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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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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神色,我讽笑着反问:“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看起来的确是赢了,不过你确定赢过自己的心吗?”

她唯一怕的人,该就是李建成了。尽管我与李建成已经一刀两断,可她却不知道。她背着李建成暗自对我下手,她心中可真会坦然安心?

两束尖锐的目光刺到我面上,她死死盯着我放着狠意。人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看穿自己的顾忌和心思,聪明的她扭转话题,步至一侧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你见过天涯海角吗?我想你与他的誓言一定有过天涯海角,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她愤然转身,向着守在门外的两人道,“带走她,不要让我再看到她出现在这个宫里!”

一人从侧道几步离开,一个拿了一团白布掐开我的牙齿塞上,弯身将我抬在肩上。太子妃含着恨恨的笑目送我离开,我毫不畏惧地愤瞪着她,最后一刻我也不要将我的柔弱展现在她的面前,任她痴笑。果然,在她恨意中冒着丝丝不痛快,上齿紧紧咬着下唇。

我被丢上马车,两人坐在车厢外挥鞭一笞,马儿一声高鸣,车轮缓缓转动。窗帘子随风轻轻晃动,这时候的天气已快正午,看来太子妃想得够周道,选在宫门换守卫的时间将我暗送出宫。马车渐渐慢了,车厢外的人拿了金牌道说是东宫来的。就在这时,旁道小跑来一支换值的队伍,这边的守卫马上瞥了瞥金牌便放了行。

马车顺利出了宫门,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上。再许一会儿,车子便会到集市。集市人多拥挤,马车肯定会放慢行驶,在出城门之前,我必须把握好这段时间想到逃脱的办法。

这一路,我不断挣着手腕上的绳子。原本绳子是绑在前面,但上了车厢后他们又将绳索绑在的后头,顺是连着车厢绑着,以防我跃出马车。我看不见绳子究竟是怎么打的结子,只觉得怎么挣动都脱不松口子,连着使劲了好一会儿,心口子的气都被挣脱完了,可绳子仍旧毫不动摇。

车厢外传入热闹的吆喝,马车也放慢下步子,已是到了长安集市。趁着外头的热闹声,我磨着绳子的动作稍大了些,外头的人并未发现我这个举动,仍旧喝着马儿前行。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头有人议论:“这道上摆这么多栏子做甚?”

另一人说:“秦王殿下从南成功救灾返都的队伍就快到了,秦王殿下在我大唐可算是最功高的一人啊!”

秦王……李世民,他就要回来了吗?

顿起欣喜,我开始奋力扭转绑在身后的绳索,手腕被粗造的绳子磨得火辣生疼,我依旧挣着绳子,心跳如鼓,额上冒着紧张的热汗。机会只有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车轮仍旧滚转着向前奔跑,外头还传着集市的吆喝,算算时间马车就快到城门了。

忽而听到多声马蹄缓缓靠近,整齐的步伐从前方步步齐入,透过风儿微启的晃动的窗帘子,我看到集市上的人向着这边拥挤,我所坐的马车也正在接道旁停靠。预感是李世民来了,我急急拉扯着手腕上的绳索,可我看不到这绳结,反而越拉越紧。我想喊,可嘴里的布团塞得紧,急切的呜喃也被周围的人群声盖过。

窗帘微启微浮,马车还未完全推到街边,我咬着牙侧头使劲撞在车厢上,这“咚咚”的异样声在这繁闹的街上显得微小,如果李世民能警觉一些,只要他能静听一会儿,我的希望就会大了。额角生疼地厉害,眉角缓缓留下液体,嘀嗒在车窗栏子上。

车厢帘子忽然一开,坐在外头的那个人已经察觉,慌忙扑进里头将我的头按紧在后垫,手刀毫不留情劈在我后颈,我眼中一黑,昏了过去。

意识虽然模糊,我心中的念头却还一直挂着,只是多了绝望。好可惜,我和他这几步的距离,却在不知不觉中擦肩而过,从此就是天高云阔。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或许是死,或许流浪。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最怕的是他一直找我。若是他始终念着、找着,我该是如何的心痛!

