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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生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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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章 提亲

这时阿九回来了。

冻得脸红彤彤的。

“小姐,东西给您拿回来了,您看看。”

章含秋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转移到她伸出来的手上,没去看那个盒子,反倒被她红肿的手吸引走了注意力。

“手上有没有抹点东西?”

阿九轻声‘啊’了一声,小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受宠若惊,急忙回话道:“劳小姐记挂,这冻疮年年都会长,婢子都习惯了,无事。”

冻疮就是这样,只要长了一年,次年不好好养着是一定会复发的。

侍候她的人加起来也就四个。

除了汝娘和阿九外,还有一对母女两人,管着厨房那边的事以及院子里的一些杂事。

汝娘算是她院里的管事,拢管一切,阿九却是哪里忙不过来就得往哪里去,她的贴身衣物也是由她来浆洗,这么冷的天下水,手能养好才叫奇怪。

她就是有心改变现状,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到。

只是对于阿九,她无论如何也会善待。

梦中,自打汝娘死后,阿九便一直跟着她,为她误了花信年华也无怨言,在她死后更是为她守孝三年始除去孝服,就算如此,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每逢她的忌日必会来她的坟头,一杯水酒,三样算不上丰盛的菜肴,一根火烛三根香,直至她入轮回前从没间断。

这份情,就算是发生在梦中她也没法记。

“汝娘,你找个时间出府一趟,去买点抹手的药回来,你们都用一点,离开春还远着,这一日日的熬着也不是个事。”

汝娘笑着应下。

阿九轻咬着嘴唇低下头,粗糙的手指绞在一起,只觉得手都不那么痒得难受了。

“都忙去吧,要是章俏儿过来了你们给我拦着,就说我头疼睡了。”

“是。”汝娘拨了拨炉中烧得通红的木炭,躬身退了出去。

章含秋当然不会真去床上睡。

再没他人的屋内蜷着身体躺在火炉边,温暖了身体,却暖不了心。

脑子里翻涌出无数明明与她无关,明明她不曾经历过,明明应该陌生却无比熟悉的事,一时间,章含秋竟分不清自己这一刻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热衷于名利,偏心偏得理所当然的父亲,设局十余年,只为她娘那笔丰厚嫁妆的继母,继妹,以及……那个心狠的男人。

姐姐过世,妹妹填房,好一桩占尽便宜又得尽美名的美事。

所以他们要在她成婚不过半年时动手,哪怕那时候他们都已知道她有身孕。

要是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就算她死了,她的一切也会由她的孩子来继承,他们如何能得偿所愿?

虎毒尚且不食子,齐振声,你得多狠的心才能眼都不眨的就下这狠手。

挪动着离火炉更近些,面部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章含秋身体却还哆嗦个不停。

她希望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忘了那个梦,一点也不要记得。

不,只忘掉前半部分就好了,后面的,她舍不得。

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她从未见过的衣食住行,从未接受过的知识,从不曾学习过的文字,如果是梦,她不知道那个世界她是如何臆想出来的。

在那里她有着宠爱她的父母兄长,哪怕是她整日沉默,被大夫诊断为自闭症和抑郁症患者他们也从不嫌弃,反而对她更好。

大夫说她的喉咙没有问题,她是能说话的,可她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她不是什么患者,可她尝试过无数次,她就是说不了话。

她不言语,不出门,有时心里会生出莫名的恨,莫名的暴躁,严重时会伤害自己,父母急得满眼是泪,眼中却从来没有过嫌弃,只有心疼。

在她情况好时请来各种老师,她要是感兴趣就多教,要是看她不愿意也从不勉强。

她对什么东西多看一眼,他们便会想尽办法给她弄来。

非同一般的家境也让她几乎都能如愿。

有记忆的二十多年里,她虽然没有过朋友,甚至可以说没接触过外人,却从不寂寞。

她羡慕梦里的那个自己,因为那样的关爱是她从不曾得到过的。

要是可以,她想永远都在那个梦里不醒来。

哪怕梦的前一半带给她的是痛,是不甘,是满心怨愤,可后半部分却足够温暖,化解不了她的恨,却能让她记住那些爱,让自己不被恨侵蚀了心智。

“齐振声……”

章含秋捂住泛红的眼眶,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要怎样,她才能散了心里的恨意,要怎样,才能从她的记忆中抹去那个眉目清俊,却狠戾如斯的男子。

