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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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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我摇摇头,轻声说:“奴婢高攀不起。”

第015章 胭脂错(四)

夜,静静的。李世民站在那许久没有说话,终于他叹了气,叫我起来。我与他在道上慢慢走着,沿途只有我俩的脚步声,凉风吹得我方才发热的头脑丝丝清醒,我缓了缓,问:“殿下可是要出征?”

李世民说:“大哥还真将不该说的都告诉于你,本王是要出征!”

我知他说的意思,自古红颜便是祸水。出征之事往往是在前三日才传遍宫廷,而现在李建成提前将它告诉了我,在李世民眼里,我迟早是个祸水。我笑了笑,说:“奴婢定会好好护养秦王妃的身子。”

李世民转头看我:“谁允你了?”

我说:“是奴婢自己。”

自从那天从承乾殿回来,我知道李世民并没有再找别的医佐过去照顾。现在他要出征,秦王妃身边的宫女哪里会懂医药,更看不出秦王妃有一点的不适了,这怎么看得好她的身子。

李世民看了我半会儿,答应道:“好好照顾她。”

“是。”我应着。

风吹得不凉不暖,头顶的枝叶萧萧洒洒落下些淡紫色的花瓣。我望着这片萧萧的花屑飞舞,淡淡的花香在身边坏绕,似清晰又渺远,眼前的人也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会跳舞吗?”李世民侧望着从树上飘扬的落花问。

还在掖庭的时候,我曾去过几次太乐署,也见过宫女习舞。

我提起淡粉色宽大的宫装长袖背对他,右肩侧过半张脸,微微抬起右足轻踏下,双手挥洒宽袖,正要飘飞的一丝忧愁捉不住,飞去追逐漫天的落花。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人抬腕低眉,轻舒云手。清袖生风,落花便是月下的乐章。我抬头望着飞扬的淡紫色落花旋转,旋转,细腻的花瓣落在我的额上,点了一眸笑意。

我沉醉在这片纷飞中,淡花落雨,清夜飘零。脚下打绊,花瓣与指尖,零点零一刻的差错,时间停滞在了被风吹的星星点点。

比月光更皎洁的是他的眼,比落花飘零的是他的呼吸。李世民扶抱着险些倾身的我,淡紫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发上,然后跌落到我的怀里。

清衣素月落花天,

莲步回眸映秀帘。

暗叹红尘垂碧水,

错将浮萍认缠绵。

这一刻,我是跌进了他的眸子里,我看到他眼里倒映着我的影子。这时,落花飘落的岂止是衣边,对望的瞬间,凝视的岂止是落花。“奴婢跳的不好,望殿下见谅。”我终于开了打颤的口。李世民眼中一闪,将我扶起。

“谢殿下。”我低头谢过,望着他飘逸的衣角,脚下的花瓣打着旋,吹向另一边。

“跳得很好看,漫天的花都在因你起舞,更多了许多韵意。”李世民抬手接了一瓣落花,捏在指间,他摇摇头:“只可惜,春去花落,花不得不枯萎。”

我笑了笑,转身从低枝上指了一处对他说:“奴婢不以然。这枝树梢长了花苞,尽管春去,它依旧是要开的。”

李世民上前,缓缓抚上那个未开的花苞,忽然指上一动将它硬折了下来。他将未开便败的花苞放在我手心,说:“不得逆天。既然春天已经去了,它就不该留。”

我握紧手中的被折下的花苞,李世民漆黑的眸子犀利地望着这颗落花树,他说:“陇西的薛举,也不该留了!”

