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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生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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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由文,】

001章 异梦

“小姐,小姐……”着一身半旧袄子的妇人焦急的伏在床边低唤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主子。

章家虽算不上世家名门,规矩却极重,小姐平日从不赖床,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怎么都叫不醒,摸着额头也不烫,气息也挺稳,不像是病了。

这可怎么好,老爷今日归来,要是小姐去得迟了,怕是得遭一顿训斥。

小姐本就不受宠,可不能再遭厌弃了。

思及此,妇人去拧了条冷帕子,牙一咬心一横敷在了床上尚未长开的小姑娘脸上。

“呀……”滴水成冰的天气,冷帕子冰得床上的人几乎跳下了床。

妇人在床边跪下,语气很急,却不乱,“小姐恕罪,今日老爷归来,现在时辰已是不早,请小姐赶紧起床更衣。”

章含秋眼神定定的看着妇人半晌,扫了眼房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并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头,没有疤痕,小手指灵活,完全没有受过伤的力不从心。

所以,她只是做了个亢长的,让人极不愉快的梦吗?

“小姐……”

“汝娘。”

“是。”汝娘低垂着眉眼,以为小姐有话要吩咐,仔细听着。

可是唤了一声后,却再没有下文。

半晌后,章含秋试探的摸向汝娘的手,温热的。

梦里,汝娘在她嫁人的次日便失足跌入湖中,等发现时人都泡白了,浑身冰凉的直透心底。

幸好那只是梦。

汝娘讶异的抬头,小姐这是……怎么了?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汝娘起身上前掀了被子,将早就备好的衣服一件件给主子穿上,边叹息似的小声道:“今日老爷回来,小姐您也该积极着点,再这么下去,老爷都要忘了他除了有二小姐和三公子外,还有您这个嫡长女了,您别总说那也是您的弟妹,不是同一个娘肚子出来总归不一样的。”

想到小姐对那两姐弟的一腔真心,汝娘叹了口气,终是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好得太过实在了些,心善,耳根子还软,稍有心机的人都能将她拿捏住。

这样的话并不是第一次说起,章含秋清楚的记得以往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口气回复汝娘,心里又是在想些什么。

可现在,不过是一夜过后,她便再摆不出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章含秋努力勾起嘴角,这个对她来说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做出来却格外费力。

不过是一个梦,她不能被影响,章含秋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梦中经历的苦痛心伤仿佛在她醒来后都仍未褪去,那种痛感太鲜明。

那些明明她从未曾见过的人一个个形象鲜明,就像是真的面对过一般。

“小姐,您先吃点糕点垫垫,马上就要用午膳了,您也可以陪着老爷多吃一点。”

“爹哪里需要我来陪,有二妹三弟陪着就够了。”尖锐的话不经意间便说出了口。

汝娘的动作顿住,她向来不争不抢的小姐怎么会……

“小姐,是不是谁给您气受了?虽则夫人已经不在了,可章家有章家的规矩,断容不下这样的人,就是闹到老爷那里去您也占理,您告诉老奴,老奴定让那人得不着好。”

章含秋自己拿了梳子梳了梳垂下来的头发,不接这话茬,而是提醒忘了正事的汝娘,“要迟了。”

汝娘一拍额头,麻利的挽了个垂挂髻,又上了几朵颜色鲜亮的珠花,左右看了看始满意的点头,“小姐,可以了。”

对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点头,章含秋起身往外走,踏出房门时才觉出冷来。

汝娘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一件大氅落在肩头,下意识的拢紧了些,环目四顾,不见一人。

曾经这里也是热闹的,只是不知何时起,居然如此冷清。

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温柔美丽的娘亲抱着她,眼里含笑听人回禀事情,丫鬟婆子忙而不乱的出出进进,脚步轻快,眉眼都是柔和的。

娘亲是在她不足三岁时过世的,这么些年下来她很少想起,娘亲的模样更是模糊不清,可这时候,脑子里浮现的那张脸孔却那般鲜明。

在今日之前,她从不曾怀疑母亲过世有何猫腻,可现在,梦中经历的一切让她不敢肯定了,娘亲……真的过世了吗?为何在梦中她过世后魂魄无法往生时,却亲眼见着一个长相和她有八分像的妇人哭倒在她坟头?

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不信。

当时她跟在她身后回了家,那条路,她记得!