有过那样一个梦,她要如何去接受一个叫齐振声的男人为她的相公。

哪怕那个人不是梦中的那个,只是同名也不行。

她怕她会迁怒。

只是提亲的事爹已经同意了,没有可站得住脚的原由,要退亲……谈何容易。

齐家不会愿意得罪爹爹,而爹爹,也不会想要结下一个前途无量且正年少的敌人。

她得好好想想。

接下来几天,章含秋还和往常一样每日早早去给爹娘请安,和章俏儿关系亲昵,对章家宝也是备加亲近。

无人发现她眼中再无笑意。

明日便是她的生辰了。

想到刚才章俏儿对她使的眼色,章含秋微微垂了头,掩住嘴角的冷意。

当自己完全抽离出来后,一切都无所遁行。

更何况章俏儿做得那般明显。

“姐……”

收拾好情绪,章含秋一脸忧心的回头。

章俏儿得意的挽住她的手,凑近她假意抱怨,“我都说了一定会说服娘的,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章含秋脸上瞬间转忧为喜,“娘真的答应了?爹爹呢?也同意?”

“当然,我亲耳听到娘和爹爹说难得你一片孝心能记着生母的恩情,没有拦着你的道理,多派几个家丁跟着就是,还说清源寺千年古刹,到了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不过是住一晚上,出不了事,爹没有反对。”

“太好了,俏儿,谢谢你。”章含秋喜不自禁的从袖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放进她手里,“快看看喜不喜欢。”

一看到盒子章俏儿心里就有了谱,强压着喜意打开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眼睛亮得仿佛有光溢出来,“姐,这是燕家铺子的首饰?你怎么……这好贵的。”

“你不是想要吗?我正好攒了点银子,可惜只够买一副耳环的。”

“姐,你对我太好了。”

给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章含秋柔声道:“那是因为你对我也好啊,要不是你去和娘说,我怎么可能得偿所愿,不过俏儿,我想在寺里多住一晚,做法事本来就需要点时间,我不想太赶了,你能不能再帮我去和娘说一说?”

章俏儿刚得了好东西,再加上章浅浅的低姿态让她极为满足,拍着胸脯道:“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说服娘的,不过去住两晚的话,娘只怕不会许我跟着去……”

“做法事又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想在那里给我娘多抄几本经书,到时也陪不了你,不如你就别去了,等下次天气好些了我们再一起出门好不好?”

“也只能这样了。”又打开盒子目不转睛的看了会耳环,章俏儿顿时又高兴起来,“姐,我现在就去找娘,一有好消息马上来告诉你。”

“好。”

目送着她走远,章含秋转身离开,直至回了自己院子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汝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

拢了拢厚实的大氅,章含秋看着眼前呼出的白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东西,顿住脚步吩咐,“明日一早你去趟集市买些生灵带上。”

小姐这是想为夫人积阴德呢,汝娘感动不已,忙不迭的应下来。

章俏儿来得很快。

耳上别着新耳环,神采飞扬。

“姐,姐……”

章含秋停下梳发的动作,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迎了出去,“胡嚷嚷什么,没个女孩子样,让人看到了小心嫁不出去。”

“这是家里嘛,谁能看到。”章俏儿不以为意的挥手,小跑过来挽住她的手,亲昵至极的撒娇,“姐,你快谢谢我。”

将她带进屋里,在火炉边坐了,章含秋始道,“谢礼不是早送了?要是这点事你都办不到,哪还是我能干漂亮的妹妹。”

“嘿嘿!”章俏儿得意的挺高了小胸脯。

章含秋看着这般好哄的章伙儿忍不住想,这时候她待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她知道她娘的打算吗?她见过齐振声吗?这时候的她,和齐振声许终身了吗?

“姐,我来找你前看到陈娘子来府里了。”

陈娘子,武阳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媒婆。

她来府里有什么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章含秋低头喝了口茶,不搭话。

章俏儿还道她害羞了,凑过来打趣道:“姐,我去帮你相相人好不好?要是他是个没本事的,长得还丑,我就让娘去退亲。”

“那要是他长得俊,还很有本事呢?你会不会看上?”

