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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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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上前一步,将窦昭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宋宜春看着气得嘴直嗦:“反了,反了,你身为人子竟然还敢还手!”

宋墨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宋宜春。

宋宜春被宋墨那清冷得像千年寒冰,没有一点人气的眸子盯得心中发寒,他见窦昭躲在宋墨的身后不说话,不由狠狠地瞪了窦昭一眼,怒然道:“天下间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吗?我体恤你没有人管教,让族中的长辈告诉你怎样主持中馈,你倒好竟然把家里的长辈给气走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败坏窦昭的名誉!

“父亲此言差矣!”宋墨不待宋宜春说完,就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家中走火大伯母受了惊吓,所以才把家中的对牌交给夫人。而夫人在真定的时候就主持西府中馈,大伯母虽然回家静养,夫人却府中的琐事打得的井井有条,这是延安侯少夫人,景国公府三太太等人都看在眼里。父亲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打听打听。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喝斥夫人,窦家的人听了会如何想?还请父亲以后说话要三思而行!”他说着,一记刀锋般犀利的目光投向了静默地站在墙角的陶器重身上,“不要听信馋言坏了英国公府的名誉,也坏了亲戚们之间的情份!”

陶器重不禁在心里忿然。

这关我什么事啊?

但又有谁会在乎他想些什么呢!

宋宜春被噎在了那里,那一会才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应该重金悬赏啊!你知不知道,这得花多少银子?你学了这么多的庶务,都学到哪里去了?”

他实际上是想和儿子清算白家退亲之事,可看到了儿子,总不能示弱地承认儿子不仅把他的婚亲搅黄了,还让他和安陆侯之间出现了淡淡的裂痕吧?他只好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做文章。

“父亲是舍不得花银子吧?”宋墨心里也明白,他索性抓着父亲话中的把柄把父亲往歧路上引,曲解着宋宜春用意,和宋宜春打着太极,“家里走了水,修缮房舍就用了不少的银,我也是考虑到快过年了,怕府里的银子一时不顺手,就拿了颐志堂的银子做赏银,父亲不必担心,若是没有银子还就算了,广东这几年的生意顺手,母亲留给我的陪嫁进项也不少,颐志堂也不缺这点银子!”

宋宜春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终于忍不住了,道:“我巡视大同时,遇到了长兴侯,长兴侯做保,准备和大同参将王宏联姻,你准备准备,过几天两家就要下定了。”

“恭喜父亲了!”宋墨笑道,“我倒觉得,我们家应该和长兴侯府联姻才是!好歹长兴侯是皇上的宠臣,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他恐怕没有把我看在眼里!而且我觉得父亲的亲事也应该好好议议了,也免得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我们准备来准备去,最终还是为父亲空欢喜了一场。我看您还是等两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再让我们准备也不迟!倒是长兴侯那里,我应该代父亲好好谢谢他才是!”

第三百零五章 不能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子管不住儿子。长兴侯当初给他提亲的时候就曾半开玩笑,半是试探的说过这样的话。他本不想和个参将联姻,可若再拒绝,倒显得他像是怕了儿子似的。

宋宜脸上白里透着几分青,咬着牙道:“长兴侯那里,你是要备份厚礼答谢答谢人家才是。”

言下之意,素来以胆大妄为着称的长兴侯可不是安陆侯,你宋墨想磋磨,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量。

宋墨冷笑,随意地朝着宋宜行拱了拱手,道:“若是父亲找我来只是说这些,那我和夫人就先退下了,您这一路忧愤地赶了回来,还是好好地歇歇为上!”说着,瞥了陶器重一眼,“正好,陶先生也可以陪着父亲说说话,把这几日家中发现的事禀了父亲,让父亲拿上主意。”然后示意窦昭把家中的对牌丢给宋宜春。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点头,谁还敢接手英国公府的中馈。

这本是两人商量好的。

窦昭会意,将装着英国公府对牌的紫檀木匣子放在了一旁太师椅的茶几上。

宋墨也不管宋宜春是否同意,拉着窦昭出了上房。

“你个逆子!”宋宜春暴跳如雷,嚷着要把宋墨拉回来。

家中的人都知道宋墨从小跟着蒋家的人习武,深浅不知道,可不管家里外面,却从不曾吃过亏。

如果惹怒了宋墨,被宋墨杀了,难道宋宜春还能让儿子给他们抵命不成!

