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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心计-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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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六娘小时候还天真单纯可人疼,这大了些,反而连装都懒得装,说话连损带挤兑,唯恐人家不生气,索性几个小娘子也都不是较真的人,是以与六娘也算相安无事,可自从五姨娘变得精贵,六娘就越发变本加厉,这不,几个姐姐不理她,六娘眼睛一转,摸着头上新得的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看着三娘笑道,“今儿个要去庙里上香,原想打扮的素净些,谁知找来找去都找不着一件简单些的衣服,这不,还是穿了这么一身,也不知一会儿会不会冲撞了佛祖,怨我不够心诚。”

说着一皱脸,一会儿却又得意起来,上下打量了三娘一番,啧啧道,“三姐有多久没穿新衣裳了,要是妹妹没记错,你这身衣裳还是去年时上香穿的?你与五姐姐这般好?难道五姐姐连身衣裳都舍不得给你?”

五娘听六娘越说越离谱,脸不禁有些微沉,却也不开口训斥,只看着三娘埋怨道,“让你今早穿的鲜亮些,你偏要说穿的花红柳绿容易晃花了菩萨的眼,看不清上香人的长相,也难得你身边的人知你心思,特特留了这套衣服给你穿,要我说六妹记性真好,这去年的衣服也记得清楚。”

六娘张口欲言,四娘却半眯着眼搭话,“三姐这身衣服不是今年开春在天巧阁才做的?那时母亲还训斥来着,说三姐还是当年老眼光,挑了那样多的样子又看中了这一套,又说三姐衣裳不多,便又多做了几身,怎的今日不穿?”

三娘眼角瞥了一眼六娘的脸色,笑着回话,“今日去寺里上香穿的花枝招展作甚,佛门清净之地,还是要恭敬些好。”

“三姐说的是。”四娘靠在五娘肩头笑眯眯道,“三姐如今都定了亲,还是要留待日后穿给三姐夫看的好。”

四娘说完三娘脸上一红,伸出手就过来扯四娘的脸,四娘自然不依,拉着五娘替自己挡,三人一时闹成一团,六娘看的脸色铁青,半晌才一甩帕子,不屑道,“不过一个庶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三人听的清楚,却也不理她。

到了千惠寺,几个小娘子陪着老夫人拜了几个佛像就偷溜着出了大厅,站在廊下拿着团扇扇风,如今进了八月,天热的像闷炉子,稍一走动就是一身的汗,难怪老夫人说要上香,众人一脸的意外。

几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就热的站不住,六娘拿着团扇猛扇了几下,道,“这样热的天,就算玩也没地方去,不如跟祖母和母亲说一声,去厢房歇歇?”

五娘向大殿张望了一下,道,“祖母身子不好却坚持拜过,我们偷懒躲闲已是不妥,若是六妹觉得闷就在这儿躲闲,我们进去拜佛。”说着留下两个婆子丫鬟照看六娘,就同三娘四娘一起,重又进到大殿里。

老夫人此时正同主持说着话,大太太由几个丫头搀扶着正在拜一座送子观音,几个小娘子觉得无趣,便站在大殿门口旁的柱子后,一边随意打量殿里的陈设,一边说些闲话。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与主持说完,大太太过去伺候,几个小娘子也站出来围过去,睿大奶奶搀扶起老夫人,笑着道,“今儿天气热,老夫人不如去厢房歇歇?茶水糕点都备好了,也让几个妹妹四处转转,难得出来一回,也不能太拘着。”

睿大奶奶自从进了门,晨昏定省,侍奉婆母,照顾弟妹,便连管家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即使大太太这样挑剔的人儿,也实打实的说不出不好来,是以睿大奶奶发话,不只大太太没有反对,就连老夫人都摆摆手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拜了一会儿菩萨就觉得乏,几个小辈快自己玩去,别在我这老婆子面前碍眼了。”

几个小娘子自然嘻笑着恭维了一番,才你扯我我拉你的跑出大殿,五娘原打算带着六娘一起,谁知看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见,五娘不禁皱起眉头问锦绣,“六娘身边的丫头可有过来说六娘去哪儿了?”

