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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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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荨跌坐在地上,两眸的惊色渐渐平稳,定定说出一话:“因为常充容才是我的主子!”我愣下,我竟是疏忽了她本是前太子妃今常充容曾经的宫女,我不知东宫主仆之事,自是不知她与常充容之间的情分有多少。我竟然是疏忽了!

我沉沉闭了闭眼,听见采荨作出一副舍身之态说着:“常充容恨你,要我帮韦昭容对付你!既然已被你发现,要杀要剐都随你!”

又是韦尼子,难怪每次出行时,韦昭容好似都知道,原来是我这殿上养了个内鬼,那么韦尼子问药时碰见我和宋逸,恐怕就生了计谋而拿了宋逸的单子!我德庆宫里的采荨,我从掖庭要过来的宫女,竟是别人的棋子!我怒不可发,只恨其愚钝,愤然道:“你以为这就是对常充容的忠心吗?若是本宫将此事告诉皇上,不仅你要死,韦昭容要死,常充容也逃不过这一次!欺君之罪,你可曾掂量?”

第145章 荼蘼开(二)

殿中回着因紧张而颤抖的呼吸,采荨愣愣盯着我,被我一番话惊得不知如何开口。她定是从未想到会变得这样复杂,欺君之罪,罪该当诛啊!

这时,殿门的亮光出迈进一个身影,打破此时的寂静。李世民站在殿中,看着我与采荨奇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采荨顿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疯狂地奔向李世民,跪在他的脚下大哭:“皇上,德妃娘娘要杀奴婢,求皇上救救奴婢!”

李世民一脚踢开她,微怒道:“德妃一向宽容,怎么会杀你!”

采荨趴在地上,冲我暗暗扫了一眼:“奴婢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奴婢可以发誓对此事闭口,可德妃娘娘不信,所以,所以……”

她有意收尾,悄悄瞧了眼李世民。我直面盯着她,毫不显气愤惊恐。李世民闻言眯了眯眼,嘴角冷冷一勾,看着我目光冰寒,问下面的人:“说,你知道了什么?”

脚下的采荨也是被他冰冷的语气震了震,抖着身子顿了喉咙,最终开口道:“奴婢撞见德妃娘娘与尚药局宋奉御有染,德妃娘娘知道后就要杀奴婢灭口!”

青儿连忙跪在地上对李世民说:“皇上,青儿一直伴在娘娘左右,娘娘从未做过那样的事!这个采荨,是常充容的眼线,是韦昭容的棋子,皇上千万不可信她的话!”

李世民似是充耳不闻,双目紧紧锁着我的眼眸,气氛冰到极点。他步步走近,时间似乎太过漫长,他终于站在我面前,用至高无上的眼看我,右手一挥,我被他掌心的力道狠狠撇过脸,身子撞在后面的案桌上,墨香顿时撒了一地。脆响还回荡在殿中,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左脸辣得发麻。

“朕不知道,还能信你几分!”李世民从喉间压着怒吼,颤抖的手掌扣上我的下巴,迫使我的眼睛直视他,“但愿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可你现在做的呢?朕很生气!”

他死死盯着我,谁也不能侵犯他的领地,他强大的野心,强大的占有欲,导致不得谁威胁他。或者我该高兴,正因为他对我的在乎,所以才会吃这么大的醋,可我也是悲哀的,他对我的信任竟无论是谁都可以打破。他盯着我顿留片刻,旋即目光一闪,愤然离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迷暗的黑夜中,殿下的采荨望了望出神落魄的我,拔腿向着李世民的方向跑了。青儿已泣不成声,半跑半爬地抱住我,张着口却是不知怎么安慰。我颤颤眼皮,摸上痛辣的脸颊,这种感觉那样清晰那么真实。