他转向我,漆黑的眸子闪出一丝柔意。我开了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他见我无奈,转身往另一道去了。这下,我急忙向他的方向喊:“殿下定要小心,平安回来!”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微微一颤,回头竟然淡出了笑:“那是自然。”

他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步步消失在夜色中。我向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看着,心中似喜似悲,似暖似凉。张手望着掌中的花苞,心中对他滋味一片。

第016章 胭脂错(五)

回到尚药局,宋逸还在厅中挑灯,我上前去看,原来还在写药方挑理药材。宋逸见了我,并不惊讶我这么晚还在外头,他将药材递给我,要我将它们捣碎。他说,这是秦王妃的药。秦王妃近日身子虚,又有了身孕,药材这方面自然是严加谨慎,万不可出错。

我在旁边捣药边与他说:“宋奉御,我要去照顾秦王妃。”

宋逸抬眼看我,又低下头去翻书。

“那便好好照顾,不可再出了事。”宋逸说。

“嗯。”

我低头专心捣药,微黄的烛光被门外进来的风晃得一闪一烁,困意渐渐袭来,我揉揉眼,见到宋逸正看我。他压下我捣药的手,说:“不急,累了一天,不该再让你做的。”

宋逸千辛万苦将我赶回房间,自己又回去厅上。我躺在床上,却是淡了睡意,睁着眼不知在空想什么。屋外隐隐传来蛐蛐儿的叫声,听着这隐隐的夜曲,我终是缓缓入睡。

我想来起得很早,大家都还在屋子里,我便已在药房。经过药厅的时候,我看见门半开着,心中一愣,推门进去。宋逸趴在桌上,手下压着昨夜看的药书,他一夜都没回房。我轻步进去,取出压在他手下的书,将他的手放得舒服些。不想,我这一动,宋逸忽然被惊醒,他猛然惊慌的抬头,看到是我才渐渐平了眼色。我抱歉的望着他,他掩口打了困意摆摆袖子示意要我出去煮秦王妃的药。

我小心端了桌上他整理一夜的药材出了药厅。煎药的时候,地上照了个影子,我回头看,是宋逸。宋逸已回房整理的衣衫发面,只是含笑的眼下腾着淡淡的阴影。他绕到我前面,站着看我扇火炉子。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了他一动不动的眼神,干脆抬眼问:“宋奉御,为何看我?”

宋逸并不闪躲,他说:“兮然,你说世上有多少个柳美人?”我微微愣了,知晓他的意思。他见我明了,叹说:“宫闱水深,你要学着医救他人,更要懂得医救自己。”

他是知道我昨夜去了三泓水池,知道我与李建成见面,他这番叮嘱,是怕我掉进这宫闱深水,无法脱身。宋逸一定也曾这么提醒过柳美人,只是柳美人还是在这深水中淹死了,所以他此时才会用那种怜惜的眼神看我,用叹息的语气叮嘱我。

我问他,宋奉御欢喜柳美人吗?

他说,此欢喜非彼欢喜。

可柳美人是真正欢喜他的。我知道。

我记得那日柳美人见着宋逸时的表情、眼神,最多的是身不由己。我和念儿当初私闯尚食局的时候,柳美人完全可以将我们交给后宫之主,也可以将我们杖责,而偏偏只叫我们跪在殿门口,是为了能见宋逸一面吧。如果这不够,那次我去送药,上前给她送蜜枣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是药香,而且是与宋逸一样的药香。如果这还不够,那日柳美人病了,是亲传宋逸,其他御医一概不见。如果这还不够,我还记得柳美人的殿中喜欢插满白色的梅花。宋逸也喜欢梅花,尚药局就种了几株梅花,宋逸的院子对门也有一株。偶然一次,我见着柳美人身边的那个宫女折梅,好着不折,偏偏是爱折了宋逸院子对门的梅。

我曾想将这些告诉宋逸,可柳美人到死都没有对他说,我又怎么好逆了她的意。柳美人不想告诉他,是怕他愧疚难过,是怕加了一份重力在他背上。或许,男人总是要在女人离去后伤心难过,纵使是对她无男女之爱的欢喜,知道她的心思后也总会黯然伤神。

宫中的女人若是运气不好,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丢了自己的性命。柳美人是涉了深水,而璃浅不是,可璃浅是被自己心中的深水淹死的。她们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天恩不得高厚,也是无可奈何。我想着,手中的扇子被人夺走。宋逸拿着扇子对着炉子悠悠晃着,药炉子的雾气腾腾上升,抚过他玉带发髻消失在空气中。皇宫与天宫不差,除了皇孙贵族,剩下的人都不得私下动情,否则就是污了圣颜。宋逸的年纪也与李建成、李世民差不多大,他现在还未娶得妻室,这宫中原来不止是宫女断情。

宋逸忽然转向我,目光交触的霎那,我急忙颤了眼说:“恕奴婢冒昧,宋奉御年轻有为,为何还不成家?”

