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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妈妈的恐怖故事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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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们去往齐家大宅。因此,陶柱子混入到看热闹的人群里,一点都不显眼了。
到达齐家,秦英莲没有被带入宅门里,大约,齐老爷嫌弃她脏了齐家的门楣。她被押进齐家大宅后门旁边的一栋废屋里,由两个青壮守住了门,不容人随便出入。齐老爷自回了家,派人去请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如何处置秦英莲。
令她堕/胎,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这以后,还有得她受的呢!村子里差不多的人都这样谈论着,像她这样的荡/妇,真正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想当年贞节牌坊立起,这方圆百里的人提到黑水村,谁不翘大拇指?谁不心存敬意?现在可好了,出了这么个贱/人,丢尽了他们几辈子的老脸。以后再拿牌坊说事,可说不起嘴了……都是秦英莲的错!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姜稳婆也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被烟火熏得黑糊糊的小瓦罐,罐口里热气腾腾的,冒着浓浓的药味儿。闻讯迎出来的是齐夫人,秦英莲的婆婆。她是个瘦小干枯的妇人,肤色很白,白中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青色。她板着一张白里泛青的刮骨脸,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越发显得像没有嘴唇似的。“跟我进来。”她对姜稳婆说道,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废屋,陶柱子混在人群里,装作看热闹,慢慢的蹭到屋檐下。再想靠近些却不能了,好几个青壮挡在了大门口和窗口处,驱赶着众人。既然看不见,便只得留神听里头的动静。陶柱子装作满不在乎似的仰起头来望着破了洞的屋檐,暗中却竖起了耳朵。
屋檐下,紧贴着一个燕子窝。黄泥巴垒成的疙疙瘩瘩的鸟巢,粗糙刺眼。忽的“扑棱棱”几声响,是大燕子飞回来了。
“喝下去吧。”屋子里传出齐夫人那平板的声音。
“婆婆,求求你,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吧……等我生下来后,要打要杀都由得你们……”是秦英莲哀恳的祈求声。
齐夫人嗤笑了一声,冷冰冰的说:“别做梦了,还没醒呢。自从你嫁到我们齐家,三茶六饭的吃着,绫罗绸缎的裹着,哪一点亏待你了?你现如今做出这样的丑事,对得起清平?对得起我和老爷?”
“……是我对不起老爷和夫人,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别提什么无辜不无辜,被你泼了脏水的我们家不是更无辜?我劝你一句,还是自己乖乖的喝下去吧,别让旁的人动手强灌,那滋味可不好受。”
“求求你老人家,发发慈悲吧……”
“你身上背负着罪孽,你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没下地就跟着沾上了罪,它的存在就是活罪!……你既然死活不肯自己来,那就别怪我狠心了……姜婆子——”
姜稳婆走出屋来,唤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妇人跟着进去。不多时,屋里传来挣扎扭打的声音,间或夹杂几句哭号求饶声。但只过了一小会儿,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啊——”秦英莲绝望的哀嚎响彻了这一片天地,惊得屋外的众人鸦雀无声。
静了片刻,“嗡”的一声,看热闹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这个义愤填膺的人说“活该”,那个心存怜悯的人便说“唉,也是可怜”。但随即,说可怜的那个人就被说活该的人群碾压了,纷纷指责他不该同情坏了村子名声的贱/人,说得那人灰头土脑的躲进了角落里,再不敢出声了。
唯一心怀同情的人不做声了,屋子里头的秦英莲却开始大声呻/吟起来了。高一声,低一声,声声惨痛,如同杜鹃啼血。屋檐底下的陶柱子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浑身麻木,牙齿上上下下的打着架。恐惧、歉疚、惊心、还有些微的庆幸等等许多种情绪搅和在了一起,令他此刻的心绪复杂极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在陶柱子觉得都快撑不住昏过去的时候,秦英莲的呻/吟声弱了下去。屋里传来姜稳婆的声音:“好了,流下来了。”
“姜婆婆,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秦英莲有气无力的哀求着。
姜稳婆似乎在请示齐夫人:“夫人,你看……”
“……拿给她看看吧。”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后,响起齐夫人听不出情绪的漠然的声音。