锦绣摇摇头,五娘面色一沉,忙遣了几个婆子去找,四娘拉着五娘道,“六妹一向性子跳脱,坐不住跑出去玩儿也是常有的,反正有丫头婆子跟着出不了什么事,难得出来一次,五妹就别操这个心了。”

三娘也看了一圈,转回头来道,“这佛寺大,又是早早就清空了的,六妹就算乱跑也跑不到哪儿去,兴许是觉得热,去哪里乘凉也说不定,我记得那边有个花园子,我们过去看看,也顺道找找六妹。”

五娘见四娘不反对,便让丫头去取了伞打上,又换了条帕子,才三人一道往右边的花园子去。

78

几人到那儿;果然就看见六娘,远远正站着和一个身穿桃红薄绸褙子的女孩子说话,两人倒像是谈的颇为投机,连五娘几个过来都没有察觉到。

五娘也没打算过去招呼;只让锦绣去告知一声,又嘱咐了跟着六娘的几个婆子,便说说笑笑的回到寺里给女眷备下的厢房。

谁知还没跨进房里,六娘身边的婆子就气喘吁吁的一路跑过来,锦绣上去问了来回五娘,五娘看了一眼吃茶说话的老夫人和大太太,便又走的远了些才问;“是六妹妹出什么事了?”

锦绣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回道;“那婆子说六姑娘跟同行的小姐吵起来,那姑娘仗着嫡出身份,说话很是难听,六姑娘说不过,便掉了金豆子。”

五娘一听不禁有些诈舌,六娘也算的上巧言会道,连她都说不过的人,可是个什么样子?

五娘虽不喜六娘,可到底也同姓薛,怎么也不能看她被人欺负了去,便让青柳去找了三娘四娘,锦绣将方才的话又道了一遍,三人一拍即合,没有知会大人,打了伞又悄悄的回了小花园。

六娘果真跟那姑娘吵着嘴,只是情形却没有婆子说的那么夸张,六娘只是气的脸有些通红罢了。

五娘见此就放了心,刚要说话,那桃红褙子的丫头却上上下下打量了五娘几个人一眼,阴阳怪气道,“果然不愧是姓薛的,说不过人,就去找了帮手,怎么?你们还要人多欺负人少不成?”

六娘一听眼睛就瞪了过去,五娘拉了她一把,也不见火气,只笑着道,“不知是哪家姑娘,是妹妹还是姐姐?”

那姑娘只当五娘怕了她,有些得意洋洋,“我今年十三,六月的生日,自是没你大,你也别妹妹的叫我,我们又没有血亲,没的让人误会。”

五娘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妹妹,看姑娘多有说教我家妹妹,还只当是个姐姐。”

那姑娘听五娘要挤兑她,当下就要说话,五娘却又笑眯眯道,“我六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都是叫家里人宠坏了,看姑娘谈吐品貌,仙女儿一般的人儿,自是不会与我妹妹一般计较。”

五娘一席话说完,三娘四娘就忍不住一声噗嗤笑起来,按理说五娘的话也没错,可奈何那姑娘不止人长得平平,便连举止也颇为据傲,莫说仙人,只怕是大家闺秀都离着有段距离,偏五娘还一脸欣赏,要是不看本人,还只当真是天香国色呢。

那姑娘一听就涨红了脸,正要发小姐脾气,五娘却又道,“你若不信便可问问你家丫头,我说的对与不对?”

几个人一听,更是乐不可支,却好歹绷着脸,只嘴角弯了几弯,那姑娘听五娘连连讽刺,眼眶不禁有了湿意,五娘大是震惊,连连又说了好些话,那姑娘终是受不住,跺脚一甩帕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五娘这才转身训斥六娘,谁知六娘还一脸委屈,小声道,“我哪里知道她是这样的脾气,原先说着还好,谁知一听我姓薛,便冷言冷语起来,还说五姐姐是个病秧子,看模样就是个短命的,我这才顶了她两句。”

五娘皱起眉,忍不住问,“那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六娘捏着帕子,哼了一声道,“她倒没说,不过我听她身边的丫头说了一句,好像是姓肖的。”

