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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嫌疑人[出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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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男同桌曾三番五次地告诫我远离苏可曼。对,他说苏可曼患有严重的精神病。我虽和苏可曼只接触过一天,但可以肯定,她除了过于自卑之外,精神完全正常。
  你也知道是有人在恶意污蔑、造谣?其实,我离开那所学校之前就猜到了。不过就算我告诉所有人那是恶意污蔑,也不会有人信。为什么没人信?刚才不说了吗,大家已经把我和苏可曼捆绑在一起,用那时候的话说“我俩是一伙的”。
  现在回忆起当年的事,其实也不怪那些学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那些学生,看到有个新来的学生和“精神病”成为朋友,恐怕也会做出和他们同样的选择,至少要躲得远远的。
  对啊!问题的关键还是那个恶意制造谣言的人,学生们都被那人利用了。我想,那人必然有一定的号召力,至少说的话大家都愿意相信。
  你问我是否知道那人是谁?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去十九中借读的时候,已经是谣言四起了。
  唉!正因为我和苏可曼走得很近,我才能体会到她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那些充满恶意的污蔑和谣言,仿佛一根根长满毒刺的藤蔓,在她身边编织出一座密不透风的精神囚笼,时时刻刻禁锢着她的灵魂。
  那时,我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囚笼”的边上,看着她蜷缩在“囚笼”里一样。我想伸手拉她出来,却被那些生着毒刺的藤蔓扎得遍体鳞伤,我恐惧极了,不得不转校逃走!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当时真的是这种感觉。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不敢去抗争,不敢去触碰封锁着自己的那座“囚笼”。
  那些事过去13年了,可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究竟是谁在恶意污蔑?又为什么要那样做?那人和苏可曼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毛勇,少年业余体校教练,白丹的同桌,也是苏可曼的初中同学
  没错,我和白丹曾是同桌。她是从外地转校来借读的,在我们学校只待一周就走了,原因我不清楚,可能是不适应学校的环境吧。对,我曾好心告诉她苏可曼得了精神病,可她不信。我郑重声明一点,绝对是出于好心。
  我是从何时听说苏可曼患有精神病的?
  你可把我问住了,那是13年前的事,具体日期哪能记得住啊?大概什么时候?好吧,你让我回忆一下……哦,当时的情况好像是这样的。苏可曼从北京回来后,班主任特意开了个班会,莫名其妙地强调:“苏可曼身体健康,没患任何疾病。”
  放学后,大家纷纷猜测苏可曼去北京看什么病。大概是第二天,学校里突然流传苏可曼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前一阵请假,就是去北京看病了。大家原本就挺讨厌她,这下又得了精神病,都讨厌死她了,恨不得让她赶紧滚出我们班。
  对,苏可曼去北京之前,我从没听说她患有精神病。这个传言是她从北京回来后,才开始出现的。
  我的记忆都复苏了,肯定不会记错!
  毕婷婷,市直机关公务员,苏可曼的初中同学,小学同学
  是卫老师告诉你,我在这里工作的?快请进来坐吧,但我一会要去参加会议,可不可以长话短说。
  你想打听苏可曼和许蕾的事?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和她俩不止是初中同学,还是小学同学呢,而且一直同班。想必卫老师也告诉你了,苏可曼在初中时患有精神疾病,导致没能参加那年的中考。我升入市里的高中后,就再没见过她,所以只能向你提供初中和小学时的情况。
  是吗,你就是想打听她中小学时的情况?糟糕!再有9分钟就要开会了,时间紧迫,我挑印象最深的事情叙述给你听,可以吗?
  在我的记忆里,苏可曼小学低年级时,不仅学习成绩全校第一,获得过多次数学竞赛的冠军,还是我们的班长,各方面的能力都超越了我们这些同龄孩子。嗯,那时我们都很喜欢她,也很依赖她,班主任老师也是如此。举个典型的例子。每逢拔河比赛,她都负责喊口号。说来也奇怪,她的口号并非最响亮的,但却像是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她一喊,就能把大家的力气全部调动起来。
  凝聚力?对!用这三个字来形容太贴切了。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神奇的凝聚力,能把班上所有同学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不止如此,苏可曼作为班长也很称职,把班级纪律维护得井然有序,还经常帮助学困生学习。三年级时,班上有个男生得了白血病,她为了能多捐款,把最喜欢的小自行车卖了。在我们和老师的眼里,她是个善良无私、品德高尚的好班长。
  但不知为什么,到了四年级下学期,她突然变了!
