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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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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元月中,春闱是五月初,四个多月的时间。云剑快马纵缰,往最北的边境打个来回。也够了。谢小横沉吟道:“用这几个月攻书,或许会试成绩能好些呢?”

“读了这些年书,非靠最后四个月才出成绩的话,孙儿也不要了。”云剑道,“反正郎将之属,也不必科场太好成绩。”

“你倒是奔准了武职去的?”

“孙儿不懂京中人事,还不如去边疆战场一展所长。”

谢小横想说什么,又罢了。

他想说,要作郎将一类的话,何必非苦熬这几批的秋闱谋出身。以云剑之能,甫弱冠但投军伍去,便从录事参军起,做到现在,也不失为都尉了,官阶比郎将还高——然而文武毕竟有别。朝中真正话事的,还是文官,武官挤不到那个圈子里。再说,武官基本上做到将军衔,也算到顶了,能爬到这位置的,都不简单,军中肯定有很多老部下、老朋友帮衬,投桃报李,自己人结成一帮,都是有根蒂的,外头人打进去很难,要从他们手里撬走一个高阶的封衔,就更难了。竟不如先谋文官,而后文官武用,文武双全,一来么方便跳过武官圈子的禁制,二来么,文官里能有军界经验的毕竟不多,以文官挂武职,稍有点政绩后,再往上升比纯作文官容易得多。

云剑的选择,应该说是聪明的,只可惜无考运,为等这个科班出身,蹉跎这许多年。他表现得名士风骨,磊磊不以为意,但说起来……是有些可怜的。要搁在别人家,说不定早就买也买得他秋闱上榜了,但大老爷一开始是有些迂腐,后来被圣上一表扬,给拘住了,以至于谢大公子也不得不跟寒门士子似的,一场场硬碰运气。

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孩子要任性一点,就随他去罢!

谢小横挥手:“你按你的想法去做,你爹那里有我。”

云剑大声应道:“是!从此刻起到春闱完场,孙儿也绝不会去找蝶——老板。爷爷放心!”

“是你自己的前程,你自己看着办。”谢小横道,“不过你元宵回乡而不回家,太过不孝。你爹为此要罚你,我可不会在当中拦着。”

云剑应道:“是。”又道,“七王爷的为人,已给太守修了书、替咱们家说了话,应不会再主动为难咱们。若有非常之事发生,爷爷请修书给我,我即刻赶回。”

谢小横点头:“我也相信,应不会有什么事。”顿了顿,声音很柔软:“你不愿意的话,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都不用回来。”

云剑凝视了谢小横片刻,不知道这老狐狸是真情还是假意。把自己的爷爷叫作老狐狸其实是很放肆的事,不过……

云剑叹了口气:“多谢爷爷。为家里分忧,是孙儿应承担的事。”

他回去,领了他爹的罚。大老爷原来是叫嚣着要打断他的狗腿,大太太倒没和身护在儿子身上,只是凉凉来了一句:“省省吧,你弟弟又不在旁边。”

大老爷气焰顿时消下去。

比赛谁对儿子管得更严、在儿子面前更有权威,这是他跟二老爷之间的嗜好。不过二老爷最近不太爱玩这个了,大概被云柯的出走伤透了心……

大老爷一个人吼儿子,就很有些寂寞了。

“去你爷爷那儿请过安了?”大太太摩挲着云剑的头发颈项,像他还是三岁似的。

“请过了。”云剑乖乖的依在大太太身边,也像自己只有三岁似的。

三岁时的云剑,就已经很神气了,虎头虎脑,高挺的鼻梁、乌亮的眼睛。大太太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天底下最漂亮、最优秀的,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最近的事,都跟你爷爷说了?”大太太别有深意的问儿子。

“说了。”云剑回答。

“你爷爷怎么说?”大太太又问。

云剑不答了,只是笑笑。

大老爷明白夫人的意思:老太爷都不罚云剑,你罚个什么劲儿?