“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以后的姐夫!”章俏儿拖着长腔反驳,脸上微微有些红了,眼神闪烁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章含秋笑,转开了话题。

可能还是不可能,她看着就是。

有些事如果注定了会发生,不管她从中做些什么都一定会发生。

比起她这样一个行事规矩性子绵软没有任何特色的女子,活泼可爱,性子娇嗔的章俏儿自是更能牵动男人的心神。

005章 入寺

次日一早,章含秋便收拾妥当去了正屋前厅。

如往常无数次一样温婉柔顺的给爹娘见礼问安。

章泽天轻恩了一声,也不提要女儿替他给嫡妻上一柱香,脸上不耐的表情倒更像是觉得她无事找事,声音也是淡淡的,“出门在外规矩些,不要坏了章家的名声,不要忘了你下面还有个妹妹要许人家,弟弟要成家立业。”

“是,女儿遵命。”

“用饭吧。”

早饭过后,章泽天没有再多说一句便起身离开。

章家宝悄悄对她眨了眨眼,带上书童急步跟上爹爹,因着顺路,他每天都是坐爹爹的马车一起出门的。

倒是吴氏细心的给她张罗着所需的东西。

“香烛你自己应是备好了,那是你的心意,我便没有多此一举,这是前一阵我腌渍的梅子,现在吃着刚刚好,你带着在路上吃,我让人在马车里给你放了床褥子,里面还放了个汤婆子,天冷,出去一趟可不能病了回来,手炉带了吗?”

“带了的,娘费心了。”

“你一年到头难得出次门,偏还挑这么个时候,不过能在生辰这日想着亲娘也是有心了,你爹不高兴你出门,早上也没敢给你做点好吃的,我让人给你煮了鸡蛋,你带着路上吃,生辰其他东西都可以不吃,鸡蛋却是一定要吃的。”

一个这样为她着想的继母,她如何能不被骗了去,就算她现在警醒了,心下不也软了吗?

而且这种时候,感动这样的情绪更不应该压下去。

章含秋眼睛微红的哑声叫了声娘,孺慕之意尽显。

吴氏给她整了整衣领袖子,笑着轻拍了拍她的脸,“好了,可别掉金豆豆,早些出门吧,这里离清源寺有半日路程,早走早到,我安排了八个家丁随你出门,另外你带着小梅和小兰在身边,她们常跟着我走动,去了外面要是遇着点什么事也能处理,对了,这包银子你带着,做法事所需的银子我交给小兰了,这些银子你拿着自己用,难得出去一次,买点吃的用的玩的也好,千万别委屈着自个儿。”

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吧,章含秋福了一福,“是,谢谢娘。”

在门口送别姐姐,章俏儿心下有些小小的后悔,她应该跟着一起去的,两天不用被娘管着啊,该多好玩!

吴氏看她一眼,抿了抿鬓角头发笑问,“俏儿,今日我约了齐夫人会面,你可要随我一起去?”

“齐公子会来吗?”

“不会。”

章俏儿泄了气,“那我不去。”

吴氏扫了眼周围,拿帕子掩着嘴角低声道:“齐公子不会来,但是娘能让你见着他。”

章俏儿顿时来了劲,“当真?”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去,见着了等姐姐回来也好和她说说。”

“那就赶紧的去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些,别让人小瞧了我们章家的姑娘。”

摸着耳朵上的新耳环,章俏儿抿着嘴笑,“娘,你就看我的吧。”

目送女儿欢快的走远,吴氏向来堆满笑意的脸上缓缓露出藏在温柔面皮下的算计,齐振声那样优秀有前途的孩子,她岂会便宜了章含秋。

要是盘算得好了,说不定这次就能一箭双雕了。

装了十多年,忍了十多年,算计了十多年,她早就装够了也忍够了。

表哥是她的,章家的一切也只能是她孩子的。

章含秋休想从中分得半个铜板,就是她手里扒拉的那些迟早也会变成她女儿的。

马车内,章浅浅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汝娘忙将褥子打开盖到小姐身上,汤婆子从里掉出来,汝娘捡起来重又放进去。

她是不喜吴氏,但她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以前小姐被她哄得团团转时她尚且能忍得了,现在小姐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就更没必要在小事上事事计较了。

章含秋斜靠着马车内壁,眼睛半眯着想这两天时间里自己可以做的事。

吴氏会派人跟着在她意料之内,要支开她们并不难,总归她是主她们是仆。

家丁更不成问题,清源寺她曾去过一次,朝代更迭都没能动摇的古刹规矩甚严,有女眷的地方男人是不被允许踏足的。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见不着那个人。

