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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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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姜怜心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他,似乎要将什么镌刻进眼眸里。

“去哪里?”他亦似不经意的随口问着,落了空的手却还顿在原处。

“蓬莱。”她再次面无表情的启唇,语调里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垂眸停顿了一刻,复又抬起头;锁着她的双眼笃定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还不明白吗?”姜怜心忽然激动起来,提高声音朝他吼道:“千年前背叛你,让你等了千年的那个人就是我!因为有和师父一样的这张脸,所以才把你当做了替代!”

她说完,胸口仍剧烈的起伏喘息。

画末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紧蹙眉宇的清俊面容满是诧然与受伤。

他再度朝她伸出手,薄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再次蓦地侧身避开。

她接连后退两步,眸中的身影却逐渐变得模糊,于是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可结满眼帘的那一层雾气竟越来越迷蒙,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就快要因盛装不下而决堤。

袖下的那只手,指甲都嵌入了血肉里,她努力的隐忍着,强撑着说完后面的话:“我师父来接我了,我要跟师父一起回蓬莱,不是和你。”

画末陷入了沉默,抬眼朝姜怜心的身后看去。

从他的方向恰好可以瞥见那云端之上乘风而立的玄清天尊,与他同样的白衣翩跹,同样的眉眼清俊,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仙,而他是妖。

他便犹如怔愣般,痴痴的看了许久,忽然语调清冷对她道:“可是若没有你,我会死的。”

那原是她往日里,因为害怕他离开自己,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

她每每说过后,总是得意的看着他渐渐蹙紧的眉宇,直到他再三保证了不会将她一个人扔下,才肯作罢。

而今这话被宛若谪仙的他说来,听着甚是别扭。

凝望着他落寞的神情,姜怜心终于再也忍不住,再度提高声音朝他吼道:“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

吼完她便转身往山洞外跑去,泪水也在那一瞬间汹涌而出。

直到踏上云端,她都不敢再回头。

无数的云霞在她的脚底掠过,就好像遗落在过往的无数时光。

身在凡尘的时候,她总是觉得人的一生太过短暂,总是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会死去,而今恢复仙身,不死不灭,记忆里凭空多出了数千年,却又莫名的觉得无措。

在某些事上,人与仙其实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反覆无常。

回到蓬莱后,玄清尊者曾数次劝说,让她回长极殿中闭门思过,但姜怜心却十分坚持,下定了决心般要留在海底的寒冰监牢里。

见劝说无果,玄清尊者也不再坚持,将她送回个蓬莱海域巨大的漩涡中,便兀自往仙岛去了。

顺着甬道往下沉去,姜怜心架着仙气缓缓而行。

周围的冰壁岿然而又坚硬,携着源自于远古的寒冷,在黑暗中流转幽蓝的冷光。

沉寂的黑坛深不见底,仿佛一块镶嵌在寒冰中的墨色玉石,结满冰晶的水面下看不到一丝涌动的波涛。

这是一个绝佳的监牢,寂静的没有半点儿声音,就连汹涌的波涛也被隔绝在外。

一切恢复如常,这里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哪里还有那时候打斗的痕迹。

起初姜怜心还四处查看了一番,然而除去那过于安静的,没有了镇守巨兽的水潭,她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她最终失望的回到冰壁前坐下,在这一刻,目光却无意识间扫过了满目雪白中的一抹殷红。

她于是慌忙起身,凑到近前查看,用指尖抹去冰晶表面覆盖的寒霜后,一枚粉瓣桃花便出现在眼前。

看到这一幕,她不觉连呼吸都变得滞纳,柔荑在冰壁上抓得鲜血淋漓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可以用仙法。

姜怜心结了个仙诀将坚实的冰壁凿开一条裂缝,伸手去触摸那朵娇柔的花时,它却好似从封印里释放出来,缓缓升至半空。

一时间冰室里花香四溢,迷醉人心的香氛仿若桃色的迷雾笼上人心,让人忘却寒冷,顷刻间好似置身十里桃林。

还记得微弯了桃花眼的男子曾经说过,那是他的家乡,有终年花开不败的桃花林,还有甘醇甜美的桃花酿。

“桃夭……”姜怜心在唇间喃喃着他的名,行至那粉瓣之下,举头仰望。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召唤,那朵盛开的桃花停了下来,忽然有桃色的光晕以那花蕊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

不过一瞬的时间,整个冰室都被温暖的光晕所充盈,恍惚间仿佛到了三月的桃花境。

迷幻的色泽映照在冰晶上,流转回旋,似乎正在构筑着某个幻象。

很快那幻象已成形,姜怜心不可置信的掩住朱唇,双眸之中涨满了晶莹。

她伸出手去,欲触摸那悬在半空中虚无的影,然而颤抖的指尖却自桃色的衣摆穿透而过。

浮在半空中的桃衫公子,眉宇间盈着暖如春风的温雅笑意,依旧是端和翩然的模样。

他那般安静的看着她,亦如过往无数次的默然而视。

姜怜心痴痴的凝望着那双笑眼,泪水终于禁不住自眼角滑落。

若是过往,见到她落泪,他定要以调笑的语气,说些臊人的话,惹得她红了双颊,只顾和他争执,连伤心事都忘了才肯作罢。

眼下那仿佛近在咫尺的幻影,却再也没有感知她喜怒的能力。

泪眼朦胧之中,桃夭的笑意却渐渐加深,仿佛凝望她道:“你一定又在哭了,同样是姜家的管家,你为他落了那么多次泪,而今是第一次为我落泪,可我却看不到,真是可惜了呢。”