又是一阵平静,随后,秦英莲哀叫了一声:“我的女儿呀——”这一声叫出后,再无声息,可能是昏过去了。
站在屋外偷听的陶柱子抖得厉害,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们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这样的世界,不看也罢。
姜稳婆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团用帕子包着的血淋淋的东西。她捧着那血团,往小路上走去。陶柱子望着她渐行渐远的佝偻的背影,咬紧了牙关。她走过的路面上,染上了从指缝中流下来的几滴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一直到了午后,关于如何处置秦英莲,齐老爷与村里有头脸的老人们终于商量出了一个结果。
齐老爷走出大宅,站在门口的石阶之上,望了望天空。太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隐入了云层,天色阴沉了下来。“得赶紧的办了,看这样子,没准儿会下雨。”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东西被从仓库里搬了出来,几桶水泼上去,洗净了它身上的厚厚的灰尘。多少年的老物件了,当年该是用好木料造的,沉甸甸,油光光,也没有被虫蛀过。双手按上去用力往下压了压,它只是吱吱呀呀的叫了几声,丝毫没有会散架的迹象,看起来结实得很呢。“能用!”齐老爷下了决断。
木头驴子被拖到了废屋门口,众人一拥而上,围着它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偶尔,还有人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哄笑声。陶柱子望着那东西,脸青唇白,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们终究还是要英莲偿了这条命,并且,还是这种屈辱惨烈的死法。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蹲下/身子双手痛苦的抱住了脑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英莲去死,可是,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与他们拼了这条命?不,不行,我家中还有老娘要赡养呢……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他不是惜命,只是为了母亲,不得不如此。但是,他自己心里隐约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他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找的借口而已。说穿了,很简单,他就是害怕。
英莲,英莲,你不要怪我。死一个,总好过死一双,不是吗……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陶柱子微微分开手指,从指缝中向外看。秦英莲被两个健壮的中年妇人架了出来,她头发散乱的披在肩背上,脸色雪一样的白。她没有看向任何人,神情冷静无比,默默的望向天际。
她在看什么?
或许,她在想,差一点,她就能像在天际飞翔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齐老爷站在阶梯上,厌恶的瞥了秦英莲一眼,很快就转开了目光。干咳了一声,他说道:“行刑。”
两个中年妇人架着秦英莲往木头驴子那边走去,秦英莲望着天空,惨白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两个妇人拖着她走到木头驴子旁边站定,没有立即把她往那上面按。齐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的说出你的奸/夫是谁。只要你肯说出来,也不是非得要你这条命不可。”
秦英莲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缓缓的看向声色俱厉的齐老爷,又看向围观的众人。那一张张脸,厌恶的,痛恨的,麻木的,甚至还有笑嘻嘻的。
我做了什么?我真的是罪大恶极吗?我只是想要跟我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有错吗?有错吗?
秦英莲移开看着人群的目光,再次望向了天际。她微微张开了嘴,围观的人都以为她要说出奸/夫的名字了,忙一个个的屏气息声,定定的看着她。只待她说出一个名字,便前去将那人揪出来。没料到,秦英莲没有说出任何人的名字来,她张开嘴,高声唱了起来: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七个故事(孤村幽魅完结)
高亢悠长的歌声久久的回响着,震得众人半晌没回过神来。都死到临头了,还唱呢?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齐老爷,他气得一把山羊胡簌簌发抖,连声说道:“反了你了,反了你了……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见齐老爷发了话,一左一右站在秦英莲旁边的两个健壮妇人忙将这罪人高高举起,往木头驴子背上放下去。最开始把秦英莲放到驴子背上的时候,她保持着叉开腿坐在驴背上那高凸起的狰狞巨/物上面的姿势,没有真的坐下去。将她放上去之后,那两个妇人便分别走到木/驴子的左右两边,各自伸出手按在秦英莲的肩膀上,一起使力把她往下压。