可、可书上都说了,养不教,父之过。他是父……

“我可怜的儿子!”大太太抱着云剑,索性嚎啕了,“任劳任怨,任责任罚。一般作公子,我儿怎的这样命苦啊!”

“算了算了!”大老爷败退,“罚跪宗祠——”

大太太横他一眼。

“——书房,”大老爷没好气的改口,“罚跪至明晨——”

大太太继续横目。

“就是明晨。”大老爷这次坚守阵地,“别的不论,回乡不回家,还要碰着了妹妹才回来,这太过分了!”

大太太哀怨:“剑儿,你不如不要去京城,去了不如不要回来……”

“他去得很委屈吗?”大老爷气得口不择言,“他去那儿还不是干的他跟戏子的勾当?有什么大不了。”

云剑只觉有冰冷的河流从身边冲过去。如果这时候又见到蝶笑花躺在水下,他一定不会再去拉他起来,只会跟他一起肩并肩躺下去,张着眼睛,透过冰冷的水仰望苍白的天空,直到再也不用呼吸。

父子没有隔夜仇。但有的话,还是不能说的。那种话,你如果真的爱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一说出口,不爱了,血脉也冻结成了冰。

大太太觉得自己怀里搂着的儿子,肩膀忽然硬了,硬得似个木架子,竟硌得她七上八下,低头去看,儿子却也不过严肃诚恳道:“父亲母亲,千万别为不孝儿斗嘴。不孝儿原过分了,去罚跪便是。”

大老爷心也软了:“大过年的,免你一跪,你面壁去——对了,把‘三才章’熟诵!”

ps:

防着青楼

“大太太贴身丫头来叫,大老爷知道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趋了过去。大太太坐在桌边,端庄是端庄,大老爷觉得像一尊菩萨要审判他似的,心情就更惨痛了。”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章 防着青楼

云剑谨遵大老爷教诲,面壁去不提。大老爷想找找二老爷,抱怨抱怨儿子们怎么就这么难管教呢?二老爷倒先来找大老爷了。

见面,两兄弟都行个礼,大老爷先开口:“阿弟——”

“哥!”二老爷一把攥住大老爷袖子,往他背后看看,“嫂子不在这里哈?”

“你嫂子在屋里。”大老爷莫名其妙,“什么事?”

“四侄女儿也不在这里吧?”二老爷紧着问。

“四丫头在她自己屋里……吧。”大老爷更糊涂了,“什么事?”

二老爷长舒一口气,敢入正题了,跟大老爷咬耳朵道:“我见到我那准侄女婿,进了青楼!”

大老爷大惊之下,问了句昏话:“哪个准侄女婿?”

“除了你四姑娘的太守长孙,还有哪个!”二老爷唾他。

不怪大老爷颠三倒四,实在是……唐静轩逛窑子?!大老爷宁愿相信一位白发老大臣跑到大街上去舔乞丐的脚丫子,还可能一点!

“也许你看错了?太守孙公子只是从那里经过?”大老爷道。

“经过个屁!”二老爷以他青楼常客的身份,哼了一鼻子,“跟了某某、某某,那几个坏透了的兔崽子去的。专门去的!”

“也许,也许只是拗不过朋友,跟上去坐坐?”大老爷仍往好处想。

“坐个屁!”二老爷道,“叫了最风骚的那啥姑娘,上去坐蜡烛去了!”

大老爷木立片刻……“他逛青楼?叫姑娘?”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是啊,你的好女婿!”二老爷道,“出了名正经的,守身如玉的。号称要等他今生唯一的伴侣,其他碰都不碰的。七月就要成亲了。他元月上青楼去了!”

大老爷还是木立片刻,然后缓缓道:“可是,阿弟,你是怎么看见他的呢?”

“呃……”二老爷谦逊道,“我也是在那里坐坐。”

大老爷倒不笑话他,宽容道:“其实我也会去坐的——”

“可我这次真的是去坐!”二老爷道,“我少了三个小妾嘛!想去讨个回来补上,托人说合。”

“你敢把青楼姑娘说进来?!”大老爷拿出了兄长威严,“你皮不要了!”