知觉渐没,似是过了好久好久,在一阵恍然中,我听到熟悉的呼唤,那么慌乱又是那样温柔。脑海中幻化出熟悉的身影,他向我伸着手掌,他的笑如天空般绚烂,他面颊的酒靥灵巧地点动他的温柔,顿时将我卷入这一场迷离无法自拔。

鼻间突然闻到一阵刺然的药香,我一时吸不的气被猛然惊醒,侧过脑袋深深呼吸。身上一软,有什么轻轻压下,腰间困上一双臂膀,我缓过神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干净的榻子上。有人轻轻抱着我,那温柔的香是他的专属味道,我转过头看着这个人,微锁的剑眉,明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欲言的嘴唇。心头欣喜,我紧紧搂上这个人的脖子,惊惶未定,话语有些颤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世民狠狠将我在怀里抱了抱,侧躺在榻上,胸口的心跳还有些惊恐。他拿出一支红梅翡翠簪,我猛然一怔,眼眶渐湿。他说:“我在街上捡到这支发簪。这是我为你独身定做的,天下无双!”

这红梅翡翠簪是他在李佑满月那日偷偷放在我榻边的。他去南部这几日,我日日带着这支簪子,就连困睡的时候也是用这支簪子挽着头发的,定是我用额头撞车厢的时候将簪子带出车窗外,这才让他发现了我。我笑得落泪,扑进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砰跳的心口,幸好有他,幸好如此。

指腹轻轻揉着我的额头,他心疼地望着我。那里刚被他上好药,有些清凉的疼。我幸福一笑,将额头埋进他的怀里,靠着他静静闭着眼。他问:“你怎么会这么被人带出宫?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说:“依我的性子,我会得罪谁?是太子妃,她此次这么做是因为我阻了东宫道。”

李世民深深靠着我的头顶的发丝,叹出一言:“真是为难你了。天策府给我寄来了信,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助我。”

我抬头问:“上次来信不是说还要一个月吗,怎么这几天就回来了?”

李世民轻轻揉着我额上的伤口说:“这几日南部天气晴好,大雪化得快但也最易结成冰,周边村子的群众都拿着各自的铲子来助我开路。这样的活他们都已做得十分利索,铲雪的速度和效果比我带去的士兵还好上几倍。所以不过几天,这大雪封路的事情也就解决了,我在灾区慰问查看了几天,事态平稳我也便回来了。”

我含笑扶着他垂下的长发:“幸好你回来了,我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

李世民微笑颔首,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回去后,我立马查办今日之事!”

闻此,我急忙抬眼道:“别,不要因为此事又将之前的事端牵连出来,好不容易才将那件事情平息下来,虽说不是很公平也不成功,但将事化了也是善的。”

第116章 归去兮(一)

李世民眉尖一挑:“你是在意什么?”

瞧他敏感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自是在意你能在皇上心里有个好印象,而不是胡搅蛮缠的汉子样。”我凑近他的脸颊轻轻一吻,“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吃醋,岂不可笑?”

“可笑便可笑,也只有你敢这么笑我!”李世民俯下身子,笑吻上我。

外头渐落夕阳,我们出了客栈要在天黑之前赶回皇宫,若承乾殿发现我一整日无踪影定会将皇宫找个遍,到时候想收场都收不了。我与李世民同坐一匹马儿行在队伍前面,黑色的大披风将我与他裹在一起,我靠在他怀里安静望着前面微红的夕阳,身后的他忽然间挥手一鞭,马儿顿时大开步子向前狂奔。

后面的队伍惊了,秦叔宝的叫唤急急传来,李世民侧了脑袋往回令道:“先带大军回宫,我稍后便到!”

