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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传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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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朵如水

【】

☆、第一章 上巳节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正是阳春天气,大汉朝都城长安,一条清澈的河流在城外流过,水势潺潺,清澈见底。

今日是上巳节,河边的人分外多。踏青而来,女子濯足而欢,三两相呼,男子流觞曲水,文采飞扬,个个笑着嚷着,享受这节日的愉悦,旁边是绿茸茸的草地,放眼望去,满是一片舒心的绿色,春暖花开的时节,春兰幽幽吐艳,桃花粉红烂漫,玉兰淡雅争先,鸟鸣啾啾,香气郁郁,空气中醉人的甜香仿佛会让人沉迷一般。

依着河水不远的地方,就是大汉朝平阳公主府,森严的门禁,紧闭不开,看起来和外面热烈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外表看来巍峨高耸,里面也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不用说,就知道今天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了。

“子夫!你要干什么去!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说话的女子鹅蛋脸面,两弯眉梢微微立起,却隐隐透出一丝杀伐决断的风韵。此时正在拉住另一个女子的手说。

“大姐,你别管我,你让我走!”另一个女子在拼命挣扎着,想跑出去。

她的身量不高,十分纤瘦,穿着一袭白绢流云暗纹紫锦缘边的双绕曲裾深衣,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松松地挽着一个垂髻,上面只插着一支白玉簪子,和周围满是插花戴柳的女子比起来,分外显得格格不入。袅袅婷婷的模样,是那种一眼就会叫人心疼的女子。大大的杏核眼,水汪汪的,小巧的樱唇,此时却紧紧闭着,不愿意吐露一个字似的,雪白的面容,神气却是冷冷的。

她,卫子夫,母亲卫媪是平阳公主家的女奴,她和大姐卫君孺,二姐卫少儿,一样也都逃脱不了奴婢的命运,自幼在公主府里长大,她因为漂亮灵巧,被选为了讴者,其实也就是歌女,虽然自己不屑一顾,可是在别的侍女眼中,她已经是颇得公主青睐了。

本来,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十六年,谁知,三日之前,一潭平静的水面,被猛地砸下了一颗石子,溅起了阵阵浪花。

“皇上马上就要来了,公主叫你去献歌,你要到哪里去?你这样走了,叫咱们一家人还活不活了?”说话的是卫子夫的大姐卫君孺,她此时急切地说。

子夫知道她说的是今天圣上驾到,平阳公主府里预备献演歌舞的事。当今皇帝是景帝之子,名叫刘彻,是位少年天子,即位不久,还没有子嗣,平阳公主寻觅了许多良家贵族女子,教习礼仪歌舞,预备找个机会,献给皇上,等了好久,前几日传下圣旨来,说是天子要在今天到霸上祓禊,结束之后要来看望姐姐,本来已经到了齐国的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这几天整个府里都在准备这件头等大事,本来每逢宴会的时候,子夫等一众讴者是最忙碌的,这次却分外闲适,因为这次已经用不到她们了,是期盼已久的良家子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可是,本来已经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却被公主突然下令,让她去献唱,她心里揣着心事,是万万不能去的!

子夫不顾一切地向外面跑去,和卫君孺扭打成一团,正在这时,只听那边几个女声传了过来:“皇上驾到,公主让咱们府里的讴者和舞者去献唱,其实也就是子夫和润樱能够出头,别人都不行呢。”

“说到底,还是子夫,润樱也未必如她。”

“子夫怎么还没来?难道还敢违旨不成?”

“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子夫就能舍弃?”

两人被这些声音暂时吸引了过去,子夫灵机一动,趁着君孺愣神的功夫,夺手就跑了出去!

她自幼在府里长大,熟门熟路,此时顺着通向后门的小路向外面轻轻走去,她轻巧地飞快向前奔去,眼看就要到后门了,忽然,一个女子挡在了她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卫子夫!你要到哪里去!”

子夫抬头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面前站着的,不正是府中的女主人平阳公主吗?

“回公主,我母亲病了,我急着出去抓药!”子夫连忙跪下,只好这样说道。

“今天是府里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叫你准备给皇上献唱,你怎么竟敢私自出去?母亲有病,可以告诉别人一声,替你抓药,也不能就这样自己出去啊!还不快给我回去!”