那些年她魂无所依的时候,那栋一般人轻易进不去的宅子是她常去的地方,虽然因着大门上悬挂的八卦境而无法进门,却也足够将她固定会去的几个地方记下来了。

如果这个梦是要提醒她一些什么,她一定会弄清楚!

章家在武阳城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新晋二流家族,立家不过十多年,家里却是处处富贵,丫鬟仆役上百。

武阳城中谁人不知章家家主章泽天极得武阳王赏识,就算那些底蕴深厚的贵族看不上他,也没人质疑他的能力。

能以白身晋升为贵族,岂会是易与之人,他能花十多年便得到现如今的一切,谁人又能知往后的几十年他能混至何种程度?

对有能力的人,不管是谁,有脑子的都不会上赶着去得罪。

这也间接造就了章家不管是主还是仆皆有些眼高于顶,自以为高人一头无人敢惹。

联想到昨日的自己怕也是那般,章含秋不由得自顾笑了起来。

——她未发现,这时候她虽还心中恍惚,却已不似昨日般懵懂无知。

主仆两人到时,章泽天正好走下马车。

眼神没有温度的在她身上落了一瞬便移到另一双儿女身上。

章家二小姐章俏儿娇笑着上前行礼,笑语晏晏的道:“女儿见过爹爹,爹爹,您下次离家再回来时别让人提前送信回家了,娘亲从昨儿盼到现在,脖子都要盼长了。”

一边的美丽妇人羞红了脸,嗔了女儿一眼,风情万种的福身行礼,“相公,一路辛苦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章泽天柔和了眼神,端着架子微微点头,“恩,回家之前我先去见了主公,主公很满意。”

妇人大喜,眼神一瞟,仿佛这时候才看到继女的存在,忙回身对她招手,“大姐儿快过来,离那么远站着做什么,你这孩子也是,这是自己爹爹,又不是旁人,还怕生不成。”

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对话,让章含秋惊得怔在那里,听得继母的话才回过神来。

毋须多想,身体已先做出了反应。

如往常无数次一样,章含秋挨近继母身边站着,带着隐隐畏惧的对爹爹行礼问安,“爹爹安好。”

章泽天微一点头,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便抬脚往里走。

几人在身后跟着。

章俏儿慢下脚步等她,看似轻声,却足够让在场几人都听得清的道,“姐,你怎么来这么迟,要是爹爹都进门了你再来爹爹又要恼你了,以后别再这样了。”

多贴心的继妹,章含秋心头冷笑,她以前究竟是有多蠢才会觉得这个继妹是向着她的。

明明爹爹没有提起她来迟之事,她这时候却故意提起,用心何其明显,梦中她是如何回答的?

“不是有你会帮我嘛。”

章俏儿眉眼一瞪,生动无比,“别人家都是姐姐照顾妹妹,怎么到我们这就反过来了?”

“谁叫我有一个最贴心的好妹妹!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份。”

“你也知道这是你的福份,人贵惜福,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本。”在章泽天接话开始,章含秋就垂下了头。

没人在意,她对章泽天的畏惧府里无人不知。

所以更没人看到此时章含秋脸上惶恐,憎恨交替闪过,最终归于平静的表情变化。

章泽天最看不上她这个胆怯模样,说了这一句便摇头不再理她,边走边低头和儿子章家宝说话。

章俏儿靠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发腻,却被她湿漉漉的掌心吓一跳,忙抬起来一瞧,眼里快速闪过鄙夷,很快又回复了她单纯无害的娇俏模样,“姐,你怎么就那么怕爹爹啊,爹爹一点都不凶啊。”

这句话梦里可没有,章俏儿不是该提起……

“姐,以后你要是嫁人了许不许我过去玩啊,你要不许,我就不让你嫁到别人家里去。”

然后让你有机会给我下毒,让我死于小小风寒之症?

章含秋微微垂了头,说着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话,“这都是多久以后的事,你想得未免太远了些。”

“不远了。”章俏儿以为她害羞了,嬉笑着更凑近她耳边道,“昨儿有人来提亲了,我偷偷听到媒婆说那人可厉害,以后一定会和爹爹一样当大官的,娘真偏心。”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说话不好,偏要停在那里说,走快点。”

章含秋循声看去,对上继母吴氏笑盈盈的双眼。

十余年的母女情份,难道真的全是做假吗?

