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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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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抬头,细心揉着臂上的青色:“齐王殿下是在狩猎时跌了伤口,又惹了伤寒,两者相互并发,病虽不重,却是缠得很。”
我了然:“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一声:皇上驾到!
不及起身,李世民已经转入大门,急步往大殿中走来,他的目光在我忙着收拢袖子的臂上略微一顿,面色立即暗下几层。他身后还跟着采荨,见到我时稍有一惊,又很快转为温婉之笑。
第175章 心难测(四)
李世民进到殿中便问起李佑之事,视线从一开始那一眼之后就不在我身上闪过。宋逸细心说起方才他试针灸的情况,我在旁也静听,可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我背后扫射。
“呀!”听得身后一声惊叫,我回头,看到采荨拿着李佑的药单大惊失色,她抖了抖药单又看了看,然后望向在旁的宋逸。李世民问:“采充容这是发现什么了?”
采荨向李世民福了福身,转而拿着药单摊在宋逸面前,问:“这药方是宋奉御开的吗?”
宋逸低头看了看,点头:“是的。”
一声冷呵,采荨折回李世民身边:“皇上,臣妾虽然学识浅薄,却也看过几本书。这药单方子上的白芨与乌头是万不可相见,下到同一药方里,是会致命的!”
李世民夺过药单细细看起,眼角轻抬,锐利的目光射向宋逸。我大惊,站在宋逸前面急声请求:“宋奉御行医多年,在宫中更是医术成绩出众,臣妾相信,这其中定有……”
“闭嘴!”李世民大怒,直直瞪着我,一步步逼进,“这药单他亲口承认由他所出,并且从佑儿进宫后到现在只下过这一张药单,你还想替他狡辩什么!”
旁边一声响,李世民顿下脚步,宋逸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记响头,额间沁出丝丝血痕:“微臣所开药方都经过深思熟虑,至于白芨与乌头为何同时出现在药单方上,臣不知。不过臣肯定,臣绝对没有将两者写上药单,请皇上明察!”
采荨大步在前,愤怒出言:“方才本宫将药单于你看过,你亲口承认是你写的。本宫的动作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相信皇上看的一清二楚也听的一清二楚,若是本宫要在这么短时间掉包是不可能!要么是你方才答话时玩忽职守,要么就是你下错了药单,企图谋杀齐王!”
谋杀齐王!李世民眼里煞红,一拳砸在案桌上震翻花瓶,随着一声颇响的碎声,全殿子的人齐刷刷跪下。殿旁的宫人皆吓的发抖,低低压着脑袋不敢抬眼,我跪在地上微微抬起头,却对上李世民愤怒的眼睛,好像是一种警告。这样突然的情况,我也无言以对,我低下头,只能任听着他一字一字下令:“押入大牢!”
宋逸连忙喊冤,可李世民怒头正盛,只冷冷扫了一眼。两个侍卫拉住宋逸的胳膊,强行从武德殿拖了出去,我忍不住站起身想请李世民暂且网开一面,而他显然意识到我要做什么,还未等我开口,毅然拂袖离去。
很快,此事经大理寺备案,落下三日后处斩尚药局宋逸。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缓不过神来,脑中顿然一片空白。之后的两天,我去神龙殿和两仪殿,周公公都说李世民忙于政务不宜打扰,我又去了大理寺,哪知门前的侍卫硬是将我拦下,说没有皇上之命不得入内!我知道是李世民不让萧竹与我见面,就是防我再查什么。宋逸之事来的太快,李世民眼中人证物证俱在,我若自己查起也不能在三天内水落石出,事情已经过去两天,明日就要问斩!
左右不安,心中浑然想出一计,虽这并不妥当,可也只能大胆一试。我命人准备一套侍卫服,带上周墨岚还有另一个侍卫匆匆赶向大牢。牢役与我算是几面之熟,他们有李世民圣令不得我进牢探望,但在我几番说服下终于肯放我一刻钟的时间。
我赶向宋逸所在的牢房,待牢役开门走后把那套侍卫服塞在宋逸手里,低声令他快换上衣服。宋逸捧着衣服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不敢置信:“逃狱?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如果怪罪下来,你可是要治罪的!”
