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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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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忽然召见,我想不出什么原因,凝着一团疑云迈入立政宫。长孙皇后已在正殿中等我,见我到了,使了个眼色屏退左右。我向她福身,见她放下手中玉杯,目光顺着那玉杯上抬起,看着我直言道:“想必你也早已察觉,这些年来皇上对采充容的不同吧。”

我低眉含笑,苦中作话:“皇上宠爱采充容,定是由她过人之处。”

长孙皇后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色走下台子:“今日本宫找你,说的是心里话,你也不要对本宫掩掩藏藏。你我伴在皇上身边时日不短,也都察觉出皇上的异样了吧。这虽还只是一种直觉,没有办法证明什么,但皇上从前与如今的不同,不能只简单说是天变日变人变吧。”

我心中揣测,既然她将话坦明,也定是知道我的,可我并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在何。于是我略点了点头说:“不瞒皇后娘娘,臣妾的确对皇上心存疑惑,只是他是天子,不容任何人怀疑,不许任何人叛逆。”

长孙皇后缓步绕在我的身旁,轻轻扫了我一眼,贵气与势力逼发,不禁让人越发敬畏。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语中透露无奈,又多是坚决:“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皇上从来都不会因为什么而被羁绊,这次他为何会这样?这些年来,他处处护着采充容都是因为爱她?本宫不信!本宫深深感觉到,他有难处,甚至是迫不得已。”

长孙皇后这番话其实我自己也是早有直觉,现下想到采荨得意嚣张之态和李世民处处袒护之疑,我沉下一气展颜笑道:“那么……皇后娘娘叫臣妾来,是有什么吩咐?”

长孙皇后回过头,对我的忽然转变有些诧异,但还是继续问我:“你先说说,本宫统领这六宫,最大的不足是什么?”

我柔柔一笑,说:“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最大的不足就是心慈手软,事事以和为贵。”

长孙皇后长吁一叹,微微仰头,望着殿门外湛蓝的天空:“是,本宫下不出手,你我从前还是有这一点相似的。当日交给你查办青儿一事本宫就在试探,想看看你究竟可以做到何种地步。本宫看到,你总算丢下你以往的犹豫不决,所以本宫也能放心将此事交于你。”

似有一晃神,我回想起那日长孙皇后答应让我查办玉佩之事,原来她早就想看我能不能胜任她的任务,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从她口中得知,我是真的变了,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依旧浅浅含笑,说:“皇后娘娘处理后宫大小事本就忙不过来,臣妾分担也是应该的。况且,皇后娘娘今日面色不佳,还请适度休息,此事就不必太过挂心。一有结果,臣妾会马上向你禀报,臣妾一定竭尽所能。”

长孙皇后目光渐柔,露出感激之意,她含笑颔首:“如此甚好。”

在她扬袖抚手间,我望见她腰间别着一块连理扣。那是一对玉扣,一块是比翼鸟,一块是连理枝。长孙皇后腰上是连理扣,想必还有一块是在李世民身上了。一时间,我看着长孙皇后腰上轻晃的玉扣心中空荡,勉强拉着笑脸再与她说了几句。直到走出立政宫,我再也撑不起嘴角的弧度,刺痛的悲伤化成冷意,逐渐蔓至我全身,落向每一处的目光都清冷到了极点。李世民对谁都很好,似乎唯独对我不温不火,我想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原来骨子里我也不过是同样的女人罢了。

然而,我又猛然一惊。我对他不是早已心之淡然了吗,怎么还要去在乎这些事情。我应该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唯一在乎的应该是一个能说服人的解释,也就是长孙皇后派给我的这个任务。

也因为有了长孙皇后的庇护,我调遣人手也自然顺畅了许多。皇后说的事,还是要从听竹阁的采荨查起,然而又不能带着人硬闯硬查。我派人备了几桌点心,叫了一支宫乐,然后请各宫妃嫔来德庆宫一聚。长孙皇后身有抱恙不便前来,韦珪与杨妃正在立政宫与她谈天,也过不来德庆宫。于是,这德庆宫上下,我既是主人也是品级最大的,来的宫嫔皆尊我为长,拥我在上座说话。

与我不熟的宫嫔倒是话语不绝,暮嫣、燕璟雯还有那采荨却是坐的稍远,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看,却是不接近。我的目光越过眼前这些嘤嘤呀呀的宫嫔站起身,面前的人立即让出一条道子,紧接着宫女扶住我的手臂与我走下上座,我含笑到了三人所处之地,盈盈笑问:“可是点心不合胃口,可是曲乐还不悦耳?”

