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论仙尊的倒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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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湖中心，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

“救命呀，救命！”呼救声就从前下方传来。

萧青妩低头看了下去，只见湖水之中，正在呼救的是个年轻男子，他穿着青色长衫，在湖水中挣扎着，手里挥着柄剑，驱赶着周围的几个白色身影。那几个白色影子像是淹死鬼，一会儿一个揪着他的袖子，一会儿一个从水底下拉住他的脚脖子，把他使劲往下一扯。这男子淬不及防，被拉入水中，一连呛了几口水，把鬼赶开后，使劲把头露出水面，连连大声咳嗽。但即使如此，他一直挥舞着剑，护着身边一条长约六尺的红色大鲤鱼。

萧青妩捏了个剑诀，绿幺自行出鞘，青光一闪，绿幺刺入水中，在那男子周围绕了一圈，森森的剑气逼退了那几个淹死鬼，又穿出水面，带着愉悦的鸣叫，飞向萧青妩。她伸手握住绿幺，抬起头看着王清之，神采飞扬，眼波明媚。

王清之唇角微勾，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很可爱，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做得好。”

白光闪动，脚下的剑突然变得更宽更长，王清之伸出手，想把水里的男子拉上来。那男子急急道：“仙长，拉我衣领。”说完，他挥剑斩断脚上缠着的水草，还剑入鞘，双臂紧紧抱住那条红色大鲤鱼。

王清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到剑上，剑载着三人一鱼，又飞回岸上。王清之一掐指诀，宝剑又自动飞回他放在袖中的储物袋里。

那青年小心地把大鲤鱼放在湖边的草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已经双膝跪倒，叩首拜谢道：“仙长，又是您救了我们。”　
王清之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

萧青妩正听得有些纳闷，却听得“嘤”的一声，转眼一看，竟是那条大鲤鱼发出来的。她睁大了眼睛，却见那大鲤鱼化作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坐了起来，面目秀丽，似曾相识。那男子站了起来，过去把女子小心地扶好了。

萧青妩“啊”的一声，想起来了。那日，仙长从萧家带她回太清宗的时候，曾夜宿在一座小庙里，当时有一个道人，在追杀一对夫妇，说是人妖殊途，不能通婚。当时是仙长出手阻止了那道人，如今算来，差不多已有四年时间了。

这对夫妇正是当日的许海和小怜。受王清之的指点，许海也投入了另一大修仙门派天元宗，近四年的时间，刻苦修炼，已有小成。小怜则隐匿在天元宗附近的一处大泽之中修炼，许海则趁着出山门的机会，不时和小怜私会。至少现在，两人行夫妇之道后，已经不需要小怜用内丹为许海补充损耗的元气了。

王清之道：“你也是来调查金牛镇异事的？”
许海面有愧色，低头道：“是。”

因为金牛镇的闹鬼并没有出人命，危险性不大，各门派派出的都是低阶弟子，作为对他们的历练。许海存着和小怜相会的私心，出宗门后，故意和同门走散了，迟了几天，却和小怜一起来到金牛镇。

王清之道：“你有何发现？”
许海摇摇头，“只发现鬼都往金牛湖这里跑……”

他们发现这一点后，觉得湖中必有什么古怪，小怜便自告奋勇，要下湖一探。她下了湖之后，来到湖中心，却忽然不能维持人形，化成了本体，就昏了过去。许海大惊，下水来救她，却被几个淹死鬼缠住，脚上还缠上了水草，要不是王清之来救，只怕真的会溺死在湖中。

王清之沉吟片刻，负手向湖中望去。和刚才一样，湖面上，湖水中，还是挤满了鬼。虽然拥挤，却在杂乱之中，又让人觉得秩序井然。

就在此时，却听到“铮”的一声，像是琴声，又像是筝声，声音极小，仿佛从极远处，又仿佛从地底下传来。

“你们听到了吗？”王清之问道，却只看到三张茫然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潜水的小天使们，冒个泡泡吧，请鼓励下作者君，么么哒~~

第36章　36　诡异的乐音

萧青妩眨眨眼，茫然道：“仙长，听到了什么？”
“像是琴声，只响了一下。”

三人不禁屏住呼吸，侧耳细听。一时之间，除了极轻微的呼吸声，只听闻轻摇的柳枝发出细不可闻的相互碰撞声，还有湖水轻轻拍打岸边发出的哗哗声。过了良久，又是“铮”的一声轻响。