也许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她并不会在她生辰时去清源寺为她祈福。

可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以后再要出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她爹不会肯,吴氏怕是也会起疑心。

要是在她和齐振声的亲事定下来之前她还没能将这些事撸清楚,她无法想像后果。

她更怕梦里的一切会重现。

没人在明知可能会承受背叛伤害后还能若无其事。

“小姐,到了。”

章含秋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是何时睡过去的。

汝娘给她带上帷幔始扶着她下马车。

小梅和小兰在下面接着,倒是她的贴身丫鬟被挤到了一边。

环目四顾,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大小节日,香客不算多,却也三三两两的不显得冷清。

往前走一步不着痕迹的推开小兰扶着她的手,章含秋吩咐道:“我先去主殿上柱香拜一拜,阿九跟着我就行,汝娘,你带着阿梅和阿兰去找住持租借个院子,再弄些吃的,我有些饿了。”

“小姐,老奴随您去吧……”

“不用。”语毕,章含秋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抬步往大殿行去。

进殿之前,将帷帽解下递给阿九拿着。

主殿内檀香缭绕,宝相庄严的满天神佛在这一殿之上各自占据一席之地,或金刚怒目惑慈悲满怀的看着往来众生。

之前不知亦不懂,也就不惧这些,可现在她心里装了那样一个玄乎的梦,面对着这些没有生命力的雕像,莫名的心底就泛了酸,眼泪随之掉下来。

盘坐于大殿一角闭目念经的长须老人突然睁开眼,默默看了她半晌,起身走过来,在小沙弥惊诧的眼神下拈了三根香点燃递至她手边。

昏昏然的对上那双平静如渊的眼眸,章含秋回过神来。

接过香闭上眼睛诚心拜了三拜,老和尚又接过去插至香炉。

双手合什做了一揖,章含秋神情恭谨的道:“劳烦大师。”

老和尚回了一礼,超然法外的人说出来的话习惯性的带着告诫,对这时候的章含秋来说却如指路明灯,“不管遭遇了什么,施主当劳记本心才是,后退一步未必就是示弱,施主是有大福分之人,不要被眼前小小的困局乱了心神,以免行差踏错,毁不当初。”

章含秋闭了闭眼,眼神已清明不少。

她不是不想放下心里多出来的恨,只是……就如它们的不请自来一般,她想不到让它们走的方法。

虽然恨意放不下,冷静一些却做得到。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大师的话小女章氏劳记在心,未请教大师法号……”

“老纳虚明。”

“虚明大师。”章含秋合什一礼,“小女想在贵寺做场法事悼念亡母,不知大师可方便主持。”

虚明半合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神灼灼,让章含秋几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尽量从容坦然的不移开视线,好在虚明没有沉默多久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待章含秋走远,一边的小沙弥才嘟囔着道:“长老,您怎就答应下来了,要是让那些人知道您推了他们的请拖却答应了别人,还不得找清源寺麻烦……”

虚明看他一眼,小沙弥识趣的闭了嘴,施礼离开。

他苦研相术多年,岂会看不出此女父母皆全。

佛门之人最重缘法。

他已数年未来主殿,可他今日却来了,本想诵完经文就离开,可在经文诵完之前的那刻他心里忽然有了感应,于是平日里从不受来往香客影响的他睁开了眼睛。

平日里香客不断的主殿那一会就那一对主仆在,行在前头的小施主脸色平静,眼泪却掉个不停,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看似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怎样让人动容的哀戚。

那是伤至深处方会自然流露。

罢了,既是有缘,多替她念几遍经文消灾就是。

走出大殿,章含秋一眼就看到汝娘站在廊下候着。

“怎在这?”

汝娘拿过帷幔替她戴上,边道:“这等小事哪需这许多人去办,老奴没随她们去。”

透过帷幔看着外面不甚清楚的景致,章含秋觉得心头也如同蒙上了一层纱一般,晦暗难言。

她想,如果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那就是戴上一辈子又如何?

