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个人的黑暗文学-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兴许那个人早就猜到过这种情况,所以虽然看起来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却终究没有崩溃发狂。
那人全身缩成一团蹲在一个木墩上,眼神空洞,文铭走过来也没有一丝反应。
文铭直接坐在了木墩旁边的地上,抬头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脸。他从兜里掏出半盒三五,抽出一根来,递到了那人脸前。
那人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先是看了一眼那烟,又顺着拿烟的手看向了文铭。
文铭向他点了点头,把烟又向前递了递。那人终于伸手接过,然后哑着嗓子问:“有火没?”
文铭也没回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给那人点着。
在吸第一口时,那人的嘴唇和手明显地颤抖着,就像是冷得厉害,文铭自然知道那人并不是身体冷,而是心里冷。将第一口烟吐出后,那人的精神终于好了一点,主动看向了文铭,明显是猜出了文铭找他有事。
“我听说你是从东北回来的。”
“哈尔滨。”
“那边情况怎么样?”
“都差不多。”
文铭先是一怔,然后就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你这一路上见的都差不多?”
“嗯。”
终于得到了答案,而且是一个让自己断绝了所有希望的答案,文铭却发现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立刻因此变得低落,兴许,是因为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答案吧。
文铭平静地继续问道:“那你路过长春了没有?”
“没进城,怕不让走,就只离远了看了看。”那人的语气却要比文铭平静得多,毕竟他是亲眼见到过那种景象,也亲自走了那么远的路,见文铭神情微变,那人便问道,“那里有你亲戚?”
“没有,不过最近几年我一直在那边生活。”文铭老实答道。
那人听到文铭并没有亲人在那,就没有了压力,直接道:“那边全完了。”
一瞬间,文铭也很想抽根烟。
不过他很清楚,抽烟根本不能稍减他心头的沉重,他也根本不会抽。这半盒三五是他在废墟里翻出来的,一直留到了现在。
“全完了……是什么意思?”虽然觉得听别人详细描述那种惨状是一件挺残忍的事,但是文铭还是很想知道长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于是有些犹豫地道。
“大城市全是高楼大厦,地震起来……你应该能想到那种情况……”那人似也不愿仔细回忆那种惨状,皱着眉头道。
文铭终于沉默下来,眼睛望着前方,目光却没什么焦点,和那人之前的状态根本没什么两样。
好一会之后,文铭回过神来,将那半盒三五还有打火机全递给向了那人,并硬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我不会抽。”
那人伸手接了过去,也想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声谢,却终究笑不出来,只好涩着嗓子干巴巴地道:“谢谢。”
文铭伸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又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向那人点了点头,说了声“走了”,然后径自离开。
一步步在营地间坑坑洼洼的小道上走着,看似心情沉重,实则什么都没想,文铭只知道,自己内心极深处正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那头仿佛在黑暗中蛰伏了无数年的猛虎,似乎终于要挣脱枷锁走出黑暗,彻底将文铭的整个身心占据!
哪怕早有征兆,这一刻文铭依然毛骨悚然……
正文 第四章 出笼
从十几岁的时候文铭就知道,这世上的所有人都面对着两个大槛,迈过了第一个,普通人会成为成功人士;迈过了第二个,成功人士就会成为尼采所说的“超人”。这世上一百个人中兴许就有十个能迈过第一道槛,但是,整整一个世纪也未必会有那么十个人能迈过第二道槛。
第一道槛的名字叫开窍。具体点说,就是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仅仅是知道,而且会真的去做。
第二道槛的名字叫开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头猛虎,只有足够卓越的人在合适的时机才能打开闸门,放出心中的那头猛虎。将整个身心交给它来控制,抛开一切根据最直接的本能行事,这时候,成为马克思、西特勒、乔布斯全都极有可能!
