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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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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走,掌门可要阻拦?”
  崔己知掠了一下半白的胡须,笑了笑说:“魔王说笑了,只武陵上仙一人,我们怕是都应付不了,何况是魔王亲自前来呢?即便袭月有心阻拦也是力不从心!再说魔宫将人带走,于子净,于我们袭月,都再好不过,如何还要阻拦呢?”
  覆疏嘿嘿一笑,不再寒暄,简洁道:“崔掌门果然高瞻远瞩!如此,我们魔宫就别过各位了!”说完他瞥了一眼秦子净,又问落花:“花儿,这便走吗?”
  落花对着覆疏点点头,然后走到秦子净跟前:“师父,我身负魔力,仙界不能容我,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入魔是我唯一的选择。你不愿我被仙界关进暗牢,如今我跟着魔界,你总能放心了吧?”秦子净怔怔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眼里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叫人猜磨不透。
  “徒儿在此别过师父!”落花屈膝跪地,当着众人的面给秦子净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说,“那年落花时节,我尚在襁褓之中,随着梵天的结果飘到了阑珊谷,师父你在桃花树下抱起了我,即眼前之景给我取名落花。”
  她幽幽的目光看着远方,好像穿越了时间,回到了那年的桃林;好像看到了那身白衣俯身将她抱起,踏着翩飞的落花往他的庐舍飞去;好像看到婴儿时期的自己躺在那个温暖的怀里,嘬着他的指尖安然入睡……她的眼里掉下泪来,继续说道:“花儿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幸得师父救我,将我收在门下,教我法术,养我长大。养育之恩未报,教导之恩未言谢,徒儿却悖逆伦理,不顾纲常,竟然对师父生出爱慕之情,犯下大错,甚至引出仙魔对峙这样的荒唐之举,让师父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徒儿……徒儿很是后悔!换了今日……徒儿断不敢再生出亵渎师父之意,做出辱没师尊之事!
  徒儿如此不孝,师父却不计前嫌,封印魔力救我性命,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施以援手——上次诛仙台一役,若不是师父护我,我哪能活到今日?即便是今日,师父依然一心护我!就算我是天生的魔力继承人,是仙界人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罪人,但是在师父眼里,我只是桃花树下爬出襁褓咿呀哭泣的小女婴,我只是你的徒儿落花!”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在场的人也多为动容。只见她收敛了一下情绪,又说:“在魔宫数日,徒儿自知没有脸面再见师父,诛仙台上师父救了徒儿的性命,还对徒儿一如往日,徒儿感激师父,原想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花儿一心收敛心性,只想跟在师父跟前尽孝道,能在这处宅院里,重新做回师父的徒儿,哪怕不成魔神,不得长生,能伴随师父左右了此残生也是幸事!奈何造化弄人,天帝终难容我!
  魔力永不消失,却又让现在的我如此薄弱,成了众矢之的,受尽辗转和欺凌,这老天对我不公!我的母亲,我都不知她姓甚名谁;我的父亲,本来……本来应该由他来保护我,但是他为仙界战死,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至始至终在我身边的只有师父你一个人!不管我能否成为魔神,不管我生在何方,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师父你的恩情,徒儿永世不忘!
  只怕徒儿永远都无法报答你的恩情!
  今日我入了魔道,师父你只当从未收过我这个徒弟,只当我当日已经命丧梵天之手!回阑珊谷吧师父,阑珊谷里一切如旧,也永不会有这些恼人的纷争……”
  秦子净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阑珊谷里一切如旧,只是再不会有花儿你!”
  落花本来已经收敛的情绪,又再次决堤,瞬间泪如雨下,她知道这次是她跟师父的诀别。
  “徒儿别过师父!望师父保重!”落花勉强吐出这几个字,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不敢去看秦子净一眼,只朝覆疏点了点头。
  覆疏扶着她,两人一同离去,临走前她还不忘说:“师父切莫记挂徒儿,徒儿身负魔力,只有魔宫才是徒儿的归宿,何况他们都对徒儿很好,还望师父宽心!”
  二人走后,倾城轻抹了一把脸颊,颇为嫌恶的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却偏偏说这样的话,惹得人家凭白伤心一场!既然不舍得何必不将他一起带走?哪里还有这分离之苦?”
