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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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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青丝铺开在红色的锦缎上,欺霜赛雪的肌肤在黑、红的映衬下越发诱人,烟眉入鬓,平素黑沉的眼眸,此刻带着点点湿润,动人心魄。

萧颂只觉得身体里原本只有一簇的小火苗,轰的烧遍了全身,然后集中往一个地方涌去,忍不住伸手握住她胸前的丰盈。

她如今年岁还不大,胸口发育也算良好,但萧颂还是能够轻易的用一只手掌握两只白白的小兔子,轻轻揉弄着,却还嫌薄纱碍事,便解开子的系带,扯了下来。

冉颜的胸口忽然暴露在萧颂的视线之中,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萧颂见那尖儿粉粉嫩嶔嫩,宛如一朵小小的蓓蕾,散发着少嶔女清甜的芬芳,便忍不住垂头含住它,轻轻舔食吮吸。而另外一边也不曾被忽略,被一只大手握住,手上的茧子摩挲在柔嶔嫩的皮肤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冉颇轻哼一声,低吟道,“萧钺之……”

“嗯?”萧颂沙哑的声音柔和的发出了一个疑问句,却依旧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变本加厉,手掌在她纤细的腰间轻嶔抚。

冉颜迷迷糊糊,也伸手抚嶔摸他的腰臀,她柔嶔软的手抚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紧绷,亲嶔吻的动作也僵了一下,冉颜得以喘息,便大胆的伸手探嶔入了他的裤中,握住那早已经炽热如铁之物。“别……”萧颂声音沙哑,他的声音本来就醇厚撩人,此刻带着隐忍的呻吟喘息,竟是顿时让冉颜的心都化作

了滩柔水,握着那物的动作也放轻了。萧颂轻轻笑着,在她耳边道,“因想要你很久了,所以忍耐有限,若是……”

话说了一半,萧颂已褪下她的亵裤,手便探嶔入那处隐秘的地方。

这么露骨的色嶔情的话,不同于谈论身嶔体构造,冉颜腾地红了脸,拍打一下他,小声道,“休要说混话。”

萧颂低哑的声音带着愉快的笑,“那我不说,只做。”

说着伸手摩挲她腿间,冉颜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声轻吟。

“莫怕,我会很轻。”萧颂低低的声音在耳边。

冉颜浑身紧绷也渐渐松了,便连探入体内的异物起先也并未觉得疼痛。许是见冉颜并不是那么痛苦,爱抚了一会儿,萧颂便褪了自己的衣物,露出早已经昂扬的龙首。

冉颜见多了这种东西,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它剑拔弩张的模样,比想象中还要大……想到稍后它就要攻城略地,冉颜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想想就疼啊!

那炽热一抵上冉颜,她刚刚放松的身体霎时间又紧绷起来。萧颂见状,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并未进攻,反而俯身搂住她,轻声安慰道:“颜颜,莫怕,莫怕。”

温柔的声音仿佛让冉颜得到了抚慰,睁开迷蒙的眼,看见萧颂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手臂、腹部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布满了薄薄的汗水,在温暖的灯下盈盈发亮,撑在榻上的小臂血脉有些凸出,浑身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像是要挣脱的野马般,一旦撒开,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狂放。

显然,他已经忍耐很久了。略一犹豫,冉颜臀部微微一挪,主动迎上了他那处滚烫的坚硬,轻轻蹭着,并伸手抚弄,萧颂难耐的声音

逸出口,夹杂在有些斥责的语气中,“颜颜……”

冉颜却不理他,在他还未曾反应过束的时候,便用腿夹住他的蜂腰,猛的挤了过去。

两人齐齐闷哼一声。

冉颜痛的额头上霎时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而萧颂本就忍耐到了极点,被这突如其来的紧致一裹,竟是即刻溃败,一泻千里。

冉颜稍稍喘息,感觉有东西流泻下去,又感觉在自己体内的那物迅速的再次挺立,她诧异的看了萧颂一眼,却对上他责怪的眼神,“可疼?”