002章 后娘

章含秋尽量自然的对吴氏笑了笑,拉着章俏儿快步追上。

曾经听说过一梦千年,她一梦却梦了两辈子,曾经活过的这辈子,以及在另一个绝对不可能凭空想像出来的世界所经历的几十年。

她不信这是梦。

没有哪个梦会提前预知一切。

每个人所说的话都一字不差,就算在章俏儿那里多出来一句也是很快就拐回原点。

她甚至知道饭后继母会说起什么事。

饭厅里摆了两张饭桌,中间隔了个云纱屏风。

男女七岁不同席,自从小弟虚岁七岁后,便是两姐妹在里头另置一桌了。

正是因为如此的亲近,她才那般相信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碗里又多了一箸菜,章含秋抬头,就看到章俏儿对她笑得古灵精怪,这种在爹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的玩闹是她曾经最深刻的喜欢。

将菜送进嘴里,如哽在喉的感觉很难受,她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吃完一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静静的等了没多久,就听到那头传来继母的声音,“老爷,有件事妾身想请您拿个主意。”

清脆的杯盖相碰声后,章泽天问,“何事?”

“齐振声您还记得吗?”

章泽天点头,“自是记得,齐家虽说败落了,可关系还在,主公身边的任先生便是他的恩师,听闻主公也召见过齐振声,对他很是喜欢,你说的事儿和他有关?”

“自然,不然妾身怎会提及他。”透过薄如翼的云纱,章含秋看到吴氏轻掩嘴角笑得无比风情,“齐夫人昨日差人前来提亲了。”

章泽天知道齐家的底子,心头很是意动,“大姐儿还是二姐儿?”

“自是大姐儿,没有大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就先定二姐儿的道理,妾身要是真这么做了,还不得被人唾沫星子给淹了。”

“混说,外面谁不道你一声好,就是我那些同僚的夫人也皆赞你善良贤惠。”话锋一转,章泽天又说回前面之事,“你当时可有应下?”

“您没在家妾身哪敢胡乱做主,不过妾身也没拒绝,就说等您回来后定给齐家一个准信,您看这事咱们应是不应?”

“应,当然应,齐家在齐振声这里一定能翻身,暂时破落点有什么关系,大姐儿的陪嫁够多,只要到时候有了权,何用愁钱财之事,就像当年……”

话头在这里突然顿住,章含秋心里一咯噔,脑中有什么闪过,想抓住,却像是缺了点什么,怎么都连不到一块去。

吴氏一时没有接话,一会后才道:“那妾身就应了那边的信?”

“恩,大姐儿也该备嫁了,她娘给她留的东西不少,你再看着给添一点时兴的东西就是。”

“是,妾身明白。”

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章含秋看过去,夫妻两人已经起了身,不一会就双双离开。

章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尚不足九岁的章家宝从屏风那边绕过来,盘腿坐到两个姐姐中间,歪着脑袋问,“大姐,你真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啊。”

章含秋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异母弟弟,她清楚的记得在梦里她死了四五年后,去她坟头最勤的就是他了,长大后的章家宝长相俊朗,像极父亲,每每去了总是什么话都不说,经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喝完一坛或者几壶酒,踉跄着离开。

不管继母和继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的,她都相信章家宝没有参与其中。

“家宝想把大姐嫁掉吗?”

章家宝在两个姐姐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阵,做出选择,“还是把二姐先嫁了吧,大姐再留一留。”

章俏儿不干了,扑上去就挠他咯吱窝,“你这偏心眼儿的,就记得大姐对你好,我平时对你不好了吗?没良心的,小没良心的。”

“就是大姐对我好,二姐你上次还骗了我五两银子。”被挠得要死要活了,章家宝就是不服软,还不怕死的继续揭短。章俏儿挠得更狠。

章含秋也不上前阻止,慢条撕理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不过是十多年,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家族要走至今天的地步谈何容易,不懂的人也就罢了,可这一刻的章含秋却格外通透,哪会不知这其中有猫腻。

章泽天,我的父亲,你,究竟牺牲了多少才换来的今日呢?我的母亲,是不是其中之一?