“我知道,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我指了身旁的周墨岚:“他会带你走,你带上念儿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
“皇上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他看着我,眼神渐渐变神,唇瓣略微颤了颤,小心提着气与我说,“我们走,离开皇宫。我、你还有念儿,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这样,就算是背负罪名要逃命一辈子,也是圆满的。”
闻言,我僵僵扯着笑,脑海浮现青山绿水,只可惜那是隔岸。我叹笑摇头:“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我只求,安安定定过完剩下的日子。”
他的眼里划过一道悲伤,狠狠闭了眼:“我……走的不忍心,到黄泉路上也不安!”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其中隐着压抑的怒意:“德妃是要救人吗?”
我回头,看到李世民站在牢中过道,身后抖瑟跪扒着几个牢役。宋逸和周墨岚见到他连忙下跪,我撤开对视的眼,低头福身。李世民站在那一动不动,却是能感觉到他鼻间呼出的怒气,他的声音不响,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你现在滚出大牢,朕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总不能和他在这时候这地方辩起来。我沉下一口气,只好向他作福,退出大牢。在我回到德庆宫后,李世民后脚就跟了上来。他与我一同坐在殿中,却是一话不说,直到掌事宫女进来问膳,我才发现竟和他生生坐了四个时辰。这一年头一次相处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忍不住暗暗嘲然。
用膳之时,李世民亦是不讲话,只过了几口菜便放了玉筷。他不回神龙殿不去两仪殿也不往别的妃嫔处去,就偏偏在这里坐着。我一声叹息,终于先开口:“皇上想说什么便说,无需憋在心里,跟自己怄气。”
他转过头,死死盯住我的眼睛,冷漠的表情渐渐生怒:“你一解幽静,就在武德殿佑儿面前和他眉来眼去,你将朕放至何地!他犯了弥天大错,要害死的是你我的佑儿,你居然还想劫狱!你把朕彻底当作瞎子聋子傻子吗!”
我看着他愤怒狰狞的面孔,深深觉得他无理取闹起来,他就这么不相信我吗,这么些年了,他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并未给过!“我没有做什么,宋奉御也没有做什么,是你自己在想什么。宋奉御品德性子你明明是清楚的,为什么偏偏不信他呢!”
他更是嗤鼻,讽笑道:“整件事你也在场,你是举得朕有意为难他吗,人证物证,你想要翻供,那处实实在在的理由来!”他想起什么,扣住我的手腕向着他怀里一提,“还是你不舍得杀他?刚才在牢中他都与你说什么了?”
我冷呵:“你都听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他目光尖锐,一字一句扎到我的心里,刺痛不已:“你们想私奔!你竟然想跟他私奔,你忘了你是朕的女人吗!”
我苦笑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按得更紧。我无奈,苦苦说:“你要杀他,我想放他一条生路。至于私奔,我从未想过!既然你对我这般怀疑,又何必强留我在你身边,让我让你都难受!倒不如废了我,还我幽禁!”
李世民眼中更深的火苗,一手揽上我的腰,呼吸扑在我的睫毛上:“呵,还你幽禁,这对你来说倒是件赏赐。你知道宫里有多少女子日日夜夜盼望着朕去,你竟还这么轻视朕!”
我听着他的话,沉沉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掩不住凄凉绝望:“你不能给我自由,那就给我清静。我不想日日把每个人的心思猜上一遍,还要承受你对我的隐瞒。我曾经义无反顾回到宫中为的就是你,而你却负了我一片诚心。”
“这后宫里,没人像你这么大胆敢与朕横冲直撞!朕没有负你的诚心,朕的难处,你不懂!朕的女人必须全心全意,你替别的男子说话,这算什么?”