马儿很快就跃出几里开外,迎着晚风徐徐,红霞下天地一色,轻轻的橘红浮在他温柔的面上,在周围融满幸福的感觉。我紧紧靠着他的胸膛,问:“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李世民灿然一笑:“朝朝暮暮,从此踏遍红尘路;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微微愣神,我含笑贴着他的胸膛,一同望着前方一片飞红。马不停蹄,不知奔跑了多少里路,只希望此时能长远。朝朝暮暮,浪迹天涯,真的很美。只是再美,也只是一个说说的梦罢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天黑,李世民派人将我送回承乾殿后自行去了神龙殿找李渊。夜深之时他悄悄从我殿门进来,怕会惊醒了我,便轻轻洗簌一番后,悄悄爬上榻子挣了我一半的被褥,怀抱着我安然入睡。

这时候快到了三月,夜里还冷得发寒,但白日的阳光在大雪后一直晴朗。这日我在宫道上散步,见了韦尼子在亭中与旁身的宫女聊话。韦尼子见了我生生一笑,邀我与她一同坐坐。韦尼子虽收敛了许多,但对我还是不亲近的,她心口子藏不住话,见了我欲要张口却又生生缩了回去,我转眉笑问:“韦昭训有什么要与我说么?”

果然,韦尼子真是有话要与我说。她瞧了瞧周边,略倾向我轻声:“莫昭训,如今二世子可是在你的殿上照看,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与你说说。大唐五皇子楚哀王早逝,前几日我无意中听见别的宫女议论,二世子已是过继给了楚哀王,听说这些年祭拜都不按过继父礼来拜,你说合不合理?”

不按过继的父礼来拜,貌似的确有些不恰当。李宽是李渊安排过继的,现在又不按过继的父礼来拜,似有些有失皇威皇礼。倘若被人从中取刺,说李宽未从按祭拜之礼而诬李世民暗中抗旨,事情可便大了!

要说李宽过继之事,还得从隋朝大业末年说起。当时楚哀王李智云跟从李建成寓河东,李建成走太原后,隋朝吏逮捕了孤身的李智云送往长安,并被阴世师所害,年仅十四岁。唐武德元年,追封为王及谥号。武德三年,在李渊的安排下过继给叔父楚哀王李智云为后,因李智云早逝,所以李宽一直长住皇宫。

想到这里,我起身道:“忽然想起还有别事,我就不配韦昭训坐了,告辞。”

我移步出了亭子,转回承乾殿。李宽祭拜一事李世民也应该知道,我决定去问问李世民的口,不知他对这是如何想的。他从南部回来时,周村的村民硬是给他塞了几包茶叶,当晚回来在我殿上过的夜,这茶叶也还放在我这。我用茶叶泡了壶热茶端往书房找他,他正阅书疲了,闻到茶香顿时舒了眉头。

他持我的手一同坐在软塌上,我为他沏上一杯端着,这茶叶虽不是名贵之产,却也是香可的很。稍许过后,我装作无意间与李世民提起:“殿下可知宽儿祭拜的规矩一事?此事你不说起,在外可是暗暗传着话。”看李世民微转深沉的神情,我及时变了话题轻轻靠上他的肩膀,“楚哀王被阴世师所害,皇上又将宽儿过继给了他,虽说宽儿呆在你身边,可终究令人怜惜,归功纠底还是要怪那前朝阴世师。”

身后的人儿一僵,持肩与我沉沉对视:“宽儿祭拜过继父礼之事的确是我随意了,我现在明确规定他用过继父礼祭拜楚哀王,你往后不准再提起这件事!”

李世民回答地如此干脆,我竟有些不自然了。他并不欢喜我私查此事,我也便放下手中杯低眉应下。

眼看楚哀王的忌日就要到了,李宽常常将自己关在小殿子里读书,这日好不容易将他逮了出来,笑牵着他漫步在皇宫花苑。天气不错,很少有这样晴朗的天气且无风,李宽牵着我的手指跑走在我前面,指着一处处初开的早春花给我念刚从书上学到的描景诗句。

其热融融,他总算是跑累了,光滑的额头冒着一层细汗。我捻着帕子为他拭汗,他抓着我的帕子笑道:“姨娘的帕子比这花还香,有暖暖的味道。”

我轻轻刮了他的小鼻梁,宠笑道:“宽儿,姨娘有事要与你说。”李宽闻言,拉着我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斜着脑袋认真望着我。我摸着他软软的头发说:“明日就是楚哀王的忌日,宽儿该用过继父礼去拜,莫要忘记了。”

李宽眼神一动,身子微微退了退:“奶娘与我说过,不管如何我都只有一个父王一个母亲,往年祭拜的时候都没有特别要求,怎么几日姨娘忽然提起此事来了?”