暮嫣和燕璟雯摇头,说曲乐优雅善听,只是午膳用多了,待过些时候再用点心。她们眼中带着对我的疑惑,不过谁也没有先提起,恐怕她们对我早就看不清了。我转过头看另一边,采荨端坐在另一桌,见我回头她轻浅一笑,面前的一块玉花糕上嵌着几个指甲印。

我移步上前,端起盘中的玉花糕递给她:“采充容不尝尝么?这是尚食局新改进的玉花糕。”

采荨扫了扫我手上的玉花糕,也不接过,点着额穴抱歉道:“臣妾今有不适,再美味的也吃不下肚,只有口上谢过德妃娘娘的好意了。”

她话完毕,我指尖用力,将玉花糕一捏而碎,面上却仍含着柔笑:“皇上最疼爱的便是采充容了,这些东西,恐怕在采充容眼里处于下品之物吧。”

采荨对我的动作和截然相反的笑容冷不禁缩了缩身子,却还是敢于对仗。只见她很快反应回来,面上微红,羞涩中透了些无奈:“臣妾并未这么想。是皇上日夜忙碌国中大事,臣妾给皇上磨的墨比喝的水还多,现下确实是有些乏了,想向德妃娘娘请个假,让臣妾回去歇息歇息。”

我恍然一笑,优雅地让开一条路,含笑颔首:“采充容如此为皇上,本宫甚是感动。身子最重要,以后相聚之日还多,采充容这次就回听竹阁去好好歇息吧。”

采荨有礼起身,正要转身离步时,我快速踢了凳子,正巧她一脚迈了出去,大叫一声绊倒了凳子,身子一扑,将桌上那壶花茶推了出去。在场的人全当是她自己绊了那张凳子,浑然没注意到我快速的动作。采荨半趴在地上,有宫女及时从旁拉住了她,然而却听前面的燕璟雯“呀”地一声惊起,见她急急拍打溅在衣裙上的茶水。燕璟雯身上穿的正是李世民所赐的双蝶菊绣绿罗裙,被采荨刚才一个踉跄翻到的花茶溅了一身。几乎是同一时候发生的,惊叫中又带来一声脆响,整个庭院顿时静了下来。

我将视线从燕璟雯的裙上转至地上的瓷片,再转到缓缓站起的采荨,怒意横上眉头。那边的燕璟雯一面擦着衣裙一面站了出来:“无心之过,无妨。德妃娘娘……”

“住嘴!”我打住她,瞥向采荨高声道:“采充容打脏的是燕昭仪的双蝶菊绣绿罗裙,打碎的是本宫的青花玉瓷壶,就算燕昭仪不追究,本宫可不会轻易饶恕。这青花玉瓷壶是皇上整件所赐,皇宫之中只有两套,采充容摔了一个玉瓷壶可就是毁了一套啊!”

采荨这才明白过来,看着我高扬的眉目压住怒气低声说:“臣妾也是一不小心,还请德妃娘娘饶恕。”

第164章 皇后心(二)

我豁然一笑,语带坚决讽问:“不小心?这脚下的地可平坦地很,你是如何的不小心才能恰好摔了这玉瓷壶?是要如何的不小心才能恰好溅了燕昭仪一身?采充容与本宫向来不是很投缘,本宫今日请众妃嫔一聚实也是想调和你我之间的矛盾,可从本宫与你说话起你便句句讽语,众人可都是听到耳里啊。现在你又打碎本宫的玉瓷壶,你如何让本宫对你不多心!”

我双目含威,句句逼问,气得她胸脯一起一伏,拼命沉压怒气。她五官紧抿着,许久从咬齿中撕出一句话:“德妃娘娘莫要欺人太甚!”