  这么说了一通,她还不解气,又立在秦子净身前,接着说道:“还有你这个上仙,大家都说你不羁世俗,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你既担心花儿,如何又不跟我们走?”
  “莫不是你还没忘了钟离沫?”倾城恍然大悟的模样之后,又是满脸的鄙夷,她立在秦子净身前,指手画脚,一改往日众人之前妩媚风流的模样,“说到钟离沫,我不得不数落你一番!你贵为上仙,并且被仙界称为是千万年来最有望飞仙成神的上仙,我看你只是个只会修仙习法的呆子,这挑人的功夫可差得远了——钟离沫那样的小老儿我都看不上,偏偏你这么个对天下人都嗤之以鼻的谪仙一样的人物,就能看上他!你不是呆子是什么?
  既然当初你能为了这么一个钟离沫抛下一切,今日为何不能跟随这个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一心为你,又貌美如花的女孩儿走呢?”
  远处的苏既年,看她这么喋喋不休,有点不耐烦了,朝她嘟嚷道:“你还走不走啊?”
  倾城看了一眼苏既年,以为云川已经走了,以为只剩他们俩了,忙奔了过去,一边还说着:“上仙你好好想想,若是哪天改变了想法,或者哪天难忍相思之苦,我们魔宫随时欢迎你!”
  苏既年没好气的讥讽了她一句:“我看是你欢迎他吧!”
  倾城妩媚一笑:“我和花儿都欢迎你!”
  这般说着笑着,俩人一起出了结果。他们走后,崔己知对众人说:“我们这也走吧。”
  那老者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崔己知却不着急离开,许是想对秦子净说些什么,待了片刻又什么也没说,唯有一声长叹。
  转眼间袭月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最后还剩崔己知和那个被称为月阴的秦子净的师姐仍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崔己知看了月阴一眼没有言语,月阴踌躇了一会,走到秦子净跟前,忐忑的开口:“子净,我跟掌门师兄这便要回去了,你还是听你徒儿的话,回你原来待的地方吧,这个俗世容不得你。”
  “师姐……”
  当日在袭月,除了崔己知大师兄,自小疼爱他的还有这位唯一的师姐,尽管他长大后,关于她喜欢他的谣传不断,但师姐从未对他表露过心迹,他也始终未把谣言放在心上。
  “武陵上仙?你竟还没走?”在崔己知的惊愕声里,那原本立在众人身后的一袭棉布青衫缓步走了过来。
  自从云川入了魔道,便再不是仙界的师尊,他性情飘忽不定,也没少杀仙界的人,故而大家从原先对他的敬重变成了惧怕。崔己知见他不走,心想许是他有话对子净说,便对一旁的师妹说:“月阴,我们这便走吧。”说着对云川微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不远处的秦子净一眼,又是一声长叹,这才出了结果。
  月阴虽然依依不舍,终还是跟着崔己知走了,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宅院里顿时静了下来,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云川打量了秦子净一番,没有言语,秦子净更是对他视而不见,他站在院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花儿走时对他说的话,心里说不清是难受,还是一股什么别的情绪,好似整颗心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无处容纳和安放。片刻他转身回屋的时候,云川终于说话了,问他:“你不回阑珊谷吗?”
  秦子净一震,不明白他为何还没走,又为何要问自己这话,自己与他素来没有交往,即便当日同在仙界,武陵上仙闻名天下的时候,自己还只是袭月的一个小弟子,可以说云川是与师父玉虚子齐名的人物。
  听云川又问:“落花让你回去阑珊谷,你却打算继续住在这里?”秦子净依然没有回答,内心却很是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
  云川又说:“你我皆知,她即便在魔宫也不甚安全,天帝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即便你入了魔道,恐也难保她周全,依我之见,须得将她藏在一个连仙界的窥天境也找到的地方……”
  “你……你可有办法?”
  云川的过往,秦子净是一清二楚,为了被仙界处死的徒弟,他遁入魔道,这事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人们多持惋惜同情的态度,然而当时的秦子净却没多少感觉,秦子净的性子是一贯的冷淡疏离,又哪会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来看,他们二人可谓同病相怜,便如仙魔对峙那日涟漪说的,云川他也是有着师徒不伦之恋前科的上仙。如今自己封印魔力内力大损,云川的修为怕还在自己之上,而且他是仙界成名多年的上仙,许懂些仙界的隐秘之事,愿意出手相助也未可知。念及此处,秦子净忙又追问了一句:“你可有什么办法?”