我拉近他解释:“楚哀王是你的叔父也是你的父王,按规矩祭拜也是应该的”

李宽推开我,眼中满着弱弱的悲伤:“宽儿知道自己是过继给了叔父楚哀王,如果姨娘一定要我按父礼仪去祭拜宽儿便去!”

此言此行,李宽定是误会我其中的意思,以为我介意他过继给楚哀王的身份。我依旧含笑上前想与他耐心说说,不想他连连退后几步有些哽咽地硬声道:“本以为姨娘今日可算想起宽儿所以带着宽儿来散步,不想竟是有目的来的。宽儿知道,天下母亲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姨娘有了自己的孩子自是多宠弟弟的,宽儿心底的意见和想法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怒嗔着将他一把抱进怀里:“谁说不重要了,就是因为重要姨娘才这么要求你的。”

李宽摇着脑袋,无比认真道:“不必说了,宽儿明日就去给已逝过继的父王祭拜!”

他紧紧咬着“父王”两字,眼里噙着不忍落的泪水愤然跑走。我紧紧追了几步,可身上的长袍阻着步子,哪里追得过他。

李宽虽然较为懂事,但还未脱下孩子固执的稚气,他因此生气也是因为在乎于我,最近确实对他的关心少了,常常只在他从师傅那下书回来后关问所学之识,其他少有再问。刚开始的时候,李宽用心帮着照看襁褓中的李佑,渐后几日他常说要背通功课所以困己在小殿里。现在想来,都是李宽跑来陪我,而不是我多陪在他身边。他以功课为由把自己关在小殿子,或许就是想要我亲自去关怀,就算只是因为功课。难道今日他对我说的话如此敏感,这全是因为我之前的疏忽。

那些日子因东宫与承乾殿的暗斗我少有心思去顾他,这下闹了矛盾也不好一时解决,只有在一言一事上证明全是我的疏忽也是我错。我怎么会有意针对,怎么会嫌他的身份,李宽这孩子,心思沉啊!

李宽爱吃糕点团子,也喜欢切了水果拼模样,我亲自往尚食局学了糕点团子的手艺,虽做的不如尚食局的人好看,但尝着的味道也是不差的,李宽懂事,该是不会计较这外表和味道的。这晚李宽闭门不见,屋子早早灭了灯。我在门前徘徊了许久还是下不去步子看他,他对我正在气头上,待到明日祭拜回来后见着我准备的这些再说吧,那时候交心也该会顺些。

第二日,李宽早早去了师傅那读书,下午由自己往祠堂祭拜,这段时间他是不回承乾殿的。我派人取了水果和盘子放在殿前的石桌上,自己端着从尚食局亲手做来的糕点团子放在他的小殿子里,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李宽回来。

我看看外边的天色,估摸这这时候也该祭拜完了。这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从殿外屈身跪进:“莫昭训,祠堂出事了!”

李宽!我赶紧放下糕点碟子往祠堂方向走,从那方向不断有赶着慌张的宫女太监往承乾殿和神龙殿各处奔走。顿生不妙,手下紧紧拽着锦帕,迈了大步直赶祠堂。进了祠堂院门,院子里跪着几个宫人,除此之外我是第一个到的。

正要上前,一个宫女忽然拦在我面前跪身哭道:“请莫昭训开恩,请莫昭训开恩!”

心中急切,我了挑眉肃问:“怎么回事?”

宫女哆嗦不敢说话,我瞥过眼又要上前,她猛然抱住我的腿说:“高桌上的烛台不知怎么的,摔了蜡烛落了下来,正好……正好二世子在祭拜……莫昭训饶命啊!”