知他是非杀宋逸不可了,对他有任何一种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我的心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气,:“皆由你做主!”
他顿下眸子,愤怒的眼神渐渐转深,忽然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来。我浑身一惊,吓得推搡,他抱紧我,狠狠将我柔在他的怀里。一个倾身,他已把我压在榻上,乌黑的眼眸深邃,修长的指尖在我面颊上徘徊:“全凭我做主?最好你说话算话!”
他的眼睛令人惶恐,我愣愣望着他心间一抖:“他……非死不可?”
他悠悠看着我,一声冷呵。颈项间有微温的湿意,我喉间颤抖,轻轻一叹,任由他放肆蹂躏。
次日清晨,李世民已不再殿中。我张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花,对那午时三刻手足无措。我还能做什么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掌事宫女轻轻探进内殿,见我醒着躺着榻上,问我是否开始进汤洗漱。我没有作答,现在脑中只空空荡荡,不想任何事。榻前的帐子动了动,掌事宫女进来静守在榻旁,想是她明白我为何神伤,所以陪伴不言,她一直跟在我身旁,自是知道宋逸之事,还有我与李世民之间的不悦。
然而,她似乎再耐不住了,忽然跪在我榻边,一口气说道:“恕奴婢猜言,娘娘平时与采充容不和,皇上去武德殿时所看到的,采充容也一定看到了。如果皇上不先用谋杀齐王罪名知宋奉御,恐怕采充容就要用……用不伦之罪诬陷宋奉御还有娘娘!”
第176章 心难测(五)
不伦之罪!说我与宋逸有情?李世民那时的眼中不就是这么想的吗,现在他又这么做,究竟是信不信我呢。
午时三刻,天地昏暗,大雨骤降。我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篮刚摘下的月季,看着远处的惊雷,殿中没有点灯,刺眼的光线一道道闪灭,惊心悲怆。吹来的风中仿佛带着一股遥远的血香,我深呼一口气,浑身颤栗。我摘下几瓣月季,在窗外洒满一片血红,正在举行一场无声祭奠。
殿门外进来一个影子,有宫女将烛灯点上,其中一个跪在我身后轻声禀告:“娘娘,宋奉御已在长安城斩台斩首。”
指尖一痛,月季花杆上的银刺在我指上扎出血色,渗入指甲,触目惊心。身后又急急步进一个人影,唤了我一声却是戛然哑语。我侧过头,来的是掌事宫女,她面色唯恐紧张,口里藏着一件事。感觉到我冰冷的目光,掌事宫女用力眨眨眼咬牙,一口气说完:“顾夫人包庇宋奉御谋害齐王,皇上下旨赐死顾夫人!”
“赐死!”我腿上一软,扶住窗沿,木窗被我打地吱呀摇曳,空空回荡。宋逸已死,李世民还要杀念儿,他怎的如此狠毒,如此无理!“念儿,念儿……”我伸出手示意掌事宫女将我扶住,脚步软得蹒跚,“去两仪殿,我去求求他!”
我匆匆赶到两仪殿,他镇静坐在上位,用探究的眼睛看我,紧紧抿唇不语。我微一垂眼,抚开大袖跪在大殿中央。上面的他放下手中书卷,似作不知我来意般开口询问:“德妃这是做甚,有话就与朕好好说。”
我隐泪,声音有些颤抖,是害怕是惶恐:“顾念儿是臣妾进宫到现在的好姐妹,臣妾恳请皇上,饶顾念儿一命!”
而他一口否决:“不可能!顾念儿犯包庇之罪,朕要斩草除根!”
我压下脑袋,重重磕了三个头,他已从位上惊站起来,手掌颤抖握成拳,目光沉重心痛。一声抽泣,泪水止不住碎在冰冷的地石上,我努力平稳声音,一句一句:“臣妾恳请皇上,放过顾念儿,臣妾恳请皇上……”
“够了!”他打断,步下台子,“朝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朕如何帮你!”他毅然说着,想要拉我起来。我躲开他的手掌,仰头望着他,自嘲讽笑:“皇上是明君,不该因任何人动私念。宋奉御一案,皇上为的是国法还是私心,你我都心知肚明吧。”
他的手生生顿在半空,然后缓缓收紧:“心知肚明?你明知道朕的一片苦心,为何还要与朕对敌!”