  是的,她仿佛一下变了个人似的,我们那时感到很不可思议。她干了很多坏事,完全改变了在大家心目中的班长形象。起初大家都不相信那是她干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就不得不去承认她变了。
  她做的坏事简直数不胜数,最可气的是,就算抓现行,她也不承认,还满脸委屈地辩解。比如有一次,她偷了我的文具,装在书包里。班主任挨个书包翻,就从她包里翻出来了,可她说什么都不承认是自己偷的。第二天放学回家,我在书包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辱骂和威胁的话。我把纸条交给班主任,班主任通过笔迹鉴定出,确实是她干的。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苏可曼的恶劣行径,遭到全班同学的鄙视,班长的职位也被取消了。
  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不!应该说她只剩下唯一的朋友——许蕾。也许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许蕾非但没远离她,反而还试图帮她改掉那些恶习。
  唉!哪承想许蕾的好心,却遭到她恶意报复。
  那天发生的事我还记得一些。大概是五年级开学第一天的清晨,细雨霏霏,我和许蕾共撑一把雨伞走进学校。忽然从后面冲上来一个人,把许蕾按倒在泥泞的操场上。等我反应过来一看,正是苏可曼。她骑在许蕾身上,不停地挥舞着拳头,但许蕾没还手。周围的同学把她们拉开,她仍不依不饶,后来许蕾好像说了些什么,她才哭喊着跑开了。
  许蕾具体说了些什么?
  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算起来,都是17年前发生的事了,许蕾当时说了什么,我还怎么可能记得住……啊!等一等,我隐约记得好像提到了“公园”这个词。
  我不敢完全确定,毕竟时间太久了。
  你刚才说苏可曼是你的同事?她那样恶劣品质的人,居然也能当上老师,真是误人子弟啊!
  我得去开会了,就谈到这里好吗?
  张磊,虎石镇出租车司机,苏可曼的小学同学,邻居
  哥们儿,你没看我正忙着吗?要出车了,听不懂吗?什么,你要打车绕镇子中跑一圈?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但车费一分不能少。
  你想问有关苏可曼小时候的事?
  那可太多了,恐怕绕镇子跑一天我也讲不完。哦,要说特别的事情,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雪宝宝”。呵呵,你听错了,不是海绵宝宝,我指的是那年寒假堆起来的大雪人。
  雪人有什么特别的?那是耗费我们一整天时间堆起来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可哪承想第二天清晨,雪人的脑袋被人用铁锹砍掉了。我当时通过插在雪人上的铁锹,推断出“凶手”是苏可曼,因为那把锹就是她家的。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苏可曼不像能干那种缺德事的人,但在之后不久,她又接二连三地干了很多这样的缺德事,她像是变了个人。什么,这些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来问我干吗?
  公园?什么公园?哦,我知道了,你指的是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可是,我不记得在那儿发生过特别的事啊。
  柏芳,虎石镇中心医院护士,苏可曼的小学同学,邻居
  苏可曼和许蕾?
  是的,我看过新闻报道,得知那件事我很震惊。我初中毕业上了卫校,虽然和她俩已有13年没见面,但新闻报道的那件事,又让我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嗯,我们是小学同学,而且我家的老房子紧挨着她们的四合院,所以经常在一起玩。
  不过说老实话,我并不太喜欢和她俩一起玩,因为我学习不好,总觉得和她俩在一起有压力似的。那个时候,老师和家长不都是以学习好坏作为评定标准吗?她俩也很在意学习好坏,特别是许蕾!
  许蕾每次考试总是比苏可曼低几分,她好像很恼火,但绝不会在苏可曼面前表现出来。我觉得她在暗暗较劲,试图超越苏可曼。这可不是我在胡乱猜测,因为有一次期中考试后,她曾这样跟我说:“等着吧,我迟早会超过你!”