宫女趴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院子上的人也跟着哭起饶命。心头一震,脚步沉重,一时移不开步子。祠堂里头抖抖索索跪着一地宫人,颤颤的哭声和磕头声不断于耳,心中慌到了极点,迈开一步就再也止不住。我顾不着理会这些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直直步进祠堂,终是受不得眼前一番景象,软了脚摔退了几步连连咳着。青儿在后搀着我,慌忙给我顺气。想听些否决此景的话却只闻到有强忍的哽咽,我倾着身子扑到那小身躯前面,抚着他沾满红血的细发。

无法置信这就是前几日还与我耍性子的李宽,我收回手不敢看他、不敢碰他,沾着血渍的手指紧紧抓着青儿的袖袍半跌在地上,嗓喉颤抖:“这大唐之宫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岂容你们儿戏?”

第117章 归去兮(二)

不留李宽,真是天意如此吗!

当李世民和秦王妃等人赶到的时候,我已在李宽柔软无骨的身体旁痴了神智。再过几个时辰,他的残温会散去,变得僵硬,把曾经笑过的面容和赌气的小嘴在这一刻冻结。院子里还摆着他喜欢的水果,小殿子里还放着他最爱的糕点团子,我还有好多好多的心里柔情没有与他诉说。

宽儿,最后一刻你是否仍旧怨我?

田侍御医跪蹲在李宽前面,左右看了看顿是跪趴在李世民面前压着头惶恐道:“请秦王殿下恕罪!”

我听了这句顿身往后仰了仰,李世民连忙从青儿怀里接过我护着,一面肃然对田侍御医沉怒道:“怎么恕罪?治好二世子便不治罪!”

田侍御医趴着身子重重在地上敲了几个响头:“二世子……殁了!”

祠堂里外的宫人顿是压低了脑袋低泣,不知哭的是李宽还是自己。我抓上李世民的袖口,压着哽咽颤声:“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宽儿与我闹脾气,今天竟是想了这法子来吓我。宽儿怕你,你快与他说说,说我已经知错,莫要再与我开玩笑了。”

李世民本强忍着水花,这时也是泪眼朦胧,他哽了话将我紧紧抱着,秦王妃招了宫女拿了毯子盖在李宽身上,印出一团小小的丘儿。我望着那团丘儿泪如雨下,拽着手心不住颤抖,终于抵着李世民的胸膛放声痛哭。李世民招手唤人将李宽送到宫外秦王府灵堂,我惊了哭颜扑到那小丘旁,身后却有另一股力将我拉回。

“逝者已逝,你让宽儿好好走。”李世民在我耳边沉声。

逝者已逝……为何说得如此轻巧,这也是他的孩子啊!我愣愣望着李世民朦胧的眼,他也是有泪的不是吗,而我却在这一刻寒得心彻。他扶抱起我招了青儿:“带莫昭训先回殿上。”

我摇头回首,脚上却麻得不能自如,青儿得令与几个宫女扶拉着我出了祠堂,我嘴里还喃着宽儿,青儿抹泪安慰我说:“莫昭训,你还有五世子呢。”

提到李佑,我心中就是一阵揪心的痛。若不是因为李佑,李宽也不会怪我忽略了他,我们之间也不会这样的误会,更不会留下这永远的遗憾!回到承乾殿,李佑正哇哇哭着,奶娘见我回来连忙抱着他要我哄哄,我淡淡瞥了一眼襁褓里的他,无力对青儿说:“扶我去榻上。”

奶娘跟着我进了榻子,我躺在榻上望着殿中的人儿,她怀里的婴孩长着小手扭着头看着我哭。我望着他不说话,奶娘哄不了他也不见我召唤,磨着脚步忽进忽退,我提起手指着她怀里的李佑冷冷挤出一句话:“让他出去!”

奶娘张了张口要说话,我紧闭了眼翻过身背着。脚步渐轻殿外,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泪从眼皮毅然流下,冷凉地划过鼻尖,映得床褥一片湿凉,凉彻了我的面颊,更是凉痛我的心。

这两日,殿中都没有人来,我问起李宽的事来,青儿都只摇头,一言不发。我知道,这是李世民的命令。我终日靠在榻上恍恍惚惚,偶尔听到李佑的哭声却不见着奶娘抱着进殿。如此,心中极其万分的复杂。李宽的夭折,我是该归咎到李佑身上吗?莫兮然,你这是在逃避责任!