我摇头,声音渐低:“我也看到皇上的私心,没有苦心。”
“你……”李世民正要发怒,门外一声传报,他派出去的太监回来了,唯唯诺诺钻进殿子,端跪在地上:“皇上,顾念儿已在府中自尽身亡。”
我猛然回头,向来报的太监喊道:“你说什么!念儿她怎么了!”
太监略微抬眼看了李世民,见李世民没有阻拦之意,开口说:“回……回禀娘娘,顾念儿在宋府服毒自杀了。”
“念儿……念儿!”听得再清楚不过。我喃喃,泪水止不住淌下眼眶,心中绞痛,喉咙口艰难地透不过气。一时间头晕眼乱,我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手撑在地上,难受地喊不出话来。李世民大惊而上,护住我问我怎么了,我用力推开他,自己却失了平衡往后倒去。听见掌事宫女失声惊叫,一阵剧痛在我头上震开,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模糊感觉有人抱起我。
做了一个不能自拔的梦,眼前是一片白光,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来来回回,终是走不出这迷雾。鼻间嗅到淡淡刺鼻的香味,我清醒回来,眼前浮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还未完全醒来,我就已抓住他的手,指甲嵌进他的皮肉,他的身影渐渐清晰,我愤恨看着他,声音无限凄凉:“为什么你这么心狠,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杀死我身边所有人,然后眼睁睁看着我痛苦死掉!好残忍的手段啊!”
他轻声:“你病了,好好休息。”
我无声大笑,眼角含泪:“最清楚我病体的人已经死了,你还打算要我好好活着么?”
他静静看着我,平静道:“这世上还有医术高者,朕会为你寻来。”
我依旧冷笑:“医术再高又如何,难道你还想逆天而行,长生不老?”我惶惶然,忽然觉得这话有点熟悉,脑海中渐渐浮现十几年前我中的李世民那一箭,“我要带你去看繁花似锦,种满山的夹竹桃;带你去摘夜里星辰,装一箩筐的星光;带你去寻长生之术,要你永远在我身边。”这是他当年所说。
寻长生不老之术,永远在他身边……这句可笑的誓言,好生荒唐!
我苦涩笑着,凄凉望着李世民,那样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我疲惫合上眼,背过身子。他做了那么多令人伤心的事,已经伤的我太彻底,从心中蔓延的悲痛席卷到指尖脚跟,痛不欲生!那是沦陷,是执意,是迷幻,我在他的城池,原来醉得那么深,那么深。
手背轻轻抚上,他握着我的手,将脸贴在我的背上:“来日方长,那件事……我会慢慢告诉你。”
他的妥协,触动我心中一处柔软。泪从我紧闭的眸中滑落,面颊一片湿润。他抱起我,将我靠在他的肩上,我心上微沉,轻轻吁叹。门外周公公忽然求见,身后的人记起什么,低头嘱咐一番,温柔扶我躺会榻上。我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力的沉在寂静中。
芳华苦短,我该怎么面对你那一句来日方长?