“大姐,你腿不疼啊,爹娘都不在了,你赶紧松泛松泛。”笑闹过后,章俏儿看着今日格外沉默的姐姐道。

这一提醒,章含秋才觉出腿麻了,小腿里面针扎似的疼。

斜坐着慢慢舒展双腿,她想起了梦中那个神奇的世界。

那里的人才不会坐在地上,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椅子坐起来都舒服极了。

仆妇上前将残羹冷炙收了,又放了个烧得旺旺的铜制火炉子进来。

章俏儿瞄了章含秋一眼又一眼,试探的问,“大姐,你是不是病了?看着没什么精神。”

章含秋心头一紧,她怎么忘了章俏儿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以她的聪明劲,她今儿的不对劲怕是被她看在眼里了。

掩嘴打了个呵欠,眼角泛出泪光,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含糊糊的,“哪是病了,昨儿做了整晚的恶梦,早上都是汝娘好不容易将我唤醒的,我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更何况今天爹爹回来,我记得牢牢的呢,哪想到会因为一个梦睡过头,差点被爹爹骂。”

章俏儿顿时放下心来,头一转就瞪向弟弟,“家宝,你是不是又吓大姐了,就知道欺负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胆子小。”

章家宝委屈得不行,“我没有,大姐,我没有对不对?”

捏了捏章家宝的脸,章含秋点头,“家宝最近很乖,没有吓我,大概是我娘不高兴我很久没去看她,托梦怪我来了。”

念头瞬间闪过,章含秋垂了眉眼喃喃道:“过几天便是我的生辰了,都说儿女的生日是娘亲的苦日,我想去寺里给娘做场法事,不知道爹会不会同意。”

章俏儿一心想要表现得比异母姐姐厉害,眼珠子转了转,倾过身子握紧她的手道:“我去和娘说说看,只要娘同意了,爹一定会同意你去的。”

章含秋蓦然抬头,眼中全是惊喜,“真的?”

“大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章俏儿抬了抬下巴,“我一定会说服娘亲的。”

“那就拜托俏儿了,家宝,你也要帮大姐知不知道?”

章家宝出生时章府的女主人便是他娘了,要不是娘时常告诫他大姐不是他的亲姐姐,二姐才是,他一直都以为他们三姐弟是一个娘。

此时也不说其他,懂事的点头应下,“大姐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又打了个呵欠,章含秋揉着额角皱眉,“头都开始疼了,我回屋去躺躺。”

章俏儿忙扶着她起身,“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汝娘跟着,你还怕她摔着我不成。”待汝娘系好大氅,章含秋笑眼看向两姐弟,“天太冷,你们也别在外面多呆。”

“知道了知道了。”

对两人又笑了笑,章含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从醒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个多时辰,可心境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冷风吹在身上,章含秋深深呼吸了一口,凉气直透心底。

“汝娘,今日怎没见着阿九?”

汝娘落后半步紧跟着,闻言忙回话道:“您在燕家铺子定的首饰今日能取了,她一早就去了,该是快回了。”

是了,那是她用攒下来的银子给章俏儿买的首一对耳环,燕家铺子的首饰价钱比之别处要贵上半成,却因他们铺子里的东西款式新鲜好看,很受追捧。

章俏儿在小姐妹的聚会上看到别人戴了一对耳环,喜欢得不得了,回来后和她念叨了很久。

她为了让妹妹高兴,将攒下来准备给自己买块好料子裁身衣裳当生辰礼物的体己银子全贴了进去。

现在想想真是蠢不可及。

章俏儿会来和自己念叨,不就是看准了她会心软,一文钱不用花便得偿所愿吗?

不过这次,还真要让她得偿所愿才行,不然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再帮自己开腔说话。

一场法事做下来,再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想要当天去当天回是肯定不可能的,吴氏为了做好人,应该会同意让她在寺里住一晚,可是……她想多争取一天。

回了屋,热气扑面而来。

章含秋在门口顿住脚步,看着屋中烧得旺旺的火炉恍了神。

不说吴氏打的什么主意,明面上她待自己确实挑不出差来,吃穿用度从不克扣,比之自己的女儿也差不了多少,对继女能做到这程度,在这后娘普遍不算善茬的时代确实是极为难得的。

也怪不得她的外家在得知后娘待她甚好后便如了爹爹的愿不再来往。

暗地里吴氏也做得敞亮,时不时的还会来和她说说知心话,她爹心情不好时暗地里给她提个醒,所以她才会那么亲近吴氏,吴氏说什么都信,吴氏说章俏儿惹了爹爹不高兴,让她在自己夫家多住上一段时间,她也拖着病体应下来。

那时候,她如何能想到这不过是一个设了多年,已经能收网的局?