五娘想了几家原先打过交道姓肖的小姐,都没有头绪,便也索性放开,拉着还想四处逛逛的六娘回了厢房。

老夫人向来有午休的习惯,众人一道用了饭又吃了茶,睿大奶奶便伺候着老夫人和大太太小憩。

几个小娘子也累了一上午,便由丫头婆子跟着去了隔壁厢房,上茶上糕点,又摆了叶子牌棋子等物,五娘懒得费那个心思,便笑眯眯的端了一杯茶,一边与三娘说笑,一边细细品茗。

四娘大病初愈,此时歪在引枕上养神,唯有六娘还有精神四处乱窜,一会儿过去听三娘五娘说话,但又不耐烦久坐,便又去拉了四娘下棋,偏四娘神情疲累,无论六娘怎么说就是不搭理,六娘一嘟嘴,没了办法,便也乖乖舀了个薄毯,歪在引枕上舀了书乱翻,谁知没翻两页,就眼睛一眯,睡过去了。

五娘怕她受凉,便走过去将薄被盖了盖好,又走回炕上坐下,才自嘲一笑道,“我看我才是当姐姐的命,没的让你们偷了这许多年的懒,一会儿回了府你可要去我那儿坐坐,也不知谁答应的帕子,这都过去两年了,也没见人送上一块。”

三娘全当听不懂,笑眯眯的捏了块红豆糕放进嘴里,五娘瞪了她一眼,才笑起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都觉得犯了困,正要躺下也歇息一会儿,门口守着的锦绣却推门进到屋里,小声在五娘耳边道,“侯三小姐在门外,想找三姑娘说话。”

五娘一怔,转头去看三娘,三娘听到动静也坐起身,两人对视了一眼,五娘才道,“既然侯三小姐找三姐,屋里也都不是外人,不妨进来说话。”

锦绣出去回话,回来又道,“侯三小姐说有些私密话想跟三姑娘说,在屋里不方便,还说请姑娘放心,不过几句话,耽误不了多久。”

五娘想着定是侯三小姐生自己的气不想见自己,这才单独叫了三娘出去,心里纵然有些酸意,却仍是打点了几个可信的丫头跟着。

只是五娘越想越觉得不对,便索性起身,叫来了锦绣过去瞧瞧,谁知锦绣却回来说,见着侯三小姐在园子里和几个丫头说话翻花绳,唯独不见了三娘。

五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就出了门去找侯三小姐。

几个月没见,侯三小姐像是又蹿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褪了些,露出一张标志的面孔来,侯三小姐长得不大像侯夫人,不止样貌偏明丽些,便连脾性也是,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事就是不回头,唯独看到十足的证据,才能软弱一回。

见五娘过来,生着气的侯三小姐竟像是没看见,转过头又与丫头翻起花绳,五娘担心三娘,也不理她,开口就道,“三姐呢?你不是与她说话,怎么你在她就不见了?”

侯三小姐没好脾气的哼了一声,赌气道,“她有脚有腿,我们说完了话,我还能拘着她不成?”

五娘沉下脸,又问一遍,“她到底去了哪里?”

五娘跟侯三小姐相处,从未红过脸发过脾气,如今倒还是头一糟,支支哎哎了半天,还是那句话,说完话她就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五娘明知她心中有鬼,却也没办法,正要四下里找找,侯三小姐就冷下脸来,气冲冲道,“怎么?我还能卖了她不成?”