  她指的“你”,当然不是我,而是苏可曼。但在我的记忆里,之后连续几次考试,她都没考过苏可曼。或许,这让她更加恼火了。是啊,我现在也难以想象,许蕾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好胜心。
  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如我刚才所说,许蕾在暗暗较劲,苏可曼应该并不知道。从表面看,她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我们家附近的小公园?
  你怎么知道我们经常去那里玩?那座小公园,给我的童年带来很多乐趣,在里面跳皮筋儿,捉迷藏,丢沙包,勒树叶……哎,那些好玩的游戏,仿佛就刚刚发生过一样。
  但有一次捉迷藏的时候,许蕾和苏可曼都丢了!哦,就是谁也找不到她们藏在哪里了,直到快天黑,才从树林里出来。奇怪的是,苏可曼眼睛红肿着,似乎刚刚哭过,脸上还有两道手指印。
  大概隔了几天后,我问许蕾那天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起初什么都不说,我一再追问,她才趴在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躲到老色狼家去了,你没看她脸被打伤了吗?都是老色狼干的。”
  我当时吓坏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过,苏可曼从那天以后,越来越消沉,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那件事真的发生过。
  老色狼是谁?
  是住在我们那片的一个单身汉,经常骚扰周围的妇女,所以就落下个老色狼的绰号,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对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听说,昨天警方来抓捕的连环奸杀案的凶手,就是他儿子。
  李碧珍,苏可曼的母亲
  你是小曼的同事?是学校领导派你来看我们的吧?大老远的,拿这么多东西干吗,快请屋里坐。
  唉!小曼回来看我们老两口,哪承想竟遇到那个该死的变态色魔……哦,爸爸去医院照顾她了。说起我们家小曼,她最近也够不走运的,先是不小心摔倒流产,接着又遇上这档子倒霉事。
  你说什么?小曼流产和一起案子有关?我没看过报纸,她也没告诉过我啊,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天呐!怎么又和许蕾有关?
  你不了解,许蕾和小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俩起初非常要好,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啊?你已经知道那些事了。说来真丢脸,不过,那些事肯定不是小曼干的。我太了解女儿了,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对!我猜是许蕾栽赃陷害的。
  但我猜到这个答案时,为时已晚,小曼已经彻底消沉了。是的,发生那些事的时候,许蕾一直陪在小曼身边,谁能想到是她栽赃陷害啊?那孩子太恶毒了!也不知道小曼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仔细想想,一定是许蕾那孩子忌妒小曼,并由忌生恨,才会做出那些事。我可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有一定根据的。
  据我了解,许蕾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但每次考试都比小曼低几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还有,小曼各方面的能力也比她强,那次班里选班长,小曼得了38票,而她只得了2票。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每次发生时,她都会感到极度不平衡,长此以往,必定会在心里慢慢滋生出忌恨!
  我曾找许蕾的父母理论过,但他们说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我只能让小曼远离许蕾,尽量不和她接触。
  自打升入高中后,小曼慢慢振作起来,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时,她告诉我要去许蕾所在的中学教书。我当时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让她千万别去。但她却劝我说,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和许蕾关系非常好。我半信半疑,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是迫于某种压力,才不得不去的。
  唉!要是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我怎么也不会让女儿去你们学校工作……
  金坤,120急救中心接线员
  院长通知我了。你要查“松江公园袭击案”的求救电话,日期是9月1日,深夜10点到11点之间的接线记录,对吧?
  你稍等下,我查到立刻叫你。
  5分钟后。
  我查听了电话录音,那天深夜打来的求救电话一共有三个。分别是:22点35分48秒,22点42分53秒和22点43分12秒。手机号码也要摘抄下来吗?好吧,你记一下,相对应的分别是:15600××××××;13852××××××和13000××××××。
  鲁芳芳,京海市今世缘婚介所工作人员
  哦?你不是来征婚的,而是要询问去年8月9日,我们负责介绍相亲的一对男女的情况,名字分别是方振宝和苏可曼。
  我对这对男女印象很深,在我们的帮助下,短短三个月就走进了婚姻殿堂,据说他俩生活得很幸福,婚后很快就怀上了小宝宝……啊?他俩离婚了!报纸和新闻报道?我没看到关于他俩的报道啊。嗯……真是不可思议,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要问当时征婚的情况?