初三的时候,文铭接触了拿破仑·希尔的一本书,他并不像一些人那样只是泛泛地读,而是真的读懂了,至少是读懂了其中的一部分。在那时,他差不多就算开了窍,也奠定了他此生必将成为那百分之十的成功人士中的一员的基础。难得的是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野心,能够成为那百分之十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而后,他便踏上了成为那百分之十的旅程。
初三的时候,他的目标是本镇一中,同时也是全市的重点高中。努力一年之后,他成功跨进了一中的校门。
高中时,他的目标是重点大学,而且进了大学后一定要学计算机和软件方面的专业。三年后,他在山东几十万考生中杀出重围,成功地进入了长春的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正是他非常想学的软件工程。
进了大学,他突然发现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不禁有些失望,一时竟有些迷茫,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期。很显然,就算一个人再有潜质,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他的潜质将无从发挥。
幸而,在迷茫的时候,几乎是看着金庸小说和电视剧长大的他突然接解到了更加广袤更加奇幻的网络文学。看得多了就开始写,在磕磕绊绊中艰难前进,大学行将毕业的时候,已经取得了一点成绩的他终于再次确立了目标,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很确信,他非要在网络文学中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不可!
这是他在真正成熟后树立起的第一个目标,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目标,对他来说,接下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生命将只为这一件事努力。
如果不出意外,已经开了窍的他一定能实现这个目标。
但是,四个月前意外突然就出现了。
就在今天,他已经是彻彻底底地知道,这四个月间,全国都受到了这场灾难的洗礼,接下来仅仅是在全国范围内恢复供电都可能需要几十年,又更何况网络?没有网络,又哪来什么网络文学?
一场特殊时期还能让中国发展倒退二十年,这场浩劫呢,五十年总是有的吧?而五十年后,他已经七十四了,再从头开始搞网络文学?真不知道到时候他那哆哆嗦嗦的双手还能不能敲出字来……
这场浩劫抹去了他眼下唯一的奋斗目标,让他又回到了不知道想要什么的状态中。不过他却知道他不想要什么,那便是把余生都投入到整个社会的恢复中去,对他来说那真的毫无意义,还不如现在就被地震中倒塌的房屋砸死。
那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但是,如果让一个人在享受十年荣华富贵后马上死亡和长生不死但是每时每刻都要在监狱中受刑之间做出选择,只怕没有人会选后者。
对文铭来说,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中每天投身于锯木头、盖房子、重建某些厂房恢复生产,这样活着,就等同于后者。
他不可能那样活下去,那样真不如马上死了!
那么,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
他也不知道。
但是,眼下他真的有非常非常想做的事!
实际上,这件事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做了,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敢想,不敢做。
这天直到深夜,文铭静静地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他所想的依然是这件事!
在绝对的静谧中,他却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那头猛虎在挣动锁链咆哮着!将这头猛虎放出来,那件事,他将不仅敢想,还敢做!
文铭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血性的,但是这种血性仅止于路见不平,而没有后面的拔刀相助,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伪愤青。他从各种渠道,尤其是武侠小说中熏陶出来的正义感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看到不平事时,基本上都会心头火起,但是另一方面,他却没有武侠小说中那些武林人物的功夫,所以他不具备拔刀相助的能力,没能力拔刀相助还要拔刀,那是找死。更何况,他不是生活在江湖,而是在法制社会,路见不平也轮不到他来管,自有政府和法律去管,若他真忍不住去管了,反而轮到政府和法律来管他了。
所以即便文铭看到了听到了让他极其愤怒的事,哪怕他并不满意政府和法律对那些事的处理方式,他也从没表现出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魄力。他无权无势,家里钱也不多,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去挑战政府和法律的威严。其实很容易就能掂量明白,出手的时候的确很爽,但是之后呢?牢狱之灾在等着,一旦蹲进去,家人怎么办?破财消灾的话,是不是要连累全家人跟着还半辈子债?最可怕的后果是,万一是死刑呢?吃了枪子之后,可就啥也没有了,爷爷、爸、妈、未来的媳妇再也别想见着了,花花世界,大鱼大肉,青岛啤酒,3D电影,这些也统统都没有了……
身后终究有太多羁绊,世上终有太多舍不得的,所以他永远只能路见不平,不敢拔刀相助,哪怕是这不平事发生在他自己头上。别人用很小的代价就能欺负到他们家门上,当权势钱财全都拼不过人家的时候,难道要以几年的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为代价去讨回公道吗?要知道,别人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不对等,不值!只等忍!