我眉梢大挑,清冽冰寒的眼盯着她:“本宫欺人太甚?别以为你是当今圣宠本宫就不敢罚你!本宫认的是大唐宫廷律法,不是人!就算你是圣宠也与万民同罪!”我甩过头,几乎是怒吼着,“来人,把采充容拉下去杖打十棍!”

宫人围了上来,采荨连忙用袖子扑打拍开上来的宫人,对我大叫道:“你敢!你若伤我,皇上定不会放过你!”

我嘴角勾着阴冷的笑意,眼光锐不可当:“哦?你倒是说说,皇上为什么不会放过本宫?后宫受宠的女子不止你一个,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让皇上为了你而无视宫廷律法!”

采荨张口欲言,却又咬上牙死死瞪着我,忽然冷笑起来:“呵呵,德妃娘娘请便罢!”

我冷呵:“哼,拉下去!”

外头已经摆好了刑具,采荨的宫女全围在她身边,随着声声杖落,悲痛的尖叫从德庆宫外庭传来,在场的妃嫔皆顿着话语,相视相望,谁也不敢说话。我不悦地步进内殿,告知这些妃嫔想留的便留,要走的就走。

这十杖,只是给她的警示。只要她说不出恰当的理由,我就可以整到她生不如死!自然,李世民那头也会有动响,有大唐宫廷律法护着,李世民也不会轻易奈我何,要么也找个理由把我杀了,要么两人之中总有一个会道出原委。

采荨在众多妃嫔眼下被我杖责,消息很快就传遍的皇宫,可两仪殿却迟迟没有动静。李世民不是处处为采荨开罪吗,怎么这次无动于衷了呢?

正纳闷时,周公公来到德庆宫,传话说今晚是我侍寝神龙殿。

两仪殿、神龙殿,我已许久未进,等待侍寝时辰到来的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倘若不是简单的相聚,难道是李世民已经知道我杖责采荨的事,只是他从容不迫地想到别的法子来质问我?

天色是晚,我换上衣袍,坐上镶满宝光流苏的轿子,随周公公一声骄起往神龙殿缓进。神龙殿灯火通明,当我走进殿子的时候,迎面袭来一股蔓着龙延香的凉气,李世民正坐在主事案桌前看折子。我上前福身一礼,他抬了抬眸子,招我坐在他旁。殿门已经关上,殿上只有两个宫女守着,气氛安静端祥,他手上持着折子,伸手撩了撩我耳边的发丝,目光如水。

“久未与你论事议事,倒是有些怀念。”他笑说着,然后将手上的折子递给我,“这是诺曷钵的请求书,朕考考你,你如何看?”

我接过打开,落笔的是诺曷钵,是他亲自写给李世民的。诺曷钵是当今吐谷浑的可汗,他的父亲吐谷浑甘豆可汗曾长期在我大唐做人质,所以吐谷浑人一直不服他统帅,最后被部下杀死。于是,年幼的诺曷钵继立,也因此引起大臣争权,国内大乱。

原来李世民闭门批折,先前采荨也说他日夜忙于国事,这点我倒是疏忽了,难怪消息传不到李世民的耳中。我将诺曷钵的折子又看了一遍,正要开口,周公公在殿外有事要请,李世民应他进来,殿门徐徐开了一条缝子,他弯身步进,向我和李世民福身礼道:“听竹阁宫女求见。”

方才还打算想办法让李世民入耳杖责之事,不想主角竟是自请自来了啊!只见李世民神情一紧,立马招了宫女进来。宫女面含泪痕,冲冲撞撞跌跪在殿中央,仰头快速瞧了我一眼,立马向李世民磕头哭说:“皇上,采充容伤及身骨,现在高烧不退,声声喊着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往听竹阁一趟,看看采充容,圆了她的愿!”

高烧不退又不是危在旦夕,最后那句圆了她的愿分明带了浓厚的挑衅意味。李世民注意到宫女看我的眼睛,压制着怒火回头问我:“是不是你罚了采充容?”