宋逸恍然一笑,说:“孤身习惯了。再者,也无心念之人。”他缓了缓神,继续说,“在宫中,我是害怕多一心念之人,可有时又不得不念。”

药炉子的热气扑腾出来,我俩猛地回过神来。我急忙去取了碗,宋逸将药汁慢慢倾倒,我端了木盘子放好,起身出了尚药局。

进了承乾殿,秦王妃正用了早膳,见我来了,微微向我点了头。我也淡出了笑,将药端到她面前,她看着那碗安胎药却不伸手。我从进来便没见着李世民,估摸着是去准备出征之事了。我说:“秦王殿下嘱咐奴婢定要照顾好秦王妃,才可安心缴贼。”

秦王妃望向窗外,喃喃:“既然他都安排好了,我便应当支持他。国家安危百姓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她回身端了药碗,缓缓下肚。

妻子有孕,自是希望丈夫陪在身边,一家人看着孩子落地。李世民要出征,也不知要几时回来,秦王妃的担忧,即使万分不愿,也是无可奈何。

第017章 胭脂错(六)

今日,秦王妃忽然说想要写字。书房太远,她说李世民的寝宫中正有一副属她的笔墨,告了我要我去取。

两个宫殿相隔不远,几步路便到了。李世民寝宫大开着,正有两个宫女在打扫大门,我说了事情便跨步进了里殿,在榻旁的桌上找到秦王妃说的那副笔墨。

拿了笔墨,又见桌上盖了一件清白的衣袍,想是李世民回殿身累,随意脱了衣袍扔在桌上的。我将衣袍拿起,准备挂到衣架栏上去,使手抖了抖袍子,一件青透忽然从衣中落下。

“咣当!”地上一声响,我低头看去,竟然是我遗失的那块碎玉!

我将它拾起,两半的碎玉已被人镶好,相合的缝隙极小,要用力看才硬能辩得出来。当初这块玉是在我在那天棒打后醒来发现不见的,之前一直安放在我的枕下。那时我想,一块碎玉也不值了钱,或是去枕的时候落了去,现在想来,莫非……

门外进来一阵脚步声,我急忙回头,见到李世民。李世民望着我,垂眼落在我拿着玉的手上,微启的唇透着微微失措,继而又瞬间转回。

他向我大步走来,说道:“你拿回去罢!”

“为什么,怎么会……”他已到了我面前,我握着玉佩惊诧。

李世民却是一脸轻松道:“那日我摔了你的玉佩,我替你镶好也是该的。”

“不是这个!”我大叫。寝殿中回过清晰的回音,我赶紧掩了口,低声说:“那日,是你将我从牢中救出来的?”

“是。”李世民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与柳美人的罪状是你压下的?”我问。

“不全是。多是太子不计较,所以放你们一马。”李世民说。

可我与柳美人根本无罪啊!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我痛苦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既然要救,为什么不将事情始末查清楚呢?