王清之一扫萧青妩等人的面孔，就知道他们因为灵力不够，还是没有听到，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细微。他对萧青妩道：“在这里等我。”就已经御剑而起，飞临湖上。

他踏在剑上的身姿，是如此的翩然，那素白的广袖，那如瀑的墨发，被风吹得向后扬起，仿佛是天外飞仙，就要乘风归去。萧青妩目注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看得痴了。

王清之御剑在湖上绕了一圈，细察湖水，并无什么异常，又仔细看了看湖周围的地势，心中已有了计较，便飞回原处收了剑，道：“回去吧。”

四人回到了金牛镇，巧的是，许海他们也是住的同一家客栈。那客栈掌柜见到他们果然无功而返，急忙关好门，一边上着门闩，一边叹着气，喃喃道：“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唉，这鬼日子哪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日吃完早饭，四人聚在了一起，许海骚了搔头，道：“仙长，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往下查，还是就这么算了？”他看了小怜一眼，难道这么快就要回天元宗了？

王清之闲闲道：“我们以金牛镇为中心，分头打听这方圆百里，有没有什么样的奇闻异事发生。你们夫妻一路，向北面打听，我和阿妩一路，往南边走。如果有消息，就发传讯符。”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符，递给了许海。

许海接过传讯符，放入怀中，脸上现出了迷惑之色，还想再问，小怜推了他一把，微嗔道：“听仙长的就是了。”　许海呵呵一笑，站了起来，抱拳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萧青妩却已经明白了王清之的用意，当日还在小城之时，仙长就问过她对此事的看法，当时她说的第三点就是：为何金牛镇以前没有，如今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鬼，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是在金牛镇中无法对此事突破，仙长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看到她的小脸上一片清明，王清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走吧。”

早饭时他便问过客栈掌柜，但掌柜除了最近的鬼故事外，并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异闻。两人便从客栈向南行去，很快便出了镇子。

路上碰到了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正在沿路叫卖。萧青妩跑上前去打听，那货郎不答，反而向她推销起货架上的东西来，道：“小娘子，快看看我这胭脂，可是新进的货，搽了包你更漂亮。”他看了看站在几步外的王清之，又低声鼓动道：“你夫君更喜欢你。”

萧青妩羞红了脸，嗔道：“你胡说什么呀！”她低下头，眼睛刚好落在一方绣帕上，那货郎又鼓起如簧之舌，“看看这帕子，这材料，这绣工，才卖五十文钱。这么便宜，买一条吧。”

王清之叹了口气，随手把钱给了货郎，拿起那条帕子，递给萧青妩。萧青妩接过帕子，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货郎摇摇头，道：“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怪事。”说完便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叫卖，“快来看呀，卖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簪子，帕子啦……”

萧青妩道：“你……”一边瞪着那货郎，一边揪着手中的绣帕。王清之看她嘟着嘴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轻轻一叹，“傻丫头。”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心跳还是很快，昨夜他握住自己的手，还可以说是在危险情况下的权宜之计，如今……难道他也……

两人携手走了一会儿，前面路边有个茶馆，窗棂大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王清之携着萧青妩，走了进去，找了处空位坐下。

店小二看着两人面目俊美，气度非凡，把刚擦过的桌子又擦了一遍，热情地招呼道：“郎君小娘子想要点什么？”王清之点了壶茶，又要了两样茶点。店小二下去准备了，隔了几座，一阵谈话声传来。

“你们听说了张老大家那条狗的事没有？”
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说：“这不已经是昨天的事吗？早就知道了，那条黄狗跑了。没有新鲜的事吗？”

这茶馆似乎是当地的消息集散地，不少人忙里偷闲，或没事干的时候，过来喝喝茶，听听小道消息，再回去向别人卖弄一番。

“你们知道那狗跑到哪里去了吗？”
“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声音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了吧？跑到清水乡的俞寡妇家去了。我亲眼看到的，那黄狗在她家门口，刨了半天的门。”
“俞寡妇？她不是几年前就走了吗？说是送儿子去修仙，就一直没再回来？难道那条狗是她家养的？没听说过啊？”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那狗刨了半天的门，又叫了老半天，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却一直没人开门，后来才又跑了。”
“那俞寡妇也挺可怜的，她的夫家好像姓风吧，很早就死了，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也够难为她的了。”