“啊——”凄厉得不似人能够发出的惨叫声响起,木/驴子之上,秦英莲的双腿之下,血如泉涌,迅速浸透了她的裙摆,将那淡淡的青色染成了血红色。在两个强健的中年妇人的合力施压之下,秦英莲完全贴紧了身/下的木/驴子,她被牢牢的固定在了上面。哀凄的惨叫一声接一声的响起,血水沥沥的顺着褐色木头往下流,一直流到地面上,打湿了铺路的青石。
围观的人群中,惊呼和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胆大的凑得更近了,毕竟这种奇观,可能这辈子就只能看这么一次了。也有胆小的人被眼前这鲜血淋漓的景象惊得不敢再看,抬起手蒙住了脸,却又舍不得真的不看,便从指缝里往外瞥。大多数小孩子在这之前就被关进家里了,也有不以为意的父母,大咧咧的带着儿女一起看。
这还不算完,村子里最是德高望重的一位耆老大手一挥:“带这罪妇游村!望这村里的妇人们都引以为戒,不要学这秦英莲一样,做出辱没贞节二字的丑事。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地方可能还不要紧,唯独我们黑水村,却是绝不允许的!自从村里立起贞节牌坊,就再没出过任何一个改嫁的妇人!我们村因此可是名声在外,方圆百里尽人皆知。现如今,就都毁在了这罪妇的手里!因此上,绝不能轻饶了她,唯有重重的惩罚,才能起个告诫众人的作用。我们黑水村,容不下这样的人!”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讲完,木/驴子下方已经流淌出了一大滩黑乌乌的血水。骑在那上头的人面色像纸一样的白,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耆老一声令下,木/驴子便被推动起来。道路坎坷不平,有不少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驴子上下颠簸得厉害,每一次震荡,血就会流得更多。一路缓缓而行,随着那磕吧磕吧的声响,青石路成了一条血路。
最初的惨叫过后,秦英莲再没有像那样大声嘶喊了。她无力的低垂着头颅,披散下来的黑发遮挡住了面容。陶柱子跟着尾随围观的人群一起向前挪动着,他也低垂着头,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浸湿了胸口的衣料。他将自己藏在人群深处,尽量不惹人注意。一步一步,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人群一起向前挪动,腔子里的那颗心却不知道去了何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人也是空空荡荡的,不能思考,难以顺畅的呼吸。
终归,是我对不住你。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木头驴子载着奄奄一息的秦英莲,一路晃晃悠悠,接近了村口。这个地方的风总是特别的大,呼啦呼啦,难得有停息的时候。阴沉沉的天空,泛着森冷的蟹壳青色。在青色的阴冷的天幕之下,淡灰色的高大的贞节牌坊已遥遥在望。看着那个方向,陶柱子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压抑得将要窒息的感觉。
太沉重了。
一直垂着头毫无动静,任由鲜血流淌的秦英莲突然有了动作。她缓缓的抬起了头,慢慢转动头颅,望了望围观的人群,又望了望贞节牌坊所在的那个方向。张开口,她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来:“我要诅咒你们,诅咒这个村子。你们凡是生下了女儿,都会在满周岁的时候被她父亲亲手掐死。你们既然杀了我的女儿,那就世世代代的杀死你们自己的女儿吧!我恨你们,我恨这个村子!我用我的血诅咒你们,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们!”
围观人群惶恐了,沸腾了。他们纷纷叫嚷起来:“堵了她的嘴!”“堵住这淫/妇的嘴!”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秦英莲的脑袋就又垂了下去。她咽气了,可她的眼睛并没有合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怪异的微笑。见此情景,人们陡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惧意。
大风又吹了起来,吹动血色木/驴上面的尸体发丝飞扬,宛如未亡一般。几只飞鸟展开翅膀掠过天际,自由自在的翱翔着……
或许,有的时候,做鸟比做人好。
眼前的景象像是电影快进镜头一样的快速前进起来……秦英莲死了,渐渐的,人们也就把她的死亡和诅咒淡忘了,继续平静的过着日子。直到那一天,在秦英莲死去后出生的第一个女婴满周岁的时候,女婴的父亲莫名其妙的亲手掐死了她。而事后,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黑水村里的人们到了这时才真正的恐惧害怕起来,莫非,那个贱/人临死前的诅咒,都应验了?有胆子小的人家搬离了村子,去到别处定居了。但这类人只是少数,毕竟,故土难离嘛,大多数的人都依然住在这里。他们心存侥幸,想着,也许,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没准儿,就是那倒霉孩子的父亲当时失心疯了呢?