他只相信,他的眼睛。

————————————————————

我本以为宫中会掀起轩然大波,我本以为李世民的圣旨很快就会下来。可是直至第二日中午,风平浪静,后宫和谐。我更是不安了,决定往后面走一走,亲自看看宫中情况。

宫中来往仍是有条不紊,宫人之间也并未有别事小论,李世民昨晚发了那么大的怒,今天怎会如此平静?思索间,有一青衣身影盈盈从神龙殿方向出来,她两眼一直望着我,眉间点着一朵小花,相貌有些眼熟,却是说不出是谁。等走进了再看,竟是采荨!她眼角含笑,止不住的轻蔑之感,微微福身:“德妃娘娘万福。”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了,她后面的宫女见我不语,上前提醒:“启禀德妃娘娘,这是皇上信封的采婕妤。”

采婕妤……一个宫女一下跨到婕妤的位子,这是何等殊荣!我渐渐明白起今日平静之由,心中缓生伤意。

看着眼前无比娇美的采荨,我淡笑点头,移步而去。回到德庆宫,我退下宫人只需青儿一人伴着,我坐在窗前,那年捧来的粉蔷薇开得灿烂,粉淡苍色折射太阳的白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就像有时候太在乎一个人,反而更能伤害到他,而那往往是不经意间的。

青儿守在我身后,眼里有万分担心,却是不敢问出口,生怕说到痛处,让我伤心难受。我握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扁了嘴唤出一句怜意:“娘娘……”

“其实,皇上是护我的。”我缓缓说着,目中暗淡,“昨夜一事,只有我、你、她还有皇上知道。如今宫中风平浪静,恐怕是皇上压下来的。荣华富贵与屈人篱下相比,哪个更有诱惑?”

青儿顿时明白过来,惊讶问我:“娘娘的意思是……采婕妤为得皇上宠爱和荣华富贵,所以与常充容和韦昭容撇清关系?”

我点头:“该是如此。”

青儿大喜,高兴道:“太好了,皇上心中有意护娘娘,娘娘也不必和采婕妤过不去了。”

我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踱到案桌前。

李世民有意护我那又怎样,他终究是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宁愿将此隐瞒也不愿来问我一句。昨夜那一巴掌的痛还印在我心上,每每想起都欲哭无泪,我与他相处那样长的时间,他竟是不信我,曾经对李建成是这样,如今对宋逸又是这样。想起李建成,我开始后怕,我害怕李世民像对李建成一样对宋逸,我怕宋逸会因我受了大罪。

我转思轻念,心下有了决定,点了清水研墨。墨条下的黑晕团团散开,我提笔舔了墨汁,一笔一划落下,点墨间全是一朵朵真挚的灵魂。我从未做过什么努力,既然李世民对我信任不够,那我便让他看到我的真挚,或许是我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才会因一点不悦而大怒。

洛阳飞箭,誓言翩跹。卿挽珠帘,梦绕梁璇。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信已去了三四天,李世民那头仍是没有消息而来。我终日坐在殿中,呆呆望着窗口的粉蔷薇,然后再从越过粉色的光辉望向绿枝摇摆的那头,神龙殿。如此循环,时时刻刻。

这时,衣角下有轻轻颤动,我略有惊神,低下头看。只见李佑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憋屈着小嘴似是要哭。我微微一笑,将他抱在我膝上,揉着他的小发髻轻轻落吻,李佑“哇”地一声抱着我哭起来,温热的眼泪落在我颈上,实在灼得我心痛。

奶娘站在我旁边,此时也是手足无措,她只好告诉我:“今日五皇子淘气,与教他的长史顶了几句嘴,正好被皇上看到,便当着其他皇子的面狠狠责罚了五皇子,让五皇子手举着石头在烈阳下站半个时辰。五皇子觉得受屈,跑到娘娘这来哭屈。”

我闻言,扳开李佑紧握的拳头,细嫩的手掌上横七竖八划着几道红痕,都是举石头割起的。我立马唤青儿取干净的水和巾子给李佑清理伤口,一边摊着他的小手吹气:“母妃呼一呼,佑儿就不疼了。”

李佑挣脱手掌,连着哭声说话:“采婕妤说父皇不喜欢母妃,也不会再疼爱佑儿了,等以后有了弟妹们,父皇就不要母妃和佑儿了。”

“胡说八道!”我想了想,柔下语气说,“采婕妤只是吓唬你,是为了你更听话,懂得去珍惜去孝敬,你父皇不会不要佑儿的。”

李佑不解,还是问道:“那父皇还要母妃吗?宫里人都说采婕妤取代了母妃的位子,都说德庆宫要换主了。”

我一怔,忍住心头愤气,仍哄着李佑:“不过是流言蜚语,佑儿怎好轻信!”