“清倌……”二老爷矮了半截。

“青楼里的清倌!”大老爷嗤之以鼻。

尤五姨娘也是清倌人。但没进青楼,只是跟她娘,在她们自己的院子里接待接待客人。就这还被笑话“婊子养的”,真要在青楼里买个身家不明的小雏鸡儿回来,不必谢小横发话,老太太能把二房给灭了!

所以二老爷只好更矮上三分:“只是托阿叔找找路子,并不是买青楼里面的人……”

“龟公阿叔!”大老爷一发威严。“你当心点,别又落人话柄。”

“是,是。”二老爷应着,搔搔耳朵,“咦,不是谈我那侄女婿的吗?”

“哪个少年郎不上几次青楼呢?”大老爷叹道。“比起你来,他已经好得多了。”

二老爷臊了一鼻子灰,回去了。想想,摩拳擦掌:回头他还是得经常去青楼“坐坐”,堵着,有必要时果断出手,免得侄女婿少年无知。玩伤了身心!青楼哪,少年郎好随便“上几次”的?越是先前守身如玉。开了荦越把不住边呢!大哥迂腐无能,他可得替侄女儿的终身幸福好好的费费心、出出力!

大老爷那边,还坐着,认为自己“哪个少年郎不上几次青楼”的论断真是含蓄、宽容,太有长辈样子、太值得欣赏,正怡然回味,大太太贴身丫头来叫,大老爷知道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趋了过去。大太太坐在桌边,端庄是端庄,大老爷觉得像一尊菩萨要审判他似的,心情就更惨痛了。

大太太道:“适才大弟来找你?”

大老爷道:“嗯。”拿起架上玉如意,装作悠闲把玩样子。

大太太追问:“说的什么?”

大老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聊聊。”

大太太冷笑一声:“两个胡子嘴,嘁嘁喳喳咬耳朵,像什么?准没好事儿!到底捏咕些什么?我晓得老二又想要招新妾,莫非顺便送你一个么。”

大老爷气上来了:“我就纳上一个,又怎么样!”

大太太给他一顶,眼圈儿红了,说不出话,丫头乖巧的上来斟茶。热腾腾茶水轻缓倾注杯中,气氛缓和不少,大老爷也有悔了,拿眼角瞟大太太:真要纳人进门的话,跟老婆吵一场,还算师出有名;明明什么也没有,单为了话赶话的,吵将起来,值什么呢?她生的二女儿进了宫,大儿子很快就有功名,四女儿也快嫁到好人家,这时吵架不上算的。

大太太终于开口,却已一丝火气都无,只幽幽道:“老爷真想纳个小星,妾身亲自替老爷访个好的。这屋里几个,扶起来也不是不行,老爷要不喜欢,外头慢慢访着,也总能有个花香玉润的,只是看准了再买才好,像大叔叔那儿,顷刻间,一亡两逸,人家瞧着像什么样呢?我们屋里,不说妾身和姨娘,便是丫头,也但死守着老爷的。”

先前奉茶的丫头就跪下了。

大老爷那股子怒意,如雪遭汤沃,一些不剩,跟那丫头歉意的飞个眼儿,挨到大太太旁边,抚着她云肩上的流苏,陪笑道:“真没说什么。不过讲讲老二听到的戏文……”

大太太眉尖一动:“说到那个戏子了?”

大老爷忙道:“你啊你,瞧你,就是心太重。过年旁没什么事,不过讲些吃喝玩乐,谁家的召歌……”把“伎”字咬回去,继续道,“……谁家搭的戏台。都很正常嘛!”