人们继续在这个被诅咒了的村庄里生活着,当然,他们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伤害了别人的人与被伤害了的人,大不相同。前者转瞬忘怀,后者刻骨铭心。时光移换,越来越多的女婴在满周岁生日的时候死去,黑水村里的人家越来越少,更多的人户搬离了此地。从前方圆百里最繁华热闹的村子,变得萧条冷清。在这期间,陶柱子的母亲病逝了。陶柱子在埋葬了他的母亲之后,背着一个小包裹,在某天凌晨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的人们都说,他已经死在外面了。
那么,齐家呢?他们家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一个接一个的死于非命。曾经有一年,接连办了三场丧事,抬了三具棺材上山。到了后来,他们家只剩下了一个半大小子,是已经亡故了的齐老爷的侄孙儿。不过总算,不至于绝户。
……过往的一切事情历历在目,前因,后果,明白得清清楚楚。白水灵恍恍惚惚的抬起眼,看见远方天际飘浮着一片红紫色的晚霞,时已近黄昏了。沐浴在夕阳红黄色的光辉中的村落,看上去安静而平和,宛如一幅色调清丽的油画。却不知,在这样美好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罪恶。
她呆愣愣的站了半晌,突然泪水滚滚而落。够了,已经够了!英莲,请你安息,好不好?死了那么多的人了,真的已经够了。
白水灵抬起脚,朝着村口牌坊处跑去,没有人在,那位齐姓老人不在这里。略微想了想,她转过身,又往村子里的那棵老榕树处跑去。不在,还是不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对了,是回家了吧?一定是的。
匆匆忙忙的跑到那栋破败的黄土屋前,却见灰黑色的木板门虚掩着。长出一口气,白水灵一边伸手推开门,一边高声说道:“老人家,请你务必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消了怨恨?”
屋子里一片静谧,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白水灵见堂屋里没有人,便走到一旁的侧屋里去看。一进屋,她就见到了那位老人,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她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老人的肩膀:“老人家?”
面无表情的走出黄土屋,白水灵心中只觉得暗无天日了。齐姓老人去世了,她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才好?茫然失措的回到冯婆婆家里,她询问冯婆婆是否知道秦英莲葬在何处。冯婆婆惊讶至极的望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村子里的人从来不对外人说起这些。”白水灵顿了顿,对冯婆婆说,是齐姓老人告诉她的。并且,他刚刚去世了。
听了她的话,冯婆婆叹息道:“唉,他无儿无女的,后事还得村子里的人们商量着办。我去找人……”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白水灵急了,忙拖住了她:“冯婆婆,好歹先告诉我,秦英莲埋在哪里啊?”
冯婆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恐怕谁都不知道。听说,当初并不曾好好的埋葬她,只用了床破席子卷了卷,丢到山上去了。想来,早就被豺狗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白水灵不肯就此放弃,问明了是那座山,就同冯婆婆一前一后的出门了。冯婆婆自去寻人商量操办齐姓老人的后事,白水灵则朝着当初弃置秦英莲尸体的那座山走去。等到她上了山,见到这莽莽山岭的庞大,才后知后觉的发起愁来:这么大的山岭,她该去哪里找寻秦英莲的埋骨处?
正彷徨无措间,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齐老人曾经唱过的歌谣:“弯眉毛嫩脖子,水水的眼睛哟,香香的唇,坟上的红花多茂盛。你舞的是血和肉,我见的是白白的骨,白白的骨……”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忽的脚下一个踩空,白水灵从一片小山坡上滚了下去。当她呲牙咧嘴的揉着摔痛了的腰肢站起身来,却见到前方山坡下,一小片红花开得绚烂夺目,红艳得好似染上了鲜血。
白水灵的心脏突突的狂跳起来,就是这里了吧?一定就是这里了,秦英莲的埋骨地。她找了块趁手的锋利薄石头在红花下面挖了挖,挖不多时,泥土中现出一截白骨来。她放下石片,站起身来,准备回村去找些合适的工具,将此处的尸骨挖出来。回头或是好好埋葬,或是索性全部销毁,没准儿,能起到作用。
白水灵刚刚转过身,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柱子哥,你来找我了吗?”