  远处的云川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看着秦子净焦虑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夜行

  
  落花跟着覆疏先行离开,人前尚且泪流满面,如今在人后更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仿佛这是生命中最不能承受之痛。任覆疏怎么规劝都无济于事,最后覆疏只得放弃。他斜倚着结果,百无聊赖的掠起了垂到前襟的一缕金发,指尖轻轻勾着发梢画着圈儿,把玩着,还不时抬头看看流泪不止,肝肠寸断的落花,一副漫不经心又玩味十足的样子,待那哭声终于低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对落花来说,这无疑就是诀别,落花不答,小声抽噎。
  “好了花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不想让他入魔道,你让他回阑珊谷,你心里记挂他,为他着想,这么做也是对的,再说等你成了魔神,不再忌惮仙界的时候,你们总还有再见的时候!那时候天下都在你掌控之中,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怎么还要哭的这么伤心?”
  “我成不了魔神……”落花呜呜咽咽的嘟囔了一句。
  “不要气垒,都知道你是天生的魔力继承者,只要能保住命,总有一天你会成为魔神,等你成了魔神,你就可以雄霸天下,为所欲为了。尽管这个过程很是艰辛和不易,但是我们魔宫会是你的庇护所,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若不是覆疏,今日还不知道如何收场,落花心里感激他,本想把洛世奇“先死而后生”的秘密告诉他,但是又怕他会向上次那样,把这秘密透露给师父。权衡左右,还是决定不说。这次她跟魔宫走,不过是解燃眉之急,不然师父如何会放她离开?她宁可死也不想成为魔神,不想放出洛世奇,更不想叫他的奸计得逞!既然她成不了魔神,她如何还要待在魔宫,连累魔宫众人呢?
  落花一早就打算好了,先跟覆疏到魔宫落脚,趁他们不备再偷偷溜出去,到时听天由命,自生自灭,若是被仙界抓到,被杀了也无怨无悔。却不知今日魔宫如何来的这么及时?她心里猜到许是钟离沫前去通风报信。
  “你怎么找来的?可是钟离沫告诉你们的?”
  覆疏脸露惊讶:“这可奇了,这等隐秘之事你如何能知道?”  
  “他也来过海底,告诉我们袭月来袭在即,让师父早作打算。”
  “哈哈!想不到这武陵掌门倒也是个多情的人儿,许是他见袭月出兵太快,怕秦子净出什么差错,这才来我们魔宫报信!”说到这里,覆疏忽然停了下来,狡黠的眨了眨那好看的含着水似得眼眸,“上次仙魔对峙,因我护着你,仙界中人都当我已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子,大抵这就是他前来通知我的原因。可是花儿你说,我有,还是没有呢?”
  “世人不懂覆疏,覆疏勿要在意!”落花知道他在玩笑,不由得勉强一笑,“只有我自己知道,覆疏不过是怜惜我罢了!”
  “你可真的懂吗?”覆疏瞪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落花,像要勾了她的魂儿一般,“洛世奇已经死了,仙界杀了你的孩儿,你跟秦子净也分开了,如今你孤身一人,没个依靠,若你不介意,改嫁于我倒也无妨呢!”
  落花微微一笑:“我与师父生出乱伦之事,又嫁过人,怀过孩儿,如此身份,如此经历,覆疏你怎会愿意娶呢?”
  “你当真承认你跟秦子净是师徒乱伦?虽然刚才你跟秦子净作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却不信你真是这样想的,你不过是顺着主流观念这么说。其实在我看来,但凡是真爱,全身心的投入,全心全意的付出,便不能算乱伦,何况秦子净他只是收养了你,又不真是你父亲!”
  这话说话,见落花低头不语,覆疏又追问一句:“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不管我是怎么想的,都不能改变现实,更不能改变过去!到了今天,我甚至连默默的喜欢师父都觉得是一种错,是对他的侮辱和亵渎。当年师父曾说我们犯下大错,但是这个错误,对我来说却是我青春里,乃至整个生命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覆疏不以为然的笑笑:“青春?你会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再说你今年才十六,你的路还长呢!现在就如此伤感,是不是太早了?”