冉颜轻轻咬了咬下唇,有点委屈的点了点头。她和萧颂都是干脆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萧颂生怕弄疼她,隐忍着放慢节奏,她虽然也喜欢,但想着早晚都是疼,不如“早死早超生”。

萧颂见她难得露出的小女儿态,心里喜欢还来不及,连忙心疼的抚着她后脑的发丝,将她抱了起来,安慰道,“别动,稍缓缓。”

在这缓着的同时,两人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存在,一时又是羞涩又是满足。

缓了片刻,萧颂微微动了动,俊朗的面上汗水滑落,“还疼么?”

“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刚刚破了身子,第一次多半女性都不会有特别美好的感觉,两个人忍耐也不会更好些,而且总是要经历这个过程的。“说谎。”萧颂却轻而易举的拆穿,他又缓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动起来。起初,冉颜只是疼,撕心裂肺的疼,每动一下就是撕开的感觉,她咬着唇,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仿佛想借此寻求一些安慰。随着他轻柔的动作,渐渐的浑身似乎热了起来,也放松了不少,虽还是疼,但在疼痛之中似乎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酥麻。

萧颂凝视着身下的人,青丝蜿蜒披散在红色的锦缎上,烟眉微微蹙起,眸含水雾迷蒙,便如含着灵山秀色,空水氤氲,似是喜欢,又似是难以承受,粉嫩的唇微微张启,含糊的呢喃着他的名字,胸口的柔软时不时的摩擦着他,加之身下令人窒息的紧致,滋味实在是说不出的销魂蚀骨。

他也爱煞了她这个模样。

“颜颜。”萧颂在她耳边叹息一声,加重了力道,速度也快了很多。冉颜初次承欢,等他尽兴,估计明日真的会下不了榻,到时候他被人取笑倒不要紧,累的萧氏其他人对她不满就不好了。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萧颂稍稍满足了些。冉颜却已经虚脱了,她虽然平时很注意锻炼,但在这种事情上,毕竟身体年龄尚小,哪里经得住萧大侍郎一个精力旺盛的大龄青年索求?好在他做事一向有度,即便此时心里已经想要到极点,却还是忍住了。伸手把冉颜搂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安慰了一阵子,才唤人准备热水。

晚绿进来,脸颊发血的轻声问道,“郎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出去一会儿。萧颂用缎衣把冉颜盖上,起身往净房去。

晚绿命人端水进来,她知道冉颜不喜欢很多人伺候,便令她们都退到室外,先伸手去取那方锦帕。

待看见帕子,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不是太触目惊心,而是……

晚绿烧红了脸,为难道,“萧侍郎平素是个很仔细的人,怎么在床第上这么不小心。”

原来那帕子上不仅仅沾了冉颜的处子血,还沾了男人的东西。这也怨不得萧颂,一般按照正常程序,他是不会在破冉颜身的同时就绷不住的,待血落帕子,扯开便好。说起来,还都是冉女士太猛了。一切实在不在预料之内。

“这也擦不掉,都混在一起……明儿个……”晚绿一边将帕子收起来,一边咕哝。明儿萧氏的人可是要围观这块帕子啊!晚绿不想象也知道是怎样尴尬的场面。

这可怎么办!

晚绿用热水帮冉颜仔细擦拭身子,“娘子,您想想法子啊!”

这种锦帕是特殊织造,可能每个大家族的织造的纹路都不同,大小和一般的帕子也不一样,想要做手脚调换,实在不大可能。冉颜浑身酸软,趴在榻上挺尸,被晚绿反反复复的问的不耐,便哼哼道,“我有什么好丢人,是他的东西

,也不是我想让他沾上就能沾的。”

言下之意,这都是萧钺之的错。

晚绿脸烧的厉害,紧张的看了看外室,压低声音道:“娘子你小声点。”

“知道了,把粥端过来吧。”冉颜懒懒的道。

晚绿应了一声。待清理之后,换上新的床单,侍婢们又退了出去。冉颜身上干干净净,衣物也换成了掺了丝的白叠布料中衣,清爽舒适,困意来袭,迷迷糊糊中被拽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夫人。”萧颂醇厚的声音传来。

冉颜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可要用些粥?”萧颂询问。

半晌无人应答,萧颂才发觉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他垂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起身去吃饭。

之前在酒席上只应付别人的敬酒,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只装了一肚子的酒水,一番消耗之后,果然腹饥萧颂未曾叫人进来服侍,自己盛了粥吃了起来,心中不禁感叹,有媳妇真好!