李佑眼眶里仍是打着泪花,颤了颤眸子把脸埋进我的怀里。我拥着他,手臂渐渐收紧,贴着他的耳朵,默默叹息。李世民对我冷漠,直接影响到了李佑。李佑正值成长,而这些负面话语困扰在他心里,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重视父母之间的感情,少了一方的关怀都会对他直接造成伤害。他心中的委屈恐怕前几日便有了,所以才闹起顶嘴的事来,结果又被李世民见了正着,半个时辰的惩罚对他来说是在心里又深了一条创伤,小小年纪的他,心中也是憋满了苦水。

采荨是从我德庆宫出去的,现下又是李世民身边的红人,而我成了李世民最冷漠的人,众人眼里她已是对我取而代之,所以才说出德庆宫将要换主的话来。不光李佑听得不高兴,就连我也听得来气。宫中人口舌是非多,毒的深浅也是不一,他们对待失宠的人,是毫不留情面的。只是,连累了我的李佑。

李世民对我不理不睬,可我知他实是护我的,如果我从假信函开始向他澄清,这一切都迎刃而解。既然他不来找我,那便换我找他罢!我擦干李佑的泪水,低头对他说:“母妃要出去一趟,佑儿乖乖在殿中可好?今日不必去长史那了。”

李佑隐着泪光看了我一会儿,最终点下头。我示意奶娘照看好他,便正好容装出了门。先叫宫人快步打探李世民此时何处,回禀说是在两仪殿。两仪殿,从那日起,李世民便吩咐下来不用我服侍,现在要往那去,不禁有几分忐忑在心头跳动。

一路上将思绪渐渐平缓,心口提着一股儿气,两仪殿大门开着,宫女低眉谨身排在两边。见我来了,门外的太监上前说:“娘娘,皇上有要事商议,不便接见。”

前些日子也是这样的说法,我知道这是避开我的借口,可这次我非见不见。我说:“那本宫就在这等皇上。”

第146章 荼蘼开(三)

日偏西头,两仪殿仍是一片宁静,偶尔传来一两声茶盖碰杯的声音,证明李世民还在里面用心批折子。门外的太监见我还在候着,劝我也不是,进殿也不是,正犹豫着,那张为难的脸喜色乍起,鞠到殿门前躬身候着。于是,我便知是李世民出来了。

我赶紧整好袍子,点着浅笑对着两仪殿门。一袭黄袍从里迈出,在门口顿步。而后,一角青衣从他身后莲步而出,紧紧挨着。采荨也在两仪殿,这一日都是她陪在李世民身边。心中泛着涩味,我又将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希望找出与我所想不同的神色。

然而,他搂上采荨的细腰,微扬着眉头看我,紧抿的嘴唇透出冷硬。不忍再看,我低眉福身,采荨挨在他怀里,娇唤了他一声,他向着她柔柔一笑,拥着她转步离去,仿佛不曾见着我般。心头不住颤动,我冲着他的背影急忙喊道:“臣妾新研了荷香露珠茶,特来请皇上到德庆宫一饮!”

两人的身影顿留,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沉淀。少顷,李世民侧过头,不带任何色彩看着我:“不必了。采婕妤也是泡得一手好茶!”