那个时刻,便是文铭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确确实实有一头猛虎的时刻!
当他的爷爷去世,其后爸妈也出车祸离开人间,由于少了羁绊,他心底的那头猛虎更加活跃了一些,但是,他终究觉得不值得去冒险甚至拼命。他还有很好的未来,他可以等将来有些成就的时候再去讨回当年的公道,虽然有些晚,但总比仅凭着一腔热血马上冲上去强,那样代价太大。
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期待,按照正常的轨迹活下去根本毫无意义,甚至还不如早点死了。
那么,就换一个不正常却有意义的轨迹吧,在这种轨迹中哪怕多活一秒钟都是赚的,死了也毫无遗憾!
酝酿六年,地球震荡四个多月,思考一夜,一瞬间,文铭终于听到心底深处传来一声无与伦比的虎啸,看到那头猛虎眯着眼睛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平静地将整个身心与它融为一体。
那是何等让人迷醉的一种感觉啊,在整条人类文明的长河中,不知有多少伟大人物或者大奸大恶之徒也曾在属于他们的瞬间完成了这一过程……
再次猛然睁眼时,文铭眼中的那一丝精芒竟是连黑夜也掩藏不住,冷得让人心寒!
起身三两下扒开了帐蓬正中间还带着余温的炭灰,掀开下方的一块瓷砖,那个帆布袋便显露出来。
一分钟后,文铭钻出了帐蓬,大步向着营地的方向行去,那把手枪就别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东哥那四个人的影子,那种小混混他甚至不屑于去记仇。此时他脑子里想着的是一个年逾六十颇有威严的老头子,这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之一!而这个人现在就住在营地里!
正文 第五章 孤坟
很快来到小镇边缘,这一路上文铭甚至想好了杀死那个老头的具体方法。
根本没那么麻烦,只需摸上门去,在门外用小棍就能拨开那种简陋的木门,然后悄然走到床前,用外衣包裹住手枪,指着那个老头的脑袋扣动扳机。固然枪声会惊动一些人,但是用厚厚的外衣包着,那声音应该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那些普通人哪里在现实中听过枪声,即使听见了也未必会猜到到底是什么动静。
一想到马上就能杀了那个早就该死的老头子,他胳膊上的肌肉都兴奋得颤抖起来。
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了一会,文铭终于看到了夜幕下的营地,然而,他的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他以前也在营地里住过,很清楚夜间营地外面是不会安排人站岗的,甚至完全就是黑灯瞎火,如同一片死地。
但是现在,他却分明看到营地正对着他的这个方向点着了两个火把,火把下则是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此时正非常不敬业地在站在那闲聊着。可是那终究是两个大活人,而且绝对是负责营地安全的。
好在那两个人还没有看到他,文铭慢慢伏低了身体,想了想,很快就推断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些天营地里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对那些官员还有混迹其中的地痞流氓的不满,争吵、打斗时有发生,秩序越来越乱,晚上派出警卫来,倒着实能起到震慑作用。
换作以前,面对身着警服的人时文铭兴许会微有惧意,但是现在他心底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很冷漠地调转方向,在黑暗中朝营地的另一个方向摸去。
围着营地绕了半圈之后,文铭又看到了两处警卫,这些警力根本不够监视整个营地的外围,更何况全心全意站岗的连一个也没有。文铭天天在营地里干活,这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那些警卫们的视线死角,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然而,在营地中悄然前行,他却越来越觉得今晚很可能没法动手,因为在营地的东侧,也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分明十分明亮,和他搬出营地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终于来到营地东侧,文铭的心不由向下一沉,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边的火把和警卫都更为密集,而令他尤为气愤的是,他看到了一圈高高的木栅栏。整个营地都没有用栅栏,偏偏就这几十户人用了,这些特权阶层,还真是赤裸裸地不要脸。
想到那个老头子就在那里面安眠,每一次呼吸都将整个世界的空气污染得更为污秽,而自己偏偏还要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文铭就忍不住有些想吐。
不杀他,我怎么活得下去……
在黑暗中这样想着,又用了几分钟确认悄无声息地摸进栅栏里开枪杀人后再安然逃出实在没多大可能,文铭又悄悄地退出了营地。
第二天上午,当一个官员带着人来巡视并且象征性地干些活时,文铭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周主任”好,那位周主任向他点了点头,并慈祥地鼓励他好好干。
又隔三天,文铭因为要去取一些工具,碰巧路过了周主任身边,这一次他再次主动打了声招呼,不过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有丝毫的讨好之意。