“秦王和太子都该知道真相的。”我定定说,“为什么不将事情查清楚,那样柳美人也不会……”

李世民对着我,看不出任何感情,他说:“刺杀太子固然是死罪。若不是太子太过仁心放她一马,也不会让你受罪。既然罪折已经上传,那便将了此局,只是不料还是拿了两条人命。”

原来,李建成是查了璃浅的身世,知她女子孜身一人,体柔心残,才故网开一面。若那时,指了璃浅,便是一命;不指,却又别人钻了空子。而这不指,偏偏是要了两条人命。想起在牢中的场景,我还是有些隐隐做怕,我心中发誓,此生定要安分守己,绝不进再那牢房半步。

“那么,奴婢谢殿下和太子救命之恩!”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呢。

前面的身影没有移动,在我面前定定站着。许久,李世民开口:“我便要出征去了,还得受了你这丫头的脸色。”

他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抬头。在他指尖触到我的脸庞时,心中刹时一震。

“目光闪躲,面红耳赤。你……”李世民望着我。我听了,赶紧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大手一撩靠近他的怀里,腰间的手紧紧按着,仿佛要将我揉碎。

淡淡的麝香缭绕身旁,李世民压下头低问:“你与太子常常见面?”

我的手抵着他的肩膀,不敢抬头看他,侧着脸吱呜答:“只凑巧。”

“哦?都凑巧做了什么?”李世民问。

“殿下先放开我。”我将手一推,拉出些距离,哪知李世民反手一拉,手捂着我的后脑凑近他的脸庞,唇上温润。

顿时,我脑海中浮现当时在牢中看到那模糊的影子,清白的衣袍,白皙的手掌,温暖的相触。我有这么一个时刻沉醉在他温热的呼吸,像春日里迎风吹来暖暖的日光,伴着清新的甘甜和惊颤的惶恐。

“有这样吗?”李世民低着声音。

我面上火热了一片,摇头:“没……没有。”

“嗯。”李世民翘了嘴角,“我便要领兵出战了……”他说。

心跳还未平静,我低头看着他的衣襟:“秦王妃知殿下要出征,近日心情很不开朗。”

李世民松了我的肩膀,深深叹了气:“无垢才有身孕,我便……我只能愧对她,苦了她。”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擦过我的肩,“你在宫中,凑巧的事不要太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有些事情,最好就是装作听不到,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好好保重自己,才好让殿下安心将秦王妃交我照顾。”

李世民转向我,说:“我这话只纯碎是对你说的,并无他意。”

抬头,看到他深色的眸子,看到眼里有我,深深有我,我不自觉地愣愣点了头。稍过了几许,我回神落下眸子,将手中的玉佩双手呈上。李世民不解的望着我,我说:“殿下喜欢,那便拿去。”

李世民笑了笑:“我喜欢多了去,难道你都要一一献给我?”

我说:“奴婢进宫来所能有的,只有这个。”

李世民暗了眸子,面色微抿,伸手抚上玉佩,指尖在玉纹上缓缓下滑。他终究还是没有收了玉佩,他说:“还是物归原主好!”

我福身:“谢殿下。”

李世民背了手,转身出殿外。我想起一件事,拿了笔墨,赶紧追上。同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我,见我指上缠了一个平安符伸手给他,他微微愣神。那是我在得知他要出征后,自己出不了宫便偷偷托外出的宫人从寺里求来的,尽管知道他英勇无比,智谋双全,但我还是想借助神灵的保佑让他平安。

我拿着平安符又往发愣的李世民面前递了递,他这才伸手接过。我抬脚与他擦身而过,往秦王妃的殿中去。

我将笔墨放好,在砚中沾了点水开始磨墨,秦王妃提着未沾水墨的笔,轻轻在指尖画着,出神思考。这时,门开进来一个人,殿中的宫女都纷纷福身。是李世民。

我也放了墨条,向他福身,他一摆手:“都起来吧。”

秦王妃面上终于露了喜色,却还藏不住即将分离的悲哀。李世民搂过她的肩膀带她在一旁坐下,对她说:“无垢,我不在的日子,你得小心照顾好自己。”

秦王妃笑点头:“有国才有家。世民,你在外不可分神,家中之事有我,你都不用担心。”秦王妃从袖中取出一样锦色,放在李世民手心:“这是我请寺中高僧为你做的平安符,你要好好保管,不可离身。”