我将目光从宫女身上收回,放下诺曷钵的请求书,对视他认真道:“去年皇上已经诏命兵部尚书侯君集带兵前去声援,先派使劝解,有不奉诏的,可以见机行事。如今诺曷钵请求我朝颁赐历法,奉我朝年号,并派子弟入侍,臣妾以为,这是劝解吐谷浑大乱的好时机。”

李世民捏住我的下巴,两眸狠狠望进我的眼里,咬牙道:“朕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从中针对采充容?是不是你下的狠手?”

我直视他的眼,不紧不慢说着:“吐谷浑影响我朝边境已不是一年两年,吐谷浑内部混乱极有可能再次危及到我朝边境,到时候既是免不了刀枪相见。此次他们主动请求,只要皇上封爵的一句话,此事就迎刃而解了。”

他甩开捏着我下巴的手掌,站起身大笑起来:“德妃说的可句句有理,深得我心哪!”

我依旧跪坐在原处,平静如水:“还请皇上下旨,早除隐患。”

李世民闭了闭眼眸,点头道:“封诺曷钵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然后,他步下台子,目似剑光,冷笑:“德妃如此心巧谋深,那么今晚你便替朕好好想想这国家大事!”

他振衣而走,我在他身后叫住:“方才臣妾从立政宫回来,觉察皇后娘娘面色憔悴,恐有感不适,还请皇上过去看看皇后。”

他停了脚步,沉默稍许,没有回头:“朕知道了!”

殿门重重关上,神龙殿依旧灯火通明,可这殿中的凉气越发虐人起来。我久久注视那紧闭的殿门,脑中空白一片。空阔的大殿,一瞬间幻化成无边无尽烟雾缭绕之地,我寻觅他蒸发的背影,垂坠的心情摇曳发不出声音,杂乱的长草日升夜涨,无风自动,风声萧索。一眼望去,全是相思意,眉间心上,无力回避。

手中他递给我的折子突然翻落,惊地我猛然抽气。我轻轻叹息,隐瞒地再完美,有那么几个瞬间,自己终究是骗不过自己的。

他回来的时候,我还跪坐在原处。他稍有愣神,没有想到我竟还端跪在这里。我回神,抬起一双不温不热的眼,静静注视着。他那一双狭长美目,深不可遂,让人心生不安。

他一步步走向我,对我怒目而视:“朕明白了,你是在逼朕!”

他愤恨着,两束寒柱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心间摇晃,然面色淡淡:“臣妾从来不敢逼皇上,臣妾只是按律法行事。”

李世民大步迈到我面前,一把拽起我:“你终于肯说这件事了。要说律法,朕是不是也要罚你诬陷之罪!”

因为跪坐地太久,两腿顿时一股酥麻失了知觉,我依靠着李世民抓着我的肩膀吃力站着,因为太过难受不禁咬着牙道:“皇上若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臣妾诬陷采充容,臣妾甘愿领罪。”

李世民连连点头,剑眉轻扬:“好,那么朕告诉你,朕就是欢喜采充容,朕就是宠爱采充容,你明白了吗!”他摇着我的双肩,我险些站不住,而他浑然没有察觉,看着我面上变化的每一个表情冷笑,“不相信?除了相信朕,你别无选择!”

他扣住我的脸颊,压近目光投进我的眼里。我呆呆看着他,胸间如一箭穿心般痛,不知不觉,注视他的眼睛渐渐模糊,面颊温热。他明眸一荡,绝冷的眼忽然融化成一滩柔水,延伸开肆意的疼惜。低头叹息着,他一把将我按进他的怀里,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泪水湿了一片。半晌,我才回过神,推着他的肩膀想要逃离,他双臂一紧,将我禁锢在他的怀里不得动弹,差点压得我透不过气。

他紧紧按住我的肩膀,话音里微微颤抖,满是无奈和请求:“不要再猜了,不要再问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心底蓦然一痛,我想要抬头,可他并不让。我静静由他抱着,不断回想他说的话。不猜,不问,不想吗?不猜、不问、不想他不说的秘密,简单的快乐和幸福会不会延续?