  是这样的。当时并不是苏可曼亲自来征婚,而是许蕾代替她来的。这种代替征婚的情况偶尔会发生,我也没觉得奇怪。她把苏可曼的照片和资料递给我,我仔细看了一遍,认为苏可曼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就问她有哪些硬性条件的需求?
  她笑了笑,只说了句:“老实听话的就行。”
  没错,她肯定是这样说的。我取来一个资料夹递给她,半开玩笑地说:“我这里虽没有‘高富帅’,也没有官二代,但中产家庭出身的男孩还是有的,你随便挑吧。”
  然而,许蕾却板起脸,非常严肃地强调道:“这些外在的物质条件都不重要,她要找的男人只有一个硬性条件——老实听话!”
  说心里话,我当时感到很不对劲,因为从事婚姻中介工作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问她:“老实听话,指的是性格忠厚老实的那种男人吗?”
  许蕾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有时忠厚老实的人未必听话,最好是性格懦弱一点的男人。”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惊诧,我恍然觉得她不像是给苏可曼找结婚伴侣,而更像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来这里的。但顾客就是上帝,我还是帮她在数十个备选对象里选出了三个人,她最终选择了方振宝。
  陆浩读完堂弟的手记,心头仿佛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压抑得十分难受。他合上笔记本,做了几个深呼吸,但压抑的感觉却难以驱散。
  手记中叙述的那些往事,仿佛一幕幕压抑、凌乱、凄凉的画面,反复交叉重叠,构成了一部支离破碎的纪录片,无比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囚笼,苏可曼就蜷缩在里面。她试图奋力挣扎、拼命摆脱,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是啊,她永远没有机会逃出去!因为许蕾牢牢掌控着这座精神囚笼,她在许蕾面前,也只能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但,她没有彻底屈服,时刻等待着夺回命运的主动权。伴随了她十几年的精神囚笼,逼着她在心里慢慢萌生出那个诡计,冰冷绝望的诡计!
  此刻,陆浩终于明白堂弟为什么在手记的第一页写下那些奉劝的话了。或许,堂弟说得对。但他身为警察,无论嫌疑人出于怎样被逼无奈的犯罪动机,都要秉持法律的规章办案。这是作为一名警察的无奈,正如不能亲手击毙连环奸杀案的凶手的无奈一样。
  但是,堂弟曾说过的隐藏在犯罪动机背后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陆浩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又翻看了一遍手记。当他把精神囚笼和婚介所工作人员的那番话联系在一起,犯罪动机闪现在大脑里……


  尾声
  次日上午10点,京海市医大二院,809号病房。
  陆浩把鲜艳的康乃馨摆在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依靠在床头的苏可曼。她精神状态还不错,想必已从劫持事件中摆脱出来,只是颈部刀痕的结痂分外扎眼,宛如趴在雪白肌肤上的几条蚕虫。
  “我刚才问过医生,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用柔和的语气说。
  苏可曼欠了欠身,微笑着点头:“谢谢你来看望我,陆警官,更感谢你那天……”
  “那是我应该做的。”陆浩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几秒,轻叹了口气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哦?”
  苏可曼微微蹙眉,似乎从他感叹的语气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陆浩从包里拿出堂弟的手记,翻到最后一页,低头看了看,问道:“15600××××××,是你曾使用过的手机号码吧?”
  她对这个号码毫无印象,在心里暗暗吁出一口气,然后迷惑地看了看他,摇摇头。
  “如果换成是我,估计也记不住这个号码了,毕竟只是一张临时手机卡。”陆浩用尽量平淡的语调说。
  听到“临时手机卡”这五个字,她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语气严肃地说:“我声明一点,我从没用过什么临时手机卡。”
  陆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说:“9月1日,深夜10点35分,有人用这个号码拨打120,向急救中心求救——松江公园中央的小凉亭附近,有个女人正流产大出血,需要救助。”
  “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心里很不安,只能装糊涂。
  “据报案群众称,你遭到袭击的时间,大概是深夜10点40分左右。”陆浩稍稍顿了顿,抬高声音说,“为什么在你遭到袭击的5分钟之前,就有人用这个号码拨打了求救电话?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
  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脸上却不露声色:“这我怎么知道?”
