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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床下长出的boy-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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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是用手指拉她的,是用手臂。
  宛如细绳的手臂缠绕她的脚腕一圈,打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结。
  手掌像绳结的装饰物,死气沉沉地耷拉在一边。
  “救救我……”
  手臂的主人语调哀切地说。
  ——妈呀,这是我的台词吧!
  夏兔欲哭无泪,小腿不受控地簌簌发抖。
  ——脚动不了,踢它脑袋估计都使不出多大的力。
  ——没武器,除了手里的手机。
  ——手机有什么用,没等拨号出去,她说不定就被身后这个东西弄死了。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请你,不要联络他。”
  见她沉默不语,似乎能够透视她的想法,它的另一只手掌立刻去够夏兔拿手机的右手。
  最后的救命符当然不能被它拿走,所以她默默地将右手抬高。
  ——“不要联络他”?并不陌生的柔软身体构造,令夏兔马上想到了小白。
  ——之前它说的“他撒谎”,指的自然也是小白。
  同一物种,不见得是朋友。
  ——小白能帮上忙吗?
  ——赌一把!!
  夏兔憋着一口气,较紧牙关翻开了手机的翻盖。
  “不要,我会死的。求你了……”
  分明不是处于劣势方,但面对夏兔的行为,它没有更近一步的胁迫动作。
  相反,它在求她。
  ——为什么?
  “你……”
  夏兔重重咽下一口口水,试探性地索要主动权。
  “你先放开我。”
  出奇意外地,它立刻照做。
  ——看来赌对了!
  压制住拔腿逃跑的冲动,她微微侧身,看了眼后面。
  天呐,那是怎么样的一滩生物……
  黑黑黄黄的不明液体黏在它的后背、胸前、脸上,由于长时间的风干,它们凝固成块,但难闻的气味依旧残存。
  鲜红色的是它的头皮,那里被揪秃了一块,此刻仍在渗血,看上去十分严重。
  夏兔惊得说不出话来。
  ——最可怖的,是它的身体……它的身体看上去格外的短,原本应是双腿的那截长度,生生地失踪了。
  她捂住嘴,哆哆嗦嗦地转过身。
  它的全貌暴露在她的眼前……
  和初见土豆小白时相差太远,那个凄惨的生物看上去并不是与现代社会完全脱节的。
  它脏得不像话,但穿了一件衣服。
  “蓝……”
  “蓝天……”
  橙色的大logo于层层污浊之下,依稀可辨。
  “蓝天……孤儿院!!!”
  灵光一闪,夏兔想起了那个某段时间频繁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地点。
  所以……
  所以眼前的……
  或许是……
  ——小王子抓的出逃地心人。
  她想起小白当时的描述。
  对!就是那个!她听他讲过的!!
  不过,关于那些人、那件事他仅一句带过。
  像完全不重要一般,使人忽略的、轻描淡写的。

☆、第35章 隐藏

  “你,为什么来找我?”夏兔听见自己这么问。
  她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呼唤着出于人道,她应该帮助眼前的人;一个按响警铃,说着“你和小白一边的,他想消灭的,你不应该阻止”。
  “只有你能救我啊……”虚弱的生命体双手合十,乞求道:“我还有要做的事,我暂时不能死。”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对不起,我太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这样的……”
  艰难支起上半身,它仔仔细细地解释向她解释。
  “四年前,我和一部分族人因为饥荒,违背王令从地心逃出。昨天,我从躲藏的下水道出来,立刻就被王发现了……善心的地外人,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或许是因为鲜少与人类对话,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跟小白不同,它的发音咬字略显怪异。可它的智力明显没有问题,比如它默默地又将“只有你能救我”重复了一遍。
  “上一次就是你的出现救了我,所以我顺着王的气味,逃窜到你们的住处。刚才我说他说谎,是因为他现在就在附近。因为你在的缘故,他没有进来。”
  ——王?即使听过了那个童话,这个字眼套在小白的身上还是无比的违和。
  ——小白就在家附近?不知这个生物是好是坏,话有几分可信。
  “气味?”夏兔保持着警惕:“为什么是‘顺着王的气味,逃到你们的住处’?我和他没有住在一起,顺着他的气味,你找到的应该是他住处吧……况且,我不记得我有救过你。”
  “这里不是你们共同的住处?”
