉头冷不丁一紧,内心虽有不甘,但也无法表露,只好笑着收了手,斜睇百笑南仍是恋恋不舍的样子,开口道:“正巧,下月初六是秃头老二的生辰,我们四人不如在他那里好好聚聚,也把她们带上,看看各自调…教得如何?”

    孟湘环竟有模有样地一揖身:“玉护法主意甚好,恭敬不如从命。”

    玉晶姬没料到他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反倒有些不痛快,带着一众人怏怏离去。

    “霜儿、鹊儿。”孟湘环唤来自己的两名婢女,“把她们关押到石牢里。”

    只见两名轻裳女子从屋内走出,看去双十年华,步履间行走无声,显然也是身怀武功的,对主人下达的命令无不听从,至于主人又留下什么人,根本看也不看,很懂分寸。

    祈云修一出假山,便先将花以怜细细地打量一遍,同时听孟湘环道:“放心好了,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贴身人,不会把事情泄漏出去,你们只管安心地住下。”

    花以怜一直缄默不语,直至随他走进厅堂,忽然动下嘴唇:“为什么刚才……你不让她把我带走……”

    声音不高不低,回响在空敞的厅堂内,却莫名的叫人毛骨悚然,孟湘环几乎吓了一跳,发现她明丽的脸容上呈现着一种异样苍白,芊芊素指狰狞似的紧绞住纱裙,仿佛下一刻,便要脆断。

    孟湘环脑子极快,马上反应过来:“他们也是你要杀的人?”

    “不错。”花以怜终于抬首,白银般的面容不见半点泪痕,却愈发显出眸底的阴霾重重,被咬破的樱唇血痕清晰,不由想到画卷中那鲜红欲滴的一点朱砂,只觉刺目、妖丽的艳,“当年就是他们,杀光了我们全村人,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更是杀害我娘的……”指甲刺入肉里,用力到近乎穿骨,竟浑然不知痛。

    “不要……”眼见她两掌活活攥出血,祈云修慌了神,忙扯下衣角撕成两条,坚持又不失强硬地掰开她双手,仔细包扎起来。

    花以怜却似无措,有些傻傻地注视他,眼波轻微晃动,宛如月光摇碎了湖水霾色,恢复一丝清明。

    待包扎完,祈云修并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仰起头,满眼心疼。

    不知怎的,喉头一热,犹如被烙铁烫过,花以怜忙垂下眸子。

    “妖婆子心计重得很,你以为混入其中,就能借机除掉她吗?”孟湘环猜透花以怜的想法,合扇往手里一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松木案几,“妖婆子主动从我手里要人,必定会有所防范,我看,她八成已经注意到你了……”

    花以怜一惊,眸色凝沉:“也好,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孟湘环无奈地叹气,摇头:“你急什么,倘若她真的察觉,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离开?”

    花以怜直视他的目光:“什么意思?”

    孟湘环止住敲扇的动作,转身坐到椅位上:“她千方百计地想寻我把柄,这一回,我非要在她手上闹出岔子不可,反正离下月初六不远了,我倒是有个主意……”

    听他娓娓说完,花以怜冷笑:“再怎么讲,你与他们都同为西月护法,岂会这么好心来帮我们?”

    孟湘环就知她会怀疑自己,嘿嘿笑道:“你们死了,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况且妖婆子一直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我死了才好,说到底,还不过是气恨我们尊使压在她头上。”

    花以怜似感慨又似讥笑:“世间难逃一个斗字,没料到你们同门之间,也会各立党羽,争个你死我活。”继而眸光一凛,如刃逼视,“你就不怕帮了我这次,走上兔死狗烹之路?”

    “那倒未必。”孟湘环两手交叉,姿势闲懒地往椅背靠去,“你们舍不得杀我,说明我还有用途,将来好好表现,说不定你们大发慈悲,饶过我一命也说不定。”

    他话音里流露出那么一点乞求讨好的意思,可衬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又好似根本没将生死放在心上。花以怜愈发琢磨不透这个人,迄今为止,他确实没有暗中使诈,虽然言行轻佻,但看去并非那么十恶不赦。说起来,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因花以怜对西月宫一向深恶痛绝,是以对待他的态度,无形中就充满了厌恶与警惕。

    “师兄,你觉得呢?”眼波眄视,嗓音不自主放柔。

    祈云修还未开口,孟湘环已经嬉皮笑脸地打断:“他嘛,肯定不会有意见,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祈云修透白的雪面上涌现一瞬火烧似的红晕,偏过头不理他,一本正经地讲:“身处虎穴,不宜轻举妄动,我倒觉得这个主意比较稳妥。”