  落花也不去解释,只嫣然一笑,发自内心的说:“覆疏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搭救我,我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以后……”
  覆疏双手抱在胸前,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与落花玩笑道:“以后怎样,是要以身相许吗?”
  “覆疏……我配不上你!”
  “是配不上我,还是配不上秦子净?”
  “都配不上,我已经是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怕是有人不在意呢!对于秦子净来说,他要真的喜欢,哪怕对方是个男人他都不在意,何况你这么个娇俏、可人怜的小模样呢?是不是?花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还好好的,应该有新的生活。”落花没有再答,这样的心结,岂是别人三两句话可以开解的?
  “咦!你鬓上戴的这是什么?一闪一闪发着蓝光,可是蝴蝶?”
  落花忙摸了一下鬓角,将那朵蒲公英小心翼翼的取下来摊开在掌心。透过这闪烁着细碎的淡蓝色微光的小花朵,她仿佛又能感受到师父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徜徉在海水里的那种温馨从容的感觉,成千上万的蒲公英在他们四周落下又飞起的奇妙的瞬间已经深深的定格在她的脑里……她知道若她还活着,以后的她将永不会忘记今天!
  落花又住进了原来的左护法宫殿,覆疏安排好她之后,就嘱咐她好好休息,宽慰她说仙界若是来犯,魔宫也必能对付,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落花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月光明晃晃的照在床前,如水般赏心悦目的月色,落在李白眼里,他能吟诵出那首传诵千古的名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但是看在落花的眼里,不仅没惹起她的诗意,反而惹得她一阵阵的心烦意乱。
  忽然明亮的月光被一个阴影遮住了,是一个颀长的身影,莫不是师父寻来了?落花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期盼和渴望。那身影停在床前,却没有再动。
  “是谁?”
  “我只当你已经睡着了。”
  落花听出了声音,心里的渴望瞬间塌陷、分崩离析,面上却还强装无恙:“云川,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落花探下榻,借着月光打量起他来。云川看穿了她的心思,问她:“是把我当成秦子净了吧?”
  落花一惊,忙搪塞道:“哪有,是吓了我一跳!”
  云川微笑不语,落花又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吗?”
  “有,跟我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深更半夜的……”
  话音未落,云川就施了一个遁地术,物换星移,瞬间他们到了东海的岸边。时令已近三月,南国已经是春风拂面,一派生机,但是这夜里的海风吹在身上还是冷飕飕的,落花这才警觉起来:“你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云川不答,一副你到了就自然明了的表情。落花看他这副冷淡、酷似师父的神色,莫名想逗一逗他,于是说:“莫不是云川你又想回归仙界了?这是要将我关进暗牢呢!”
  云川设了结果,与落花一起沉到水里,这才回了一句:“你怕吗?”
  “我早就豁出去了,死也不怕,还怕什么?”
  “活着比死可难多了。”
  他这话说的有理,落花一时也答不上来,就沉默了下来,但是这水下的路,还得有一阵,总是沉默也是不妥,加上她心里对云川一贯就很有些好感:仙魔对峙他帮着她教训了涟漪;上次在魔宫,她被洛世奇所伤,又是他来医治。且不说这些照顾和恩惠,便是他的身份——这样一个仙界传奇一样的人物,却窝居在魔宫,也不图魔王的位置,甘心居于人下,只做一个护法——他身上透出来的淡淡冷冷、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让她很有几分向往!
  想到上次去魔宫外面的荒林找他,满目荒凉之中,唯独一座木屋,突兀的立着。师父尚且隐居在阑珊谷那样的一个世外桃源,虽然住的也是茅屋,但是那里有桃花,有绿竹,也有清澈的溪流。云川的住处却不可同日而语,问他,他却说这里安静,往日落花也没多想,今夜想起,对他又多了一份不同的理解。荒林和美景,在他心里,都能等闲待之,可见他心里的渴望早已经干涸、枯竭、断落。嫣儿死了,他成了行尸走肉,这么多年他离群索居,心里的孤苦,谁又能懂?
  “云川,你都好吧?”
  见她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凝眉苦思的样子,又忽然问出这么一句,云川愣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问她:“我让你想到你师父了?”