桌前的烛火染得我头疼,我闭上眼,眼前恍然出现一片旋转的黑色,我深陷其中,伸手抓不到任何东西,更不知自己是沉是浮。就在这无止尽的时候,那黑色又缓缓成了千层巨浪,打的我浑身颤栗,然后又瞬间化成是一片宁静的湖水,水面如冰冻般的凝固,寒气逼人。耳边有一滴水清晰空灵的悄然,暮然回首,幻出一瞬间化成青铜色的惊愕。
我惊慌睁开眼,耳边是雨水打屋檐的淅沥,下雨了。我唤来宫女,披了外袍开了窗子。后院的花,开了一半,落了一半,残花细细麻麻铺在道上,在这绵无止尽的春雨中,甚是伤情好看。
掌事宫女提醒我不得受凉,我转过身无意间瞧了边上的衣架子。他的外袍落在了这。我静静注视,然后暗自一叹,坐在软塌,无端出神。
自那日后,我数日未见着李世民。绵绵的春雨总算是停了,我透着窗望着外头的春意盎然。燕儿双飞,人儿独立。叹了一声又一声,我终究还是怕被冷漠的。我怕孤单,我更是害怕冷漠,尤其他的冷漠!他杀了宋逸,害了念儿,我本痛恨他的,可心中为何坚持不起来,被这缠缠的春雨融化,怨恨……总不能在我心上长留!是因为爱的太过了吗?
半月有余,春雨总算停了。天空转蓝,风儿和煦,而我却在这时候然了风寒,身体越加吃力。我喜欢春天刚来时那份恬静,花儿半绽半闭,阳光半暖半凉,嗅着从窗外飘进的泥土香,我还是决定往外面走走。
这宫里的变得真快啊,春雨一过,殿前的花盆全部换了新模样,一副生机盎然。变得快的还有这宫里的人情,往常往听竹阁来往的宫人最多,今日却不见有人向那处去。掌事宫女告诉我,前日李世民不知什么原因搜查了听竹阁,现在采荨正被软禁。我嘘吁一叹,李世民和采荨之间的秘密,终究是我心头的一个疙瘩。
这时,前道走来两排宫人,我看着这一排排端着赏物往后宫方向去的宫人,声音有些恍惚:“可又有新宠?”
掌事宫女站上前,顿了顿语气:“这些是燕昭仪的表妹,武才人的赏赐。”
心间木然一痛,我努力平静着问:“今年还没选新人,她是怎么进宫的?”
掌事宫女回答:“武才人是去年进的宫,一直未得圣恩,直到十天前皇上忽然召见了她,之后封为武才人。”她抬眼看了我,低声继续道,“恕奴婢多嘴,后宫女子一夕得宠并不为奇,娘娘与皇上二十年,这才是最珍贵的,相信皇上最明白。对她们或许是为权为势,而对一身干净背景的娘娘,绝对是不同的。”
我勉强一笑,望着枝头新出的嫩芽,叹息:“本宫芳华落尽,哪比得上人家豆蔻年华。皇上欢喜谁岂是你我可猜的,他宠谁爱谁,都是他自己的心思。”
话音刚落,身后走来一个影子,我顿惊,是李世民。他背手站在我身边,看看端着赏赐的宫人又看看我,为我将外袍收了收紧。我微一沉吟,低下腰福身,他一手扶起我,轻轻含笑:“天还寒,你还是呆在殿里好。”
第177章 心难测(六)
我淡淡一笑,福身退下。他没有说话,身后寂静的可怕。回首,看见他和那些端着赏赐的宫女同一方向去了。我轻轻叹然,嘴角自嘲。
我假装着风轻云淡,哪知他也一脸的风轻云淡,我伤我痛甚至我恨,却还是忍不住因此微微颤动,不知所措。他与我走了相反的方向,他的心也早已不在我身上,衣上还留着他淡淡的麝香,好像在嘲笑我的痴我的念。
我曾想过千万次报复,世上最好的报复就是淡忘!而他报复了我。
我摇摇头,吩咐下掌事宫女一事,然后回殿静歇。
大约过了半日,殿门有人进来。我从软塌上坐起身,看着下面的人:“问到了吗?皇上为吗搜查听竹阁,又为什么软禁采充容?”
掌事宫女点头,回禀说:“是大理寺的萧大人查到听竹阁藏有禁物,搜查之后证据确凿,皇上一怒之下罚采充容软禁,不过……事态好像严重起来了。”
我奇怪,问:“怎么说?”