萧青妩也有些唏嘘，暗想：姓风？倒是和风师弟一个姓。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什么寡妇？不过是个不守妇道之人罢了。”
“不会吧，你是不是弄错了？她在的时候，门户一直紧闭，有田产傍身，闲来做些女工去卖，乡里的名声一向很好。”

“不会错，她的底细我很清楚。她哪里是什么寡妇，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外室罢了。因为这件事，她的哥哥把她逐出了家门。”

据这人的说法，原来俞氏是金牛镇北边庐州人，俞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户人家。但俞氏却被人勾引，红杏出墙，做出了未婚私通的丑事出来。当时那男子还未成婚，俞氏的兄长找他交涉，要他定下婚期，明媒正娶地把妹妹娶回家，把这事遮掩过去。但那男子却面有难色，说是他父母早就已经为自己定下了婚约，绝对不会同意他另娶的。

俞氏的兄长一口气上不来，和他大打出手。回去告诉俞老爷后，就要把妹妹远嫁。没想到，俞氏和那男人恋奸｜情热，竟然一天晚上偷偷私奔了。结果还是没能入他家的门，虽然后来生了个儿子，连妾都没当上，最后沦为外室。俞老爷死后，俞氏兄长执掌家族，就把俞氏的名字从家谱上划去了。

最后，那人摇头总结道：“所以妇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一步错，步步都错。”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萧青妩听得有些呆了，连店小二把茶点送上都不知道，看来俞氏对那人倒是一往情深，不计名分，那人却为何对她如此凉薄，明明不能娶她，还要……

她的目光掠过王清之的脸，就在此时，眼前白光一闪。

第37章　37　风府

王清之伸出手，白光落在了他白皙修美的手指上，消失不见，化作了一片虚无。

“仙长？”
“是许海的传讯符，他们出事了。”

匆匆结帐出门，转到偏僻处，王清之已握住萧青妩的手，御剑而起，向东北方向飞去。片刻之后，他御剑下降，落到地上。萧青妩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在一处山岭之中。时值春日，山岭中处处郁郁葱葱，山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萧青妩知道，金牛镇的北面环山，南面的金牛河绕着镇子流过，汇入镇子东边的金牛湖，这里想必就是金牛镇北面的一处山岭之中。

“仙长，许海他们就在这里？”
“嗯，应该就在附近。”

就在此时，随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听起来有些像小怜的声音。两人循着声音走去，走了两柱香的时间，却还是未见到许海和小怜，然而她的声音却又从后面传了过来。王清之不由停下脚步，目光一凝。

“仙长，怎么声音又到后面去了？刚才我们走过来时，没看到他们啊？”　萧青妩摸摸额头，皱眉道：“奇怪，我的头好晕。”一边说着，她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了。

眼看她就要晕倒在地，王清之顿了顿，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扶稳了，圈在怀里。虽然隔着层层衣物，手臂上仍然传来了柔弱无骨的触感，鼻间充盈着少女身上独有的处子幽香，他的心神也不由微微随之一荡。

王清之定了定神，一指点向萧青妩的眉心，输入了一股灵力。片刻之后，萧青妩才在他怀里“嘤”地一声转醒，王清之松开手臂，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好些了吗？”

“嗯。”她低着头，轻轻答了一声，露出了修长白皙，线条优美的后颈。少许细碎的墨发落在颈上，更衬得她的肌肤素白若雪。王清之移开目光，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嘱咐道：“小心些，这里有很高明的迷阵。”

各大修仙门派，如太清宗、天元宗的课程中，阵法的学习是必修功课，但此处的迷阵十分高明，以萧青妩的修为与阅历，还不足以破除此阵，想必许海也是如此。耳边又传来那女子的呼救声，但声音和刚才相比，已经微弱了许多。

王清之凝神思索片刻，脚上已经踏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左边一转，走上几步，又往右边一转，再走几步。有时明明前面无路，是块山壁，被他一走，也现出条道来。这样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已经晕倒在地的许海和小怜。小怜的修为比许海高出不少，所以在许海晕倒后，还支撑了片刻。

王清之分别给他们输入了灵力，片刻之后，两人悠悠转醒。　

“仙长，又是你救了我们。”
“你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是这样的……”

早上分手之后，许海和小怜两人一路向北，沿途也没有打听到什么奇闻异事，正有些失望。中午吃饭打尖的时候，却听到有家粮店的掌柜抱怨，说风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提取粮食，害得他粮食积压了不少，眼看卖不出去了。