说完,他紧了紧搂着采荨的手臂,搂着她快步离开。这次他是真的对我生气了,连见都不想见我一面,迫不及待就要离我而去。他固执,他决绝,他霸道,所以这个结果我早该料到,只是没有料到采荨竟能代替我曾经的一切,从两仪殿到沏茶泡水。而正是因为她,我不能与李世民直言坦白,否则她定会想尽法子否决,我连找到铁证,一槌定音的机会都没有。

总要布置机会让我和李世民单独相处,既然不能明着请他,那便让他自己来。我想,李世民还是念着我的,总不会对我一番真心真意狠心漠然。

第二日一早,我便来到藏书阁,开始翻找诗本词卷。从前我要看出都是派专门的人按书名去找来,这次我亲自到藏书阁,青儿不禁打了疑惑,连连问了好几遍。对她无法,我只好实情答说,倒是觉得有些羞色了:“皇上在安寝前喜欢看些诗词,神龙殿的书已有好几日未换,我整理出来拖人送去,免得他到时又找人来换书,一来一去,倒是要费了他的时间。”

青儿谄笑了,道:“娘娘想得周道,皇上一定会体会娘娘的苦心。”

如此一说,面上顿时泛热,我转过身继续寻找诗本词卷,心中想起李世民阅书的模样,不自觉含了笑意。

藏书阁中有许多书未被取下读过,那些书叠在最高处,看书名似乎也该是本好书。于是,我伸手去取,可不知那上头压了什么,只觉得书面一动,里层就摇了摇,接下来便翻下一幅画卷。我将之前选好的书交给青儿,低身拾起那副落下的画卷,卷面上浮着一层灰尘,也是许久未有人开启了。我解开丝绸绑带,将画卷缓缓展开,是一副画像。这幅画保存完好,色彩也是用最好的颜色描上去的,宛如昨日新画,里面的女子温婉窈窕、气质脱俗,特别是那眉宇间的神态极其让人熟悉。

青儿凑过脑袋,惊讶道:“咦?皇上什么时候给娘娘画画像了,怎么奴婢从未见过?”

我紧紧盯着画上的女子,这画的不是我!我极少出宫,也并未有过这样的打扮,李世民怎么会画出这样的我!我望着画像上抿唇羞笑的人儿,心口狠狠纠缠在一起,当看到那一行熟悉的小字,我彻底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画卷的手指不断收紧。落笔是李世民的字,时间是大业十三年!这幅画像完笔在大业十三年,那个时候,我与李世民根本就不相识!

我浑身一颤,画卷滚落在地上。见我异常,青儿扶住我担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无神地望着地上半展的画卷,她的一眸一笑还绽在空气中,无论多么清澈温柔,对于我都是太过讽刺,我甚至是在嫉妒。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张脸,偏偏是这样一张脸!

我命青儿将画卷收起,也让她不必将所选的诗词带去神龙殿。青儿一脸疑惑,但见我阴沉不悦的样子也不敢多问,顺着我的意思将书画摆端正,随着我疾步出了藏书阁。

这一日,我未将此事再提起,只是在心中不断试想,一遍遍忆起画卷上的眉眼,一遍遍默念画旁的黑字,纵有千翻澎湃,我也两眼一合,将此溺沉到黑暗中去。次日,青儿从外回来,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急声与我说:“娘娘,听说皇上今日下朝回来脸色就不好,怕是病了。”

我心底惊了一惊,表面仍是平静无常。而青儿似不顾我这漠不关心,仍是自说话,或许她只是因为我单纯对李世民怄气罢了。她说:“方才见着尚药局宋奉御往神龙殿去,该是去给皇上诊病了,娘娘不必担心!”

此言一出,我预感到了什么,毅然起身。青儿立马拦在我面前,小声问:“娘娘真的要去吗?就不怕,不怕……”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我微微一笑,说:“这次,皇上不会拒绝见我了。”青儿还是有些不明,但还是让开路跟着我往神龙殿去。

李世民终于坐不住了,他终究还是行动了,所以他最终是不相信我的。要取得一个人的完全信任是难事,更何况我是要取得一个帝王的信任。这片江山是他打下的,而最终还是要算是他抢来的,在这种长期的策划、暗斗中,他最相信的是他看到的,他从不需要谁的解释。所以现在,也不需要宋逸解释,宋逸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触动他的怒线,至于他为什么找宋逸,除了说是因生病,我不想猜别的什么理由。我的袖中揣着当初要我和宋逸见面的信函,让他看他所能看到的,若是他还不信,我也是无可奈何。反正,他在乎的难道真的是我吗。