那些死了的护院就是前车之鉴!

可众人也不敢不遵,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慢吞吞地往外走,敷衍之意昭然若揭。

这让宋宜春更是怒恼,正要喝斥那些身边服侍的人,在心中暗暗叹气的陶器重却硬着头皮走了上前:“国公爷。大事要紧!您这些天不在家,京都发生了很多事……”

宋宜春果然就借着台滚了下来,和陶器重去了书房。

只是没有站稳,他已阴着脸道:“这样下去不成!得想得办法收拾收拾宋墨!”

陶器重吓了一大跳,小声提醒宋宜春:“世子爷如今已天子近臣,只怕有些不宜……”

“越是不宜,越要做。”宋宜春眼中闪过阴鹜,他喃喃地道。“只是,从什么地方下手好呢?得让他行先了圣心才是……没有了皇上的庇护,我看他还能凭什么嚣张?”

宋宜春说了几个点子:“明升暗降,求皇上给他一份前程,把他调出京都……或者是让他殿前失仪,惹事得皇上心中生厌……”

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主意,就算是一时拿捏住了宋墨,保不准宋墨缓过气来,会做出更残酷的报复。

陶器重不由得苦笑,低声提醒他道:“若是传出父虐子的传闻。也不太好!”

宋宜春眉头紧锁。

※※※※※

出了上院的宋墨嘴巴抿得紧紧的,眉宇间透着几分凛冽。让路上的仆妇一阵慌乱,纷纷避到了一旁。而宋墨直到进了颐志堂,这才阴郁地开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前军都督府掌印都督的!”

他的话提醒了窦昭。

上一世,英国公府在蒋氏去世之后就每况愈下,到辽王登基时,已被闲赋在家,这也可能是辽王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褫了英国公府爵位。将英国公府当成枪头鸟震慑勋贵之家的原因之一。

可见宋宜春这个人能力有限。

她问宋墨:“长兴侯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宋墨不屑地道:“想来他也听说了我们家的事,再次帮父亲做媒。一是为了挽回些许的面子,二也是想试探我到底有几分手腕,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少不得要给个教训他!”

窦昭有点担心。

宋墨安慰她:“大家不过是互相试试,颇此都不会在这点小事上伤筋动骨的。”

窦昭只能叮嘱他小心。

但刚才的旖旎气氛却没了。

宋墨叫了严朝卿过来议事。

窦昭暗暗松了口气。

宋墨还是太年轻,不适宜太过放纵。

到了晚间,她的小日子来了。

宋墨则掩饰失望。

窦昭心情复杂。

她早打定了主意,这一世她要亲自教养自己的孩子。

可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了,孩子晚点来,他们的准备也就更充分一些,所以她使了些手段。但现在看到宋墨这个样子,她心里又很是忐忑。

要不,就顺其自然好吧?

宋墨很快收敛了情绪,不住地安慰她:“说不定下次就能怀上呢!”

窦昭的笑容怎么着也透着几分勉强。

宋墨暗暗自责。

是子嗣重要还是窦昭重要?

不是因为孩子是窦昭生的,所以他才会殷勤地期盼吗?

若是因此而让窦昭不高兴,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找了年长的婆子来问,亲自冲了红糖水给窦昭喝,又要她在家里好生的休养,说自己这两天有事,她如果无聊,就把汪少夫人等请过来说说闲话。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自责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却被宋宜春叫去一顿喝斥。

她这才知道,宋宜春和王家的亲事又没成,不仅如此,长兴侯管理侯府庶务的胞弟石又兰还曾亲自登门拜访宋墨,说了些亲热的话,送了宋墨两幅前朝的古画,一对镶玉石的鸡翅木屏风,一对汝窑的梅瓶,二十几匹今年江南织造新贡的妆花尺头。

窦昭看在长兴侯府的礼物上,决定原谅宋宜春的咆啸。

她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站着,听着宋宜春在那里发脾气,心里却想着过几天要回娘家住对月,该给还没有走的舅母、璋如表姐还在六伯母他们带些什么礼品好。

宋宜春训了一半,这才发现儿媳妇泥塑似地立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他顿时火冒三丈。

儿子他管不了,难道连个儿媳妇他也管不了?