许海觉得有些奇怪，便向那掌柜打听。原来金牛镇北面山里，有一家姓风的大户人家，每隔三个月便来购买一大批粮食，是这家粮店的老顾客。但不知为何，这次早就过了约定的日期，风家还没有过来取粮。眼看梅雨季节就要来了，掌柜很是发愁，怕这么多粮食卖不出去，会长霉，白白损失一大笔钱。

许海道：“你派人到他府上，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得了？”　
掌柜却拍着大腿道：“哎哟，如果知道他家具体在哪儿，还用你说？”

那掌柜只知道风家的大概方位，在北面的某处山岭之中，却不知道具体位置。以前一直是风家主动过来取粮，从未失信过。他也乐得节省一笔送粮的人力物力。可没想到，这次风家竟然爽约了。　

许海更觉得有些奇怪，饭后便和小怜到掌柜说的山岭中一探究竟。没想到走了不多远，他便晕了过去。小怜已经意识到他们被困在迷阵之中，便捏碎了王清之事先给的传讯符，同时大声呼救，后来也不支晕了过去。

王清之微微点头，道：“做得很好。”单看此处的迷阵，便知这风家，果然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跟着我，注意脚下的方位。”众人跟着王清之，又在阵中左转右转，绕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百步之外，凭空出现了一所宅院。其实这所院子，一直就在此处，只不过被迷阵遮挡，外人看不到罢了。

这所宅院，造型十分大气古朴，白墙黑瓦，静静地伫立在这山林之间，与山林融为一体，仿佛亘古在此。众人顺着脚下青石铺成的小路，来到院门外。大门也漆成了黑色，上面有块匾额，上刻“风府”两个篆字。门上有两个青铜铸成的大铜环，已经微微发绿了。　

许海走上前去，抓住铜环，回头看了眼王清之。见他微微颔首，便将铜环重重地敲了几下，高声叫道：“有人吗？”没有回应。他停了停，等了一会，又使劲敲了几下。过了片刻，依旧无人应答。

王清之淡淡道：“推门。”

闻言许海手上一使劲，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力气的，没想到门“吱呀”一声应手开了，许海反而往前一个趔趄，原来大门并未拴牢。

大门洞开，众人随着许海走了进去，依旧一片寂静，空无一人。众人从前院走到后院，又查看了每一间房间，有客厅、书房、卧室、厨房，里面什么都有，书房有书架，架上摆满了书；卧室内也有木榻，榻上有枕头被子，衣橱里挂满了衣服；厨房灶台上摆放着厨具，就是一个人也没有。就好像里面的人，不知为何，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联想到最近金牛镇的闹鬼事件，难道是鬼干的？

萧青妩不禁打了个寒噤，打开灶台下的柜子，里面还有些水果蔬菜，但是已经腐烂了，散发出一股腐臭味，她急忙关上了柜门。

众人来到院子里，王清之站在院中，望着西南的方向，眉头微蹙。他的侧颜隽逸高远，优雅之极，萧青妩好不容易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忽然看到了什么，叫了声：“仙长！”

王清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院子角落处，有一处狗舍，舍门大开。

作者有话要说：
24、25章都有提到风家，萌萌们有兴趣可以回看一下　^_^

第38章　38　深潭

萧青妩走了过去，弯腰一看，狗舍也是空空的，地上只有几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许海、小怜也开始四处走动，寻找起线索来。

王清之稍稍沉吟，又回到书房，萧青妩也跟了进来。书房的窗棂半开着，正对着窗外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书案上落着薄薄的一层积尘，他用手指一抹，白皙的食指沾染了厚厚的黑，目测大约积了一个多月的样子。案上还摊放着一册竹简，竹简色泽暗黄，幽光内敛，滑熟可鉴，看起来时常有人翻阅。他拿起一看，是本《周易》，年代看着十分久远。

书架上也大多是一些经史子集、游记、诗集之类的书。他随手翻看架上装订成册的书册，想找出些线索。一张薄薄的纸却从一册书中飘落下来。

萧青妩“咦”了一声，急忙把纸接住，和王清之一起观看。纸上却是一幅女子的小像，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勾勒得十分传神，不似平常女子的娇柔婉约，反而有股林下名士的飒飒之风。上面还题着几行诗：“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下面有一行小字：“夜雨思念俞妹，不能自已，题诗以记。”落款是一个“庭”字，日期是十年前某日。