  那位地心人的语气似乎很是惊讶:“怎么可能……我族嗅觉灵敏,不会判断错误的,这里分明是他最经常呆的地方。”
  ——小白最常呆的地方是这里?说他最常呆在她家楼下都很牵强吧。
  夏兔皱着眉头,将手机握紧了一点。
  注意到她的动作,地心人也紧张起来。
  它低下脑袋,鼻子贴到地板上,像是嗅着什么。
  “你的左手边,那个柜子,看到了吗?”
  夏兔应声看向身旁的壁橱。
  “最上面那格,你打开。”
  “……”
  她并没有按照它的指示去开橱柜,她觉得它在耍花招骗自己。
  自己家里东西放哪里,她当然清楚。
  它口中的最高那格因为拿东西不方便,里面什么也没有放。
  “好吧,你不愿意的话,我来开。”
  生物支着残躯,移动到壁橱那头。从外观上看,它的状态似乎很糟糕,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灵敏。
  身上的脏污在柜门上留下浅浅痕迹,它宛如一种吸附力极强的蠕虫。
  单手攀住橱柜边缘,它将自己的身体往高处送,空出的一只手堪堪勾住柜子的把手。
  “啪嗒——”柜子开了。
  柜中不知道塞了什么,鼓鼓囊囊。没被柜门拦住,里面的物件便一咕噜地落到地上。
  ——那个柜子真的放了东西?!
  ——等会儿,那些是……
  夏兔大吃一惊,无法分辨眼前所见的场景是陷阱,还是真相。
  小时候和小白一起盖的花朵厚棉被、小时给小白准备的鸭子枕头、小时常用牌子的儿童牙膏,男生款式的冬天校服上衣……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且不论最后两样,棉被和枕头早在搬家时就被夏兔亲手藏在江临那个家的储藏间最深处了。因为,如果被钟情看到了,她肯定会大发雷霆把它们扔掉;而且,她是万万不会容忍小白的东西再在她们家里出现的。
  ——难不成小白真的每天住在家里?!
  夏兔退后一步,垫着脚,往打开的柜子里看去。
  部分没掉出来的东西仍安安静静躺在柜子深处,一支牙刷、两支笔、四颗新鲜水蜜桃,还有三袋迷你黄油小饼干……
  ——天、呐……
  ——怪不得前天太困,作业留了点没做完,隔天起床却发现答案写好了。以为是迷迷糊糊忘记自己做完了,没想到……
  ——怪不得冬天睡觉一点儿都不觉得冷,明明有踢被子的坏习惯却有好一阵子没有着凉了……
  ——怪不得妈妈精神衰弱,说是在家看到她就要做噩梦,夜里总是睡不好……
  ——怪不得经常闻到自己身上有饼干的甜香味,脖子啦、手腕啦,以及嘴唇也能尝……额,这一点是不是还是哪里怪怪的……
  夏兔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怪异的小细节,跑马灯一样从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叫人不禁后背发凉。
  所以,他每天早早来楼下接她,也是直接……
  不不不,小白肯定是有回家的,她有时能从窗子看见,他骑着自行车从小区外面进来……
  ——天,呐。
  ——小白厉害了。
  纵使心中满是问号,夏兔也没有对身边的生物问出。
  倒是她的沉默使地心人再度感到不安,它组织着语言,希望自己能说服她。
  “我给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相信我……我能理解你暂时没法做到,但只要你不把我交出去,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
  “……”
  盯着地上零散的物件,夏兔不发一言。
  “我没撒谎,真的。你质疑我说你救我的那次,是在蓝天孤儿院。王找到我们,准备一次性将出逃的族人清理干净。那时候,你来找他,我观察到他的注意力被分散,所以我活了下来……十七位族人,我是唯一幸存的。善良的地外人,你对于王天天住在你的住所都一无所知啊,你真的了解他吗?留我一条命,你就可以知道一切他对你隐藏的东西。”
  不得不说,那生物聪明得过分。
  仅利用王不愿在这位地外女性眼前暴露真实面目这一点,既阻挡了追踪,手中又多了交换的筹码。

☆、第36章 秘密

  夕阳西斜,室内的光线悄悄变得昏暗,模糊的暖橙色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那生物头上的伤口不断地渗血,状态似乎越来越糟糕。
  对生的渴望支撑着它的意识,它仍等待着夏兔的回话。
  打破静默的是一串急促的响铃。
  “滴铃铃——”
  她手中的手机,忽地铃声大作。
  夏兔眼疾手快地开了翻盖……
  “不!!!!”