才刚到神龙殿,微掩的殿门就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太监,向我微微躬身:“皇上请娘娘入殿。”

我一怔,李世民已经料到我会来,这一次是不是我走错了,这个时候我似乎不出现更好。面前的太监向我往里面请,我暗暗呼了口气,迈入殿中。身后的殿门不再合上,两个宫女推着一边大开了殿子,殿中顿时一片明亮。

李世民坐在上位,低低看着殿下的我,殿中还站着不止人宋逸一人,还有念儿。我定定望着李世民毫无病色的脸,从容上前,心中回想起几日前发生的一切,腹中念着昨日在藏书阁看到的画卷。他用风轻云淡的眼看我,彷如我与他并不熟悉一般,嘴角隐着一丝不明的笑意,若有若无,给我太飘渺的虚幻。

“皇上可是有哪里不适?”我福身,抬眼问。他神情冷峻,病的不是身。

“朕知道你会来,朕也有事要你与说。”直接岔开话题,冷峻的面孔微微展笑,瞧了在旁的宋逸和念儿两眼,遂与我说:“朕知道你与宋奉御向来友好,所以朕特意赐了一道旨意。”

我心中打悬,问:“不知皇上赐的是什么旨?”

李世民忽而笑起来:“宋奉御和他的侍御医顾念儿早已情投意合,朕今日才知,也难怪宋奉御未曾娶妻,原来为的是这个。朕特许顾念儿提前退去官职,也好让两人完婚,再赐长安城外府邸一宅,以做贺礼!”他的身子微向前倾,面上含笑,眸中带寒,“你觉得如何?”

我心口一紧,装作恍然笑道:“皇上怕是问错了,这个问题该是让宋奉御和顾侍御医答的。”

李世民轻轻颔首,重新靠在金椅上,有些随声:“他们都没有异议。朕想着,你与他们关系甚好,所以和你打声招呼。”

“臣妾自是从心底高兴。”我含笑答着,暗暗看了宋逸和念儿一眼,两人皆沉着脑袋站在一旁,看不出一丝喜色。

我与他的这段话中,李世民不过问宋逸和念儿的意思,然后就让他们退下了。而我可以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也可以想到李世民此时想的是什么。他的目光从上投下,殿中只他我二人,清冷的空气摆动窗前的长柳条,太过萧条。他伸出一只手,招我上前。我站在他面前,他半靠在椅上带着斥责:“你一向知道的,朕最要不得我的女人和别的男子亲昵!”

我淡淡道:“所以皇上就把臣妾身边一切可疑的都除去,臣妾……”

他一把拉下我,点住我的唇,目光顿停在我的眸中:“这个时候,不想听到你自称‘臣妾’。”

这句话原本应该感动的,可我却依旧沉在冰川之中:“我原以为你会杀了宋奉御。前太子走的时候,我对他愧疚到痛心疾首,如果你今日真的把宋奉御杀了,我更会自愧到不可原谅,只因为我不能对他们亏欠。而我与你,已算不清互相亏欠了多少次,已经理不清,纠缠不清,此生来世怕也解不开了。只是这骨子里真正和你纠缠不清的到底是我还是谁呢?”

眉间带着浅浅惊诧,李世民问:“什么意思?”

我苦苦笑着,看着他缓缓道:“衣莫如新,人莫如故。纵使你身边有再多的女子,终究不过是权势所需,或者……影子而已。”

李世民揪紧了眉头,问我:“你指的是采婕妤吗?”