画像之谜,采荨之宠,如果全部用他欢喜采荨,宠爱采荨,似乎也不为过。因为喜欢一个人,为她做任何都是没有理由的,不是吗?帝王的爱,太过博大,大得让人喘不过气,让人不得不争那一席之地。他是多情的人,所以从来不会对谁深情痴情。

脑海中忽然想起长孙皇后对我所说,若这一切都只是李世民的多情,那么就不会连他伉俪情深的长孙皇后都起了疑心。然而,李世民方才所无奈的并不愿意告诉任何人,那么也就足够说明,他与采荨之间,果真有一扇外人推不开的门。

第165章 皇后心(三)

次日,我到了立政宫。

立政宫前摆了两行夹竹桃,这个时节正含苞待放,等到天气再热些,花就该开满了。长孙皇后穿着一件清黄色的宽袍坐在正殿喝茶,对面端放着另一盏茶杯,我的到来仿佛早有预料。

我向她行了福礼,她请我入座。才刚坐下,对面的她就已经开口:“昨日,皇上来我殿上了。”

我微微笑然:“皇上对皇后娘娘体贴入微,真让旁人羡慕。”

长孙皇后放下玉瓷杯,面有威色,目有探究:“昨日,皇上招你到神龙殿侍寝,后来去了听竹阁,来我的立政宫也是你提醒的吧。”

~5‘我撇下头,目光落在门口欲开的夹竹桃:“皇上终日为国事繁忙,皇后娘娘为皇上尽心尽力,皇上本就该多关心多看看娘娘的。”

~1‘长孙皇后轻叹一息,目光渐柔,则定定说:“本宫知道,你这是要拗气!”

~7‘是吗?拗气。我不由自嘲起来,我明明就很想李世民伴在我身边,为何却一再将他推到别的女子身边,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回过神再看长孙皇后,我今日前来,她竟是不问我所查之事,不禁奇怪问:“娘娘不问臣妾,昨日皇上知道采充容被罚后与臣妾说什么吗?”~z‘

~z‘长孙皇后沉下眼眸,起身背过身,看着窗外摇曳的绿枝:“皇上不会如此轻易开口。”她蓦然回头,衣袍随窗口。含着花香的风轻轻颤动,她的转眸至深,注视着我语重心长,“这宫里,有多多少少妄想富贵的女子,你我今天站的这个位子,又有多少人想要窥夺。站稳脚跟,一步步走下去,有时候能让你看到的都不过是表面而已,然而藏在里面的才是最危险最不宜探究的东西。昨晚,皇上呆的时间不长,却与本宫说了好多好多话。管理后宫就像治国,总要有一些反面人物的存在才能激励正面的人直冲而上。”

~小‘听着这一席话,我心底难受,静静苦笑开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皇上护采充容都是为了持平后宫?”

~说‘她踱了两步,回头似乎极其艰难的咬出一个字:“对。”

~网‘我心间一沉,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殿中的光线十分明晃,心中也照得空空洞洞,空气中飘着百花盛开的香味,参杂了多种花香不免有些甜腻。我一声轻叹抬起头,只见前面那清黄的身影猛然一颤,直直往后踉跄。殿上的宫女大惊,赶忙冲上前抱住她,我跨上前,听她呼吸急促,看她面相挣扎,该是犯了气喘,宫女不停拍抚她的胸口,熟练的手势足以袒露长孙皇后忽然发病已不是一次两次。

两年前,长孙皇后随李世民巡幸九成宫,回来路上受了风寒,又引动了旧日痼疾,之后怀上新城公主,生产后病情日渐加重,常传身体时常不适。而这次忽然气喘,我更是第一次见,不由慌急了神,向着外面大叫:“快传尚药局!”

然,长孙皇后痛苦中挣扎过来,一把拉住我,喘着气道:“别!别!顺顺气就好,莫要再惊动了皇上!”

我一边扶住她一边劝:“娘娘的身体不可怠慢!”