  落花摇摇头。
  “也许你师父愿意随你入魔,他反正也不是上仙了,在哪都一样,你又何必固执?”
  “连你也这样认为吗?”落花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哪怕师父入了魔界,我们也不是仙界的对手。洛世奇的魔力那么强大,尚且被画天戟所伤,天帝又老奸巨猾,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我。若是师父独善其身,定能自保,若他还要顾及一个不能成为魔神的我,总有一日他会被仙界重伤。既然是这样,我何必还让师父陪着我受苦?阑珊谷景色秀美,风景宜人,那才是师父应该待的地方。”
  “原来你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弃的想法,既然是这样,你也定没打算长留魔宫吧?”
  “不错。”
  “你今日肯随我们走,只是缓兵之计,是不想秦子净与袭月为敌?”
  落花点点头。
  “小小年纪倒是用心良苦!如果秦子净真的回了阑珊谷,你离了魔宫,谁还能护你?岂不是自寻死路?”
  落花微微一笑:“上仙怎么又忘了呢?刚你自己都说,活着比死更艰难,既然都是艰难,我何不在两难之间选个不那么难的?”
  闻言云川笑了,赞赏道:“倒是个聪明的丫头,心思也是这般灵通剔透!”
  忽然笑容止住,他轻声呢喃了一句“上仙”就沉寂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才道:“已经许多年没人叫我上仙了。我修成上仙那年三十有二,那时还没有秦子净,我是最年轻的上仙,想想当年的意气风发,岂止是恍若隔世能形容的?”说完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结果飘向海底深处,四周慢慢暗了下来,云川却比师父细致,他一早就在结果里点了灯。借着微光,落花打量起他来,他负手而立,神色落寞,消瘦的脸颊甚至有一抹倦容和病色,着的棉布青衫也甚是简朴,一头散开的白发随意的披在两侧和背后。微弱的灯光照拂着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更加茕茕孑立,孤独无依。
  即便是这样的云川,他浑身上下却有一种别人比拟不了的特殊的气质。吸引你、征服你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性格,和他的特殊的个人气质和魅力。
  

  ☆、所谓六界

  
  “我们到了。”
  看到那熟悉的杏树,落花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放心,这里很安全。”
  “安全?莫不是在玩笑?这里怎会安全?袭月今日才找来……”
  “我重新设置了结果,谁也找不到……”
  落花将信将疑:“窥天境也找不到?”
  云川点了点头。
  “这不是师父的宅院吗?当日他与……”想到钟离沫,落花顿住了,“这结果原是师父设置的,真的连窥天境也找不到吗?”
  “这是我的院子,谁说是你师父的?”
  “你的院子?”
  “不错,这原是凡间官宦人家的一处宅院,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空置,无人居住。后来我将这宅子搬来了海底,又设了结果,想是后来被你师父破了。”说到此处云川停下来,沉思了一下,又道,“算来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来这了,初入魔道的时候,还时常来看看。”
  “可是……当时你是武陵的上仙,又不会住在这里,为何要将这宅子搬来海底呢?”
  “多年之前,东海龙王寿诞,嫣儿随我一起来给龙王贺寿,路过这里的时候,嫣儿跟我说她想到一个方法能叫结果躲过窥天境的侦查,我不信,但是嫣儿向来伶俐聪颖,总有奇思妙想,于是我施了‘乾坤挪移’的法术,将这宅子移了来。”
  “她果真有办法能躲过窥天境?”
  云川微微一笑:“窥天境确实侦查不到……”
  落花惊讶:“你是她的师父,你尚且不会这样的法术,她如何知晓?”
  “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一叶障目的小把戏罢了,但是却能掩人耳目。”
  “那为何先前我与师父待在这里的时候,还是被仙界知道了呢?”
  “仙界用窥天境窥破的是秦子净的结果。你现在在我的结果里,这结果任谁也感知不到,窥天境也是无用。”
  “果真?嫣儿想到的是什么法子?”
  云川不答,反问她:“你现在很安全,可愿叫秦子净来陪你?”
  落花沉默未答。
  云川又说:“距离你成为魔神还有些日月,日后你一人独居此处也甚是孤独,再说你修炼的时候,若是遇到困难,他也可以提携于你。”
  “不!”
  “为何?”