我沉下眼眸,起身背过他,嘴角讽笑。他在身后沉默,之后叹说:“你该信我,我对她是没有感情的。”

“要别人相信你,你总该先相信别人。”否则,便不会有今日这一事了。我侧回头福身,退步下殿。他并没有留住我,后来也没有派人来说什么。我在德庆正殿整整坐了一日,直到夜满星辰我才回醒,我这空空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他能够来?就算只是派人传一句话也好?又或许他早已明白我话中之意,于是泰然处之。

渐渐地,采荨的圣宠日渐越盛,李世民那日说的对她毫无感情,我终究是看不明白。若是毫无感情,又如何会宠她那么久,那么深。他是一国之君,所有的权利都悬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想,谁又能威胁得了他,何况采荨原本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抛开这些不想,唯一的结果便是——我失宠了。

然而,这并不是可悲的,毕竟我曾经的恩宠从来都属于另一个女子。失宠,失的也只是虚情罢了,我占着虚情又有何用,还不如失了。

第147章 荼蘼开(四)

念儿退去尚药局侍御医官职,七日后与宋逸完婚。出宫前她来探我,并将那日在神龙殿所发生的告诉了我。

原来,我与宋逸应函相见时,念儿忽然被人说出宫选药。后当李世民闭神龙殿门而传宋逸时,众人以为是李世民身体有恙,而宋逸却觉察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此时念儿也已知道来龙去脉,放心不下便跟着宋逸进了神龙殿,当时宋逸将信函交给李世民澄清,可这一纸书信在李世民眼里太过苍白无力,念儿一时心急,便道与宋逸有情。此时的宋逸便陷入两难,若是否定念儿所说,那么我与他之间的误会在李世民眼里将会越驳越深,若是肯定念儿所说……他对念儿终是没有男女情爱的。

说到这里,念儿神色低落,我也已明白当时的情况和宋逸的选择。万事不可多说,否则就会越描越黑,更何况这是在一个掌握所有生死的人面前。无论如何,宋逸的选择多多少少都会伤到念儿,可这是念儿自己挖下的坑,为的只是拉他和我一把,免于我们受屈。

李世民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比较满意,说是比较而不是非常,是因为他没有看到在我脸上看到他所希望看到的。要么我该全力拒绝,那么他便有全部的理由怒我甚至杀我;要么我该兴高采烈,真心祝福两人白头偕老,那么也就解了他心中残留的疑惑。而我偏偏是不浓不淡地含笑,之后又说了那番让他莫名其妙的话,不管他有没有察觉我话中之意,此事解决后他仍未召过我,日复思索,我是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盼不到心中所盼,倒是来了不速之客。这日上午,太阳才刚刚照满整个皇城,采荨就带着两行宫人款款而来,宣礼太监早早跑到德庆宫告诉。我看着这太监模样,心中就生了不悦,采婕妤来了,难不成还要本宫去相迎么!我仍是坐在殿上饮早茶,少顷,殿门口就闪动几条影子,最前面的人儿正是采荨。眼前的她光鲜亮丽,发髻上的玉珠簪子摇得叮叮作闪,衣袍上绣着几朵欲开的牡丹,这种身份也怕只有她能如此大胆地打扮了,只是脸颊上虽涂了一层淡色胭脂,却掩不住面色憔悴。我心中暗自揣度,却又不敢揣得太深。

采荨跨进大殿,端正地向我福身。我轻嗯一声,稍稍瞥了她一眼:“采婕妤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来了?”

光泽的唇脂顿时拉开一条圆美的笑弧,声音滴娇却又掩不住的不屑,她笑:“即使再忙,也得向皇上请个假期回这德庆宫来转转啊。”说着,她向后招了招手,有宫女双手呈画,她接过捧着上前对我含笑道:“昨日臣妾往藏书阁给皇上找书,碰巧寻着一副画像,估摸着是皇上忘了送给德妃娘娘,所以特地替皇上送上。”

手上茶盖贴着茶杯的动作微顿,然又不留痕迹继续,我假意看了看她手上捧着的画卷,肃颜责怪道:“既然是皇上的画卷,你怎么好随意拿出来。”

采荨不以为然,轻轻笑道:“稍会儿臣妾还得去两仪殿,直接与皇上说声便好,相信皇上不会因为这个责怪,所以请德妃娘娘放心收下。”她招了身后的宫女接过画卷,送至一旁的案桌上,她仍笑吟吟望我,然后开口:“臣妾今日才知,原来德妃娘娘与皇上这么早便相识了,也难怪皇上曾经对娘娘过分疼爱,也让臣妾好生羡慕。”