白水灵僵了僵,缓缓的回过身来,目视着黑发披散,一身血衣的女鬼,静静的回答道:“是的,英莲,我来找你了。”
秦英莲凝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等候了好久的人,固执的问道:“柱子哥,那天,你是不想来,还是不能来?”
白水灵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她开口说道:“那天,我的母亲把我反锁在了屋里……”
“英莲,我,陶柱子,是不能来。”
话音刚落,恰好一阵大风吹过。山坡上生长着的一大片蒲苇随风摇晃起来,蒲苇絮纷纷扬扬,好似雪片一般的漫天飞舞,落到一人一鬼的身上。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血衣女鬼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然的笑容,她衣裳上面的血迹迅速的淡化消失,腐坏的身体也逐渐复原,最后,变成了一个清丽姣好的女子。柔和的光芒闪耀在她身周,令她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完全不见了。隐约的,有细细的乐声从半空传来,充满着喜悦欢欣的歌声飞扬在四周: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八个故事(孤村幽魅外篇1)
夜色深浓,天幕中无星无月,分外暗沉。但晃眼一瞧,似乎极遥远的天边有那么几颗黯淡的星子,待看得仔细了,才发现,那不过是地上的灯光罢了。
加了好几个小时的班,董青瑜累得浑身酸痛,有气无力。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揣在裤袋里,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
夜风飒飒吹过,地上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又抛下,倍添萧瑟。小区里高楼林立,行走在其中,有种压抑的感觉。路灯在砖地上投下明暗不一的光影,一圈橙黄,一圈幽蓝,看得久了,像是身处幻境一般。
董青瑜在这幻境里踽踽独行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自家所在的单元楼下。不远处有个供儿童玩耍的场所,里面伫立着生了锈的铁质滑梯,还有几只破破烂烂的脱了色的木马。白天,经常会有好些小孩子在那里玩闹。而每当到了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往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冷清至极。
董青瑜径直路过滑梯和木马,朝着底楼大门处走去。途中他不经意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却见到此时竟还有一个人在,正骑在一匹木马上,缓缓摇动着。咯吱、咯吱……轻微的响动随着风声传了过来。
看身形,那应该是个大人。灯光幽暗,看不清男女,更看不到面容。那人就那么一直僵僵的挺着背坐在木马上,搞不懂是在做什么,也不像是在玩耍。董青瑜看了几眼,莫名的觉得有点寒毛直竖。他忙偏过头,急急的往大门口走去。刚刚走到玻璃门旁边,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怪异的轻笑,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从木马那边传过来的。
听到笑声,董青瑜越发感到有些心惊肉跳。他不敢回头,匆匆几大步走入门内,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电梯口。只有两部电梯,其中一部还停用了。唯一在运行的一部,这时正停在最高的十八层。
心里暗自腹诽着这该死的电梯,董青瑜按下了上楼的按钮。电梯口处紧紧关闭着的两扇铁门每天都有清洁工擦拭,亮晃晃的像镜子一样。默默的注视着铁门,董青瑜焦急的等待电梯的到来。
突然,董青瑜从铁门的倒映中看到,有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是之前坐在木马上面的那个人吗?他的心飞快的跳了起来。
走进来的人飘飘忽忽的来到了电梯口,停在了董青瑜旁边。他偷偷的从眼角瞟过去,见到那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挽着乌黑的发髻,身穿暗红色的衣裙。
“你相信做了坏事的人会有报应吗?”红衣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幽凉,仿佛从远处传来。
“什、什么?”董青瑜不明所以。
“我不相信,所以我自己来。”
话音落下时,铁门倒映中女人那姣好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可怖,一身鲜血淋漓。董青瑜忍不住大叫一声,跌坐在地。惊惊慌慌的望过去,哪里有什么红衣女人?只有惨白的顶灯,静静的照出一片光。
正当董青瑜疑神疑鬼的时候,忽闻“叮”的一声轻响,又惊得他浑身一颤。转头望去,却原来是电梯在这个时候终于到达了。
从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电梯间,抖着手按下楼层按键,两扇铁门徐徐合上,将未知的恐惧关在门外。董青瑜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什么?是因为身体太累而产生幻觉了?还是真的撞见了,那个东西……改天放假了得去寺庙里拜一拜,驱驱邪……
想得出神了,又被电梯到达的叮叮声吓了一跳。镇静下来暗骂了自己一句,董青瑜步出电梯,往自己家门走去。
掏钥匙,开锁,推门进屋,一整套流程已经熟练至极。“我回来了。”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在六十多平的二居室里面响起。明亮温暖的灯光里,他的妻子郑笑语从卧室里走出来,欢欢喜喜的说:“你回来啦!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
心不在焉的随便回答了几句,董青瑜只觉得整个人疲累得快要散架了。往沙发上一摊,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郑笑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喜滋滋的说:“青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漠然的语气透着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意思。
郑笑语没有在意,仍然是一副欢喜无尽的模样:“我今天去了医院,确诊已经怀孕了!青瑜,我们有孩子了!”