看起来，似乎是这个叫做“庭”的男子，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思念某个俞姓女子，不能自已，作画题诗，聊以排遣自己的相思寂寞之苦。

萧青妩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什么，正要说话，远远的传来了许海的声音，“仙长，快来看！”，声音隐含惊惧。两人放下手中的小像，循声穿过后院，却看到后院墙上的角门大开，许海和小怜正并肩而立。　

两人穿过角门，已经到了风府的后墙之外。墙的几十丈外是片山坡，山坡上遍布坟茔，还竖着不少墓碑，想必是风家的祖坟。坡角下传来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一条山泉蜿蜒流过，泉水清澈，可以看到泉底的鹅卵石和水中游荡的水草。

但许海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的却是山坡墓地的外围。阳光斜斜地照在山坡上，可能是因为山体滑坡，大片黄色的泥土翻露在长满青草的坡地上，还翻带出来了不少原来埋在土里的陶瓮。有的陶瓮已经破损了，以众人的目力，可以看到瓮中散乱的尸骨，在阳光下反射出森森的白光。那些尸骨的尺寸短小，绝对不是成人尸骨的尺寸。

萧青妩也面露惊惧之色，不由向王清之靠了靠。他握了握她的手，独自御剑而起，落到了山坡上，目注陶瓮。每个陶瓮上都贴着暗红色似是鲜血写成的符咒，还插着七根桃木枝。王清之的目光一掠，便已知这符咒和桃枝都是起到了镇压的作用，防止陶瓮中的尸骨变为厉鬼。虽然瓮中孩童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但有的骨头隐隐发黑，像是中毒而死；有的胸骨上似有剑痕，像是剑刺入胸膛时留下的痕迹。

他一扫土中密密麻麻的陶瓮，脸色微微一沉，又看向墓碑群。墓碑上一片“风”字。时人丧葬，除了夫家姓氏之外，往往还书写娘家的姓氏，比如刘氏女嫁给姓曹的丈夫，会写上曹门刘氏，而不会只留夫家的姓氏。难道嫁入风家的所有女子都必须放弃原来的姓氏？还是风家其实是族内通婚的，所有的人都原本姓风的？

王清之移开视线，目注坡角下的泉水，若有所思。泉水正向西南方流去，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水光。按照此地的地势推算，此泉最终也应该流入金牛湖中。

他御剑而起，又落回到角门外，握住萧青妩的手，淡声吩咐道：“许海，你们就留在此处等我。阿妩，随我来。”

他携着她的手，随着山泉向西南方行去。萧青妩回头看了看山坡，虽然在阳光之下，心中犹有挥之不去的森森之意，低声问道：“仙长，为何会有这么多孩子的尸骨？”

王清之微微摇头，没有答话。萧青妩也不再问，两人默然走了半晌，只听到水声轰鸣，前方已经无路了，是处断崖。山泉水此时已经颇为洪大，从崖上直直地落了下去，直泻入崖底下的深潭之中，珍珠抛洒，碎玉翻飞，激起两三丈高的水雾，折射出七彩的虹光。

王清之已经握着萧青妩的手御剑而下，飞临深潭之上。潭水幽深不见底，潭壁上布满了青苔，看起来滑溜溜的。只是，似乎泉水到此便嘎然而止，再无出路了。

萧青妩忽道：“不对呀？”
“嗯？”
“怎么没有水流出呢？这样的话，这潭怎能装下这许多的水？”

她说的不错，潭虽然深却不广，能够容下日夜川流不息的山泉水，必然另有出路。王清之点头道：“只怕有暗流从地下流出。”

“那，岂非要下到潭中？仙长，我……不会凫水。”
王清之唇角微勾，道：“无事。”

他左手紧了紧拉住萧青妩的手，右手掐了个指决，一指潭面，碧波已经从中分开。他收了佩剑，两人已经下到水中，两人刚一入水，碧浪又覆在了两人的头上，把他们盖住了。潭深约十数丈，如果从潭水中看，两人周围似是围着一层圆形的光壁，像是被一个透明的泡泡裹住，在碧绿幽深的潭水中浮游。