大太太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扣子:“那戏子,处理掉就好了。”

“一开始动手倒也罢了,”大老爷劝道。“如今这样,再硬来,剑儿肯定不甘休。他一闹,你又舍不得。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过露水情缘,过去就没了,长不了。这一次么,也是委屈了剑儿,难怪剑儿去找找平衡,硬叫他闷着。倒怕闷出病儿。”

大太太睨大老爷一眼:“这会儿你倒替他说话了。”

“知父莫如子嘛,”大老爷笑道,“只不过在他面前。还得教训两句,你哪,也别老拆我台。我不压一压,剑儿有时不知轻重,狂得没边沿了。”

大太太赧然认了错。又还是闷闷不平道:“老太太作寿,都把那东西请来,我心里真是……”

“谁叫他唱的最好呢,”大老爷继续开解,“再说,时下也行这个。剑儿与他有交情。阖城都羡慕呢!倒是长脸。”

“这叫什么脸!”大太太啐道,“这世道风气是太坏了。”

“是啊,子弟们一个不如一个。”大老爷难得同意大太太。“剑儿当个官,出去历练历练,离了本城风气,或者就好些了。”

说到这个,大太太又担忧起云剑前程来。云剑自己有主意,她是知道的。似乎连京官都没兴趣,想去边城戎马呢!他弱冠那年游历,就去打了一战,回来后把她这心听得乱跳!孩子厉害是真厉害,叫人骄傲是真骄傲,可也太操心了,最好还是拴在裙边……罢哟!大太太是念过书、识大体的,这种妇人软弱的话不好说出来,又与大老爷闲话两句。大老爷体恤她是千金淑女,耳朵进不得脏话,唐静轩的事始终没透露半分,瞒得她滴水不漏,看见一个大丫头进来,手里托着簿子、笔、竹牌,晓得她们有家务要处理,就先离去了。

那大丫头是碧玉在训练那四个中的一个,已很有些小碧玉的样子了,风风火火进来,给大老爷深深行了礼,至大太太面前,又是一礼,方躬身把帐簿奉到台面上,翻给她看,过年的几笔大帐略介绍介绍,又嘀哩咕噜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句话,大太太吃惊:“真的?她身体这么弱,我还当要过两年呢!”

“可不是弱么?”大丫头笑道,“总抱怨肚子疼,又请大夫吃上药了。”

大太太便想起来:“刘大夫呢?”

“还是没个人影儿。”

大太太想打趣一句:“小丫头们没哭?”念及这大丫头跟大老爷也是有过一手的,怕打趣得人家多心,反没意思,就罢了。大丫头又给大太太看各人报上来元宵丢失的首饰巾帕。

那天大伙儿只顾着玩,挨挨擦擦,丢东西也属寻常,大太太道:“丢了也就算了。钗囊什么的,最容易生奸情,你需留着心,别叫她们谎报遗失,作了他务去。”

大丫头应着,犹豫一下,大太太眼尖心细,道:“什么事?你讲!”

大丫头便道:“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六小姐,报失了个青玉掠子。”

大太太道:“哦?”

大丫头解释道:“那掠子,婢子记得,品质挺糙的,昨儿也没见六小姐戴出去过,倒好像戴在她丫头洛月头上。这会儿失了,六小姐却说是自己失的。”只是报告情况,不作一字评论,报告完了,就闭嘴凝神听大太太发落。

大太太想了想:“二太太那边知道么?”

“似乎没注意到。婢子只听二太太抱怨六小姐怎么失了东西。”

大太太又问:“花钿是你发放的罢?”

大丫头略有些意外,还是应道:“是。”这种首饰,是翎羽、花纸、金银纸、乃至水晶宝石等剪削成的片子,粘在额边、颊边、抑或钗头带尾等处,作装饰用的。粘的东西,容易掉,果断是个易耗品,豪门女子们走一路撒一路,穷孩子们跟在后面争拣,拣到金粉银粉点的纸,还好自己藏起来,是注小财,拣到水晶宝石,却只有交还官家、抑或上交黑道老大,否则逮到了,罪名不小——既是这样易耗的东西,就得常常补充。谢家也算有钱了,水晶宝石也不太用得起,偶有几件,多半点在额中,厚施呵胶、小心保护,这次倒是一枚也没失落,要补充的,无非细翎剪纸之属。

大太太吩咐:“你给六小姐那边多分些。”

若云华是有私情,大太太想,不必她出头作恶人,自有二房弟媳承担。若云华是给丫头施恩、收买人心呢,这闺女有前途,大太太也不妨作个人情。

大丫头脆声应下了。

大太太又道:“悄悄的给,别落人眼里!但要叫她知道,给多了!”