    花以怜显然十分激动,揪住他的衣袖:“有师兄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就放心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人……抽筋扒皮,千刀万剐……”

    她咬着牙根笑着,宛如凄月下的鬼魅,容色冷到极端,偏又是惊艳。

    厅堂三面未筑墙壁,而是以宽大的月白纱帘遮挡着,被风得高飘掀扬,便有花瓣穿隙飞入,仿佛寻觅到她身上的香,直扑衣袂上,妖嫣的红,好似那不顾一切,撞得满身是伤的血蝶。

    梅花……

    竟然是梅花……

    为什么这里会有红色的梅花?

    花以怜几乎不可置信,伸手接住凭空飘来花瓣,红梅树畔,牵手誓言,与对方在一起的画面,就这么错闪过脑际,胸口传来钻心挖肺般的痛,浑身都栗起来,她下意识抚住衣襟,隔着薄料,感受那枚如意锁片的存在。

    孟湘环瞧她入了魔似的,两眼直勾勾盯着花瓣不作声,只当她是好奇,开口解释:“这里气温特殊,梅花四季开放,这些梅花……一定是从浮香阁飘来的。”

    “浮香阁?”花以怜状若惊醒,呢喃念道。

    孟湘环眯起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讲:“浮香阁,正是我们尊使的居处。”

    花以怜心头莫名一跳,什么念头晃过,竟忆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来,紧张得指尖发抖,那花瓣也旋舞着,好像半空破碎的翅膀,委落尘埃:“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封衣遥的人?”

    孟湘环猛地抬头,异常震愕地望了她一眼,但旋即垂落睫毛,佯作思考的样子,慢慢摩挲着下巴,良久才道:“我们这里……确实有一个人姓封呢。”

    “是谁……”花以怜屏住呼吸,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仿佛一个在期待中,又有点害怕的孩子。

    孟湘环倏地扬眉,告诉她:“正是我们尊使。”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花以怜瞳孔尽处隐隐有丝碎裂的痕迹,竟完全呆化原地,过去好半晌才省回神,怕自己听错一样:“你、你们尊使?他不是……”

    “是啊……”孟湘环拖着懒洋洋的声调,“他是宫主最信赖的人,也是最得宠的人,下手绝不留情,为人冰冷得很,好似心肠都是硬的,偏偏宫主就是喜欢他。”

    怒炽的气焰围绕周身,孟湘环仿佛察觉不到,一直对视她的眼眸笑道:“他与宫主之间的关系,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怎么,莫非他也是你要杀的……”

    剑锋疾扫,削去耳鬓一缕浓发,轻飘飘地坠落地上。

    “你编够了没有?”雪白亮泽的长剑,像银针刺入眼角,偏她的目光,有种更令人清醒的痛感。

    孟湘环淡笑,吐出三个字:“你不信?”

    “你胡说,衣遥哥哥才不是这种人!”花以怜眼神霎时灼亮起来,“你再敢对他言辞侮辱,我就一剑杀了你!”说着手臂用力,抵在脖颈的剑锋深深割入他细薄的肌肤,鲜浓的血涌出来,形成一条红得触目惊心的丝线,蜿蜒流下。

    “师妹!”祈云修看着她冰冷到毫无波动的脸容,忽然得知,那一刻,她是真的会杀了这个人!

    “你以为随便指出个人,编几句话,我就会上当吗?!”花以怜灼灼望定了他,手臂连着剑都在轻微颤抖,却全然感受不到。

    血腥的味道泛到鼻尖,好似馋涎一般,孟湘环舔下嘴角,竟是不知的痛样子:“你不信便罢了,何必动那么大的怒火?”

    花以怜咬紧唇齿,殷红的颜色又重了。

    那种人……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是她朝思暮想的衣遥哥哥!

    刻意报复一般,声音冷得叫人发麻:“你的那个什么尊使,总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他!”

    孟湘环终于皱紧眉宇,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过来。

    花以怜恨恨收回剑,径自往外走去。

    “哎……我说……”一瞧她离去的方向,孟湘环突然眨眨眼,她怎么知道这是通往房间的方向?

    祈云修本要追去,见他欲言又止,不禁停下脚步问:“你想说什么?”