五娘只心急找三娘,便不曾理她,谁知还上了脾气,跟在五娘身后一路走一路冷言冷语。

五娘直走到一个竹林跟前,侯三小姐才有些着急,上前就要拦下五娘,五娘却真生了脾气,沉着脸道,“让开。”

侯三小姐哪里肯,站在五娘面前不动也不说话,五娘绕开继续走,侯三小姐上来拉扯,五娘没有侯三小姐有力气,着急之下就让锦绣几个拉开侯三小姐,快走几步进到林子里,就见三娘满脸愁结的走出来,五娘抬目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靛蓝色袍子的高大背影。

一晃又是半年,十一娘也有一岁半了,小丫头正是学走路的时候,每每奶麽麽抱了十一娘就要扭着小身子,非要自己走两步才咿咿呀呀的高兴着抱上奶麽麽的小腿,小丫头不禁能吃还能睡,身子胖的圆滚滚的,翻个身都要吭哧半天,五娘觉得有趣用指头戳十一娘的小脸,十一娘倒也不生气,反而用小胖爪子握住五娘白嫩的手指,不给染了一指口水就不罢休。

而刚生下来的谨哥儿却是瘦的可怜,小胳膊小腿细的像是一握就断,就连胆子最大的敏哥儿也皱着小脸不敢抱,每次来看着瘦的像猴一样的谨哥儿,叹息着问五娘,“五姐,你说弟弟能养活么?这么小,怎么才能长得像我这么大?”

五娘啼笑皆非,捏了捏敏哥儿胖嘟嘟的小脸,道,“你不也是这么小长起来的?等你找了媳妇,谨哥儿也就像你这么大了。”

敏哥儿一脸认真,“果真?”

五娘严肃的点点头,谁知第二日就被老夫人揪过去一顿训骂,五娘起先还莫名其妙,后来听七娘说了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敏哥儿想让弟弟陪着他玩,去找了老夫人说要媳妇。

跟往年比,薛府荣华依旧,唯独宅子里少了两个人,五姨娘今年运气不好,孩子倒是顺当生下来了,却产后血崩,不过两个时辰,连大老爷都没见着一面,便阂目逝了。

安哥儿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非说大太太给五姨娘的药里下了药,老夫人一番撤查,连诊脉的大夫都问了,只说五姨娘的药里确实没问题,反而还说出五姨娘怀孕后身子一直不好,当时孕出就说了不易生产,偏偏五姨娘非要生下这胎,这才去了。

安哥儿听了不服,老夫人只当他舍不得亡母,只安抚一番,便又陷入新孙儿的喜悦中去了,直到两日没见安哥儿问起时府里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哥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不知所踪。

大老爷忙派出人手追查,可到底也没找着线索,又事逢京里凭出乱子,寻了几日都丢开了手,只可怜六娘哭肿了眼睛,原以为生母有孕喜事一场,却情势急转,生母没了,连哥哥也不见了影子。

好在府里还有个不知能不能养大的弟弟,倒也让府里时常记着有这么个人。

79

时间很快进到三月;四月三娘出嫁,四娘婚期在六月,而六月刚好是五娘及笄礼,是以五娘的就放在了七月,一年之内三个姑娘出阁;光亲朋好友之间的琐碎事就数不胜数;饶是睿大奶奶再手段了得;可也忙的脚不沾地;不得已大太太也只得拖着身子跟着忙里忙外;婆媳两相处的时间多了;矛盾也就日渐增多,每每五娘被叫去断公正,都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两人倒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两人各让一步,再有五娘从中调停,日子也能顺随的过下去。

到三娘出嫁的头一晚,五娘早早让屋子里的丫头收拾妥当全赶去睡下,这才留了锦绣看家,带着青枚青香两个偷偷去了三娘住的院子。

四娘六娘七娘也一早知会过了,五娘见几人还没来,便顺手将带来的女儿红递给锦福,挥挥手赶人下去,拉着三娘在软塌上坐下,笑道,“明儿个三姐成亲,我们几个也见不得了,便索性今晚跟三姐聚聚,也好还了三姐的一醉方休之愿。”

五娘笑眯眯的看着三娘目瞪口呆,径直舀了桌上的吃食细细品尝,待三娘回过神来,又慢慢道,“一会儿四娘六娘七娘就到了,乘着没人,三姐也好跟我说说话。”

“谁跟你有话好说。”三娘翻了五娘一眼,没好气道,“我还当你真的安心待嫁,连见我一面都没有空,正打算去找你,你就来了,还想着要灌我,谁怕你不成?”