外面的乐声已经停了,宾客也早已离去,只有仆婢小厮轻手轻脚收拾残局的轻微声音。

萧颂这个院子一直冷冷清清,难得有这样人多的时候。月华如水,静静照亮长安城。距离平康坊七八里路的东北一隅,一片碧水青山,桃花灼灼,河岸边有一株柳树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树干竟是伸到水面上,几乎与湖面平行。

柳枝垂垂,上面半倚着一袭玄衣,手中握着一个酒囊,望着月光中湖光山色,偶尔的仰头饮一口,湖风扬起衣袍,衬得他修长的身材越发好看。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是惬意,也是孤寂。“这位大侠。”身后响起一个温雅的声音。

苏伏微微侧过头来,这个人像只兔子一样,在他身后的路上来回窜了六回,若不是认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桑随远,一向保持高度警觉的苏伏,说不得就一剑杀了他。

“大侠,人生在世不称意,你千万要想开点啊,我看你站了这么久没跳,想来是还有牵挂,千万不要做后悔莫及之事啊!”桑辰紧张的抓着他藏蓝色的小布包,月光下面色有些发白。

不素偶不亲妈啊~~也不是故意添堵,那个青萝,结婚时就酱紫规矩,侍婢伺候在帐外,(但其实那个帐子也就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纱,要想看能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萧大人这样自矜,说不定就觉得自己脱光给侍婢看见就是吃亏。另外那个收房的事情,收不收全在萧大人一念之间,他要打定主意不要,谁还能把人扒光扔他榻上不成?再说咱们十七可不是爱开玩笑的。

还有苏伏啊伦家都那么洒脱,童鞋们千万别怨念袖纸,也洒脱的看待他的感情吧,苏伏不是一般那种纠纠结结爱到死去活来的男二。还有兔子,总之后文会交代……作为一名有节操的作者,我保密。

另外吐槽一下,袖纸发现省略号真是很好用咩!

第305章寻短见的人

千万莫要做后悔莫及之事……

苏伏这辈子就没有做过不后悔的事情,多一件少一件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碍。

桑辰见他不说话,脸色越发白了,结结巴巴的道,“大侠……壮士……你,你想开点……天地之大,人若蝼蚁,再困难也不过区区小事耳……”

苏伏没想到桑辰看起来文文弱弱,却有这样洒脱的胸怀,苏伏本就个快意恩仇的人,这话说的甚得他心。

“豪气。”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扬了扬手里的酒囊,“能饮否?”

隔了小半个时辰之后……

只见江边蹲着一袭灰袍,旁边站稳稳杵着一袭玄衣的男子,两人相隔三尺,便听那灰袍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咽道,“……可她如今嫁人了,我也不用再进退维艰,可心里着实难受的紧,又恨自己无能,做了澄泥砚,今日巴巴来送贺礼,却不想迷了路,眼下城门也关了,我只能露宿郊外,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明早的点卯果然又误了……呜呜呜……”

原来方才在他身后的路上来来回回,不为别的,而因为迷路了!苏伏拄着长剑,目眺远方,心觉得自己又添了一件后悔的事,方才就不应该让他喝酒,才喝了一口,便开始如小媳妇一般大吐苦水。

“大丈夫生于世,这般谨小慎微、难舒胸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桑辰哭到沙哑的声音大吼一声,猛的的冲进面前的湖水中。

苏伏微微诧异,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栉说做就做的家伙,几乎话还没喊完,人已经落入了水中。但面上旋即又恢复如初的平静,垂眸看着在水里扑腾的桑辰,淡淡把手里剑递了出去,“想上来就抓住。”

冰凉的湖水让桑辰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至少不会再胡来,他在水里扑腾,根本没有听见苏伏说什么,但看见递过来的剑鞘连忙双手死死抓住。

苏伏将他拽到岸边,伸手提住他的后襟拎出了水面,丢在岸上,转身便走。

“壮士!”桑辰抓住他的袍角,呛咳了两声,道,“你不要回城,可否结伴而行?”