大丫头笑着又应下。

ps:

为了子嗣

“这一年的份例,承老太太亲自过问,两位太太也厚待,有小金佛、真红细珠环、银凤串珠、百彩孔雀金织巾诸物”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一章 为了子嗣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大老爷二老爷都很忙。王爷的行府,工期真紧。又要有宫室、又要有阁榭、又要有园林——最可恶的是园林!俗话说百年树木,真要养个好园子,至少得给几十年的时间,那时候七王爷头发都白了。

没法子,太守跟谢家商量了商量,天然有丘有水有老木的好地方圈了块地,太守在那儿有地契,捐了,谢家在那儿也有地契,也捐了,其他零碎地皮,或是寺庙、或是商埠、或是草民所有,都征用了,倒没叫他们捐,官府慷慨算了价款,料来他们一定觉得很满足而荣幸——像张家、梅家那些大户,倒想捐呢!有契的地皮离得远,捐不成王爷行府,只好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献些馆院来,道:“王爷闲了可以去那些地方坐坐,容小的们尽尽孝心。”太守道:“放着罢!那些再说,且把正殿赶出来。” 太守和谢家在那边原有亭榭楼阁,可直接献给王爷用,最多某些地方改改,倒不太急,但正殿,从梁木选材、飞檐瓦口样式、进深间架尺寸,都有定制,必须新做。做好了,这才叫王爷府!

于是众豪齐心,其利断金,两个月,梁柱都搭上去,缘枋都有了,瓦也开铺了。当中死了不少工人,这却也说不得了。

紧忙成这样,云舟的婚事筹备,尚且要靠边儿些站,云华的生日是二月二,因应了龙抬头的重日子,怕命轻压不住,历年来不大过,只鸡汁面条下压一双蛋就完了。生日的份例,是头一天库房发放,姊妹们要道贺,统统等到第二天。这一年的份例。承老太太亲自过问,两位太太也厚待,有小金佛、真红细珠环、银凤串珠、百彩孔雀金织巾诸物,人也该满足了。到生日第二天,云华起床,才穿鞋,就在鞋子里踏到一枚糖果,云岭在帘下咭咭咕咕大笑:“六姐姐长命百岁!”

云华莞尔:“你小,才叫长命百岁,六姐不用这个。”

“你不要长命百岁?”云岭大骇。“那你要啥?”眼珠一转:“像四姐姐似的,要个好夫婿?”仍然困惑,“那也还是要长命百岁的呀!”

言之有理。

外头云舟也来了。未进门就笑道:“拜寿来了。”

“四姐你也取笑。”云华红着脸,接她礼物,是个盛着嫩浆果的新柳篮子,浆果中又蹲着一对狐皮扎的小猫儿,新奇又贵重。云岭看着就吵着要。云舟臊她,云华作主分了云岭一半,边忙忙的给洛月乐芸梳头整妆。她今儿是睡晚了,都怪昨天得着一个信:她大弟弟跑出去躲债,弟媳已在筹措改嫁了。

逃出去……也好,欠了钱。又还不上,留在这儿等着被打死么?出去,吃吃苦头。说不定戒了赌瘾,也好。他媳妇跟了个赌鬼,天天提心吊胆,这会儿趁着还没孩子,立意改嫁。也好。留下二老,苦是苦了点。但听明雪说,南宫大爷也没太为难二老,只不过把钱都搜刮走了,派人堵着门,看那小子会不会偷溜回来。明雪送食物衣物去,南宫大爷让二老用,没干涉。明雪没送食物去的时候,南宫大爷还给二老几个馍馍啃呢!可称得仁至义尽。云华以后可以继续给二老送吃的穿的,打着照顾明雪父母的旗号,名正而言顺,同样是也好啊也好。