子夫不敢再言语,看来今天是逃不出去了,只好低着头道:“是奴婢考虑不周,请公主恕罪。”

“好了,这时候没工夫和你说这些,还不快跟我走!”

子夫跟着公主回去,心里却是万般烦恼,今天上午,本来一切还是好好儿的,可是这么一会,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今天是上巳节,一早起来,平阳公主府人来人往,都是脚步匆匆,却杂而不乱,井然有序,个个脸上都带着一幅紧张而又期盼的神气,好像在等候迎接什么大事一般。

“公主有令,今天的酒宴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要是出了纰漏,可是谁都承担不起!”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怎么敢不小心?”

“柳妈,公主刚说了,那架八宝联春的屏风马上要搬走,皇上可不喜欢那样的。还问是谁拿出来的?”

“是,是,是,我这就搬走,都是我昏了头,不知道应该拿什么。”

“秦管家,这些都是小事,公主说了,叫那些良家子都得准备好,就等着今天呢。”

“这还用说,她们也都眼巴巴地盼着呢,好容易等到了,还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之上,花园西北角上,一个小小的凉亭旁边,却静静地站立着一个女子,虽然看着面前的人,却又似乎没有放在眼中,眼神空阔而辽远,仿佛在凝视思念着千万里之外的人。

子夫一早上就来到这里,肚子背靠着一棵柳树,站在那里,许久了也没有动一动。

“子夫!这里风大,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子夫回过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大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今天府里有这么大的事,乱糟糟的,你却一早上就不见了踪影,母亲都着急了,怕你有什么事,这不是紧着催我找你。”君孺急切地道。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这么担心我。正因为今天有事,所以好容易我能安静安静,到这里来走走。”子夫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方才那种深思的神气。

“快,跟我回家去,别叫母亲担心。”后来的女子不容分说,拉住子夫就要回去。

“大姐,别这么着急,你看这里风景多好,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看花了。”子夫不肯离开,挣脱开了姐姐的手,仍旧稳稳地站在那里。

姐姐望着她,叹了一口气。不再坚持了,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也立住陪她站在一起:“你这几天是怎么了?连母亲都看出来了,说你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子夫幽幽地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繁花簇锦一般,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只是耀人眼目,但是在这片热闹之上,她却只感到自己的孤独与寒冷,在无形中把她和众人隔开了,虽然近在咫尺,却像是千重山水阻隔,毫无干系,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掌:“没什么,只是因为母亲这几天身子不好,所以我有些担心罢了。”

口中虽然如此说,其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却不愿意说出来,只是勉强又笑了笑,站在面前的大姐卫君孺却是玲珑剔透的心思,直视着子夫的眼睛说:“你难道连我也瞒着?我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但是却看得出来。”不容子夫说话,善解人意的她又立刻接着说:“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知道到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子夫心里闪过一丝感激,大姐自小就关心体贴她,母亲多年来身子不好,她们姐妹几个都是大姐照顾长大的。为了家里穷,事情又多,大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按理说早已经是该出嫁的年纪了,还是坚持不肯出嫁,母亲心里一直是又急又伤心,子夫心里满想担起家庭的担子,却又无能为力。

“大姐,青弟回来了吗?”为了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子夫提起了她们的同母异父兄弟卫青,卫青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前几天跟随公主到齐国去,足足半个月了才回来,一家人都很是惦记。。

卫君孺又是一声叹息:“回来了,晒得又黑又瘦的,都变了个样子。这次出去,也真是辛苦了他了。”

“我了解青弟,他是不怕辛苦的,就是做骑奴一直不遂心,说起来,以青弟的才能,也真是大材小用了。”子夫随手掐下旁边正在盛开的一朵大红杜鹃,忧郁地道。

卫君孺有些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做奴婢的,这也是我们的命运罢了,还能怎么样呢?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平安,日子好过些,就谢天谢地了。”

子夫暂时停住了口,看了大姐一眼,虽然是一起长大,但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和大姐的距离很远,有很多事,两人都不能互相理解,这个时候,子夫就会主动改变话题:“母亲今天咳嗽得好些了吗?我早上出来的时候把药已经给母亲吃了,不知道这个新请来的医生怎么样?”