  她的手已放在接听键上,被那喊声吓得一激灵。
  仅仅犹疑了一瞬,她听见它凄厉无比的吼叫。
  “至少……至少让我活到明天啊……”
  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涌出,在布满脏污的脸上,曳过一条痕迹。
  ——它会哭。
  夏兔告诫自己,不要被影响,不要因为过剩的同情心,使自己和小白陷入潜在的危险……可她已经动摇了。
  她的手指贴着接听键,没有按下。
  ——它会哭,它有思想有感情,像是……人。
  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它为什么怕小白怕成那副模样。
  她想要接电话,是出于自保希望小白能知道她的情况,并不是希望它立刻死掉。
  “我告诉你,我族的秘密,一切都能告诉你……求求你,不要现在杀掉我。”
  地心人的声音在发抖,他一脸斑驳,眼睛却晶亮得可怕:“至少,再让我活一天……明天有,我一定要做的事……”
  电话铃声停了,它其实根本没有响几声。
  似乎那头的人是想要联系,又害怕被接起来。
  “铛——”一条短信进来。
  【小白18:27
  为什么不理我?】
  她好像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
  ——盯着电话、扁着嘴,抓耳挠腮。
  【你在哪?】夏兔这样回了过去。
  之前电话里,他说“在家”,这本不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他没有回复。
  “求你了、求你了……”
  不知道她发送了什么样的消息,地心人苦苦地挣扎着。
  “有一个人,我明天得去见她。我死之前,想最后再见她一次……求你了,只明天一天……我可以、可以……告诉你一个我族的秘密,作为交换。”
  它走投无路,拼命地强调自己的利用价值。
  它的样子狼狈,它的表情真诚,总之是找不出什么错处,但是……
  但是,还有个但是。
  夏兔突然想到,如果她不是在七岁遇见的小白,他们的初次见面是现在,她能不能像小时的她,那样快地相信他?
  ——也许不能。
  成长将她的戒备心变得这样重。所以,那时是谁成功走进心防,就是谁了。
  他住进她心里后,一定是拼命吃东西了。
  把自己吃得特别胖,占着好大的位置,将往后来的人一概挤走。
  ——好吧,好吧……
  夏兔深吸一口气,想通了不少。
  “我有想知道的事,我会自己问他。”
  这句话,已经把她的态度表达得很明显了。
  眼见着要失去筹码……地心人皱紧眉头,它的声音隐忍而悲凉。
  “你对真正的他一无所知,那件事,他绝对不会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那件事,你不会选择和他再在一起的。”
  恶魔甩出饵,诱惑感到好奇的人,快快来咬钩。
  夏兔不知道那个饵里是什么,她只能做她目前认为对的事,她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要长百倍。他与我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我最有发言权。你所了解的,不外乎是他的背景、或者是人都有的某些阴暗面,那些并不是我最在乎的东西。而对于你,我才是一无所知……”
  ——她的选择是,相信小白。
  地心人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
  夏兔没有选择去听,她一股气地,将自己要说的说完。
  “关于你的生死,我做不了主。我必须得告知小……嗯,‘王’。他做事,想来也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蓝天孤儿院的新闻我知道,但具体的事件和你们族群的制度,我不了解。你有想见的人,这听上去并不过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试试替你说情。”
  ——坚不可摧。
  地心人想到这个词。
  ——或许真的像她相信的那样,他们的关系坚不可摧,不会被那个秘密动摇。即使知道了,她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秘密便不再有意义了。
  “好。”地心人轻声应道。
  “铛——”不知过了多久,那条【你在哪?】的短信终于回复。
  夏兔看了一眼。
  【;d】
  这个表情,手机屏幕翻转一下看,就是一个笑着哭的表情……小白是智障吗。
  【出来】她回他。
  “吱——”
  下一秒,储藏间那边,门没声音地从里打开。
  有一个并着腿的傻子,蹑手蹑脚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夏兔看着那人,表情复杂;地心人缩至角落,瑟瑟发抖。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来得速度也太……
  ——就在附近?分明是就在家里!!怪不得地心人一直不敢拿她怎么样!!!