李世民不经意的愣了愣,而又自然地拉了笑,将锦色的平安符收到怀里:“谢谢,无垢。”

手下的墨条忽然一软,黑色的墨点沾了我的袖子,我缓过神对秦王妃说:“秦王妃,墨已经好了。”

秦王妃笑转向李世民:“世民,陪我练字。”

“好。”李世民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答应她道。

李世民出征那日,广场上锣鼓声响,一片雄心壮志。

我听着那层层锣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放了手头的药材疾步出了尚药局。

广场高台上,凑满了看热闹的宫女太监。我的脚步停在台阶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步步上走,每走一步,心就跟着猛然跳动,似是要从胸口跃出。终于到了高台,我向下望去,满广场的战士排列整齐,队伍最前方的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盔甲,坐在马背上高举大刀,神情严肃,周身散发着一股壮志凌云。他正是李世民。

我远远望着他,也是深深地望着。他不往这处高台看,只骄傲地俯视着眼前齐声举剑的战士。出征的战鼓越击越急,李世民拉转马头,大手一挥,一声壮阔的号令,引着队伍缓缓出城。我哽着呼吸望着他远去,只愿他能平安归来。

回到尚药局,门口站了一个宫女,见了我说:“德妃娘娘有请!”

我心中“咯噔”,纵有千百个不愿,也只能跟着那宫女去见尹德妃。路上,我小心试问:“姐姐可知娘娘唤我有何事?”

宫女回了头,说:“主子的事,做奴婢的是管不着的,主子要奴婢做什么便做什么。德妃娘娘叫我来唤你,我便来了,是什么事我倒也是不知。”

见着宫女比其他人好说话些,我接着问:“德妃娘娘近日可有烦心事?”

宫女摇摇头:“倒是无恼人的事。”她撇了头一想,又说,“只是皇上少来了几趟。”她瞧了我一眼,说:“也不知与妹妹你何干,德妃娘娘一早便要我来了。”

看来又是后宫之事。宫女与我说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不少,也不知我又不小心做了什么让尹德妃套了个道。想着,已是到了尹德妃的馆娃宫。宫女往里面通报了一声便叫我进去,我端正的步进宫殿,向背对着我看窗子的尹德妃行礼。尹德妃摆了摆手,周围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我与她。

“你在掖庭可有知心朋友?”

尹德妃仍是望着窗外,这一问愣是将我吃了一呆。不知此中缘由,我点头称有。她又问是谁,我摸不着道地将顾念儿、张媚仪还有悄然死去的璃浅念了出来。等念出来我忽然脑中一慌,神情惊恐。尹德妃却是缓缓转身,说:“放心,我不会拿她们做你的把柄。”

心中仍是慌得不安,我问:“娘娘召奴婢前来,不知有何事交代。”

第018章 诛颜乱(一)

尹德妃正了脸色,一面阴霾:“皇上新册封了一个婕妤。你说,那婕妤会被皇上宠幸多久?”

我低头:“奴婢不敢断言。”

尹德妃横眉却不失温雅:“你尽管放言,本宫不治你的罪!”

人心变化无常,就算是天子也不过是一颗凡人的心,我又怎么预算得了呢。尹德妃此问,真是难了我。我不答话,尹德妃只抿唇看我,硬是要我说出话来。宫殿中安静的很,我急得额上冒汗,不断想着该如何说话。

终于,我发热的脑子蹦出句话,说:“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迷。”

尹德妃听了,面上微微了然,自言道:“人情似纸张张薄……果是薄情。”

自喃了一阵,尹德妃忽然端了一篮果子给我,蔓上笑意:“既然皇上喜欢,我也奈何不了。你替我走一趟,这是江南快马来的的果子,皇上昨儿个赏的,顺是挑了几个给那新宠尝尝,也算是我攀了她贵气。”

我接了果子,说:“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尹德妃笑说:“我只专程叫你来帮我送果子的,你到了那便明白了。”

尹德妃不用“本宫”来压我,说话也甚是客气,可我还是不寒而栗,提了果子福身退下。自尹德妃将篮子交到我手中,就觉得她是派了我去害那新宠幸的婕妤,不用自己宫的人是要将责任都推给我,到时候她只一语,我就百口难辩,料想的结局,果子是她的,毒是我的!