“来人啊!”他大喝道,“给我拿家法来!我就不相信了。我教训自家的儿媳妇,窦家的人还敢闹上门来。他们就不怕嫁出去的姑娘有‘忤逆长辈’的名声?”

窦昭并不怕。

自从庞昆白的事之后,她在内宅走动,不是带着素心就是带着素兰,到了外面,身边一定要有护卫。

她退后几步,笑道:“公公教训媳妇也是应该!我们窦家也断然没有因此而为出嫁的姑娘出头的道理。只是我没有婆婆,每日晨昏定省。我也不过是隔着门帘问候一声,怎么惹怒了公公,还请公公给句话。亲戚间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待。”

“你还敢顶嘴!”宋宜春一掌拍在桌子上。

外面突然涌进几个粗使的婆子来。

窦昭一愣。

再看宋宜春,也是满脸的诧异。

几个婆子很快将窦昭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笑道:“国公爷快请息怒!常言说得好,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夫人纵然有错,你等世子爷回来了,教训世子爷就是。何必要亲自动手,坏了您的名声!”

更有婆子拉了窦昭就往外走。还小声地在窦昭耳边嘀咕:“好汉不吃眼前夸,夫人快回颐志堂去!”

竟然是来帮窦昭解围的。

窦昭被眼前的场面弄得摸不着头脑,却也正如那婆子所说,不愿意吃这亏,遂带着素心和素娟,跟着那婆子出了上房。

“反了,反了!”上房传来了宋宜春的咆哮。“你们这些贱/婢是不是不想活了?”

窦昭闻言脚步一带。

拉着她走的婆子见壮眼眶微湿,忙道:“夫人,我们是受了世子爷的嘱咐护着夫人的。你放心,世子爷早许了我们,若是有这一天,决不会亏待我们的。”

窦昭这才放下心来,快步出了上院。

送走了那婆子,素心忍不住道:“夫人,世子爷待您可真好!”

是啊!

宋墨待她,真的很好。

什么事都不想到了前头,事事都不用她出面。

自己也不能把他和魏廷瑜相比,应该从上一世的所谓“经验”、“教训”里跳出来才是。

窦昭吩咐素心:“我记得前几天世子爷说过,太医院一位姓祝的御医擅长看妇科,你去跟外院说一声,让他进来给我把把脉,开几副养生的方子,我要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给宋墨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素心顿时笑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去了外院。

窦昭望着素心雀跃的背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兴高采烈地把回娘家的礼单例了出来,交给了甘露。

宋墨急冲冲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你没有吃亏吧?”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窦昭,生怕她掉了一根头发似的。

“有你,我怎么会吃亏!”窦昭不由围了宋墨的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宋墨长松了口气。

窦昭就道:“砚堂,我们若是有了孩儿,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心一意只照顾孩子。”

“那是自然!”难道得窦昭有这样的兴致,宋墨心里像吃了蜜似的,他轻轻地吻着窦昭,“到时候我请……”他顿了顿,“请人帮你管家!”

窦昭嘻嘻笑:“那你能请谁帮我管家?”

宋墨歪着头,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人选。

窦昭就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宋墨面露惊讶:“真的?”

“嗯!”窦昭抿了嘴笑,“等十月,人会和陈先生一起来,到时候你也帮着掌掌眼。”

宋墨笑道:“这事,你比我在行!那你就把素兰嫁给陈核算了,内院有素心,外院有素兰,这样也你也可以轻松一些。”

“到时候再说吧!”窦昭笑道,“先把素心的婚事定下来。”

话音刚落,素心走了进来。

她没有想到大明天的,窦昭和宋墨会在宴息室就抱在一块。

忍不住“哎哟”一声,她红着脸飞快地退了下去。

窦昭和宋墨不由哈哈地笑。

第三百零六章 抬举

宋墨夫妻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窦昭高声喊了甘露奉茶,丫鬟们鱼贯而入,素心这才红着脸走了进来。

“夫人,您嘱咐的事我已经吩咐了王管事,他立刻就派人去了太医院,说等会就要准信过来。”

宋墨听了奇道:“是谁不舒服?”

“没谁。”窦昭笑道,“这事你别管。”

宋墨见窦昭好生生的,寻思着也许是家里的丫鬟婆子有谁不舒服,窦昭要给个恩典,遂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窦昭就问他:“长兴侯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认输啊?”