心宽的人,想到这么多个也好,就可以睡着了。云华偏偏不是宽心的人。

云舟也看出云华有心事,晓得她月潮初来,只当她为此忧忡,正待开解,方三姨娘来了,自从前面尤大姨娘和云柯的娘携手逃家,她也不是三姨娘了,顺顺遂遂排作第一位,衣饰也越发鲜明昂扬起来,还幸见到云舟,仍知轻重,满脸堆下笑奉承。

一行人就去了老太太那边请安,一同用了早膳。尤姨娘出了月子,给小鱼儿还没断奶呢,也抱着过来坐在一起,叫娃儿跟老太太亲香亲香。小鱼儿出生时的胎印已经消得一点儿影子都看不见了,鼻梁也挺得多,不睡时,乌溜溜眼睛对着人看,像是会认人了似的,老太太喜欢看见她,叫坐在身边,嘲几句:“嗲死了的小丫头片子!”倒颇透出些疼爱的意思。

老太太身体比年前见好,也肯听大夫的话,早睡早起,清淡饮食,多作吐纳与活动腿脚了。云华见了好生欢喜——自送出那个肘垫之后,她每常犹豫,不知这垫子会不会真害得老太太歪着懒坏了身体,以至于提早辞世什么的……就算明珠受死,也是听信五少爷空口白话,私挪宝物,有错在先,这就悄悄一个垫子送老太太归西,好像毕竟太夸张一点。老太太身体好了就好,云华也不用踌躇是不是找个借口把肘垫再拿回来了。

早膳桌上,老太太红光满面,聊了一通养身之道,也劝云华学学,将养着身体。云华元宵那天是跑得太伤身、又吹着江风挨了冷,这才涨痛,回到家已经好得多,大夫也说不妨事,云华的身体已经没从前那么虚弱,不过老太太既说了,她也就饶有兴味的听着。

吃完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大太太拉着云舟,毕竟是听到唐静轩上青楼的风声了,母女俩叽咕个主意。云华正待回院子,方姨娘却叫住了她。

“姨娘?”云华很诧异,不知又有什么事。她心里是作好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华儿……”方姨娘叫得竟有点儿回肠百转的样子,瞅了云华一会儿,“你这几个月好看很多。”

“多谢姨娘。”无事献殷勤,准有大事吧?

“我虽是你亲娘,照顾你的时间太少,你会埋怨娘罢?”方姨娘问。

咦,这么客气?越发可疑了!“娘说哪里话来。”省掉一个姨字,多送她一点慰籍。

方姨娘满脸动容。她很容易疏忽这个女儿,也很容易忽然间良心发现母爱爆棚。现在显然是她释放母爱的时间,她谆谆教诲:“华儿,从现在起,你正经是个姑娘家了。要小心。很快也要给你说亲了,你当心啊!说个差的,一生就毁了。”

这个……好吧,错倒也没错。云华应着。

“还有,”刘姨娘认真的压低声音,传授秘密,“别听老太太的素淡养身法。她年纪大了,你还这么小。你啊,要听娘的,多睡觉、多吃肉,这样身体才会壮!”

这个……什么跟什么啊。云华想笑,看着刘姨娘脸上的神色,心情又不一样。

这句搞笑的建议,才是刘姨娘掏心窝子的话,宁肯反对老太太也要说出来的。云华是她的女儿,她才肯教!

“多谢娘!”云华承她的情。

“谢什么!”刘姨娘甩甩帕子,也没别的话讲了,看看这个女儿,尽管长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她,她仍觉得母女间越来越陌生。算啦!贴心的话也说到了,她还是回去多补点粉,美美的做她的大姨娘吧!