“才吃了一剂,能看出什么上下来?”

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卫君孺嚅嗫了一下,刚要继续开口,忽然从那边走过一个身量高高的女子,还没到面前就高声笑道:“子夫姐姐,今天是上巳节,我们一起到清河水边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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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见

子夫转过头来,看见这个穿着淡黄粗布襦裙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润樱,你怎么有空出来了?刚才公主不是叫你去吗?”

说话之间,润樱已经走到了面前:“别提了,今天真够烦心的,本来以为这个特殊的日子,能够好好放一天假呢,我都准备好出去玩了,偏偏公主派人来叫我预备着一会的歌舞,我刚到教习那里去,公主又传话下来说良家子已经够用了,不用家里人了,我这不又回来了?”

林润樱凤眼柳眉,尖尖的下颏,十分清秀,今天发鬓上为了迎合上巳节的习俗,还特意戴着一朵荠菜花,更显得新雅脱俗。她和子夫是府里讴者中最为拔尖的两个,平时也是最为要好的姐妹,今天本来因为怕人不够,临时把润樱和子夫也叫了去一起排练,子夫心事重重,推说身子不好,总算避开了,润樱可是满怀期望而去,没想到还是被撵了回来,语气中虽然满是拼命的抑制,却还是藏不住失望和抱怨的神气。

“好了,好了,不去也好,那么多闺秀,就是去了,哪里轮得到我们?还是一起到水边去玩玩吧。你看,你今天还戴着荠菜花呢,要是不去水边,岂不是辜负了这朵花?”子夫见她神气沮丧,好意地宽慰她道。

润樱勉强点点头:“是啊,姐姐说的对,今天听说很多人都在东流水边上沐浴摘兰呢,我们快走吧。”说着便望着子夫,准备一起走。

子夫却笑了笑:“我今天头疼,不想去了,你和听雪她们一起去吧。”

“姐姐,你没事吧?”润樱听了,连忙走到子夫面前,关心地问。

“不要紧,只不过是小毛病,歇歇就好了。”子夫面带笑容道。

润樱刚要再说什么,只见面前一股股的人群,匆匆忙忙地奔过,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一定是圣上驾到了!”

子夫点点头:“是啊,等到人群走过了,你们再去吧,现在别扰乱了人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在想着三天前的一幕。

君孺本来也要动身了,此时见子夫默默不语,也有些奇怪:“你真的不去了吗?不要紧吧?”

“我前几天给母亲买药,不是去过一次了吗?今天就不想再去了。你们不用管我,只管走你们的吧。”子夫忙说。

“姐姐,我留下来陪你吧。”润樱好意地望着子夫说。

子夫此时只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巴不得她们赶紧离开,忙又说:“我也想自己睡一会,没关系的。”

润樱和君孺这才答应离开,刚要动身,只见那边走过一个小女孩来,将一片树叶递到子夫手里:“这是外面一个哥哥叫我给你的!”说完抬脚就要跑。

子夫连忙叫住她:“哎,你这孩子,怎么不说清楚到底是谁叫你给我的啊?”

“是一个叫吴布的哥哥!”那小女孩转过头来喊了一声,又飞快地跑开了。

子夫一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就有些涨红了,手上的树叶还没看,就被润樱一把抢去:“哟,又是吴布送进来的,姐姐,这上面约你一会在芍药亭上见面呢。”

“别胡说!今天府里这么紧张,我怎么能去?他也是胡闹!”子夫一把又从润樱手里夺走,顺手扔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提起这个吴布来,她就是一阵烦恼,吴布也是公主府中的骑奴,和卫青也算的上是生死之交了,一向对子夫情有独钟,总是想找机会见见子夫,无奈遇到的总是冷漠的态度,却还不愿回头,母亲却十分喜欢他,总想请他来家里,撮合两人,今天君孺便也委婉劝说:“你别总是这幅态度,我看那吴布对你挺关心的,今天正好趁着乱劲,出去看看,也不会有人发现。”

“姐姐,不要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拿主意,你怎么也像母亲一样,婆婆妈妈的起来了?”子夫略有些不耐烦地说。

话还没完,只见几个管家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卫姑娘,林姑娘,快,公主刚刚传下话来,说叫你们带着府里的讴者和舞者也都赶快准备,一会大概也要给圣上献舞呢!”