宋墨笑道:“我托了汪内侍给户部打了个招呼,把大同总兵府的军饷拖了拖。”

窦昭瞪目,道:“这样好吗?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宋墨不以为意:“哪个总兵府的军饷没有被拖欠过?怎么轮到大同总兵府就不行了?又不是不给,不过是给大同总兵府的军饷比别人晚一点罢了!这写公文也有个先来后到嘛,就算是他告到皇上那里,这事他也不占着理啊!长兴侯总不能为了这一点点的小事,每个月都跑到京都来请户部的那些小吏们吃饭喝酒吧!”

这就是典型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窦昭抹汗,道:“汪内侍怎么会帮你出面打招呼?”

“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宋墨开着玩笑道,“哪能总占便宜不吃点亏的!”

得!算她没问。

不过,能够让汪渊出面,让长兴侯低头,宋墨,真的很厉害!

王家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递了音过去,先还有些狐疑,但到长兴侯吩咐备下重礼,派了贴身的随从护送回京的时候,他顿时吓了一身的冷汗。哭沮着脸在长兴侯面前讨了个准信,以“八字不合”婉言拒绝了宋家的提亲。

窦昭不免嗤笑:“八字不合,到是个什么时候用都合适的灵方!”

宋墨却在意的是宋宜春对窦昭的态度。

他很真诚地向窦昭道歉。

窦昭抿了嘴笑,朝着宋墨眨了眨眼睛,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国公爷一般见识的——他老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总得让他老人家有个发泄的地方啊!”

宋墨失笑。

窦昭笑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呢?家里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去吧!不用惦记。”

“本来约好和马友明喝酒的。听说家里出了事,我找了个借口和他改天再约,”宋墨苦着脸道,“现在怎好回去找他?”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窦昭,“寿姑,要不你今天下厨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这个家伙,就喜欢指使自己!

窦昭也有些日子没有下厨了,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吩咐甘露通知灶上的婆子。

宋墨在一旁腻歪:“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还没见过别人是怎么做饭的呢!”

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带着宋墨去了厨房。

灶上的婆子一溜烟地在厨房前的小院子里恭迎。战战兢兢地升火递菜。

宋墨就坐在厨房的案板前的春凳上看着她。

她走到哪里,那目光就跟到哪里。

时间一长。窦昭有点吃不消了,手一抖,差点把一勺子盐全倒了进去。

她只好赶宋墨:“到外面呆着去,这里烟薰火燎的,小心身上都是一味子油盐味。”

宋墨“哦”了一声,坐到了厨房门口,离案板不过三步的距离。

窦昭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做了几道拿手的菜,支使着婆子端到了正房的宴息室。

却有小厮来禀,说宫里来人。让宋墨明天一早进宫。

宋宜春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清晨,就去了宫里磕头谢恩,交了差事。

他回来的时候春风满面的,窦昭一直担心他在皇上面前说了宋墨些什么,闻言沉吟道:“要不要探探宫中来者的口风??”

“应该没什么事。”宋墨笑道,“若是有事,汪公公肯定会提前知会我一声的。”

汪公公是指汪格。

宋墨去见了宫中的人,说了几句客气话,赏了两个厚厚的封红,次日凌晨和宋宜春一前一后地进了宫。

还没有等宋墨出宫,报信的人就飞奔而至:“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世子爷升了金吾卫同知,还督理五城兵马司的事务。”

窦昭大吃一惊。

宋墨今年才十六岁。

“此话当真?”她不禁倾身道,“你听谁说的?”

报喜的小厮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绘声绘色地道:“是乾清宫汪公公身边的小公公说的,皇上已经下了旨,世子爷回来时候您就可以看见圣旨了。”

这圣恩来的太突然!

可再多的,那小厮却不一问三不知了。

窦昭只好耐着性子等宋墨回来。

窦世枢却是目睹了全过程的。

到了下衙的时辰,他推了应酬,回了槐树胡同。

五太太亲自给他更衣。

他问五太太:“还有几天是寿姑回娘家住对月的日子?”