掌事宫女说:“萧大人又查到采充容陷害尚药局前奉御,以至枉杀宋奉御,又逼得顾夫人自尽,此乃大罪,罪该当诛!”
从前采荨犯了那么多错,李世民一直护她,如今手下倒是不留情了。我还是不确信问:“皇上……决定要杀采充容了?”
掌事宫女回答:“听周公公说,已在拟旨了。”
我站起身:“去两仪殿。”
在两仪殿门口,我看到周公公已经捧着圣旨要出去了。我拦下去,请他稍等片刻。他与我一起进到殿里,李世民看到我又看到周公公手中未宣的圣旨,一脸疑惑。我端正福身,说:“臣妾已经采充容一事,还请皇上答应一件事。”
他不言,只是放下手中笔,双眼如潭,深深望着我。我撇下眼,躲开他的目光,说的不紧不慢:“宋奉御和顾夫人之死,臣妾甚感悲伤。臣妾恳请皇上,让臣妾亲自赐死采充容!”
李世民愣了愣,劝说道:“兮然,你……何必要亲自去,她心已癫狂,朕怕她伤了你。”
我语带坚持的开口:“臣妾身边跟了很多宫人,她不会把臣妾怎么样的。请皇上答应臣妾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然后他又向着殿外叫道:“来人,跟着德妃去听竹阁,不得让疯了的女人伤到她,否则都提着人头来见!”
他还是不放心,他怕的是采荨与我说什么。他知道我身边周墨岚的身手,却还要派的这几个侍卫。这些侍卫其实就是他的杀手,只要采荨对有关的一开口,她就会立即死去。我心底笑着,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忽然叫住我站在我面前,抚上我的面颊,眼里疼惜。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一切都结束了。”
声音很轻,而我听得清楚,不去追问,我低头强笑,福了退身离开两仪殿。脸颊上仍留有他手心的余温,有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莫名的觉得冷。
我带来听竹阁,软禁中的采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憔悴,毕竟她占了李世民几年恩宠。我没有说话,掌事宫女喝着殿上的宫人退下,李世民派来的侍卫仍旧站在殿中,我眼发厉色,他们只好站在门外,而他们的耳朵定是向着这的。
殿中安静地发冷,我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接过掌事宫女端来的酒杯,在采荨面前亲自施毒。采荨看到我将小瓷瓶中的汁液倒进酒里,顿时明白我要做什么,指着我惊慌大叫:“你做什么?你想杀我?你就不怕皇上怪罪!”
我端起酒杯,浑身虚弱着但还能勉强温婉微笑:“皇上?本宫就是奉皇上之命亲自赐毒酒于你,你自己喝……还是本宫逼你喝?”我面上的微笑太过诡异,她盯着我手上的毒酒不住摇头。我放下酒杯,向她轻轻笑着:“多么漂亮的脸蛋,多么聪明的脑袋,还有一颗多么会算计的心,不过这些都没有用了。可若想活命很简单,只要告诉本宫一切,本宫可全力护送你出宫!”
采荨眉尖一挑,放肆得意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到头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赢那么多有何意义?”
面色转正,我再问:“你说,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我不会告诉你!”她大步一跨,夺过我手上的酒杯,将头一扬把毒酒一饮而下。我被她突然的行为惊了一惊,她居然宁愿去死!她舔了舔湿润的唇,仿佛在回味酒香,一种悚然从脚底直冲我脑门,我忍不住颤了颤身子。她虐笑望着我,语气轻抚飘撒:“他本可以将我杀了了事,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掌权天下,竟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纵我,在他不能掐死这个秘密的时候,他只好小心翼翼把我供起来!现在好了,他要杀我,因为他对我完全没了顾忌,杀了我,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也不再会有人威胁他。可我本来就不会告诉你,因为我要看着你被这个揭不开的谜团折磨一辈子!你知道尚药局奉御还有你那好姐妹顾夫人为什么死吗,她既然可以查到药单子是我换的,为什么当初不查?因为他的猜妒之心,因为他的私欲之念,他将计就计利用,他要把知道这件事的杀的一个不留!”