听了管家的话,润樱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笑容:“是吗?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

“秦管家,我今天不大舒服,早上公主叫我们去排练,我都告了假,公主也恩准了,现在请管家再替我说说,我就不去了。”子夫心里烦乱,抱着能躲就躲的态度,向管家说。

“这可不行,公主特意吩咐了,一定要让你也去,要是别人,也许我还能请示通融一下,可是你却是不能不去的!”管家听了这话,正色地说。

原来竟然让自己非去不可,子夫虽然不理解,可是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好,我去就是了。”

润樱听了管家的话,不觉别有深意地望了子夫一眼,旋即很快又掉转眼神,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子夫只顾想着自己的事,虽然没注意,君孺一一看在眼中,只是冷眼旁观着,没有言语。

几个管家都是有要事在身,又嘱咐了一句:“你们快点,可要好好准备,不要又一丝差池!”就又匆匆地走了。

润樱转向子夫:“姐姐,你听见了吗?我们也要献舞去了!”

子夫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向润樱道:“你们先去,我回房去拿点东西就来。”

“你还要拿什么?”

“是润嗓子的药,你们先去罢。”

润樱却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子夫告了一声别,就向歌舞坊奔去。君孺也犹疑地往回走去。子夫见她们去了,便飞快地向后门奔去,没想到,半路上,就被返回的君孺拦了下来,好容易逃出去了,又遇上了公主,到底还是回来了!

子夫一边沮丧地走着,一边想着这些事,她的心事,还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此时却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

初一那一天,母亲的咳嗽旧疾又犯了,这次来的比往常都凶,子夫姐妹几个心里着急,商量着花重金找了一个驰名长安的医生来,开了方子,君孺要守在家里照料母亲,卫青又跟随公主到齐国去了,只好由子夫亲自出去抓药了。

子夫带着药方,一个人来到街上,她自幼在公主府里长大,平时一是练功忙碌,二是又规矩森严,不允许随便外出,所以她长了十六岁,还没有自己出过几次门,今天她心里着急,只想快点给母亲抓到药,没想到越着急越乱,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但找不到从前买药的西街药铺,连来时的路都迷住了!

她心里着急,只好在左右寻找,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碧蓝一汪,但是再好的景色她也无心观看了,只是想出路在哪里,偏偏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一个人也没有,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她背后响了起来:“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子夫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青缎直裾袍子,神态洒脱,好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她在这情急之下,也没有了往日的羞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说:“我是出来给母亲抓药的,不想走迷了道路,请问公子这是哪里?我本来要到西街去的,现在却陷在这里。”

“看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家里没有兄弟么?要姑娘一人出来?”男子语气柔和地说。

“我母亲急病,兄弟有事出门去了,只好由我来了,没想到我这么笨,竟然耽误了。”子夫说着说着,心里惦记着母亲的状况,竟然落下几点眼泪来。

男子一见子夫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慌了手脚一般:“姑娘别哭,我熟悉这里的路,让我来为你引导,很快就会出去的。”

说着便加快几步,走到子夫前面,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让子夫一下就产生了一种信任的感觉,什么也没有怀疑,不由自主的就跟随了上来,男子一边走着,回过头来向子夫笑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子夫摇摇头:“我不常出门的,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这是霸上的清河,是一条东流水,等到了三月初三那一天,才热闹呢,人人都来祓禊,今天白天人也很多,现在是晚了,所以都散去了。我还以为你也是来玩的呢。怎么,姑娘,你真的没来过吗?”男子有些奇怪地说。

一听到清河这个名字,子夫顿时感到有些熟悉,以前她就经常听到母亲和姐姐说起清河边上三月三日祓禊的习俗,小时候母亲每日忙碌,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后来长大了些,有几年想来,又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来过一次,今天听说这原来就是清河,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恍然而悟的感觉。

“没有,我家里事情多,节日一般一不出来的。”子夫说的是实情,家里自幼艰难,一家人都身为奴婢,终日为了衣食奔波,越是年节,公主府里大宴宾客,越是忙碌的时候,哪里能够出来?