五太太笑道:“还有四天。”

他沉吟道:“到时候你和两个儿媳妇好好捯饬捯饬,去静安寺胡同给寿姑做做面子。”

五太太诧异。

窦世枢从来不管内院事务的。

“出了什么事?”她有些不安地问。

“今天早朝后,皇上留了英国公和四姑爷在乾清宫说话,”窦世枢道,“期间皇上几次赞扬四姑爷行事稳当又知晓变通,然后突然问起四姑爷什么时候送四姑奶奶回娘家住对月,接着就擢了四姑爷为金吾卫同知,还督理五城兵马司的事务,还说对四姑爷道‘这样一来,你回去老丈人家也有体面了’……”

五太太骇然:“皇上真这么说?”

这哪里是待臣子,这简直就像待子侄似的。

“真这么说的。”窦世枢神色凝重,“当时英国公也在场,还谦逊地要推辞,却被皇上一通教训。说什么‘孩子大了,就应该多多磨练,不然以后怎堪大用’,还说‘就是因为砚堂的年纪还小,所以我才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当差,有错,也能及时指正,若是把他放到宣同或是两广。鞭长莫及,那些官员又惯会欺上瞒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把砚堂养出个飞扬跋扈的脾气来,那才是真正的害他’。”

五太太倒吸了口冷气,犹豫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敲打英国公?却升了四姑爷的官职……”

窦世枢还不知道王参将的事,把宋家欲和华家结亲的事告诉了五太太:“……多半是为了英国公弦续的事。”

五太太瞠目结舌:“难道皇上是不让英国公续弦不成?这也太不通人情了?”

“看你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窦世枢道,“皇上怎么能管英国续弦不续弦,皇上是在暗示英国公。英国公府的世子他属意四姑爷,让英国公行事多少多思量!”

五太太思忖了半晌才想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她不由得咋舌:“四姑爷真是厉害!能把皇上拨弄得团团转!”

“胡说些什么!”窦世枢急声喝斥。“这种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心理清楚就行了。

五太太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我看也不用等四日后,明天我就去静安寺胡同,就算是没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去那里看看也好。”

窦世枢沉思了片刻,道:“还有件事——你和四姑奶奶商量商量,王家接了王氏回娘家长住。静安寺胡同却不能总让个管事媳妇主持中馈,不如在您娘家挑个家世清白姑娘给七弟做妾室,一来可以帮着管管静安寺胡同的家务事。二来也可以照顾七弟的日常起居,若是那姑娘有这福气,说不定还能给七房生个一儿半女的,承了七房的香火。”

五太太会意,立刻道:“老爷放心,老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会传到四姑奶奶耳朵里的。”

至于窦昭答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可如今对王氏,他们却必须有个分明的立场。

窦世枢欣慰地点了点头。

窦昭却在听说宋墨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跑到了颐志堂的大门口迎接他。

“你真的升了金吾卫的同知?”她急急地问宋墨。

金吾卫的同知,是金吾卫里仅次于都指挥使的官职,而且因为具体的管着金吾卫军饷、军功申报、袭职的核查之类的琐事,没有谁敢等闲视之。

宋墨微笑着点头。

窦昭不由得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也就是说,宋墨的计策成功了。

皇上听说了宋宜春和宋墨的不和。

这世间,恐怕只有寿姑有这么聪明了。

知微见着。

事情往往端出一点点的端倪,她就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宋墨再次微笑着点头,心情非常好地笑道:“夫人是不是应该犒劳我一番,我好歹也算是加了官,上了进!”

这样轻松甚至带些几分促狭的世子爷,是颐志堂仆妇从来不曾见过的。

众人目瞪口呆。

严朝卿忙“咳”了一声,笑着招呼大家进门:“……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何况世子爷如今擢升,府里的人也应该给世子爷道个贺才是。还请世子爷去厅堂里坐,我等也好恭贺世子爷一番。”

想到刚才父亲在乾清宫那副像便秘似的嘴脸,宋墨就不情不自禁地透了口气,觉得头顶的天空都澄净了几分。

从此以后,父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再也不能伤他分毫了!

“行啊!”他笑着往厅堂去,吩咐窦昭,“每人打赏两个元宝的银锞子!”