又两天后,周主任在文铭干活的地方看到了他,主动上前和文铭说了几句话,大抵是累不累,一定要好好干,政府会带大家一起渡过难关的之类。临走之前,周主任还问文铭叫什么,很多天没理过发也没刮过胡子的文铭说自己叫陈勇。
其后的半个月两人又见了几次面,文铭一直保持着那种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态度,有时候甚至会刻意保持沉默。不过,周主任还是记住了这个叫陈勇的年轻人,因为陈勇看向他时和别人的目光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陈勇偶尔流露出来的悲伤。
然后,在某一天中午两个人意外相遇,这尚是他们第一次在双方都没有什么事的情况下遇到,由于都有时间,聊的也就比平时久一些。这一次,文铭终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忍不住接近周主任,因为每次看到周主任,他都会想起他那死去的爷爷。周主任也是不胜嘘唏,告诉文铭,其实他的老伴、二儿子也全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如今他们家就剩下他和他大儿子了。这次长谈,无疑使两人的交情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天文铭就在兜里装了两瓶罐头偷偷送到了周主任的木屋里,说是自己在废墟中找到的。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周主任对这种罐头并不怎么看得上眼,似乎他根本不缺这个,不过还是收下了,并感谢文铭的好意。
接下来文铭又接二连三地送了周主任不少东西,但是周主任始终没有借助职权提拔一下文铭的意思,文铭也从来没明着要求过。
在蓄意接近周主任三十多天之后,文铭终于在一个下午空着手来到了周主任的木屋,压低声音道:“周叔,昨天我在外面翻出了两瓶五粮液。”
周主任古井不波的脸上竟是起了一丝涟漪,好酒他没少喝过,但是自打这场灾难开始之后,像五粮液这种档次的酒他还真的一滴都没沾过。文铭要是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到五粮液,他竟有些馋得慌。
“本来想偷偷给您带过来,但是实在不好藏,万一进来的时候露了马脚可能就到不了您老嘴里了。要不,今天下午您去我那,咱们爷俩喝两盅?直接喝完完事。”文铭提议道。
认真想了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便或者坏影响,周主任终究没有压制住肚里那蠢蠢欲动的酒虫,便道:“好,我五六点钟的时候过去。”
“您知道我住哪吧?”
“嗯,我之前还从你住的帐蓬旁边经过过。”
“那行,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从周主任的木屋出来后,文铭直接出了营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帐蓬,把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只等着周主任大驾光临。
这些天里,东哥那几个**并没有从文铭这里捞到什么油水,便以为已经把文铭榨干了,几乎不怎么来了,所以文铭并不担心会被东哥等人搅了局。
五点钟的时候,文铭到了帐蓬外面,望着东边等待周主任的到来。
直到五点半时,周主任的身影才出现在废墟中,背着手施施然而来,废墟的荒凉之气对他的官场派头竟是丝毫无碍。
远远地看着,文铭忍不住在心里暗问,是谁给了你这种权力,是谁给了你这种资格,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比普通人高上一等!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热情地迎了上去,然后先将周主任让进了帐蓬。
帐蓬正中间的火堆上正熬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牛肉汤,地铺前临时蓬起来的小桌上摆着两瓶五粮液和四盒罐头,在当前的状态下,这种规格就算是在营地东边的那几十户里也算得上是高档次了。
周主任对这种招待显然甚是满意,已然反客为主,招呼文铭快坐,文铭谋划已久的这场晚宴终于开始。
对于何时回去,周主任兴许有自己的计划,但是当两瓶五粮夜涓滴不剩,文铭后来拿出来的几罐啤酒也喝得一干二净,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半了。
周主任坚持要回去,不过早已头重脚轻,甚至睁大眼睛眼都有些困难,只能将一条胳膊搭在文铭肩膀上,任由文铭架着向前走。
半个多小时之后,周主任感觉到文铭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到了地方,便困难地抬起头来,却并没有看到营地,甚至连小镇的废墟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辆地板车。
“这是……到哪了?”周主任皱眉问道。
这时候文铭已经把周主任的胳膊从他的肩膀上拿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周主任,冷冷地道:“坟场。”
听到那冰冷的两个字,周主任不由全身打了个冷战,酒似乎都醒了一半。
但是下一刻,文铭那忍了六年,整个文家忍了整整二十年的一拳便轰向了那个就算醉了都还要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的老头子!