午后,我稍稍吃了几口白粥便摇手将膳食退下。青儿僵着笑意上前:“莫昭训,今日天气好,是否要出去散散心?”

我望了窗口,天气果真是好的明媚。我张手唤她扶我起身,整好衣袍缓缓步向那灿烂的阳光,只是这春日的寒依旧,指间的凉依旧。因为李宽夭折,我心里压着一堵墙终日不得透气,身子头也是虚了不少,我缓缓移步在宫道上,望着远近的每一处不禁叹说:“这宫里每一处角落,都有宽儿的身影。”我又回头轻问,“最近宽儿如何?”

青儿一愣,有些泣声:“殿下吩咐秦王府上下守灵,也下令承乾殿的人轮流往秦王府去守探。”

我看着她隐泪的眼微微笑了,这会子我不哭了倒是轮到她哭了。这两日我也是哭得累了,心也倦了,悲伤四溢却是欲哭无泪,道不出的感觉,说不明的痛楚。

我胡乱走着,青儿也不敢拦着我去哪,生怕我这不容易好些的心情又被赶了回去。看着这宫里百花盛开的风景,心情自是开放了些,只是总不久便愣愣出神,现在走到了哪里我也是不清不楚。前面忽然传来几声哀号,我回神停了脚步环顾四周,我竟是到了宫里最偏的地方来了。

顺着声音我又近了几步,看到一处荒草地上爬着十几个宫人,更有七八个侍卫举着粗木杖往这些人身上打,顿时间哀号声不绝于耳。我指着那处惊问:“这些是犯了什么罪?”

青儿犹豫着,低头上前轻言道:“莫昭训,那些都是陪着二世子去祠堂的宫人,皇上已经下旨全部赐死!”

全部赐死!这只是一场意外,怪不得是谁的错,要怪就只能怪老天不愿再留李宽。一次不慎失责,竟是全部赐死,这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我想要上前,青儿在后拉着我道:“莫昭训还是不要靠近得好!”望着那片宫人不断在地上翻滚哀叫,我不得不闭上眼捂上耳朵不看不闻,脚步却是无法从这里移开。那层起彼浮的哀鸣哭豪仿佛是叫我的名字,向我求救,要我饶命。我又仿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李宽瘦小的身体僵僵躺在祠堂里,脑后的鲜血将蒲团染得嫣红斑驳,烛柱斜在一旁闪着冷冷的红光。

脚下顿时生软,耳边恍然听到几声急促的叫唤,我沉下意识摔在青儿的怀里,听得她一面惊慌唤旁宫人去尚药局请侍御医一面将我换给太监抱着赶回承乾殿,耳边还荡着受死刑宫人的哭豪,越来越远却是越发觉得浑身寒冷,眼皮终于一沉,我拖下脑袋昏晕而去。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有自己在云中漂浮,无尽无头,不沉不浮。再醒来的时候,恍惚中见到榻边坐在着一个人影。渐渐清晰,是李世民在榻边望着我。他见我醒了,眉梢略上一丝欣喜,俯下身轻言:“可算是醒了。”

我顾了顾四周,我已在自己的殿中,之前的事缓缓流入脑海,震得我浑身惊寒发软。暗暗动了身体,浑身无力,我轻启言问:“我这是怎么?”

李世民握着我的手落吻在指间:“宋奉御说你受到了惊吓,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晕了过去,只要休息一番便好。”我努力伸手握了他的手臂,李世民会意靠过身子将我抱在怀里。我靠着他的胸膛弱声问:“殿下,祠堂那些人……”

“玩忽职守,该杀!”上头传来无比坚定一言,再看他的眼,是两汪愤怒。我还是想说心中所想,只是声音低了几分:“殿下说逝者已逝,为什么还要为难活着的人,况且他们也是无心之过,全部赐死是不是太残忍了?”