我在开襟阁前徘徊了一阵,终于还是觉得进去。守门的太监将我拦下,我道了原因便为找了一个宫女给我引路。见到新册封的婕妤时,我大吃一惊,总算明白为何尹德妃说我到了这便会明了。

“兮然,你怎么来了?”张媚仪正喝着茶,见了门口的我,顿时一脸欣喜,赶紧将我拉了进来与她一道坐。

我顿是明白张媚仪此时已是尹德妃口中被皇上新宠幸的婕妤,摇头道:“张婕妤,你我现在身份不同,被人看到怕是不好。”

“有什么我替你挡着呢!”张媚仪说着接过我手上的篮子,笑得灿烂,“给我的吗?”

我点头,说:“这是尹德妃让我带来的。说是江南快马来的水果,昨天皇上赐的。”

张媚仪嘴上一翘,俏皮地说:“德妃娘娘定是派你送这篮果子跟我炫耀的,可我觉得她这是自辱!”

我没想到这点,也更是不明白这点,问:“此话怎讲?”

张媚仪笑道:“皇上现在喜欢的是我,送她点江南水果这是哄她呢!皇上是担心她对我不测,所以才这么安慰安慰她罢了,好让她觉得皇上还是惦着她的,免得弄出些是非。”张媚仪附到我耳边,似是忍着笑说,“皇上怕后宫事乱,这赏她果子事,还是我想出来摆平的主意。”

我愣愣哑口,张媚仪依然天真浪漫,只是如今这份天真似白雪天里多了沓黑墨。我哑然之时,张媚仪已是唤了外面的宫女太监,将那篮果子全分了。张媚仪说,她不屑要这篮果子,分给下人倒是舒心得很,毕竟自己也曾是那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愿意伺候什么样主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张媚仪问我在尚药局苦不苦,想着将我弄到她身边伺候。我摇头,我还是喜欢在尚药局做事,不受宫事劳锁,不承贵主棋弄。

可今日我与尹德妃和张媚仪的一见,与受宫事劳锁,承贵主棋弄也没了区别,我只望此事单纯干净,不想再趟了浑水。走的时候,张媚仪送了我一程,到了门口她还叫了个宫女,硬是要将我送回去。我由着她,与那宫女一道走了。那小宫女面上红润,嘴角一直带着笑,我看着她问:“妹妹何事这么高兴?”

小宫女长着一双如星星般的眸子,高兴的一闪一闪,说:“有幸调到开襟阁,张婕妤对我们好啊。”

我笑了笑:“如何好啊?”

小宫女笑得灿烂:“姐姐你刚才也见着了,自从来了开襟阁,张婕妤对我们一直很好的。”

对了,刚才分的果子,我差点忘了。尹德妃和张媚仪肚中之事我是一点都不知晓,而那果子是成了两人的示威之物。如若张媚仪所说是单纯的显耀,那倒无事;若是如我所想,便是恐怖至极,尹德妃本只对张媚仪下的手,结果却害了整个开襟阁的人,我似是能想象张媚仪气愤的看着我,容不得我辩解。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小宫女见我白了面色,关心问:“姐姐身子不舒服?”

我勉强扯了笑,说:“天气渐闷,过会儿就好了。”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她,“刚才多少人赏到了果子?”