    孟湘环流水般的眼波一滑到他脸上,便换了心思,感慨道:“女人啊,总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个人……”祈云修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对我师妹来讲很重要,你既然不清楚,就不要乱说。”

    孟湘环耸耸肩膀:“罢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何必趟这趟混水。说不定她想找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祈云修脸色一白。

    “你紧张什么?” 孟湘环坏笑着偎到他肩膀,用指尖戳戳衣衫下平坦坚实的胸口,“你师妹如此在意对方,刚才直恨不得杀了我,他死了,你应该高兴不是么?”

    那指尖宛若化作尖利的钩,戳破皮肉,一下子攥住血淋淋的心脏。祈云修身体轻微抖索下,瞪着他倒退两步:“你胡说什么——”

    孟湘环压低声,亦如闷在鼎中的小虫,发出细细浅浅蛊惑的味道:“没了他,你师妹的心,便只能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只属于他……只属于他了……

    祈云修头脑好似轰隆隆炸开,良久才回过神,骂出一句:“妖心!”

    孟湘环不以为意:“西月宫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呆得久了,心迟早会变成黑的。”

    祈云修一把推开他。孟湘环见状,却是咬下牙,追上前阻拦。

    祈云修一惊:“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孟湘环微笑着问。

    祈云修本不愿再理会他,但想了想,还是回答:“祈云修。”

    孟湘环突然变成泥塑木雕似的,呆呆盯着他不语,连眼神都有些恍惚,过去一会儿,伸出手指,像要去碰他的眼角,动作很慢很慢,似乎有种无可名状的紧张。

    祈云修颦动墨绘般的纤眉,拍开那只手:“你做什么?!”

    孟湘环如梦初醒,定神注目着那张绝美出尘的容颜,嘴巴动了两动,才又恢复以往不正经的笑:“那你娘叫什么?”

    祈云修一愣,神情黯然:“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已经死了……她的名字,我不知道……”

    孟湘环睫毛低低地掩下来:“你爹呢……总该知道吧?”

    祈云修依旧摇头:“父母的事,师父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师父?”孟湘环蹙眉,继而拎起他的襟口,“你师父是谁?叫什么?你的武功,都是他传授的?”

    祈云修大感吃惊,被他这样刨根问底地追问,脸上泛起薄怒:“你够了没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湘环表情怔了一瞬,随即嘿笑两声,松开手:“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愿说……那便罢了……”

    祈云修气得呼吸略微急促,委实搞不懂此人的想法。偏偏细想起来,又觉对方并不是那么的让人厌恶,斜眸瞥见他脖颈上的半边血红,还是忍不住道:“先把血止住吧。”

    衣袂飘起,侧身而过,孟湘环感觉他从背后走出五六步的距离,突然出声提醒:“看住你师妹,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祈云修回过头,尔后一应,离去。

    从袖内掏出条绢帕,轻轻覆上伤口,孟湘环一阵呲牙咧嘴,仿佛抱怨又仿佛哀叹着:“死丫头出手这么狠,还真的有点疼呢……”

    “云修……云修……”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无数遍,孟湘环走到帘前,月白色的薄纱在周身缱绻,有阳光投射在脸上,看不清那神情是怎样。

    ********

    推开房门,花以怜茕立在临窗角落,偏是错过透照进来的天光,与阴影融入一起,给人一种被遗弃的悲伤。

    祈云修在门口望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如意锁片在手心里握得发烫,快要化成了水。知是祈云修进来,花以怜才将它塞回衣襟里:“刚才……是我冲动了……”

    “他的话你别当真。”祈云修上前安慰,不知怎么,就觉得现在的她像是冰凉凉的薄瓷脆人,很想抱入怀里暖一暖,“那个人……讲话没什么分寸,你也知道的。”

    花以怜嘴角微动,恍惚着似在笑,然而让人看了,才知是哀凉入骨,一点点回忆着往事:“衣遥哥哥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以前收养他的那家人,在林子里捕到一只受伤的野狐,他不忍心,就偷偷打开笼子把它放跑了,最后还为此挨了一顿打……你说,一个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人,又怎么会是对方所说的,那种杀人如麻的魔头?”仿佛嘲笑对方编造的谎太假,她肩膀抖动,声音却是斩钉截铁的,“所以我知道,他绝不会是那个人!”