003章 当年

“小姐?屋中可有不妥?”汝娘警惕的扫了房内一眼,轻声问。

章含秋轻轻摇头,抬步进屋。

汝娘忙将厚厚的大氅解开挂好,扶着自家小姐在铜炉边坐了,又去沏了滚烫的茶来。

“汝娘,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汝娘却没有立刻离开,绞着手忧心不已的看着小姐,柔声道:“小姐,您身体可有不妥?天太冷,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忍着,免得拖成大病。”

章含秋心底酸胀得厉害。

此时正是她心性最不稳的时候,现实和太过真实的梦境交替困扰着她,她想要静了静,好好的梳理一番。

可听着这个如同娘亲一般守着她,护着她,所做一切都是围绕着她的妇人关心的话语,鬼使神差的,章含秋道:“汝娘,我想我娘了。”

汝娘脸色变了变,不禁庆幸这里不再是被关注的地方,仆妇丫鬟都只得那么几个,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墙角去。

“小姐,这话以后您都放在肚子里,不要再说出来了,小心隔墙有耳,现在章家当家的是吴氏,您还没有许人家,和她闹得不愉快了对您没好处。”

章含秋一直紧盯着汝娘,从她的脸色变换中得出了答案。

汝娘闺名汝莲,听她说过这名字是娘取的,当时卖到外公家里时她才六岁,名字就和阿九一样是用排行来喊的。

二八年华时曾和外祖父家中的一名家丁定过亲,后来还没成亲男人就没了,她干脆盘了头发,跟着娘来了章家。

娘信任她,她出生后便让汝娘专心照顾她,不用再去她身边侍候。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信娘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仔细想来,汝娘的变化是很明显的,在她小的时候汝娘没有这么小心谨慎,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整夜合不上眼。

抿了抿嘴唇,章含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汝娘,你坐这里。”

汝娘怕自己说出不合适的话来,遂摇头道:“小姐,老奴就不坐了,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想在我生辰那日去庙里给娘做场法事,娘过世太多年了,从没人和我说过她的事,我不知她为人如何,是不是个温柔的人,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她还活着……汝娘,你和我说说好吗?我,不想忘了她。”

汝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微红着眼睛跪坐到她身侧。

章含秋也不看她,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火炉中燃着的木炭,“在这家里,还记着我娘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就是我,也忘了许多年。”

汝娘终于还是掉下泪来。

她一直希望她的小姐能对章家的其他人有提防之心,不要轻易就被那对母女骗了去。

可是她也希望她的小姐还和从前一样单纯的活着,不要知道太多人世间的龌龊。

从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要将她怀疑了十余年的事告诉小姐。

不是她对夫人不忠诚,更不是被章家的富贵迷了眼,她只是觉得小姐知道了那些,不会快乐。

她只想要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姐能觅个如意郎君,过上自己的小日子,章家的糟心事再与她无关。

可是她一直懵懵懂懂的小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对人有了提防,心思,却也重了。

她欣慰,也难过。

被迫的成长从来就不是愉悦的,那太痛,她舍不得。

汝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章含秋也不催促。

默默的喝完了一杯茶,跪坐得有些难受,干脆也不和自己过不去,双腿并拢斜放到一边,身体靠在旁边的几上,不算失礼,反倒显出几分慵懒来。

她的动作惊醒了汝娘,忙上前扶了一把,看茶杯空了,又去沏了一杯。

重新坐下来后,终于没有再沉默。

“小姐……想知道什么。”

章含秋垂了眉眼,明知对方看不到,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焦躁太过现形。

汝娘太熟悉她,在她自己都还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时候,她不能让汝娘发现她的不对劲,

“你随意说说就是,我听着。”

汝娘想了想,缓缓道:“夫人性子很好,或者该说好得过了头,温柔善良,当年她嫁给老爷没多久便从别人那得知老爷有一表妹,感情甚笃,她觉得是自己阻了那两人的大好姻缘,便做主纳了那人进府,其实那又哪里是她拦了两人的姻缘,他们的婚事从始至终就是老爷自己求来的,那女人若真要怪,也只能怪男人负心,和夫人有何关系?”

“吴氏是爹爹的表妹?”为何从未有人提起过?

“是,二小姐和您年纪相差不过几月时间,换成谁家的夫人能心软到这程度?当年老奴便劝过夫人,说那话很有可能是老爷让人故意传出来的,您可知夫人是如何答的?”