苏伏微微蹙眉,虽然对他不耐烦,但或许因为头一次有人对他那样豪不设防的大吐苦水,让他此刻违背了自己心里的决定,“走吧。”

桑辰连忙爬了起来,跟着苏伏往朱雀门方向去。

时,夜已寂寂。、

翌日清晨,更鼓还未响,晚绿便唤冉颜起床。新妇迟起榻要被笑话的,冉颜便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坐到妆台前,由晚绿帮她梳理头发。

萧颂也已经醒了,懒懒的靠在榻上看着冉颜梳妆。

青萝领着四名捧着洗漱用具的侍婢进屋,因着萧颂原本就没有侍婢,只能由冉颜的陪嫁婢女伺候。

萧颂微微抬手,止住了青萝的脚步,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冉颜,不曾看向别处。

待到冉颜梳妆完毕,他才起塌从托盘中扯过衣物,径自穿上。青萝有心想上前服侍,却惧于他的威严,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道,“郎君,。奴婢老遣来取锦帕的。”

老夫人指的萧颂的母亲独孤氏。

冉颜昨晚说的轻松,此时一听这话,脸色唰的红透,一会儿还要把那个东西送到独孤氏面前展示……

“进来吧。”萧颂笑看了冉颜一眼道。

既独孤氏派来娶锦帕的,想来在她面前也颇得信任,于冉颜便起身相迎。

进门来的一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妇人,身着惨绿色褙子,暗黄藤蔓花纹,面容白皙,乌黑的秀发挽着个简单的矮髻,发间簪着两支造型古朴的金簪。这妇人的五官生的极平常,鼻子小巧,嘴唇偏薄,最突出莫过于她光洁而突出的额头,以及弯弯细细的眉。

晚绿将装了锦帕的盒子双手递给她。

那妇人接过去,竟将盒盖打开,把锦帕扯出来,盒子递给身边的侍婢。

晚绿大窘,低着头不敢做声。

妇人将帕子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迹,手微微顿了一下,却面色如常的将帕子递在萧颂眼前,见萧颂微微颌首,才又仔细的折好放回盒中,“奴婢这就回去复命,阿郎和都在老宅,莫要太久。”

“有劳婵娘。”萧颂客气道。

“九郎不必如此客气。”婵娘微微躬身朝萧颂和冉颜施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冉颜与萧颂还礼。

萧颂依旧一身紫色圆领常服,与平时打扮无异,而冉颜却好生折腾了一番,一袭深青色钗钿礼衣,沉稳华丽,高髻堆叠,发间四根细细长长的钗钿,比起昨日十余斤的花钿轻松许多。

萧颂轻轻握住冉颜的手,相携从内门道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萧颂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道,“还疼么?”

冉颜脸一红,点头不摇头也不,只好挪了挪屁股,把连挪开。

萧颂见她羞涩,笑着转移了话题,“这次拜见的人祖母、父亲、母亲,大兄、大嫂、二兄、二嫂,因着本家离得远,待三个月之后,再一并去拜宗祠和拜见各位叔伯长辈。这回都自家人,你用不着紧张,襄城公主为人和善,嘉荣县主虽然泼辣,却也不个无礼之人。”

“嗯。”冉颜认真听着,这些人日后就她的亲人,如果不能当做亲人,也必得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萧颂揉捏着她的手,继续道,“父亲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他既然同意你进门,也就必然不会为难你,母亲人虽高傲些,但不会无缘无故给你难堪。”