我扯笑,暗暗摸着茶杯边缘,望着下面的她叹:“这有何可羡的,如今你才是皇上身边重视的人,本宫该羡慕你才对。”

她笑着摇头:“人总是贪新鲜的,臣妾有先天下之忧而忧。”说到这,她似乎忽然记起什么,整了整袍子又福身道:“今日一来,顺便向德妃娘娘请罪。那日是臣妾不好,误会了娘娘的意思,才使得皇上与娘娘之间产生误会。好在误会已经解决,臣妾心中有愧,特来赔不是。”

心口一怔,我强拉着嘴角僵硬的笑:“既是误会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采婕妤这是多虑了。但本宫的耐心不高,受不起这样那样的误会,所以往后你还得注意注意,莫要再犯这等错误。”

“臣妾记着了。”她点点头,低了低眸子微有羞涩,“这出来的时间也长了,臣妾该回去了,否则皇上又该罚臣妾了。”

说完,她便低身福退,我微微颔首,她含笑离去。

采荨这一趟,除了炫耀便就是送画卷,难不成她也在画像上看出端倪,特地想来刺激我一番。只可惜,这幅画卷我早就看到了,所以并未有惊诧之色,她也在我那一刻表现出了事不如意。

青儿早就听出采荨说话的味道,在旁气不过愤愤道:“她不过是个小小婕妤,居然在娘娘面前炫耀得如此神气!”

我微一叹息,恍然问她:“青儿,或许我一开始就想错了。皇上若是真心保护我,根本犯不着这么麻烦,如今在后宫多增一个为敌的女人,他是当真要漠视我了吗?”问完这句,我不由嘲笑起来,我心中还是存着可笑的希冀。我摇摇头,止住青儿欲答的口,缓步进殿。

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闭嘴,我与李世民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就算不治罪,他也应该对采荨、韦尼子还有常充容小惩以戒,前者后者他并没有做出行动,反而选择息事宁人,这可并不是他性子,唯一的解释便是,我的梦醒了。

湘水一梦,梦醒之时环顾自身处地,可信可依赖之人如风中吹断的花香,寥寥残影,随风而去。念儿出宫,宋逸不适再见,李世民更只是一场虚幻。亲人之中,弘智好不易才摆脱流离,不可再卷他进来;佑儿年纪尚小,我若在他面前心事重重,只怕会让他心理压抑,对成长不利。看来看去,身边的人只有青儿能诉我心,几年下来,她对我的情义可算是真挚。

晚夏的天气最为闷热,燥热的空气中传着混杂的花香,始终不能想向初春那般心旷神怡。这宫里的太平日子不长,德庆宫才平静了两天,忽然又出事来。有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殿中,还未停步便大叫道:“娘娘,五皇子出事了!”

我正在窗口浇花,听闻这一句差点摔了水壶,青儿连忙扶住我,冲着那宫女肃怒道:“什么事慢慢说,说清楚!”

宫女咽了咽气,按着起伏的胸口说:“五皇子在习书时忽然胡言乱语,然后就晕倒了。”

青儿再问:“现在人呢?”

宫女答:“抱到尚药局去了。”

我放下水壶就要出门,青儿拦住我低声提醒:“娘娘三思,奴婢替你去看。”

这段时间,我最好不与宋逸相见,免得有人存心设计。李佑突发奇病,担心之余又不得不多想,平时对他谨慎照顾并未有异常,这病发的有些蹊跷。我点下头,许青儿代我往尚药局去探李佑,嘱咐她定要将所有情况带回来详细告知。

青儿去后,我心神不安,总在殿门处徘徊。直至午后,青儿可算是回来了,却是不见宫人带着李佑。我赶紧问起李佑状况,青儿说:“尚药局判断是中了一种花毒。轻者麻醉,重者疯癫。此花毒极深,稍稍过量便能引起中毒,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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