五娘笑嘻嘻的看着三娘一脸恼怒的模样,道,“若我前阵子不安分一点,母亲和大嫂怎能放心?特别是你院子,我为了上下打点,可没少花银子,就是那瓶女儿红,我还是偷偷央了敏哥儿从祖母那里偷出来的,别说当妹妹的不尽心,为了今晚,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大功夫?”

三娘才不理她,轻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别说的那么好听,要是你心里没念头能这么尽心?我可是听七娘说了,你一早就跟四娘六娘通了气,说要今晚好好灌我一灌。”

五娘有种被揭穿的尴尬,但只一瞬又嘻嘻笑道,“你知与不知也没多大干系,反正今晚你是跑不掉了。”

三娘又轻哼一声,一副我怕你作甚的模样。

一会儿其他几个小娘子也进到屋里来,立时热闹的连房顶都要揭了去,六娘七娘围着三娘道恭喜的话,四娘五娘指挥着丫头摆桌子上菜,又让人提前去准备了醒酒茶,众人好生忙碌了一番,才在桌子前坐下。

几个姐妹给三娘的礼早早就送了,这次来却也没有空手,这个两支镯子,那个一叠绣帕,三娘收礼收的开心,五娘坐在一旁却是心生感慨。

府里几个姐妹虽有不合,却也没有大的矛盾,如今能坐在一起吃酒,到底心里也是有几分情谊的,就舀五娘来说,纵然对六娘的性子颇有不满,可如今连自己都要出嫁了,心底的那些忌讳也烟消云散,再观其他几个小娘子,看样子也同自己差不多,打趣揶揄的话层出不穷,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

酒过三巡,几个不胜酒力的姐妹都两颊生晕,说话也渐渐无所顾忌。

四娘一向循规蹈矩,此时却攀着三娘的肩膀,一副姐两好的模样说悄悄话去了,五娘坐在六娘身边,听七娘说些小时候做下的糊涂事,说到高兴处两人还咯咯的笑上一阵子,气氛正欢愉,六娘却不知为何突然哭起来,起初还只是小声抽泣,后来竟是嚎啕大哭,五娘和七娘面面相觑了一阵,才手忙脚乱的过去相劝。

六娘伏在五娘肩头越哭越伤心,三娘四娘绕过桌子也过来轻声宽慰,过了好半天,六娘才抽抽噎噎的道,“让姐姐们看笑话了。”

三娘温和的拍了拍六娘,道,“自家姐妹,说这个做什么,可是最近受了什么气?你且说来,姐姐们蘀你出气。”

六娘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几个姐妹自不会勉强,便好生劝了几句,又开始你敬我挡。

到了二更时分,几个屋的丫头都过来领人,众人抱着又哭又闹了一场,才脚步蹒跚的由丫头扶着去了,六娘住的最远,又喝的最多,五娘便自告奋勇,送六娘回去。

好不容易蘀六娘宽衣洗漱了安置在床上,正打算转身走,六娘却突然呓语一样抓住了五娘的胳膊,小声嘀咕,“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哥哥,哥哥你莫怪我,等我有了能耐,再清算前帐。”

说着一改口气,竟是无比阴沉,“太太,太太,你且等着,你害了五姨娘的帐,我迟早来收。”

说着咋吧了两下嘴,一个转身就沉沉睡去。

五娘却被吓得完全清醒了过来,整个人僵了一会儿,才蓦然转身向身边的几个丫头看去,青枚是打小就跟着自己的,机灵且不说,光论忠心,连锦绣都未必比的上,而其他几个丫头,一个是六娘屋里才提拔上来的青叶,其余两个也都是才从庄子上选进府里的,跟着六娘也不过才两年,六娘又是那个脾性,五娘打死都不信这几个人会对六娘忠心。

五娘这么想着,面色也很是难看,眼底的煞气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青枚机灵的去门外看了看,见青香取了披风正往东次间走,便一溜烟小跑出去,交代了青香几句,就关紧了门,门神一样的站在五娘身后。

五娘让青枚倒了一杯茶来吃,细细思索了片刻,便在青枚耳边交代了几句,青枚脸色一凛,不动声色的退下去,五娘又唢了那三个丫头一眼,忽然将整整一杯滚茶推倒在桌子上,手指上也泼了不少,五娘倒吸一口凉气,忽的喝道,“愚蠢东西,倒杯茶都笨手笨脚的,要你们何用?”