  话说,储藏间是密封的,他难道比她和钟情更早到家?
  不不,他要是更早到家,也不会有地心人什么事了。
  “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储藏间?”夏兔忍不住问。
  耷拉肩的小白,极度心虚的姿态像是一只饱受外界伤害的小小蚂蚁。
  “天……台……”声音小到听不清。
  ——厉、害、了!
  ——天台,她家正好住整栋公寓的顶层,他从天台来的。
  ——从前是地里钻出来,如今改天上钻出来了。
  “你把我家钻出来一个洞?”依旧难以置信的缘故,她再确认了一遍。
  “嗯。”他答得蚊子叫似的,眼都不敢对上。
  “噗,”夏兔又气又好笑:“你真是越来越有能耐。”
  受到夸奖(?)不知所措,只好应:“嗯。”
  “地上那些是你的?”
  夏兔没忘记那位地心人,她脑子里是很想切入正题的,但无奈小白实在太神奇,像一块丰富的宝藏,源源不绝地要发现新东西。
  “……”他不回答了。
  “是不是啊?”她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戳出了一个小不点型号的:“嗯。”
  叹了口气,夏兔明知故问道:“就那么想和我在一起吗?”
  简单明快,配合着点头的:“嗯。”
  “我也是。”她飞快地说。
  因为过于直白,让人反应不及。
  感觉像是,被棉花糖做的箭射中了心脏。
  小白低垂的脑袋一下子抬起来,怀疑是幻听,或者别的什么。
  “不需要担心啊,我说,我也是。”
  她清清嗓子,没羞没躁地重复了一次。
  小白的眼睛,仿佛被按下开关,“啪”地亮起。
  ——他还以为,还以为……
  “……”
  一旁的地心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杀伐决断的王此刻的欣喜模样。
  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模样的王被它看见了,它会活得更短……
  由于抖动的频率过高,夏兔也再度注意到了它。
  “既然你在储藏间,大部分的对话,你也听到了吧?它说能不能留它一天不要死,它有要做的事。”
  她严肃了语气,准备听听小白的说法。
  不想,连讨论的必要都没有,他一口答应……
  “当然可以。”
  小白笑眯眯地看向地心人,笑眯眯地。

☆、第37章 大树

  天色渐晚,夏朴那边电话来了几个,催促小白回家吃饭。小白得回去了,等睡觉的时间再过来,像之前每天做的那样。
  照理说,他走时得将地心人带走。
  但它坚决不从,吓得像是被带出这个门就要被他杀掉一般。
  拉锯半响,最终,夏兔想出了解决办法。
  “我把它锁在卧室里,等你回来。你回来后,我们再放走它。”
  ——鉴于地心人惊人的钻孔能力,储藏间、卫生间、卧室、柜子,要是它想走,哪里都关不住它。
  小白立刻反对:“不可以,它要是出来伤害你怎……”
  “它想活到明天。如果我出了事,它连今晚都活不过,对吗?”夏兔打断小白的话,坚定的眼神里写满对他的信任。
  话虽没错,但……小白陷入了沉默。
  夏兔转身,与蜷成一团的地心人沟通:“所以,这样处理可以吗?等他回来你再走,回来后他时时刻刻和我一起,也就没有时间在明天结束前杀掉你了。”
  这对它来说无疑是最佳的保护,地心人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小白恶狠狠斜了它一眼,在夏兔看不见的地方对它亮了亮自己的牙齿。
  地心人瞬间绷紧身体,缩回角落。
  ……
  夏兔本以为,地心人被小白一吓,能学会安分。
  不想,小白刚走没多久,它就敲响了隔开客厅和卧室的那扇门。
  家就这么大,它刻意拔高的音量,她自然是听得清的。
  “善心的人,请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吧。我不会写字,你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字?”