  落花艰难的哽出这个字,却不做解释,只勉强对云川一笑,幽然开口:“这里比暗牢不知好了多少倍,如此,我便在这里终老吧。”
  “当日我被梵天所伤,嫣儿将我安置在洞穴里,她原想说服我,让我跟她一起来这里隐居。若不是她内力不够,不能深入海底,怕是当时她就带我来这里了。其实在我看来,若能双栖双飞,在哪里都是一样,反之,再美的地方,形单影只,也是无趣,所以你不如让秦子净来陪你……”
  “云川,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此番引我前来,是救了我的性命,只是我不能再跟师父待在一起,这中间有很多隐情你不明白。总之今日是我跟师父的诀别,我这辈子也再不会见他!”
  云川大惑不解:“你今日还说想重新做回他的徒弟,现在给了你这个机会,怎又要拒绝?是何缘故?”
  “我……我改了主意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在这里孤老终身。”
  云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许是以为落花在赌气,有时候女孩儿会没来由的使使小性子,本也寻常。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你想在这里终老?你是魔神,天生的魔力继承人,千万年才出一个,拯救天下的重任都担在你一人肩上,怎能容你独自终老呢?”
  “拯救天下?”落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云川你怎地也笑话我?都说魔力会颠覆六界,毁灭天下,祸害苍生,我身负魔力,是不祥的祸水,是仙界追杀,人人喊打的妖魔,你又怎说是拯救呢?”
  “这不过是仙界迷惑人心的一套说辞!若是魔力真的是祸害,为何自盘古开天之时就存在于世?历经数百万年,经久不衰,仍然健在,并且屡禁不止,永不能灭,这其中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世间本有六界,上古时期的一场浩劫,让神界覆灭,从此只剩仙,人,冥,妖,魔五界。以天帝为首的仙界掌管了仙,人,冥三界,其中人界虽然看似平凡,却是这六界的根基——其他几界都是由人演变幻化而来:凡人修炼可以成仙,甚至成神;凡人死后入了冥界,会有来世,或继续为人,或成为牲畜草木。成为人的是在重复上述步骤,成为牲畜草木的,只此一世,死了便是死了,不可再入冥界,也没法再修来世。
  妖界比较特殊,犯了错的凡人或者仙人,入了冥界的六道轮回,作为惩罚,即便转世也不能再为人,只可投身为禽兽草木。禽兽草木修炼可成妖怪。妖界在五界之中地位最低——苦心修炼成为妖怪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力量上的悬殊,让它没法与仙界抗衡——有些妖怪甚至归附仙界,一心修人修仙,谋求长生。佛法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仙界对于妖怪也有所谓的仁慈,仙人分为九等,仙界规定妖界的妖怪只能修炼最末等的仙人,但永不可在天庭为官,所以法术稍微高一些的妖怪都纷纷投身魔界,魔界是唯一能与仙界抗衡的……”
  “等等云川,既然仙界允许妖界修仙,为何又有等级限制?岂不矛盾?”
  “若只是禽兽草木,倒还是隶属仙界的管辖范畴,一旦修成了妖,对仙界来说就是异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仙界岂容妖怪继续修炼,持续壮大,岂不是自树强敌?但是仙界又一向自诩宽大为怀,怕落人口实,又怕妖界造反生事,作为安抚,这才允许妖界可以修炼最末等的仙人。”
  落花忽然想起了墨玉。墨玉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白狐,记得小时候,墨玉说人间也不是他的归处,当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墨玉他在五界之中地位最低,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墨玉这样的妖,身份尴尬,处境艰难。却不知墨玉这样心地善良,温润如玉的公子前世犯了什么大错,要被投身为一只白狐?想到嫣儿无故被推下诛仙台,想到即便凤来仪为仙界牺牲,仙界仍然一味追杀自己……落花忽然明白了,莫须有的罪名何其多!怪只怪仙界不讲道义,不问青红皂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云川又说:“仙,人,冥,妖,魔,这五界之中,前面四界,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唯独魔界,与它们都不同。魔界的人不是生来就是魔,而是来自其他几界,有我这样的堕仙,有被仙界厌弃的妖怪,也有叛离仙界的冥界中人等等,基于各种原因入了魔道,我的例子你是知道的,其他的也大抵一样。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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