小宫女说:“也就七八个。江南果子的味道果然很是鲜美的。”“你也吃了?”我惊问,“觉得……怎么样?”小宫女掩嘴一笑:“方才不是说了,味道很是鲜美。”

“好,好。”我自顾低想,转眼已是到了尚药局。小宫女退身离开,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纠结万分。

第019章 诛颜乱(二)

我白天在承乾殿守着秦王妃,晚上回尚药局。这几日,宫中太平,并未传出什么大事小事来。这样的太平,反而让我心中压闷起来,总怕会有事发生,这般压着,倒不如要来便来这样好受。

这日回尚药局时,李建成忽然挡在前面。他笑说:“与我走一走吧。”

“是。”我口上答着,却是心不在焉。

李建成张了张口,却是无奈地一声叹,背着手在我前面走着。我跟着他的脚步,走进皇宫一侧的小苑,乍眼望去,竟是一整片的火红。

这个小苑种着片片红色月季。此时正是月季盛开的季节,火红红一片铺满整个小苑。花丛中还有几棵弯腰的柳树,绿得滴水,柳絮飞飘。我与李建成缓缓走在月季小道,风中飘着温柔的柳絮,脚下抚过红艳的月季。我看着月季太过鲜红,痛得刺眼,抬头望向前方。柳絮轻轻飘然,如天边的云儿不慎落了凡间,又似一场美丽的太阳雪。

前方的人停下步子,回头与我对望。柳絮飘然中,他的眸子温柔缠绵,将我整个包裹。夕阳已是西下,昏黄的阳光投照在他身上,散着淡淡的光。他伸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我发上一抚,我侧头一看,他的掌上已多了一小团柔软的柳絮。这团柳絮甚是可爱,我瞬间起了玩心,含了笑,向着李建成掌上轻轻一吹,柳絮离了他的大掌,飞向别处,自由得直令人羡慕。

我回过头,李建成看着自己的手掌痴痴一笑,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在触上的那一刻,我还是不由的闪了闪,李建成尴尬的放下手,看着我却不说话。此时,我不敢去触他那双眼,只能低头任月季的鲜红刺着我的眸子。我不由颤了颤眼,李建成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说:“这月季红的刺眼呢。”

我躲了他抵着我下巴的手,狠狠想了想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李建成僵了笑意,我坚定的望向他,说:“奴婢一直明白太子的意思,可奴婢只想处个安宁,望太子成全。”

李建成叹了气,说:“我知你意。我说过,你不愿,我是不强求的。”他深望着我,如心底轻轻的探问,“兮然,我对于你来说,真如同劫难般?”

我摇摇头:“你不是。”

我们是被劫难包围的人,我们又是所有劫难的源头。

我说:“奴婢不想自己困住自己。”

李建成点点头,却像是忽略我刚才的话般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他伸手抚上我的发,耳边忽听到有叮当声,伸手一摸,竟摸着了一根钗子。李建成含笑望了我:“真好看。”

我还沉静在惊喜中,他却已转头独自大步出了小道,往东宫回去。我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黄昏的背影,心底飘起淡淡苦味。或者,我曾李建成是有过心动的。我一直认为,若世上有一人爱你如生命,那便是你的归宿,当然,我也是爱他如生命。而我对李建成,只能是一汪深深的愧疚。

至于为什么这种曾有的心动没有再继续,我开始嘲笑我的借口。说是不想深陷宫闱漩涡,这是我的借口。我若真爱上一个人,哪怕是阴间地狱,我也愿意为他下。只是,对李建成,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也许,是因为有谁一直将刀口抵在我的心头,一有心动便是痛心疾首,半步黄泉。

小苑的道口,忽然闪出一抹紫色的锦袍。我惊神转眼一看,来人是太子妃。太子妃朝李建成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摆手示意身后的宫女在原地,独自含笑向我走来。我沉稳了气,向她福身:“奴婢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赶忙虚意一扶:“妹妹快起身,不然我会心疼的。”她握上我的手臂,狠狠揉了一把,捏得我生疼。我无痕迹的挣脱,低头退了几步:“奴婢不敢。”

“妹妹好像只是对我不敢啊。”太子妃挑了眉道。

我说:“太子妃乃千金之躯,奴婢不过一介草奴,怎敢与太子妃攀登,更不敢高攀太子妃身边的人。”

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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