她拼命摇头,髻上的钗珠不安作响,她死死拉住我的衣袍,断断续续道:“不必……不必再叫了。”

我浑然迷茫,一旁的宫女一面急着给长孙皇后抚胸口顺气,一面转头与我解释:“尚药局已经来诊过了,皇后娘娘已是痼疾,只有喝药缓解。皇后娘娘告诉奴婢们,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之极,娘娘不想再出别事影响皇上治理朝政,所以不让传尚药局,不让将病事传开出去。”

我大悟,担心道:“是臣妾愚昧。”

长孙皇后仰靠在软塌上,气息稍有平静,我坐在她身旁拍抚她的胸脯,直到她完全缓过气。她紧闭的眼眸终于微微张开,面色略微发白,我立即起身和殿上的宫女一同福身跪拜,我抬起头说:“娘娘安好?不管如何,还请皇后娘娘保重自己的身体。臣妾想交代几句,不知可不可以?”

长孙皇后轻轻看着我,点头。我望了望窗外的繁花似锦,开口道:“娘娘所患气喘,需要把殿里殿外花开的植物都得搬到外面,出行之时莫要去花开多的地方,这季节花枝繁华,花粉最甚,每天要适时在殿上撒水,尚食局过来的膳食要清淡,少吃咸食,另外叫些补汤当做闲时点心。娘娘一心为皇上、为大唐着想,但莫要忽略自己的身体。”

长孙皇后抬起手,无力地向宫女招了招:“都按德妃说的吩咐下去。”

我握上她的手,她纤长的手指也握上我的。我静静注视她紧闭的双眸,还有微启喘息的唇瓣,心中不免怜惜。长孙皇后此病我实有听说,因她久病不愈,李世民已下命修葺全国破旧寺庙为功德,望能使她身体痊愈,可至此,她的病情似乎并未有所好转。即使我与她曾有过不快,可她仍是我最敬重的女子,她的慈悲,宽容,大度,都是后宫的典范。

我从立政宫回来后,脑中一直徘徊长孙皇后憔悴的脸庞,我望向听竹阁的方向,如果换做是长孙皇后,她是不是会对自己不喜欢的甚至是敌人的人伸出援手?后宫,不该只有强势,软硬兼施许是最有效的办法。

午后,我手捏着一个红盖小瓷瓶,踏进听竹阁。采荨趴卧在里榻,见到走来的我惊中有讽。我无视她厌恶的表情,含笑道:“采充容可好些?本宫手上正好有一支效果极好的药膏,要不要试试?”

采荨憎恶的双眼讽刺然一笑,苍白的唇角微微一动:“谢德妃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

我拿着瓷瓶要放在桌上:“那就用用吧。”

“不必了,臣妾已经用了一味药,怕用了德妃娘娘你的,就会更糟!”

采荨毅然说着,我捏着瓷瓶的手指猛然顿了顿,还是将它放在桌上,扣出重重一响,再转身的时候,两眼亦不复方才的柔情,只有满目威肃:“本宫好心带药来看你,你不领情也便罢了,居然还口不择言。本宫量你有伤在身便不计较,倘若下次再这番无理,休怪本宫无情!”

翻脸之快,领教过我决绝的采荨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知道她是渐渐对我变化的态度转过神来,却并不理会于她,只是冷淡笑着。她的手掌扯着身下的榻单,揪出一道道狰狞,她肆意笑起来:“哈!是你将我打伤,如今又何必假惺惺送我膏药,只怕这药是你除心头刺的匕首吧!”

“住嘴!”李世民从门外大步而来,猛一挥大袖,精锐的目光一扫案桌上的药瓷瓶,然落到一时惊诧的采荨身上,“德妃送的药膏是朕赐的,你莫不是说朕给的是毒药?”

采荨被就趴地不稳,李世民这一问险些让她从榻上落下,亏的自己抓牢的榻沿,又由宫女及时将她往里挪了挪,才免于又伤一层。她轻紧眉头,眼中水光隐隐:“臣妾……臣妾并非此意。”

李世民神色一正,硬声道:“好说德妃比你位高权重,更助皇后掌管后宫,你若仍不尊不敬,朕不会再顾一丝情面定然治你!”