  刚整理好屋子的夏兔正在吃自己煮的清汤面,听到它的声音思索了一番,擦擦嘴、拿了纸和笔,走到门边。
  “你想写什么?”她问。
  门内静默了一阵。
  “明天,是我想见的那个人的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但我不打算当面给她了。”
  地心人的声音低低的,与浓郁的夜色一般,压抑至深却泛着刺骨的凉。
  “可想着,总觉得不太甘心。又想留下点什么,能让她记得我……地外的人们生日时,会在卡片上写什么呢?”
  夏兔想了想,说:“一般就是写,‘祝你生日快乐’,再加上署名。”
  “好。”门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请帮我写……祝李知生日快乐。署名的话,写‘大树’。”
  一张套着塑料保护套的小卡片,从门缝里递出来。
  她接过卡片,听那地心人闷闷地补充了一句。
  “算了,不要写署名比较好。”
  卡片的塑料套脏了,里面还是干净的。外面的图案是一个卡通小女孩,头上戴了蝴蝶结。它摸着是暖乎乎的一片,仿佛一直被贴身放着。
  夏兔按它的要求,仔仔细细写好卡片。
  为防止水笔留下印子,她用面巾纸把卡片里面印一遍,卡片外围和塑料套的污渍也被她细心地擦拭了。
  贺卡是传达美好祝愿的媒介,要认真对待才行呀。
  ……
  关于“李知”和“大树”之间的故事,直到好几个月过后,夏兔才从小白那里偶然听他说起。
  为了抓住逃走的地心人,小白潜伏在孤儿院有一段时间。叫大树的地心人死前想要见的那人,正是当时他找到它们的关键线索。
  从地心钻出的饿鬼,所到之处不留活口。它生命中遇见的唯一一个、特别的例外,就是那个“李知”。
  大约是地心人成功出逃后的第二年,他们遇见。
  女孩生活在一个三代同堂的美满家庭,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过许多关于灵异神怪的睡前故事,见到从地下钻出的东西,不但不害怕,还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她以为碰见的是土地公公。
  逢年过节都要烧香拜佛,她可有经验。之后,李知就开始有模有样地学长辈拜佛的样子,对着“土地公公”出现的地方,虔诚地供奉和许愿。
  她的贡品总是被吃得一点不剩,同时,她的心愿也能被“神仙”迅速满足。
  被土地公公照顾,可不是每个小孩都能有幸碰见的事。
  李知觉着新奇极了。她对土地公公笑、和它说话、给它唱歌,每天下课就来看它有没有在。
  炎夏烈日,她带小雪糕来;刮风下雨,她打着小花伞来;美好的晴日,她一蹦一跳地来找它。
  不过,生活过得幸福快乐的小女孩,又哪会有那么多的心愿需要被满足呢?
  她想要的,无非是一些同班女同学有的漂亮小装饰、小玩意;吃到父母不让她吃的零食;希望考不好的那次期中数学考试,考卷能够消失。
  李知是个不贪心的好小孩,有求必应地过了一阵子,感觉自己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便渐渐地停止许愿。
  即使是这样,被她“召唤”过来的土地公公也没有消失。
  它忠实地跟随着李知。所有她需要帮助或看上去需要帮助的时候,它会第一时间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
  后来李知家里出了一些事,小白说得含糊,夏兔没听得太明白。
  再然后,就是小白顺着线索找到逃窜的族人,对它们进行清缴的部分了。
  与王的惨烈一战后,被李知取名为大树的那个地心人侥幸存活。
  它们一族极度不喜水源,但为了掩盖身上的味道、避免被王找到,大树躲进了下水道……生生躲了几个月的光阴。
  伤势得不到治愈,越来越严重。
  那两条腿不是王弄断的,是伤口恶化,大树自己切掉的。
  它自知活不长久,憋着一口气硬撑,只为撑到李知的生日。
  她生日的前一天出来,它不顾暴露踪迹,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王比它想象得,更快察觉。
  走投无路,大树不得不兵行险招……
  它想多活一些日子,至少她的生日,它不能缺席。
  最后一次了,它想替她实现生日愿望……
  小白说,他们见面的那天,他看到大树最终成功地把礼物给了李知。
  李知拆开礼物,那里面是一个亮晶晶的蝴蝶结发卡。
  她很喜欢它,所以开心地笑了。
  戴上它之后,她跟大树说了谢谢。
  李知的笑容,是大树最想看到的东西。
  它最后的消失,心满意足、没有痛苦,因为他有好好地跟李知告别。
  故事讲完,夏兔问小白:地心人大树,是非死不可的吗?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句‘它自知活不长久’吗?”