  陆浩盯着她的眼睛:“我仔细想过后认为,之所以出现提前报案的奇怪现象,原因只有一个——受害人要确保自身的生命安全!因为受害人非常担心,没被人发现自己流产大出血,或者是发现不及时。”
  “你说的这些……真是莫名其妙!”她瞪起眼睛,露出怒容。或许,她也只能用愤怒掩盖心中的不安。
  “刚接手案子时,我还曾抱怨辖区的民警出警速度慢,但现在想想,这不能怪那些民警。”陆浩微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我刚刚去急救中心听了电话录音,那声音不像是你的,但也不排除你捏着鼻子改变声音的可能。”
  苏可曼有些坐不住了,愤怒地质问道:“你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陆浩迎着她愤怒的目光,平静地说,“我们警方怀疑,是你自己制造了松江公园袭击案。”
  “我袭击自己?”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前,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接着又发出一声冷笑:“这是我听过的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真是太可笑了!”
  “没什么可笑的。”陆浩板起脸,严肃地说,“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
  “就凭那个手机号码?”
  “当然不是仅凭手机号码!但在说出证据之前,我想先说你为什么要伪造公园袭击案。”陆浩直截了当地说,“你的目的就是谋杀许蕾,并通过布下的诡局,毁掉她生前的名誉。”
  苏可曼心中一震,只能以装糊涂掩盖内心的惊异:“陆警官,你的话让我越来越听不懂!”
  陆浩心里清楚,如果不把诡局彻底拆穿,她是不会死心的,于是说道:“既是这样,我只好多费些口舌了。大概6个月前,你拿到了足以操控许蕾的重要把柄,这个把柄非常关键。从那一刻起,你就开始布下缜密的诡局,并散布和韩一洋关系暧昧的谣言。3个月前,你使用某种手段,让韩一洋死于意外交通事故,至于为什么非要杀死他,我之后会提到。9月1日深夜,你在松江公园自导自演了一场袭击案,并非常隐晦地把嫌疑人指向许蕾。当然在此之前,你已经把掺了毒鼠强的胶囊,偷偷放进许蕾的药瓶里,让她在你遭到袭击后,必死无疑。我们警方被你布下的诡局完全蒙骗,成为你利用的工具,于是就有了报纸和新闻报道的侦破结果。”
  我布下的局完全被这个警察识穿了。苏可曼心里回响着这句话,心中的不安已明显表露在脸上。她不甘心,大声反驳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你和许蕾之间存在一种极特殊的关系。”陆浩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正是这种极特殊的关系,才会逼着你不得不那样做!”
  他指的极特殊关系是什么?难道,他知道我和许蕾之间的恩怨?不可能!苏可曼的鼻尖沁出一层冷汗,捏着被角的手指也微微颤抖。她喘息几口气,继续反驳:“不管你怎样怀疑我,我都要澄清一点,我是公园袭击案的受害者,许蕾才是凶手!”
  “是啊,从某种角度说你确实是受害者。”陆浩换回柔和的语气说,“在你住院这几天,我们走访了和你有关的一些人,这其中包括你小学、中学和大学的同学,中学老师,以及你的母亲,他们共同讲述了一段让人不寒而栗的往事。”
  苏可曼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警察竟会去调查那些往事,不由得惊愕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我难以想象,长期忌恨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他目光在那张惊愕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慢慢移开,“你和许蕾从小学就在一起,但无论学习还是各方面的能力,甚至是和同学的友情,许蕾始终不如你。每当你俩在一起时,老师和同学都会把焦点落在你身上,她仿佛成了你的陪衬。来自老师、学生和家长的压力,让她感到极不平衡,可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你,于是幼小的心灵萌生出一股强烈的忌恨,并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根发芽。不过她一直没显露出来,因为她正用那个年龄特有的思考方式,酝酿着足以扭转这一切的可怕诡计。”
  听到这里,她的心仿佛沁到了冰点,一丝绝望感从心底窜出来,再没有勇气开口反驳。
  陆浩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许蕾先是采用卑劣的手段,栽赃嫁祸,让你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变成无可救药的坏孩子。当所有人都对你失去信任,她开始进一步实施诡计,把你骗到老色狼家里,然后躲在附近,目睹了你被强暴的过程。许蕾早就摸透了你的心理,知道你宁愿去死,也不愿让人知晓被强暴这件事。从那以后,你彻底消沉了。许蕾起初只是想毁掉你,让你永远低她一等,但升入中学后,她忽然萌生出更可怕的想法——操控你的人生。于是,她利用掌握的秘密和你的心理,慢慢给你编织出一座无形的囚笼。当这座囚笼足够坚固时,她开始操控你的命运。我想,你突然更改高考志愿,突然与大学男友分手,应该都是许蕾操控的结果吧?”