“真的?”董青瑜睁开了眼睛,愕然的望着身边的妻子,语气中的惊大过了喜。
怎么会这么巧合?前两天,金巧燕刚刚才告诉自己,她怀孕了。自己正准备向郑笑语坦白,怎么就遇上她也有了?
看来,离婚的事情,得重新考虑了。
董青瑜与妻子郑笑语结婚快六年了,郑笑语身体不太好,一直未曾有孕。他等得不耐烦了,再加上年月流逝,婚姻带来的新鲜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枯燥和乏味。一年多以前,他认识了娇艳柔媚的金巧燕,两人就此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自从知晓情人有孕,他就打定了主意要与妻子离婚。然而,现在竟然得知,妻子也有了身孕。那么,离婚这事,就要从长计议,好好考虑了……
抬眼看了看身旁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孕事的妻子,董青瑜时不时的点头敷衍两句,暗地里却转起了别的心思……
吃过夜宵,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董青瑜就上/床休息了。因为极度的疲累,他几乎是脑袋一挨上枕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连妻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睡在一旁的,都不知道。城市的深夜也并不是十分寂静的,远远的,有机器轰鸣声传来,大约是什么地方在连夜施工。时不时的,小区外面的街道上就会响起一两声汽车喇叭的叫声,传到这里的时候已是轻轻微微,却也偶然会惹得睡着了的人动弹一下/身子,皱一皱眉头。
董青瑜在做一个诡异的噩梦。
天边的晚霞像血一样的红,四周的一切景象都是暗淡的灰黑色,唯独那一片霞光,艳红得有些触目惊心。他赤着一双脚,茫茫然的行走在乡间小路上。远处群山环抱中,坐落着一个灰蒙蒙的村庄。不由自主的,他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走着走着,距离村庄越来越近了。前方遥遥的,显出了一座高大的牌坊。淡淡的青灰色,比起四周的灰黑一片要显眼一些。他走到了牌坊底下,看见那上头刻着“冰清、玉洁、竹香、兰馨”八个大字。此外,还有一篇用小字镌刻的碑文,他不耐烦去细看了。
走过了牌坊,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聚集着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似乎围在一起正在看热闹。他们在看什么?梦境里的董青瑜带着一丝好奇走了过去。透过人群缝隙,一抹鲜艳至极的红色,灼痛了他的眼睛。
村落是灰蒙蒙的,人群也是灰蒙蒙的,然而,在这一片灰黑中,却有着一只血红色的怪异木质动物。它的外形有些像是马,却又不完全像,这大约是……驴子?血色木/驴上面,托着一个人,一个低垂着头颅的女人。她一头乌发披散在肩背上,有一部份滑落在了脸颊旁边遮住了面容。她身上的衣裙本来是淡青色,但从腰部开始,完全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远远望去,好像穿着青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长裙。
青衣黑裙的女人低垂面孔,唱起了一支曲调古怪的歌谣。唱着唱着,她慢慢的抬起了头,凄厉的高声喊叫起来:“我诅咒你们,我用我的血和生命诅咒你们,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你们都会不得好死——”喊到这一句的时候,她蓦然转头,恶狠狠的望向惶惶然的董青瑜。披散下来的黑发中,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恨意。
啊——董青瑜惊叫着从噩梦中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的四望了一阵,他才慢慢平息下来。扭亮台灯,他看到双人大床上只躺了他自己一个人,郑笑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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