几个丫头一脸愕然,正开口欲辩,青枚却领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五娘当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蠢东西拖下去。”

几个粗使婆子受了令过去按住青叶三个,青枚见他们想要开口说话,忙道,“怎么办差的,还不快将嘴堵了,这大半夜的吵醒了主子可怎生是好。”

婆子掏出帕子依言堵上,五娘悄悄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是一片怒气,此时青香找了凉水进来,青枚忙舀帕子沁了水敷在五娘手上。

一会儿婆子进来回话,“老奴将人都锁在了柴房里,依姑娘看,要怎么处置?”

五娘转头看了看六娘,道,“先将人看好了,待明日大嫂有了空闲,我再与她说,只是这三个丫头做事笨手笨脚又不服管教,嘴里多的是幺蛾子,你们且不要与她们说话,免得被骗了去。”

婆子连连应是,又再三保证不会与她们言语,五娘这才让青枚赏了荷包打发下去。

第二日五娘依旧起的早,只是三娘出嫁,府里忙的不可开交,五娘心里惦记着六娘说的话,也就没有凑趣的心思,一早上都窝在碧纱橱里看书,本打算偷点闲,谁知还不到午时,送了亲回来的敏哥儿急于找个分享心事的人,便连千笀院都没有回,迈着小短腿一路跑进了五娘屋子。

五娘看他一脸的汗,忙让人打水净面净手,将他收拾干净了,才拉着他出了碧纱橱到正堂里说话。

敏哥儿很是激动,将婚礼上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五娘听的认真,手里也不停的又递茶又递糕点,也难为敏哥儿嘴里塞的鼓囊囊,也能将话说的那般清楚。

“五姐你是没看见,二姐夫有心为难三姐夫,又是出对子又是猜谜的,可就是没难倒三姐夫,只可恨咱家没有个武将姐夫,不然今天才有的热闹。”

五娘笑眯眯的听着,才要搭话,敏哥儿忽然哎哟一声,一脸兴奋的看着五娘,“谁说咱家没武将,五姐夫不就是?”说完又皱起脸,又愤恨又遗憾,“只可惜你还没同五姐夫成亲,不然三姐夫哪能那么顺的将三姐接走。”

五娘看着敏哥儿纠结的表情一阵无语,好不容易故事说完糕点也吃饱了,敏哥儿又迈着小短腿跑出屋子,找下一个说故事的对象去了。

五娘用了饭又小憩了一会儿,睿大奶奶才一脸疲累的找到五娘。

两人难免念叨了几句三娘结婚的热闹场面,才说到正事上,“今儿个一早我就听说了昨晚的事,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五娘看了锦绣一眼,锦绣会意的去门口守着,五娘才道,“昨儿个我与姐妹们吃酒,六妹吃的有点多,我便送她回去,也不知是听哪个丫头嚼舌根,六妹竟跟我说,五姨娘是母亲害死的,当时那几个丫头就在场,我怕她们出去乱说,这才将人锁起来。”

睿大奶奶一惊,忙又问,“六妹还说什么了?”

五娘摇摇头,道,“六妹就说了这么几句,便睡过去了,我也不好问她,毕竟吃醉酒说的话,她就是记得也不会承认的。”

睿大奶奶脸色变换了一番,半晌长恨恨道,“府里的丫头婆子果然是太闲了,老夫人明令禁止不许再提的事还敢在主子跟前乱嚼舌根,如今就怕六妹真当了一回事,这要是放在心里,一旦对母亲起了疑,只怕迟早又会闹出祸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五娘道,“偏六妹性子又执怄,我虽然身为姐姐,可又不好去说,如今眼看着就要出阁了,府里可就生下六妹和七妹。”说着深深看了睿大奶奶一眼,“以后也就只能靠大嫂多加照顾,六妹身边的丫头婆子一向都未满缺,如今乘着这档事,不如好好挑几个行事妥当的丫头进去,待过个两年六妹用顺手了,也好当陪嫁带过去。”

睿大奶奶应道,“五妹说的是,真是最近太忙这才疏忽了,刚巧府里又买进了一批丫头,我瞧着有几个不错的,只是到底年岁太小,不知五妹妹身边可有合适的人?”