李世民将我腰上的手臂收了收,反问:“那你想如何?宽儿死了杀多少人都挽回不了,现在这些人也都死了,你苦苦相求又有何用?”

面上不经意流过一声冷笑,我问:“殿下对宽儿,从来都不是很喜欢,对吗?”

后面的人儿直直一僵,从容地将我扶躺回榻上,微锁深眉:“怎么说这样的话,你还是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而我仍抓着他的袖口不甘追问:“若是十分喜欢,怎么宽儿冷冷躺在那的时候,你却只是远远看着呢?”李世民抿唇沉颜,我更是确信了心中久来的猜想,“因为你不喜欢宽儿的生身母亲,而她却生下了宽儿,你觉得这是你的污点对吗?”

李世民扯了一笑,为我盖好被褥:“兮然,你是惊坏了吧,你还是躺着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转身离榻,撩了帘子出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提了力气撑在榻边放声:“世民,如果有一天你也不爱我了,求你一定不要为难佑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李世民的背影停愣,微微侧过脸庞,终是大步出了殿子。

我沉沉地躺在榻上两眼无神,恍惚中瞥见殿前现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影子,甚是不敢进来。是奶娘,还有她怀里的李佑。我柔柔笑了,轻轻招了招手,奶娘顿是喜开了眉头,抱着李佑跨进殿来。

“莫昭训,五世子这几日见不着你愣是哭的伤心。”奶娘跪趴我在榻边说,我望着她怀里的李佑出神,伸手抚上他白嫩的小脸,他圆圆的大眼扑着睫毛,眼边还挂着泪花竟是抿唇与我笑了。

李佑有一点最像李世民,就是他两颊的酒窝,甚至可爱怜人。他的眼睛和李世民也很像,不过真要比起来,还是李宽的更像些。

我愣了神色,思绪飘远,转了视线向李宽从前的小殿子。面前的婴孩一声嘤咛,张着手拉上我的长发,我回头望上他的小脸,他的每一神一色都似在安慰。

佑儿,望如你父王所说,你能有上天保佑,由他始终保护。

第118章 归去兮(三)

这日是轮到我往秦王府给李宽守灵。这一夜凄凉寂静,面前那座黑木棺材冷冷摆在灵堂,上头的白烛团团燃着微弱的火光,终无法照亮照暖这四周的空凉。初次见到他时脸上的惶恐,最后一次他使性子时的气话,历历在我身边的过往都拨痛我心弦。

次日早上,李世民接我回承乾殿。我在灵堂守了一夜,现在又吹了清早的凉风,觉得头上晕眩起来。李世民扶抱着我上了马车,唤人拿了毛毯给我御寒,我闭着眼靠在他的肩头,却是没有入睡,听着车轮子转转让心沉静。李世民也是不语,下巴轻柔地抵着我的额头双臂环抱,直到马车渐下轮声,他碰了我问:“可还好?”

我淡淡一笑,坦白作答:“近日越发觉得虚了。”

李世民抚去我额上的垂发心疼道:“我陪你走走,把心情放开。”

春日的天转暖,这阳光媚得很,竟是有些刺眼。我与李世民缓缓在宫道上走,旧燕重归,百花争艳,好一副生机盎然。这春日好景象,实在可让人身心愉悦。我心情放开了些,却发现身边之人心事重重。

见到我对他疑惑,尽管有些犹豫,李世民还是沉声问了:“兮然,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宽儿祭拜一事我并未与你说起,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提起过继父礼来?”

提起过继父礼,心中又起了自责与伤痛,我低声坦言:“是韦昭训告诉我的。”

忽然听得前面有人独自言语,我生了好奇便往那头移步。道子的尽头是一座小亭,那亭子里的人好巧不巧是韦尼子,就在这时听得她开言与一旁的贴心宫女说了句话,立马将李世民本要走离的脚步顿下。她说:“二世子祭拜楚哀王的事一直没人过意计较,这莫昭训硬要他按父礼祭拜,莫不是存心想对殿下不敬。”

她这一语惊得我心中甚是打紧,我抬头望了望李世民,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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