没有碍事的人跟在身边,章含秋现在也不觉得肚饿了,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汝娘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都没说,跟得却更紧了些。

地方越走越偏,之前还能碰着一两个香客,这会却是人影子都没一个了。

汝娘掌心冒了汗。

“前边就是放生池了,阿九,你回去一趟,将要放生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记得是你一个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要将那两人带过来。”

阿九用力点头,疾步离开。

汝娘轻声提醒,“小姐,老奴记得放生池不在这边。”

“这边有一个,不过只供高官贵人使用。”

汝娘想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就听到小姐又道:“跟着就是。”

“是。”

006章 寻母

往前没走多远,主仆两人就被拦住了。

“来者何人。”

透过帷幔的纱帘,章含秋看向拦路之人,这人,她有印象,在汝娘开口之前盈盈一礼,道:“前边放生池有几家公子在放生,小女为避嫌,又得知这里还有一个小些的放生池,便央了小师傅指路过来,没想有贵人在此……小女这就离开。”

“等等。”

耳鬓已染白霜的妇人走过来,眼中闪着疑虑,神情却极为和蔼,“不知姑娘可否取了帷幔让老身瞧瞧,若有冒犯之处请姑娘见谅,里面是我们家如夫人在,老身不敢大意。”

“是小女唐突了才是。”说着话,章含秋取下帷幔,头微微低垂着,既不显得瑟缩上不得台面,举动中也透着矜持,不会被人看轻。

并且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出和那人有一点像,却不会起疑。

若是抬头,对面的妇人必定是会吃惊的。

所以,她不敢。

就算只是如此做,她现在手心也湿了。

她在冒险,可她必须冒这个险。

显然,对面的妇人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但是她也并不会因为她的满意而放行。

“若是你们不着急不妨在这里等上片刻,说不定我们如夫人一会就出来了,不过这也说不定,对了,你们要放生的东西呢?”

汝娘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小姐直到到这里之前才叫阿九回去拿东西。

“小女遣了婢女去拿,要是夫人容许,小女便在这里等等也无妨。”

“自是可以,这清源寺也不是我们家开的。”妇人看她的模样觉得挺面善,态度随之便和气了几分。

正要再说,一个头插翠绿珠花,一身绿袄的俏丽丫鬟从她身后的门里走出来,眼神在两个陌生人身上打了一转,对着妇人行了一礼,笑盈盈的道:“李妈妈,夫人在里头听到了,说在菩萨面前谁都是一样的,让这位姑娘进去无妨。”

李妈妈看了一眼章含秋,大概是觉得这样一个嫩生生的姑娘和一个老仆惹不了什么麻烦,便也不上赶着去得罪如夫人了。

毕竟府里的人都知道,里面那位虽说只是如夫人,却一直极得宠,且有个儿子傍身,就是府里其他夫人见着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自从夫人病故后正位便虚悬,她们私底下不是没有猜测过老爷是为了如夫人。

以如夫人的出身坐不到那个位置,却也不让别的人坐上去压如夫人一头,当然,这只是她们的猜测。

平日里称呼,为了讨好如夫人,府里人几乎全是以夫人称之。

“夫人向来心善,老身等人也常受惠,小姑娘,还不快跟着绿依姑娘进去,一会见着夫人记得磕个头。”

章含秋松了口气,暗想刚才故意加大音量说话总算没有白费工夫,“是,谢妈妈提醒,一会小女的婢女来了还请妈妈放行。”

“这是自然。”

微微福了一福,章含秋带着汝娘跟在绿依身后进了院门。

不敢大幅度的四处打量,章含秋只在跨院门的时候抬头看路顺便扫了眼四周便又低下了头。

就是这一眼,她也看出了许多东西来。

门外,明面上是李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在守着,暗处的护卫却也不少,而门里面,护卫则是明晃晃的。

和她猜测的一样,就算是受宠,她却从不自由。

这个放生池不大,院子也是小小的,没有黄金玉饰点缀,也不见华贵物品,看起来和前边那个却也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放生池前站着一个女子。

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皮毛大氅,看着身影却也显得清瘦。

“夫人,婢子将她们带来了。”

女子回头。

饶是章含秋早有准备,可当真的看到转过身来的女子那张美丽却缠绕着忧愁的脸孔时,身体依旧不甚明显的晃了一晃。

那是她在梦中见过数次的脸。

只是那时她更憔悴,更瘦。

这一刻,章含秋的灵魂仿佛一分为二,一半陷入惊惧中难以自拔,另一半却冷静得诡异,在这种时候都没忘了关注汝娘的反应,在她差点喊出来之前一脚用力踩在她足尖。

汝娘依旧叫出了声。

绿依警惕的看向她,所以没看到她的主子突然血色褪尽,惊容满惧的脸。

“汝娘,又头疼了?都叫你别跟着来了,在夫人面前怎可如此失态?”