汝娘现在想来都还是满心气愤,自问问答的道:“夫人说她知道,但是老爷待她好,她也想老爷能快活,不过是多一个妹妹,她容得下,可是……”

汝娘闭了闭眼,没有继续往下说,小姐还太小,有些事,就是说出来又能如何?

“娘是怎么过世的?”

“据说是病逝。”

章含秋心里一紧,侧过头紧盯着她,“据说?”

“是,据说,在那之前几日您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老奴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您好了后便去了寺里还愿,不过是两日时间,回来夫人却已经……”

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汝娘将哽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用力吞咽下去,继续道:“人有旦夕祸福,夫人红颜薄命,这事怪不到谁头上,老奴当时并没多想,只是想着夫人爱美,不管如何,老奴也要让她漂漂亮亮的走,可是老奴并无见着夫人,老爷说夫人是得了会传染人的急症,不只是夫人,就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人也全都没了,为了全府着想,夫人的尸身必须马上烧了,以免祸及更多的人,老奴无力阻止,老爷更以小姐年幼,不能看到如此场面为由让老奴带您回避,所以老奴只能说是据说,因为老奴未曾亲眼所见。”

章含秋恍然,原来汝娘的改变是因为怀疑母亲是被爹爹和吴氏害死的!

这件事在心里压了太久太久,久得汝娘不吐不快,哪怕是一再告诫自己小姐尚小,也没能让她压住心里的怨气。

可真的说出来了,她却一点没觉得痛快,反倒心情更加沉重,她的小姐还这么小,和外家断了联系,章家将她哄得团团转,就算知道了这些事又能如何呢?

狠狠掐住虎口,疼痛让她冷静下来。

跪移到小姐面前,汝娘重重的磕下头去,“老奴不知小姐为何突然想起了夫人,老奴只想提醒小姐一句,您姓章,这是在章府,您的上头有不疼宠您的父亲,有继母继妹,您的一切都身不由己,不管您心里有什么主意,请您定要三思而后行,老奴能舍了命护您,但老奴没什么本事,就怕舍了这条命也护不住您。”

章含秋将人扶起来,面对面的,让汝娘看清了她眼中的冷意。

这让汝娘吃惊,她向来温润和善的小姐何时有了这一副模样?

“小姐,您……”

章含秋微微摇头,“我无事,只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汝娘,我需要一些银子使,你那里可有?”

“有。”这样有主意的小姐让汝娘喜不自禁,轻声将一些原本现在还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有的,您出生后夫人便将手中的现银分成两份,一份交给了老奴,说那笔银子要留给您做嫁妆,一定不能动,夫人去世后这些年夏家每年都会悄悄送些银子过来,老奴都替您攒着,加起来大概得有七千两左右,您要做点什么应该都是够的。”

夏家,她的外祖家,章含秋眼神微动,“这么多?”

汝娘苦笑,“夏家也就是银子多罢了,当年夫人出嫁,不说嫁妆,就是银票都有一匣子,章家要不是娶了夫人,如何能有今日,可到头来还不是被嫌弃?小姐,您可还记得您外祖一家长什么模样?”

章含秋默然,士农工商,商为最贱,就是银子再多也始终被人看不起。

和娘的亲事明明是她的爹爹自己求来的,心里却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得上眼。

“我娘的嫁妆可有被人动过?”

“这个您放心,那些都是您的,章家没人敢打夫人陪嫁的主意,要是谁这么不要脸皮,您的外祖家定然不会不管,到时章家还有何脸面立足武阳城?这种因小失大的事,老爷不会做。”

想到汝娘这些年来对她母兽一般的守护,章含秋紧紧抓住她的手,强忍着说出娘可能还活着的真相,从喉咙中挤出声音道:“章俏儿一定能说服吴氏,到时您多带些银子在身上随我一起出府。”

汝娘心下难安,“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中就是。”打算?不先确定了娘亲是不是真的活着,她如何能做打算?

娘亲的死活是她验证那个梦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关键。

确定了梦是真的,她才能做出打算。

想到梦中经历的那些近乎惨烈的事,章含秋捂住心口,这里曾经那么痛。

若是真的,她岂能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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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章 提亲

这时阿九回来了。

冻得脸红彤彤的。

“小姐,东西给您拿回来了,您看看。”

章含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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