英国公府会铸各式各样的银锞子,元宝的是八钱一个,梅花的是五钱一个,方胜的是四钱一个的,再就是银豆子,金豆子了,两钱一个,两个银元宝,就是一两银子。

众人都欢喜起来。

窦昭也喜上眉梢,笑盈盈地应着“是”。

第三百零七章 对月

和颐志堂欢乐喜庆的气氛相反,樨香院的仆妇却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宋宜春像困兽似的,暴烈地在屋里打着转:“……这小畜生,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卖了什么,把皇上哄得团团转,竟然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狠狠心把他收拾干净了,还开什么祠堂……”

垂手立在一旁的陶器重却另有担心。

他喊了声“国公爷”,打断了宋宜春喋喋不休的咒骂,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仆妇的屋子,小声提醒道:“您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当初世子爷和您生隙的事?一般人,可不会管这种事!”

宋宜春一愣。

陶器重已道:“国公爷,我看这件事您不能大意,得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才行。就算不能把今天的事说清楚了,也免得以后有人在皇上面前给您上眼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长此以往,我们就太被动了。”

宋宜春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却有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从旁边的窗户闪过,窜到了一旁的花墙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

窦昭这边打赏完了仆妇,窦家人以及平日和宋墨交好的亲友也都陆陆续续地得到了消息,特别是以后要常和五城兵马司打交道的顺天府尹黄祈黄大人、如今暂时兼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东平伯,都差了得力的大管事送上了一份厚物。因而等到窦昭回娘家住对月的那天,静安寺胡同就显得格外热闹,不仅槐树胡同的一家人全都来了,就是猫儿胡同的纪氏和快要临盆的韩氏也都来了。

窦世英觉得格外有面子,也不追问上次窦明宴请为何窦昭没有到的事了,直接问窦昭:“你打算在家里住几天?我也好让家里的人准备。”

住对月。并不是一定要在娘家住满一个月,而是在姑娘出嫁后的一个月,有选择性地住几天。

“只能住个两、三天。”窦昭歉意地笑道,“过两天世子就要上任了。还要督促官府调查我们府上走水的事,只有下次回娘家再多住些日子了。”

出了嫁的女儿,因为特别珍惜和娘家父母相处的机会,最少也要住个四、五天的功夫。有的甚至是住上一个月,像窦昭这样只住短短三日的,非常之少。好在窦世英觉得女儿既然嫁给了别人家做媳妇,自然是要以夫家为重。并不以为忤,笑道:“住两、三天就住两、三天,到时候让砚堂来接你。”

宋墨忙起身应“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欢喜。

窦世英看着呵呵地笑。

恐怕是女婿想让女儿早点回去吧!

他看宋墨的眼神越发的温和了。和宋墨说起他的差事来:“你年纪小,不免会有人不服气。但千万不可为人倨傲,要知道,那些陈年的老吏是最不好惹的,他们多半经验足,又精通钱粮之道,甚至是和户部、兵部的那些胥吏都有私交。他们有时候成事不足,可若是要使起绊子来,那可是一使一个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要谦逊谨慎,宽和大度,学会以柔克刚……”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宋墨这家伙不收拾别人就不错了,别人想收拾他?通常都是秋后的蚱蜢,没几个能蹦跶得长的。而且父亲的这些话全是教人谦和忍让的,若真是照着他的话做,恐怕宋墨要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不过,宋墨平时待人接物都七情六欲全不上脸,现在有必要在父亲面前流露出这样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吗?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

宋墨却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仿佛窦世英说的话全是金科玉律,让窦世英在这个正三品的女婿面前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

高升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窦昭忙道:“高管事有什么事?”打断了窦世英的唠叨。

高升窘然,连声道:“没事,没事。”

窦世英却是脸色一沉。

窦昭办宴请,窦明没去,说是要回娘家住对月,却事后连个解释也没给窦昭;后来窦明办宴请,窦昭虽然说礼到人不到做得不对,可她的话也有道理。

两姐妹各打五十大板。

所以这次他特意让高升亲自去请窦明,让窦明必须到,还让高升带话给窦明:“从前的事谁也不要提了,从今天起,两姐妹亲亲热热,要像一家人。”

而此时见了高升的样子,窦世英哪里还不明白。

窦明竟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当着窦昭的面,他若是细问,两姐妹的关系岂不是要更糟糕?何况还有女婿在场……这话一说出去,女儿在女婿面前还有何颜面?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道:“外面的酒席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高升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又有小厮来禀:“五老爷过来了,正和六老爷在厅堂里喝茶呢!”

众人俱是一愣。

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住对月,这是女眷的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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