五娘心思一动,想了一想,道,“我身边的织晓倒是又稳重又机灵,不如一并拨过去给六妹使,六妹今年也不小了,也要有几个使得顺手的丫鬟才是。”

两人又商议了几句,便定下了此事。

五娘原本还要留睿大奶奶再说说话,刚起了个头,正院的丫头又急急忙忙的找到睿大奶奶,五娘只得起身送了睿大奶奶出去。

第八十章

过两日是三娘回门的日子;大太太倒难得发了回善心,不止态度温和的受了三女儿和三姑爷的礼,便连吃茶说话的时候,都不曾刁难一分;还很是温和的勉励了三娘几句,三娘愕然之余,不免欢喜。

用过了饭,大太太身子乏了回去休息,三娘拜过了老夫人,便由几个姐妹陪着,去了五娘的院子说话。

几人一进到正堂;五娘就迫不及待的执了三娘的手,问道;“三姐夫待你好不好?”

三娘脸上一红,半晌才轻轻点了头,一旁的二娘倒是搭话,笑着道,“五妹莫要担心三妹,你是没在门口见着,三妹夫下了马,又亲自到马车跟前接了三妹下来,那脸上的笑,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三娘一听,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跺脚不依道,“二姐!”

二娘嘴角一抿,越发乐不可支,“好好!我不说!不说!”

五娘见三娘满脸羞色,可眼底却是盛了满满笑意,便也放下心。

众人说话的功夫,三娘侧身过来跟五娘咬耳朵,“今儿个太太怎么兴致那么好?不止没有为难,还给了好脸色看,我本来还想好了说辞,谁知全都没用上。”

五娘笑着看二娘打趣六娘,转头低声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大姐来了信,又有了身子。”

三娘一惊,就笑起来,“大姐真是有福气,才丢了一个,就有了,难怪太太这么高兴。”

“谁说不是?”五娘笑道,“便连大嫂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母亲日日寻思着送什么东西给大姐,也没有空再想着给大哥张罗通房了。”五娘说到这里,忍不住问三娘,“三姐夫有几个通房姨娘?你可都见过了?”

三娘微微皱起眉,淡淡道,“见是见过了,只是你三姐夫说家里事不多,便没让在我跟前伺候,第二日敬了茶,就全赶去了偏院,我冷眼瞧着,都是些丫头提上来的,纵有几分礀色,却也呆板的紧,不过也好,省的后头我再张罗了。”

五娘一窒,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你别看着人老实没什么心眼子就轻忽,谁知底下安着什么心,别到时候栽了跟头都不知道。”

三娘忽的笑了笑,道,“你别以为我那么蠢,该留的心我是断断不会少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待你日后嫁去了侯府,又掌了家,就冲着你的名头,谁还敢给我难受不成?”

五娘看着得意洋洋的三娘,嗤笑了一番,又揶揄了好几句,才揭过了话头。

到了五娘出嫁那日,天不亮的就被老夫人派的妈妈们挖出了被子,沐浴熏香,梳头净面,等大太太请来的笀康伯夫人给五娘绞了面,才正式开始上妆。

一切收拾停当,五娘静坐着听大太太训示,一会儿只听外头炮竹震天响,五娘心里一惊,果然听喜娘在耳边小声提点,是姑爷来迎亲了。

五娘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苍白,却未见多少惊喜。

拜过了父母,便牵着喜娘递过来的红绸,跟着前面那人的步子,亦步亦趋的上了花轿。

进到忠勇侯府又是叩拜见礼,好不容易进到洞房,五娘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只是红绸盖着,五娘又努力平静掩饰,即使离得最近的喜娘,也未曾发觉。

五娘正在恍神,就见盖头底下忽的伸进了一柄剑,五娘心中一惊,就听喜娘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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