男子不由得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子夫焦急的神情,便又加快了脚步,默默地匆匆向前面走去。

子夫一面和男子隔开几步走着,一面打量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一看就非凡俗之人,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两道剑眉,看上去十分刚毅,但是厚厚的嘴唇,却给这张严厉的面孔增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子夫不禁心里暗自掠过一丝感觉:表面这样刚毅的男子,没想到一看见女孩子哭泣,就这样慌张起来,原来也有他柔和的一面啊。

看着看着,子夫心里一阵亲切感油然而生,好像他是一位熟悉多年的好友一般,也许是不自觉吧,竟然嘴角漾出一丝笑容。

那男子却是极为心细,这一点微笑的变化也没有逃脱他犀利的眼神:“姑娘笑什么?是觉得我可笑吗?”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子夫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见这一点动作,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此时反而有些心慌,连忙分辨道:“我只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能早点给母亲买到药了。”

此时男子引着子夫拐进了一条小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有两边人家的门中隐隐透出一缕灯火,在这朦胧的夜晚,子夫跟在一个陌生男子身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十分安全。

“姑娘真是孝顺之人,不知道姑娘家住哪里?”男子脱口而出,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连忙又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也没有别的意思,姑娘不要误会。”

“没有,今天多亏公子帮忙,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归路呢。”子夫忙说。

小巷的路口已经隐然在望,出去就是大路了,子夫眼睛好,已经看到前面就到了西街街口,她心里这才感到松了一口气,急着赶快去给母亲买药,也不及和陌生男子再说什么话了,只是加快脚步,赶到男子前面去,回头向他行了个礼道:“今天多谢公子帮忙,我家不方便透露,若是有缘,异日自当重见。”

说完,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开了,一则是买药的事情紧急,二则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一种想快点躲开他的冲动,原因她也说不清,也许,她再停留下去,就挪不开脚步了吧。

“姑娘,我家住在就住在未央宫边,要是有事,初三那天还可以到这河边来找我,我那天还会来的!”

背后的男子大声喊着,子夫装作来不及回头的模样,却清楚地都听在了耳朵里。她的心里动了一下,跳的好生厉害,深深吸了一口气,前面药铺已经遥遥在望了,子夫顿时把这些事都忘在了脑后,一门心思地向着药铺奔去。

☆、第三章 献唱

那天晚上她抓了药回来,已经是快到半夜了,一到了家,母亲和姐姐都急着迎上前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她怕母亲着急,把发生的一切都闭口不谈,只说是迷了路,走到霸上清河去了,好久才绕了出来,所以迟了。母亲和姐姐虽然还有些不安,但是也追问不出什么来,也就罢手了。

可是,子夫的心里却一点也安稳不下来,往日的平静的悠悠岁月被一个陌生人打破了,这几天夜里她几乎都没有睡着,总是在想着那天发生的事,就是白天,面前也时时浮现出陌生男子的面容,她极力抑制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每次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今天,他也是会到那里去的啊!

上午,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赴约,可是一旦听到叫她去给皇上献唱的命令,她的心一下子就决定了要去赴约,那个男子,是她心上的人啊,她一定要去见他!