无论李世民对采荨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对后宫亦是对这天下一般,一旦有人危及,他就不再留情。采荨听了此话立马就收拢方才的柔弱,咬着下唇吭不出话,两眼闪着莫名的火光,似要将在场的人都灼灭光了,她竟是敢如此大胆!霎那间,她的眼神和李世民说的话顿时成了一场阴冷的较量,殿上顿时安静地不祥。

最终,一声无奈的叹息,竟是李世民屈下阵来,他大步一迈坐到她的榻上,拉上些被褥给她盖上:“朕虽宠你,但也要为大局着想,你明白了吗?”

然而,采荨也因为李世民这小动作展开的笑眉,还略略带着无辜的拗气:“臣妾明白了。臣妾不过是九嫔之妇,自是比不上德妃娘娘在皇上、在宫中的地位。皇上为大局着想也是应该,臣妾不该这般小气。”她撅了撅小粉玉嘴,满是委屈伤怀,一字一句,每一个语音,都将女子恃宠而娇的性子昭显无疑,偏又软语娇柔,叫人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这面李世民无奈着,柔和微笑:“省点心,这些年你伴朕左右,还有什么不满的?”

“自是没了。”采荨垂目轻泣,挨近李世民肩膀靠了上去。李世民微微一愣,还是伸手搂住了她。两人在我面前说那番话又做这样的动作,实在让我难以再待下去,胸口早已满了一股气,更是无处可发,再望向李世民的时候,他的目光正好也对上我,胸中那股气顿时化作悠悠流淌的悲伤,促上眉头。

我缓步上前,向李世民作礼:“臣妾告退。”

李世民眼眸一动,还想说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我垂下目光,转过脚步,毅然跨出听竹阁。

我并没有往德庆宫的方向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不知不觉,风中起了冷雨,有宫女赶忙跑去德庆宫取伞,我定定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望着一处破瓦淡柱的宫殿,那座宫殿屹立在一丛不曾修剪的草树后,散发清冷凄凉的味道。

那是冷宫。

阶前雨声碎,阔阔九重又添一幕垂。在这里面的女人一梦红尘,终是成空。疏影茕茕倚庭轩,梨花纷飞空缱绻,蓦然回首风尘满,孤烛摇红夜阑干。纵使昨日云鬓蛾眉、轻舞翩跹,而今韶华已逝去,只剩飞花戏梦影,冷月镀清辉。

他那样宠一个女子,不,是那样宠几个女子,而终有一个是被冷漠的。倘若有一天,我住进了这个地方,终日与清苦凄凉相伴,与世隔绝,他会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宫殿,还有这宫殿里的女子?这是皇宫唯一的清静之地,更是无情之所。而这浩大的皇城,又有哪一处不是冷宫呢?这宫里,人情太冷,走到哪里虽都是春暖花开的模样,可那谈笑风生下的不为人知,真真将已经看透的人心寒。

天空飘起的轻细雨丝,声声落大起来。身后有宫女赶来,连忙张起一把折伞,低身劝说:“娘娘,雨起风凉,还是快回德庆宫吧。”

我放下目光,转身离开,独留那清冷之地朦胧在雨帘里。

第166章 皇后心(四)

眨眼已是七月,白日的天气太闷,烈日下的花儿焉萎,无力垂拉着花枝,苦苦等待夜幕降临后的一丝夜露。酷暑之日浇花最难,一定要在空气稍凉的时候洒,否则花根就会被蒸热的水烫伤。我不喜干燥的空气,也不喜混杂的花香,于是让宫人每日在殿边洒水,将殿上的景盆换成草树类。

近日往立政宫请安时,大殿上的宫女回禀长孙皇后身体不适,不宜见风,故让众妃嫔回宫。我记得三个月前长孙皇后突发的那次气喘,这已是她的痼疾,恐怕这几日又是犯了。我看着殿前一片空地,这几月立政宫的确不再放花盆,清晨也有宫女在院中殿中洒水,长孙皇后痼疾复发,实在防不胜防。

又过几日,宫女与我说起宫中之事,提到长孙无忌每日请求探往立政殿,我一惊,隐隐不安冒上心头。不多日,又有立政宫消息传来,长孙皇后气疾恶化,李世民吩咐尚药局每日诊脉探病,派了两个司医守在立政宫随时向他禀报情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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