另一对母女的感情,显然比她们之间好得多。

云舟和大太太,在谈论唐静轩,说到青楼,她们出于淑女的教养,难受的皱一皱鼻子,但没有像大老爷担心的那样,会心跳如捣、气喘晕倒。

大太太的观点并且跟大老爷出奇的一致:“男人么,总要去几次那种地方,这却也不足为奇。”可为什么搁唐静轩身上就出奇呢?她叹口气:“实在给你订的这一位,从前自律实在太严。忽然有变,总叫人猜疑。”

“他……去了几次?”云舟向大太太求证。

“两次。”大太太道,“一次是元宵时候,一次是元月底,之后就没有了。你大叔上心,特意叫人盯着等,确实没有了。”

“两次是一个人?”云舟问,脸红红的。

“两个人。”大太太回答,脸也红,“幸是后来没有了。他娘也担心,拘着他,我打听了,他也没一门心思闹别扭,不去就不去了。”

“那我就不担忧了。”云舟柔柔道。

“你还是得多个心眼。”大太太警告她,“回头嫁过去。看着他,就是你的责任了。”

云舟应着,又问:“娘是怎么看着爹的呢?”

大太太有点不好意思:“你爹最重要是自己品格好。既已结发,他先就敬我重我,晓得里里外外消遣归消遣,是不能夺我地位的,妻子地位镇得住,家宅才得安宁。我也敬他重他,但凡他想到的,我就帮他做了,他想不到的,我也替他想,总要对他有用,他敬重我才没白费。后来么……你大哥文名乍起,他是一喜,你二姐姐入了宫,他又是一喜。我的话,他该听的,自然更听了。”

“女儿懂了,”云舟点头,“嫁过去后,自然以夫家为重,之后……相夫教子……”

“说到子嗣啊!”大太太就跟云舟咬耳朵了,“上次只起了个头。此事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筱筱剪着花枝,侧耳听着屋里的声音,听到母女俩的话音低下去,一个字都听不清,也猜到说的是什么了。脸上滚滚烫,手几乎剪不下去。

同样的话,早些时候,大太太就让有经验的老嬷嬷教导过她了。她是四小姐的贴身丫头,七月会陪嫁到唐家,这种事,是免不了的,像大少奶奶身边的漓桃,还有大太太院里养了八小姐的大姨娘……

ps:

公主驾到

“遥远京城那个年青女人的死亡,其实是已经引起一些家庭天翻地覆、并可以进一步引发更大动荡的事件。但更深远的影响,至少目前还没显示出来,抑或说被压了下去。”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二章 公主驾到

是作丫头好,还是作姨娘好?筱筱有些怔忡。其实贴身丫头的地位,比姨娘还高些,因没有过明路,行动更方便,说几句话,主子也还肯听些。生了孩子的话呢,那就没得她选,非作姨娘不可了,从此要谨小慎微,以孩子为天,但实际上孩子也自有乳娘,见不着几次面……四小姐仁慈,想必好些。唉,她一生也都寄在四小姐身上了!四小姐一生呢,寄在唐少爷身上,总比入宫好些。唐少爷是比那高高在上、威严可怕的皇上靠得住,就算去了两次青楼……筱筱乐观的想,也许是为了婚后作演练呢?一想起这种演练,筱筱又心跳喉干。她不晓得怎么跟唐少爷做这种事,她其实又不怎么喜欢唐少爷。当然也没什么恶感,但跟喜欢又不同。若换一个人啊……桌边、对着医书、那静静的侧影,他是去了哪里呢……筱筱按捺下心中的期待。根本没所谓希望的,所以也就不要有什么期待。她只要跟小姐一个心思,侍奉唐少爷就好。她目前还没有把握能在床上讨好唐少爷……说实话吧,靠嬷嬷的教导,她仍然没有信心做好那些动作,但幸亏唐少爷实战过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唐静轩确实为了“知道怎么做”,才去青楼的。

在跟云舟订婚之前,他一直对青楼寻欢嗤之以鼻。他的意见是,如果家庭里没有欢,非要去青楼寻,那也太可怜了!有的朋友劝他说:先在其他女人身上试验一下,才能更熟悉夫妻之道。唐静轩仍然不敢苟同。夫妻之道,应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试验什么的,实在太污辱他未来的妻子了!

结果“未来的妻子”已经具体化,确定到云舟身上。他们的婚期也确定了,他越来越不自然,水不知怎么到、渠也不知怎么成。狐朋狗友再一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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