以独孤氏曾在襄城公主和嘉荣郡主入门的时候给过下马威,但这她认为她们身份值得她动心思,对于冉颜,她此刻大约会以为能够像老太太压死死压了她几十年一样,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这个身份并不高的媳妇。

退一步来讲,独孤氏身份高贵,如今也已经年过花甲,掌家也几十年,为难儿媳妇也只能耍耍威风而已,她自然不屑为之。

就高傲这一点来说,萧颂真十成的像足了独孤氏,入眼的人才肯花心思交好或对付,不入眼的一切都粪土。

“我看难说。”冉颜想起那方锦帕,不知道独孤氏看见之后会怎样的表情,又会做何反应。

第306章淡定

宋国公性子刚硬,自从被贬出长安之后便再也不踏长安城半步,这回还是萧颂亲自去请过来的。

三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冉颜穿着层层叠叠的礼衣背心开始有些冒汗。唐人很少在夏日婚嫁,也怪不得萧氏这么急着操办婚礼,若是春季过了,就必须等到深秋,那时萧颂都已经要二十八了。古代二十八的男人,无妻无子,不是可悲,简直就是个悲剧。

萧颂的府邸距离萧锐之的府邸很近,一刻有余便到了。

萧颂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冉颜下车,早已经有仆婢侯在大门口,见到二人,齐齐行礼道,“九郎,九夫人。”

“免礼,阿耶和母亲呢?”萧颂与冉颜并肩,握着她的手,径直往府内去。

众侍婢随后而行,为首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侍婢稍稍往前,为两人引路,轻声慢语的答道,“阿郎五更二点便起塌了,和夫人早就用过早膳,到花园里赏了一会花,眼下大郎公主也用过膳不久,四郎和县主也才到,正陪着阿郎和夫人在厅中饮茶。不过太夫人才起身一会儿,正在用膳。”

她这话表面上只是在说府里的各位主子做了什么,但其中却包含了很多信息。

比如宋国公听见更鼓声就起塌,可能想起了当初上朝的时候,又想到被贬的种种堵心事,心情不佳。但又去赏了花,似乎也没有特别糟糕。而且一家子并未一同用餐,这对于规矩重重的世家大族来说很不寻常,许是谁惹得宋国公生不快了。

而太夫人也断然不会赖床,不过是因觉得冉颜不在府中,免得让众人觉得一干人吃饱喝足什么事也不干,就等着她来,老夫人才会故意慢一些。宋国公他们等新妇太久会心生不满,但等老夫人却是理所应当。

冉颜暗暗分析了这番话,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不管别人怎么不待见她都好,有太夫人这座靠山,比什么都强。

而萧颂也没有骗她,这座宅邸几乎变相成了公主府,所以萧氏也并未决定把冉颜和萧颂的婚事在老宅里举行。这就意味着,冉颜以后不需要每日清早天不亮的爬起来给婆婆请安,也不需要整日和两位身份尊贵的嫂嫂朝夕相处,无疑十分轻松。

想到这个,冉颜觉得今天就算被独狐氏立规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冉颜也不曾四处观望,随着侍婢的引领,到了正厅门外。

侍婢通报了一声,“阿郎,夫人,九郎和九夫人来了。

有两个侍婢迎了出来,给萧颂和冉颜打起帘子。

冉颜落后萧颂半步走入屋内,微微抬眼,便看见主座上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一身深紫色圆领常服,精神矍铄,须发花白,长眉入鬓,鼻梁挺直,表情刻板严肃。而在他旁边坐着一位青色翟衣华服妇人,妆容精致得体。左右两侧各坐着两对中年夫妻,男子均着常服,而女子都是青色翟衣。

翟,指的是雉鸡,翟衣是命妇服,命妇的等级越高,衣服上的雉鸡花纹便越多。

翟衣一般在受册、从蚕、大朝会、婚嫁的时候使用,她们此时穿翟衣并非是要向冉颜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是对新妇的重视。表示并不因为冉颜的出身不够,而起轻慢之心。