神情还有些恍惚的汝娘这一刻仿佛将这一辈子所有的聪明劲都用上了,半握着拳头用力敲了自己的头几下,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再加上雪白的脸更加强了说服力,“请夫人恕罪,老奴有个头疼的老毛病,一痛起来就跟针扎似的,刚才一下没有忍住,失态之处请夫人恕罪。”

绿依显然听信了,脸上透出不悦,“夫人心软才会许你们进来,若是你们这般一惊一诈的惊扰夫人,怕是只能请你们先出去等着了。”

“绿依……”美丽女子艰难的将视线从章含秋脸上收回来,尽量平缓的道:“大冷的天还想着来放生便是有心,在菩萨面前你也别摆那架子,小心菩萨怪罪。”

绿依瑟缩了一下,低声应是。

“原先准备的生灵都放生了,我想再多放生一些为念儿祈福,你去想办法再给我弄一些来。”

“夫人,天儿太冷,您在外面呆久了怕是会承不住,出来时老爷便说了许您在寺里住一晚,不如您先回屋暖暖身子,婢子去弄了生灵来您再过来可好?”

“绿依,我不想再说一遍,若是你不去,自有人替我去办。”

“夫人恕罪,婢子这就去。”绿依吓得忙屈身一福退了下去。

院子里至少有六个人在守着,绿依走得毫不担心。

章含秋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小女章氏谢夫人心慈,容我主仆打扰。”

“不……无需如此。”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妇人不自觉的朝章含秋走近,章含秋却朝前走去,经过她身边时压着嗓子道:“跟着我。”

妇人咬着唇,尽量自然的跟在那道尚青涩的背影身后走近放生池。

妇人的已经放生完了,章含秋的又还没有拿来,两人便站在放生池边看着里面的各种生灵。

池子不大,却极深,看着黑黝黝的,偶有鱼儿浮上来,章含秋还看到了一只悠闲划着水的乌龟。

在那些护卫看来两人只是站得稍微近了些,并没有交流。

只有站在章含秋身后的汝娘听到两人几乎不动嘴唇的不那么通畅的对话。

“秋秋……是你吧……是你对不对?”

章含秋觉得她是有资格恨的,可想来想去却发现,她能恨任何人,唯独恨不了这个语不成句话音都打着颤的女子。

若说苦,谁能有她心里苦?

“是章泽天做的是不是?”

没前没后的话,章含秋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就像她没有承认,对方也一定知道她是谁一样。

女子闭上眼,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中,只有如此,只有如此她才能忍住不抱住这个她想了十年的孩子。

——她曾经以为她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相见。

“秋秋,这些事你不要管,翻过年你就满十三了,该要定亲了,如果是吴氏替你定下来的你一定要小心,她不会那么好心,娘听说她对你很好,但是……但是……”

能撺掇章泽天将自己发妻献给主公的女子岂能是好心之人,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见,她要如何说才能让女儿提防那个女人?

“我不会信她,我只想知道章泽天是不是,是不是拿我威胁了您。”

女子拳头攒得更紧,口中有了咸腥味,她却一点觉不出疼,“秋秋,不管如何那是你父亲,他不会不管你,你也拿他无可奈何,这些事有娘承受着就够了,你,不要知道这些。”

“他是不是和你说如果你不听他的,你若和我相见他便让我痛苦不堪?”

“秋秋……”强忍着转头的冲动,女子的声音抖得更厉害,竟没有否认。

这样的答案一点也不让章含秋惊讶,她来了这里,她见了这人,目的好像就是要得到这个答案。

甚至原本紧绷着的心都松懈下来。

梦中早就预示了一切,不是吗?

她只是不死心罢了。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去相信。

两人之间只沉默了一小会,女子到底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见机会,压着嗓子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道:“秋秋,我现在很好,城主宠爱我,我还有个儿子傍身,这些章泽天都知道,只要我好好的,只要城主还宠爱我,他就不敢对你如何,秋秋,你不要做傻事,娘只愿你能嫁个好人家,要是可以,娘并不想你知道这些事,不过是让你平添痛苦罢了,今儿是你生辰,娘每年这个日子都会来寺里住一晚,城主都是知道的,并不会起疑,你要是,要是还愿意见娘,以后每年的今日来这里便能见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女子停了一下,语声急促的继续道:“娘身边都是城主的人,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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