胸口顿时被这些话压得喘不过气,我愣愣跌坐在椅上,指甲狠狠嵌进手掌。她一步步靠近,笑容越来越放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心爱的男人杀死,这会是什么滋味?你已经体会到了不是吗?不过这还没完,这些人还没死绝,你就等着看完这一场好戏吧!哈哈哈哈!”
我站起,努力稳住身子,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是颤抖:“采荨!你告诉我,他想尽办法藏的究竟是何事!”
她更是大笑:“是何事?你先问问自己吧!哈哈哈哈!”
我缓缓摇头,眼中略带伤意,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恨我:“采荨,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顿住凌乱的脚步,面容越发狰狞,因为毒酒的缘故她无力撑在身后的椅子,目光狠狠瞪在我脸上:“你和我,曾经都是低人一等的宫女,我一心想往上爬,所以我勾引前太子!可前太子拒绝了我,骂我是贱婢,就是因为有你,他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看不出你到底哪里吸引人,不仅是前太子,就连当时还是秦王的皇上都对你倾心!无论我和前太子妃如何害你,你总能逢凶化吉。先是做了掌事后又成了昭训,最后一步登天当了德妃!而我……只能呆在掖庭。你何德何能,你究竟何德何能,你能坐上的位子我何为不能,况且你根本不配坐这个位子!”
说的太用力,她猛地呛了几声,青白的面孔添了几分血红。她忽然笑起来,向着我不住摇头:“不过现在好了,我努力了这么些年,至少要尽了荣华富贵。我要的不过就这么简单,而你,赢过了一切又如何,你最终不过是最可悲最可怜的人!你要一个人的全心全意,真心真意,这可比登天还难啊!”
我暗暗一叹,说:“我没有赢,赢的是你!”
“赢的是我?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最终还是我赢了!莫兮然,就凭一个秘密,你斗不过我,你永远斗不过我!”她疯狂大笑,旋转的大袖扫过桌面,瓷杯清脆的碎响一声声冲击我的心底。忽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她仰起的面孔轻愣,点在眉间火红花瓣微微褶皱,一道暗红从她嘴角溺出,划过脖颈,画下触目之殇。我紧紧扶住椅角,看着她方才还兴狂起舞的身子僵硬,直直倒在地上,狂喜的双眸死死睁着,嘴角的大笑已经松懈,只有毒血还从里面滑落。
殿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我欲加作呕,蒙住嘴跌跌撞撞冲出听竹阁。掌事宫女从后追上,连忙唤宫人将我扶回德庆宫。
我脑海里不断回响采荨的话。宋逸的死,念儿的死,她的死,都是因为那个秘密,因为我吗。我的心好痛,痛的透不过气,越是挣扎,越无路可退!我猛然想起那日李世民允许念儿来见我,她的那些话,她的每一个微妙的表情,她苦不堪言。她定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直到宋逸一死,李世民就有借口杀她,而她已经自行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二十年前入宫开始回想,仔仔细细回想每一件事,可我找不到蛛丝马迹,我甚至无从怀疑起。心中堵着一个大疙瘩,我无力铲除,只能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宋逸和念儿的死,还有采荨说的话,终于将我击压倒下。春日的天气渐渐暖和,我却渐渐觉得寒冷。李世民不断吩咐送补汤,我却不思饮茶,吃了吐,最终日日垂帘卧榻。
第178章 迷迭香(一)
终日昏沉,我躺在榻上数日,终于能起来走一走、坐一坐。因为食欲不佳,胃病发起,常要用蜂蜜水才能减轻痛楚。初春的天气微暖,花儿也开的娇嫩,院子的宫粉梅和粉蔷薇已经打不起我的情绪,举得自己是变得麻木,看着花开花落竟无了往常一丁点的欣喜与叹息。回头面对空荡的德庆宫,我就是坐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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