两人走到主座前,给父母磕头。

刚刚磕了两个,便听侍婢禀报老夫人来了。宋国公和独孤氏稳稳的受了他们的礼,才站起身来去迎老夫人。

老夫人亦是一袭青色翟衣,她是国夫人,显然衣服上面的翟数要多,看起来十分庄重,华丽非常。

“母亲。”宋国公与独孤氏施礼。紧接着几个孙子辈的携各自的夫人行礼之后,才各自坐定。

冉颜抽空瞄了一眼萧颂的两对兄、嫂,萧锐之四十多岁,萧锴之三十八岁上下,萧锐之更神似宋国公,表情刻板而严肃,萧锴之则有些书卷气,看上去更和善一些。而他们的妻子则恰恰相反,襄城公主温柔端庄,嘉荣郡主的神情则要严肃一些。

冉颜跪下准备给给宋国公和独孤氏敬茶,而在这之前,婵娘将盛着锦帕的盒子在独孤氏面前打开。太夫人虽然是长辈,但独孤氏是阿颜的婆婆,理应由她先过目。

独狐氏垂眸看了一眼,正准备点头,却是动作一顿,又看了一眼,才颌首。

婵娘便将盒子呈给了太夫人。到底是太夫人更淡定,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过目之后便淡淡道,“敬茶吧,我近来有些疲惫,呆不久。”

让家里的长辈姑嫂都见证新妇的贞洁,这在唐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原本这沾了处子血的帕子,还要拿给襄城公主和嘉荣郡主过眼,却被老太太给打断了。本来只要长辈承认就行,妯娌也是凑热闹,自然也不好要求要看。

侍婢端着托盘送到冉颜面前,她端起茶盏,身子微微面向宋国公,双手捧起茶盏高举迂头顶,“阿翁请用茶。”

宋国公虽然目不斜视,却将冉颜进屋以来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沉稳端庄,纵然长相美丽却没有一丝狐媚之相,通身的气度也无小家之气心中还算满意,便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之后,简单说几句教诲之言,放下了茶盏,在托盘里放上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冉颜再给独孤氏敬茶,“阿家请用茶。”

意外的,独孤氏并没有为难冉颜,也未曾给什么下马威,爽快的接过了茶盏,轻轻抿了口,才道,“你既嫁入我萧家,便有责任保证不辱萧氏门风,谨记萧氏祖训,遵守萧氏家规,最重要的是,要仔细侍奉夫君,为萧家开枝散叶。”

侍奉夫君和开枝散叶本是两码事,被独孤氏以这样的顺序放在一起,竟然有种暧昧的意味。

冉颜心里大窘,面上却依旧平静的道:“儿媳谨记阿家教诲。”

“嗯,我与你阿翁明日便回歧州,无需侍奉翁婆,你定要多多在你夫君身上花些心思才是。”独孤氏接着嘱咐道。

冉颜恭恭敬敬的道,“儿媳定当将阿家的话铭记在心。”

独狐氏这才放下茶盏,在托盘中放了一个红色锦囊,道,“去给老夫人敬茶吧。”

其实独孤氏今天准备了两份见面礼,倘若冉颜不合她的意,便随便打发了,但出乎意料,这个儿媳妇并非是她印象里那种娇娇怯怯的江南女子模样,骨子里竟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她一个无品级、出身又不算太好的娘子,在面对满室命妇,却无丝毫慌乱。独狐氏想来欣赏临危不乱的女子,再加之看见那方锦帕觉得自己儿子苦了这么多年也实在不容易,便就不曾刁难。

冉颜给老夫人磕了头之后,萧颂便领着她一一介绍兄嫂。收了一圈礼,略略打了招呼之后,独孤氏便扶着老夫人领着三个媳妇下去了。

出了门便交代襄城公主和嘉荣县主道:“你们房里若有妾室,便叫出来让她们认识一下嫡三夫人,免得关起门来连主子都认不全。”