  苏可曼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绝望的感觉已蔓延至全身。她低下头,没接话。
  陆浩理解她此刻的感受,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但是你没彻底屈服,时刻等待着夺回命运的主动权,于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你想出了这个诡局!”
  她伸手擦了擦冷汗,低着头,还是没接话。
  “自从把你列为一号嫌疑人,我们警方就有很多疑惑难以解开。”陆浩说,“你为什么不顾自身安危,又为什么要以杀死腹中之子为代价,来伪造公园袭击案?难道没有更好的布局办法吗?还有,在调查公园袭击案时,我们警方发现许蕾被你耍得团团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配合你伪造假案,这让我们感到很困惑,随后意识到你掌握着她的重要秘密或把柄,但警方却查不到你究竟握着何种把柄。直到了解了你的过去,以及许蕾安排你和方振宝结婚的动机,犯罪证据就浮出了水面,所有疑惑瞬间瓦解!”
  “我推测,你产生布下诡局的念头,应该是在和方振宝结婚的那一刻,对吧?”陆浩从包里拿出一张鉴定报告单,但没立刻递给她,“我能想象到,一年前你结婚时,他们……我指的是许蕾和韩一洋,让你时刻准备着帮忙做那件事的时候,你必定痛苦不已,却不敢反抗。不过,你很快就想到,可以利用那件事拿到布下诡局的筹码。这个筹码,可以理解成许蕾被你握着的把柄,也就是你的犯罪证据。”他一口气说完,起身走到床边,把那份鉴定报告单递给她。
  苏可曼没伸手去接,只是扫了一眼报告单,如遭冻结的面容瞬间几近崩溃。
  “这是DNA鉴定结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鉴定对象是谁吧?”他把报告单放在床边,然后说,“鉴定结果显示,你流产的孩子与许蕾的遗传基因吻合率高达99。99%。这足以证明,孩子是许蕾和韩一洋的,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错,是他们让你代孕!”
  苏可曼机械地低下头,双手捂着脸,一言不发。
  “当然,代孕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知道,因为那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他俩不想被人知道,而你就更不想被人知道了!至于原因,我就不用解释了吧?”陆浩顿了顿,“回头再看那些疑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骨肉,你当然狠得下心用来伪造公园袭击案,恐怕你恨不得早点流产才好呢!而那晚许蕾配合你伪造假案,也是你利用腹中的孩子,编造出某个借口,然后用电话来遥控,制造许蕾存在作案时间的证明。”
  她放开捂在脸上的手,目光呆滞地盯着某处。很快,她的眼眶红了,绝望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陆浩在她肩上拍了拍,坐回到椅子上说:“由此,我还想起几件事。公园袭击案发生后,许蕾悲痛欲绝,比任何人哭得都伤心。现在想来,她不是为你感到悲伤,而是为自己惨死的孩子!还有,在许蕾办公室发现的那些照片、机票和宾馆票据,想必是你们去洛杉矶代孕时,你刻意保留下来的。再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死韩一洋。虽然警方至今找不到你谋杀他的证据,但还是高度怀疑你有嫌疑,因为你不杀死他,就不可能实施……”
  “够了!”
  苏可曼突然咆哮一声,仰起头,布满血丝的泪眼直盯着他。
  那双充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睛,让陆浩身体为之一震。
  良久,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从某种角度说你也是受害者,只是你不该采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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