  小白缓缓叹了口气,答:“它想要的东西太多,走了也希望把那些都带走。以它心狠手辣的作派,多留他,等同于多增杀戮。”
  或许不同人视角的故事里,同样的角色确实会存在不同的面孔。
  但对于刚听完故事的夏兔,她感觉“热衷帮小女孩实现愿望的土地公公”和“心狠手辣”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容语句,并不存在什么关联。
  “如果大树治了伤,说不定能活得久呢?”夏兔仍是遗憾。
  “就算没有受伤也一样,它的多久都不够久。”
  他揉揉她的头发,意义不明地评价道。
  “它从来都知道啊,自己没有好结局。”
  小白的话,令夏兔低下脑袋。
  她有意遮掩,所以他没能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
  彼时,未曾了解“李知”这个名字后面的故事。
  夏兔工工整整写好字,便将卡片从门缝里塞回去,把它交还给地心人大树。
  明明说是“最后一个要求”,它却仿佛在拿到卡片之后,还有话想说。
  夏兔半俯身子,耐着性子听……
  晚上九点,小白回来时,夏兔在做作业。
  见到他,她“咻”地扔了笔,跑过去抱住他,黏得跟树袋熊似的。
  关在房间里的地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小白不知道的是,在走之前,它还是把那个曾经用来威胁他的“秘密”告诉夏兔了。
  那不再是交换的筹码,它告诉她,作为一种报复。

☆、第38章 李知

  大树独自看了一次日出。
  潮湿的江风吹动它的头发,万籁俱寂中,躲在浅淡云层后的柔和光晕一点一点绽得明亮。它族不喜光明,阳光于它们是破碎的玻璃,折射下见它光泽绚烂,可大树从不敢伸手碰它。
  江水粼粼,大树掬了一把浇到自己脸上。
  好似龟裂的大地等来了降雨,水流冲刷过干涸的空隙,脸皮一阵刺痛。
  ——可总归要收拾得干净一点的,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它低头,用完整的那只手小心地擦了擦胸前,将“蓝天”二字擦得鲜明了一些。
  衣服是李知拿给自己的,大树一直穿着,已经很脏了。
  它想自己是永远不会把它脱下来了……
  早晨七点,再过十五分钟,就是小寿星醒来的时间。
  大树提前把礼物放在床头,确保一起床,她能看见它。
  这个八人间里,只住了李知一个。
  它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忍不住钻到角落的床底,在她睡醒前多看她几眼。
  房门紧闭、窗帘挡住来访的阳光,女孩蜷着身体,即使是睡梦中也眉头紧皱。
  未等闹钟响铃,她提前从噩梦中惊醒。
  抹掉额头的虚汗,李知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她先摸到了一个礼物盒子。
  身体瞬间僵硬,她脸上的表情与惊喜无关。
  深吸一口气。
  她用力地一拂手,将它甩到地上。
  “锵——”
  包装精美的礼物磕到对面的床脚,礼物盒子裂开,里面的小玩意滚了出来。
  李知听见了声音,但她没有去看,一眼也没有。
  她抓起枕头下的弹簧。刀,警惕着四周,一步一步退至窗边。
  “哗啦……”
  空出的那只手扯动帘子,屋外的光亮应声倾泻而下。
  大树看着她,舍不得眨眼。
  阳光爬过女孩的指尖,笼罩她,像一层轻柔的保护膜。
  她的长发呈现温暖的栗色,一如他们的初见。
  那是它此生所见,最美丽的颜色。
  “滚出来!”李知声线颤抖地喊。
  光里的灰尘飞扬,它们短暂停驻她的肩头,飘飘荡荡不知归处。
  大树捂紧了发疼的心口。
  如阳光、如江水、如李知,所有清澈的东西,都使它无处遁形、疼痛难当。
  ——可阳光杀不死它。
  苍白的手捡起贺卡和小礼物,珍惜地将它们放回盒子。
  它从床下爬出来,狼狈而难堪。
  ——哪有什么法力啊,只不过是爱你。
  大树捧着礼物盒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希望那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糟糕。
  “你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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