“砰!”
文铭一拳正中周主任脑袋左侧,这老头直接失去平衡向地上摔去,然后再没了动静。
文铭非常清楚,自己没经过专业训练,这一拳根本不可能打死人,更何况这个老头子虽然六十了,却精通保养,体格相当好。
将晕倒的周主任拖到地板车上,手脚全都捆在地板车的四个角上,文铭借着夜色认准了方位,拉着地板车便向前走去。
既然是筹划准备了这么久,他就必然不会给这个老头一个爽快的死法,要杀也要杀得过瘾一些。
黑暗中,文铭前进方向上的十余里之外,一座孤坟静静矗立在夜幕下。
正文 第六章 无耻无底线
不知道用了多久,文铭终于拉着地板着来到了那座孤坟前,根本不用看,他也知道墓碑上写着这样四个字:文来成之墓。
他甚至还知道坟包下的棺材里都有什么,骨灰盒,一副崭新的麻将,两桶散装白酒,两条烟,因为下葬的时候他自己就在旁边亲眼看着,文来成是他的爷爷。
他一直都认为,灵魂是不存在的,所以死了的人不可能知道世间的一切。但是,他依然把那位周主任拉到了这里,为的就是给他爷爷一个交待,也给他自己一个交待。
将地板车放下,文铭并没有马上将车上的周主任弄醒,而是环抱着双臂望着墓碑出起神来。
他今年24,如果没有这场灾难,这个年龄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实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而他的所有亲人也确实不是死于这场灾难。
六年前,他的爷爷于62岁病逝,也可以说是被气死的,四年前,他的爸妈出车祸,死在了为那场官司奔走的路上。
而这一切,其实可以追溯到文铭还没有出生的那个年代。
文家是地主,土改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等清算完时,已经只剩下两块地,成为了标准的老百姓。他们全家住在其中一块地上,将另一块地租给了本镇新成立的一个至今都让文铭感到莫明其妙的部门:市民大队。要知道,小镇从东头走到西头根本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了,什么时候升级为市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个市民大队?
无论如何,这市民大队依然在小镇上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80年代末才被取缔。
市民大队都不存在了,当初租文家的那块地自然该还回来,问题就在这时候出现了:市民大队领导班子中那个叫刁玉林的头头忽然说,那块地是他家的,不会还给文家了。
文铭起初很奇怪,明明是租给市民大队这个部门的地,怎么最后成了这个部门中的某一个人的了?但是后来他了解到,援引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那块地真的可能已经不是文家的了,似乎有条文说:当一块地被租出去超过二十年,而且其间租赁双方没有过任何租金收付或者关于租期的协商,那么这块地将不再属于原来的所有者,而是属于租赁者。
文铭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详情,但是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是实情如此,他们文家就只好认了。在这个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立场,他觉得完全有可能是自己家错了。
不过文铭的爷爷显然不这样想,他一直坚持和刁玉林打官司,绝不放弃那块地。
对文家和刁家来说,大抵是这么两种状况:文家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争一口气,退一万步说,就算拿不回来,也一定要充公,而不是直接判给刁家;刁家则是不想放弃一个增加家产的机会,毕竟那块地在那些法律条文中七绕八绕有可能从文家手里绕出来,当初市民大队签租赁合同的时候他是签了名字的,那么绕到自己手中不无可能。
市民大队是被取缔了,但是刁玉林又被调到了别的部门任职,有权有门路;而文家,N年前是地主,现在则只是穷老百姓,无钱无势,只有一口气。