萧青妩从未有此奇遇，仙长的手握得很紧，她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坚实的怀抱，鼻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冷冷檀香味。有一条长约两尺的大鱼游了过来，好奇地盯着泡泡里的萧青妩，萧青妩用手指戳戳大鱼，但也被光壁挡着，戳不过去。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两相好奇。她不禁咯咯地笑了，却未看到，王清之看她时微勾的唇角，和宠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大早看到路人甲关于29章抄袭的评论，真是心塞。
这篇文是裸｜更，没有存稿，又是作者君的第一篇非同人原创文，本来就写的艰难。今天真的不在状态，这章写了很久才写完。
猜猜，孩童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39　吻（含小剧场）

两人越往下潜，周围变得越来越昏暗，这潭水本来就呈碧绿色，阳光不易穿透，到了后来，只能隐隐看到谭水上方透下的微光。那金色大鱼跟着泡泡潜了一会儿，后来觉得无趣，一甩尾巴，潇洒地往上游走了。一时之间，万籁俱寂，茫茫潭水中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泡泡是王清之布下的结界，他催动法力，一路慢慢下沉，忽然，泡泡似乎被一股急流带动，往前方漂去。看来这就是他们一开始猜测的潭底暗流。过了片刻，眼前一黑，竟然一点儿光亮也没有了，想必他们已经从潭水进入了地下暗河之中。

王清之从袖中取出一枚夜明珠，托在掌心。那珠子如黑夜里的星辰，在他掌上泛着柔和的莹光，照亮了泡泡和方圆数尺的河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啪啪的水声传来，似乎是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萧青妩不由精神一振，难道这地下河终于要流到地表面了？可是，除了夜明珠发出的荧光外，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耳边听到王清之低沉清润的声音：“右侧。”她跟随着他，往右侧行去，当脚终于踏上实地的时候，仿佛有一种不真实感。王清之撤了结界，萧青妩回头一看，原来他们就在一处山洞的入口处，地下河在洞口处流过，又向不知名的前方流去，刚才听到的水声原来是河水拍击洞口岩石发出的声音。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萧青妩上下打量了一下，洞口十分高阔，看不到顶，山石犬牙交错，看起来有些狞狰，洞内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怕吗？”他的声音里似乎含着怜惜。
“不怕。”她笑着摇摇头，在心里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怕？

王清之轻轻一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帮她理了理几缕散乱的头发，道：“走吧，小心些。”

他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托着夜明珠，当先行去。萧青妩跟在他后面，只觉得山路微微有些向下倾斜，隐隐可以听到脚步的回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右脚踏上了一块凸起的山石，山石表面滑腻之极，脚不由地一滑一崴，她“啊”的一声，摔到了地上。这才发现，地面十分潮湿，几乎可以渗出水来。

王清之急忙转过身来扶她，正好萧青妩双手撑地要爬起来，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好巧不巧，萧青妩的唇刚好从王清之的脸颊侧擦了过去。两人不由都怔了怔。

王清之把夜明珠放在一块石头上，半抱半扶地把她扶到石头上坐好，道：“怎么了？”
“右脚崴了下。”
“我看看。”

他就这样半跪在她面前，将她的右足搭在自己膝盖上，将罗袜轻轻褪了下来，露出了素白纤细的脚踝。萧青妩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右足轻轻一缩，却被他握住了。他的手指轻抚脚踝，输入了一股清凉的灵力。然而，萧青妩却感不到清凉，只觉他的手触到哪里，哪里便烧了起来，同时这把火也烧到了脸上，心怦怦地跳着，不由地嘤咛了一声。

幼呈庭训，士族女子的足从来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自己的夫婿才能看到。虽然她已经踏入仙门，不再算是凡俗中人，但……

王清之帮她穿好袜子，抬头看着她的脸，眼神幽深。她的脸色绯红，眼中水光潋滟，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看到他的目光也不敢相接，往一边逡巡地去了。她的脸上有着羞涩不安，有着不知所措，也许还有着些许莫名的欣喜，但却唯独没有恼怒，仿佛是一幅任他采撷的模样。

他的心却有些疼了，无论是前生的她，还是如今的她，都把她自己呈到他面前，随他怎么样，毫不设防，他忽然痛恨起自己当年的残忍无情来。

良久未听到他的言语，萧青妩偷眼瞟了他一眼，轻声道：“仙长……”下一刻，她已落入了他坚实的怀中，他的薄唇压上了她的唇。她的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的唇很轻柔，带着微微的凉意，在她的唇上辗转着，厮磨着。他的吻也很轻柔，像是不想吓坏她，像春天吹拂的微风，像蝴蝶扇动的翅膀，在她的心底漾起阵阵涟漪。他轻轻吮着她娇艳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