事与愿违,到底还是没能走出去,子夫跟着公主,到了歌舞坊前,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快进去吧,我得到正厅去了,要不是我正巧出来碰上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子夫在公主身边内宦的监视下慢慢地向歌舞坊里走去。歌舞坊里已经聚齐了公主府里的讴者和舞者,都在教习的指挥下紧张地穿衣打扮,按照原定计划,是轮不到她们的,结果意想不到的好事却降临了,一想到自己能为皇上表演,也许从此就能一步登天,人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仿佛都在憋着一股劲儿似的,要在今天一鸣惊人。

润樱已经先在这里了,此时子夫一出现,众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方才的兴奋劲儿都有些消退,转为有些沮丧的模样,她俩是讴者和舞者中最为拔尖的,一直有艳冠群芳之名,这时候高兴糊涂了的众女子才想到,有了她俩,自己很难出头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子夫眼看着众人的神态,心里清清楚楚,只是她觉得十分好笑:其实府里的讴者和舞者,无非是作为一种宴会的调剂罢了,方才良家子们的献演,也许早已经有皇上看中了的呢?现在大概大事已定,要她们出来助兴吧?这些人还这么兴致勃勃的,岂不是自作多情?

况且,子夫心里一直还想着那天帮助她的那个陌生男子,丝毫没有考虑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众人将矛头都指向她,着实是用错了地方。

不过子夫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是解释不了的,便也不说什么,看了润樱一眼,她却是满脸自豪的神气,仿佛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定是自己脱颖而出的样子。心里暗自不以为然,旁边教习们却早已经着急了:“子夫,你怎么才来?还不赶紧去化妆?一会要是迟了,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子夫和润樱都连忙各自走到自己的妆台前,化起妆来。她没有什么心情,便只是淡淡地画了眉,粉也用的很少,看去虽然素淡,倒颇有几分清爽的样子,润樱却是十分精心,弄了半天还没完,教习早已经等不及了:“润樱,你怎么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再这样就不用你了!”

“我这就好,马上来了,教习嬷嬷,你可别生气啊。”润樱连忙站起来,还最后望着镜子看了一眼,一面笑着挽住教习的胳膊道。

“好了,衣服都在那里,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来不及给你们每人挑选了,自己都拣合适的拿一件吧。”教习向旁边的衣架上一努嘴,道。

衣架上搭着一大堆各式衣裳。往日的歌舞表演,都是事先几天就定好的,都由教习们亲自给各人搭配合适的衣服,今天因为是临时通知,照顾不过来那么多人,所以就由自己来拿了,女孩子们倒是都很兴奋,只是因为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多挑选,只好匆匆忙忙地拣一件算了,子夫等到众人都拿的差不多了,才在剩下的几件里随便取了一袭天青色深蓝缘边的一色绢衣,别无装点,是最不起眼的,教习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选这么素淡的?这个大喜的日子,应该选那件带碎花的。”

子夫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一拿,听见了这话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顺从地想拿起另一件,还没来得及换,只见管家已经急匆匆地进来:“准备好了没有?公主叫立刻上去!快!”

换衣服是来不及了,教习嬷嬷也顾不得管子夫,就任凭她去了。一面忙着领众人来到正厅上,这是招待重要来客的地方,平时从不轻易开启的,子夫在府里长大,还没见用过几次。今天自然是焕然一新,金碧辉煌,一群衣着华丽的良家子们正从厅里出来,虽然打扮的不凡,却个个都带着一股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用说,一定是都没有得到圣上垂怜吧。

子夫只是静静地跟着教习后面走着,润樱眼睛只顾望着面前匆匆忙忙的良家子们,眼中满是透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姐姐,你看,这不是前几天公主刚找到的长安令家的小姐吗?看她打扮的,那么俗气,平时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今天也蔫了,真是可笑。”

“算了,别管人家的事了,好歹都是自己带着,我们还是少说话,照公主的吩咐做完就是了。”子夫看着润樱的脸色,不由得暗地摇了摇头:这个润樱,虽然脾气温柔,性格厚道,可是却总是有些虚荣,怎么也改不了。

“你们都暂时在这里等着,等公主下令,再进去。”站在门口的管家小声吩咐道。

教习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一众讴者和舞者皆是鸦雀无声,只是隐隐听见里面的阵阵欢声笑语,似乎今天的宴会十分圆满,皇上也颇为高兴。正在紧张的时刻,只听里面走出来一个年级略大的管家:“公主叫咱们家的歌者和舞者进去呢!”

一声令下,众女子按照顺序鱼贯而入,本来平时都是子夫和润樱走到前面,今天润樱却格外抢先,子夫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面,进入正厅,子夫只是微微低着头,也没有往上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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