    那目中坚定的光芒太亮,祈云修竟像被刺到,稍后赶紧微笑:“你别着急,既然到了西月宫,我们一定会找到他。或许他改了名字,也可能侥幸逃出去也说不定……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一步一步来。”

    花以怜忽然抬首,甜美如花地一笑:“师兄,你待我真好。”

    脑海保留着眼前画面,祈云修呼吸不着痕迹地滞住,一时间,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浑身的血热起来,他握紧手,声音也好似落在荷叶上的雨珠,一断一断的,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师妹……你的封大哥……他对你来讲,真的很重要吧……”

    花以怜不料他问这句,略偏过脸庞,呆呆地凝视着窗外,仿佛在寻觅空中那么一点飘红的花影。

    “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明明,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她说完,祈云修还是觉得胸口痛极了,那种痛,好比服下慢性毒药,每过一日,就变得更加强烈,最后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眼眶莫名酸胀,那一刻,她的身影在瞳孔里,都有些朦胧了。

 28断根

    与孟湘环的寝殿相比,百笑南的畅春殿,却是夜夜笙歌,美人萦伴,热闹得让人乐不思蜀,怕是民间最奢华的烟花之地也比不得。

    四大护法中,百笑南的武功并非最强,然而力大无比,能轻而易举举起重逾百斤的巨鼎,且此人天生淫…乱,贪图美色,行事全凭好恶,奸…淫无数稚女人妇,可谓坏事做尽。

    被玉晶姬带走的十名少女,百笑南早早就惦记上,隔三岔五的过来扰人,玉晶姬岂会不知他满肚子淫…虫,受不了一番死缠烂磨,况且还指望将来借他之力对抗封衣遥,不好推脱,便道:“你急什么,这些丫头虽然姿色上佳,但哪儿解床第之事,岂不是败了兴?待我调…教个数日,保证让她们变得服服帖帖。”

    百笑南咧着大嘴,呵呵笑个不停:“妖婆子够义气,不过尊使那边要起人来,该怎么办?”

    玉晶姬幸灾乐祸:“又没说需保留处子之身,何况事情压根怪不到我们头上,即便尊使生气,也有姓孟的那小子顶着,你且放心好了。”

    遂在初六前,十名少女如约送到畅春殿,玉晶姬调…教的手段果然了得,不过旬日多光景,原本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们,已是变得春面含嗔,眼媚滴水,主动在人前拉衣扯带,扭胸摆臀,更是掌握了承欢技巧,动作熟练,情态之间浪荡撩人,再无曾经的青涩可言。

    此事孟湘环早有耳闻,知道玉晶姬存心与自己作对,偏偏就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待百笑南生辰那日,领来众人献歌奉舞。

    宴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姬衣袂飘飘,云袖破空,恍若穿花飞舞的仙子,跳着轻盈的舞蹈,花以怜与其余几人像一团流动的彩虹,不时会上台穿插走场,歌舞声中,羽睫下的眼波却清冽如雪,牢牢锁向首座上饮酒狂欢、左拥右抱的百笑南。

    至于席下,孟湘环与虫痴万长年早已入座,只余玉晶姬还未到场。

    孟湘环手摇扇子,看得兴致勃勃,旁边却不时传来万长年不屑的冷哼,这人脾气古怪得很,平素只好关在屋里研究毒虫,丝毫不为美色所动,若不是被百笑南邀请,只怕早没耐性呆下去。

    孟湘环见他沉着一张脸,俏丽含魅的凤眸微微上挑,不禁打趣道:“美酒佳肴须尽欢,万护法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聒噪闹耳,无聊透顶!” 一排排摇摆的柳腰从眼前晃过,万长年厌恶地皱紧眉。

    孟湘环笑了笑:“万兄此话差矣,像百护法那般有酒吃有舞瞧,又有美人在怀,才乃世上最风流快活的事。”

    万长年一嗤,不以为然。

    孟湘环摇摇头,遗憾地叹气:“万兄如此,难怪会有人说你不解风情,注定一辈子要孤家寡人了……”意识到失言,忙以扇掩口。

    “你说什么——”万长年却没听漏,他生来骨骼畸形,奇矮无比,又生性怪癖,对毒虫蛇蝎一类独有偏爱,自小旁人见他都躲得远远的,受尽歧视,是以平生最恨有人在他背后说三道四。

    怕被对方剥皮一般,孟湘环活脱脱地打个激灵,尴尬之余,折扇唰唰几下摇得更快,带着几分劝解的口吻:“哎……万兄你生什么气,我们这厢也是好意,如许春景良辰,美人佳酿,正该恣情享受,怎奈万兄那是铁石心肠,全全不为所动,怪不得玉护法说万兄像个木头,整日只愿与毒虫为伴,竟不食人间滋味,要是有个女人……”

    万长年“啪”地拍案而起:“我有没有女人,关她什么事!”

    孟湘环连忙赔笑,不知怎么,语气里多了一点同情的味道:“万兄千万别误会,玉护法也说了,是那些女子技巧不足,引不起万兄欲…火,将来保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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