这场官司打呀打,打了十几年,刁玉林却先顶不住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只是为了占便宜,为了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得不到,就没必要再坚持;文家则恰恰相反,他们是阻止别人从他们手里抢东西,就算这场官司打上一辈子,他们也能坚持!而且从法律上讲,那块地也确实有一些重归文家的理由。
这个时候,刁家基本上放弃了这场官司,文家已是胜利在望。
而后,地板车上的周主任周鲲鹏出现,这位当年市民大队的二把手接过了刁玉林已经不想再拿的接力棒,在法**第一次站在了文家的对立面,并说那块地是他们周家的。他从当年就眼馋刁玉林抢去了那个强夺文家地产的机会,十几年后刁玉林放手,他便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而且,当年与文家签和同时,他也是签了名的,谁让他也是市民大队的领导之一呢。与刁玉林不同的是,在刁玉林打官司的这十几年前,周鲲鹏职位上升了好几级,而且和本镇的黑社会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这个时候,文铭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他依然不认为那块地一定是文家的,但是,一定不属于刁家和周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那块地的主人只能有一个,如果一开始就是刁家的,不可能因为刁玉林打不动官司了就自动变成了周家的;如果是一开始就是周家的,那么周家绝不会把之前的十几年白白让给刁玉林,万一刁家打赢了官司呢,他们周家的地不是真的成了刁家的?
只是通过逻辑推理,答案在这时也快要出来了,这块地既不是刁家的也不是周家的:它要么是无主之物,要么是文家的。
相比于刁家和周家,文家的优势在于,文家有很多的人证,主要是那些老街坊邻居能够证明当初那块地是他们文家的,而刁、周两家没有任何的人证;另外,文家手里除了有那块地的旧式地契为物证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物证。
那个物证实在是牛B到了极点,一旦拿出来,刁、周二家必败无疑,简直就像是被人当众煽了耳光。
那个物证便是那块地上的一株50年高龄的老槐树,树是文家的,乃是文铭的爷爷的父亲亲手栽的。市民大队这个莫明其妙的部门的整个生命周期不过20多年,而这株槐树50年前就在那里了,也就是说,文家的先辈往这块地上种树的时候,市民大队的所有人都还TM不知道在哪凉块呢,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片土地,而现在,50年过去,老槐仍在,地也还是那块地,怎么就TM成了他们的了?!
可惜的是,文家直到与周鲲鹏打官司的时候才想到了用那棵老槐当物证,而那个时候周鲲鹏已经与本镇的黑社会联系密切。
就在文家在法**提出那株老槐的第二天,法院去那块地上取证时,还哪里有什么槐树,只剩下一个来不及掩埋的大坑还有一地的断枝残叶。
周鲲鹏连夜带人把那株老槐刨了去。
人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答案是:能。
周鲲鹏其后在官司并未打完,即法院并未宣判那块地属于谁的情况下找来了施工队在那块地上盖起了房子……一旦盖起来,文家又不是流氓无赖,还能天天上门去闹不成?只能通过打官司和周鲲鹏周旋,但是那时候房子也建好了周鲲鹏自然开始使用那块地了,还怕打官司慢慢耗?反正即使打不赢也是他在用那块地,慢慢拖着就是了。
所以文家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文铭的爷爷文来成亲自来到了那块地的施工现场,还找来了几个老胳膊老腿的亲戚在那里静坐,影响施工,但是绝不会伤着谁。
这个时候小镇的黑社会第一次正面出现在文家的面前,管你多大年纪,一律推出去,架出去,抢出去,扔出去!如果还回来,那就打,打得你回不来!
这块地并没有判给周家,所以周家盖房子法院就该来阻拦,但是法院没来人;法院不来人那就只有自己拦,但是自己根本拦不住,还害得那些老兄弟老姐妹被打了一顿!拼权拼不过,拼靠山也拼不过,拼钱财还拼不过,拼人手更拼不过,黑社会一来可是黑压压一片人哪……
一直像个斗士一样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