嫡三夫人是单单指宋国公这一支的排行,独孤氏这么说,只是侧重正室和妾室的分别。

襄城公主和嘉荣县主微有些尴尬的应了声是。

冉颜略想一下便知道她们尴尬什么,她曾听萧颂说过,两个兄长都只有一房正夫人,没有侧室也没有妾室。不知道独孤氏是明知故问还是当真不知道。

“襄城、嘉荣你陪同钺之的媳妇到府中走走吧。”老是忽然道。

两人应是,便邀请冉颜同行。冉颜是绝对算不上喜欢的。她看人一向很准,襄城公主虽然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但到底是公主,骨子里便有与生俱来的矜贵和骄傲,而嘉荣县主地位虽然不高,但她乃是平阳公主的嫡女,一般公主的女儿自然没有封号,但平阳公主为平定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死后更是用军礼下葬,太祖亲封其子为郡公,封其女为县主,有这样一个母亲,谁不敬她三分?因此她的傲骨也绝不比襄城公主少。

而且彼此的年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地位年龄,显然一道巨大不可跨越的鸿沟。与这两位嫂嫂相处,冉颜觉得注定不会好受,她宁愿去陪太夫人说说话。

那边,独孤氏陪着太夫人往后院走。

太夫人静静一句话都不曾说,独孤氏心中想了又想,觉得太夫人支走了几个媳妇,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说,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法子,她也不问原因,说起了锦帕的事情,“阿家也看见了那方锦帕,钺之怕是忍的太久了,有些……”

她顿了一下,见太夫人没有什么表情,便继续道,“待一个月后,不如多为她添几房美妾吧。”

半晌,太夫人才缓缓道,“小九若是想,自然就有了。”

独孤氏被堵了一下,心里觉得太夫人的话有道理,也无从反驳。

“册封的圣旨还没下来。”太夫人淡淡的提点了一句。

独狐氏也极精明,顿时恍然大悟,命妇的等级,婚期下来便可以册封了,命妇出嫁的时候就可以穿花钗翟衣,而不用穿钗钿礼衣,等级高低是跟着夫君的品级变的,而宫里却压着冉颜的诰命册封没有下来,是否有什么预示呢?

“您是说钺之有升迁的希望?”独狐氏放轻声音道。

袖纸今天看了一个术型的帖子,说唐朝婚嫁不是传钗钿礼衣,而是花钗礼衣,趴地,也不知道真假的。至于翟衣,见新妇的时候穿显得太过隆重,但是大家无视吧,就权当是他们萧家就这个规矩。

历史内容本来就许多争议,更何况是几件衣服捏,所以大家姑且看之,稍微了解一下,我们祖国曾经出现过的华服种类,也就罢了,深入研究过的孩纸莫要在这个上面挑毛病。另外,这卷木有家斗的内容,大家尽可放心。

第307章掐架王宋国公

太夫人沉默片刻,道,“圣意难测。小九尚未到而立之年,谁知道圣上会不会拿出魄力动用年轻人?想来是纳入考虑之中吧。”

独孤氏心中大喜,便是列入考虑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知道了在圣上心里萧颂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便今年不升,明年不升,只要一直不出大错,害怕三五年升不上去?

萧太夫人颌首,“嗯,朝中人才济济,便是与时文同辈的官员很多都可以补上刑部尚书之职,圣上考虑小九,一方面也确实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慰时文。”

时文,是宋国公萧瑀的字。萧瑀被贬,并不是政事上失误,相反,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政事上也没有干过什么糊涂事,只是跟房玄龄、魏征等人不对付,在朝堂上就与他们动手掐了起来,得了个扰乱朝堂的罪名,圣上认为他性子急躁、偏狭,才被罢相贬出长安思过。

萧瑀是跟着李渊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而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都是当年秦王府的中流砥柱,李世民的心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李世民难免会有些偏颇,可能是后来再三思虑之后,觉得心中对萧瑀有些愧疚,所以才以这种迂回的方式安抚。

“儿媳明白了。”独孤氏道。想必夫人也是一早知道萧瑀听见五更二点的鼓声想起堵心事,心中不舒坦,才打算通过自己去安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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