当略带着调笑的语调回荡在冰晶之间,姜怜心眼眶里的泪已然决堤。

她又一次向他靠近,却再也不敢伸手触碰。

近在眼前的桃花目缓缓低垂,他的笑容里忽然多了些别的东西,这让她想起那时他立于海上,说着让她先离开的样子。

若知那一刻便是诀别,她又怎会甘愿就此离去。

悔恨与痛苦,宛若洪流般侵袭着她的心,姜怜心下意识的抬手攥紧了胸口。

沉吟许久的桃夭发出一声清浅的叹息,似是无奈,又似在怀念着什么。

他低声喃语,早敛起了调笑,从来不曾这般认真的说道:“还记得那夜,你被妖怪追得狼狈跌进我怀里,我便将你这半颗心视作囊中之物,却不曾想在那时,真正丢了心的那个,是我。”

他说得很轻,声音很柔软,浮在眼眸中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或许当真是宿命,自第一眼相逢便已注定。

姜怜心已分辨不出,那句话是他的自言自语,还是对她的告别。

他或许早已知道结局,所以才会将妖法封印在冰晶里,留下这最后的一面,所以才会坚持留在蓬莱,掩护他们先行离去。

或许他接近她,是为了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她做出了选择,他最终也成全了她的选择,以千年的修为作为代价。

在桃夭说完这句话后,桃色的光晕开始变的清浅,桃色衣衫的身影仍浮着那一抹温雅笑意,逐渐如云雾消散。

他倾注在那朵桃花中的妖法已然散尽,泪眼婆娑的姜怜心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她噙着泪呼喊着朝那幻象扑去,可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没有办法留住一丝一毫的影像,那无法触摸的无力感仿佛绝望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不能自拔。

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冰晶上浮动的桃色流光逐渐被幽蓝的冷光所取代,一切又回归平静。

姜怜心无力的跌坐在地,在泪水的冲刷下,她看到自空中飘摇的那朵桃花。

娇柔的花儿,缓缓遗落在她的掌心,带来柔软的触感,像极了桃夭留下的最后一抹端雅笑容,凝结在不可触摸的眼角眉梢,转瞬即逝。

姜怜心慌忙将那朵孱弱的桃花握进掌心,却又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它便会如那幻象般消散。

毕竟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一点儿证明。

泪水不知在何时才流尽。

玄清尊者曾经说过,既然选择了修仙悟道,就该将所有的尘缘放下。

他说缘本是劫,自有天定。

然而守着孤寂的寒冰,姜怜心却悟出了不一样的箴言。

缘由天定,而情却在人心。

她还有那半颗心,或许一开始就错了,苍生池中懵懵懂懂的六瓣莲心,向往的并不是不死不灭、天地长存,或许从开始,她就注定了要为尘缘所纠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十章 :魔君现世(一)

寒冰监牢中的时光就像无穷无尽那般漫长。

在没有日月更替;没有四季交叠的海底;度过了多少年月;姜怜心自己也不知道。

过往的记忆被无数次的温习,然而世间之法总是违背人心,越是想要忘记的,越是牢记;越是努力铭记的,却一天天变得模糊。

再一次闭上眼睛;姜怜心觉得那思念了无数次的面容竟不再清晰;然而纵使时光与记忆消散;可心底的执念却是与日俱增。

无从消解的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的心,才不过百年;已是如此;她无法想象忘川里的时光,他又是如何度过的。

或许这正是因果循环,她曾令他在忘川中守候千年,如今也叫她尝一尝这没有尽头的等待是何滋味。

这样想着,姜怜心的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又再度低下头去,以指尖在冰面上描绘着那记忆中的清俊眉宇。

薄薄的一层霜雾,因触到她凝聚在指尖的仙气而融化,露出被覆盖在下面的透明冰晶,但也不过转瞬便又因为过于浓重的寒意而重新聚集。

冰壁上的画像一次又一次被寒霜抹去,她就一次又一次重新画上,孜孜不倦,不厌其烦,仿佛在和自己较着劲儿。

姜怜心正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鸟啼,这在寂静的海底,远比千年铁树开出花来还要难得一见。

她于是仰起头来查看,才发现那是披着七彩翎羽的凤凰。

“你怎么来了?”她伸出手来与盘旋在头顶的凤凰打着招呼,正诧异着它是如何冲破海上的封印进来这里。

说到这只灵鸟,与她也颇有些渊源。

初到蓬莱岛时,她对什么都好奇,几乎踏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数遍了每一根仙草,而这只凤凰起初是她四处探索时在某个树冠上发现的一个蛋。

后来在它破壳的时候,那只母凤不知怎的并不在旁边,倒是怜心仙子目睹了整个过程,且在它破壳遇到劫难时助了它一把,于是凤凰出世后见到的第一眼并不是母凤,而是她。

或许因为她的原身本就是六瓣幽莲,又或许是与这只凤凰缘分匪浅,它说的那些啼鸣,她竟也都能听懂。

后来,这只小凤凰就成了她的玩伴,陪她度过了千年时光,还时常将岛外见到的奇闻趣事说与她听。

“你寻到这里来,可是仙岛上出了什么事?”见凤凰不停的在她头顶盘旋,姜怜心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那只凤鸟过了好一阵子才缓下情绪,收起翅膀停在了她肩头,而后唧唧喳喳的鸣叫开来。

姜怜心的眉尖渐渐的越蹙越紧,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她,猛地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惊呼:“你说什么?什么金佛落泪,什么魔星出世?”

想不到在她避世的数百年间,外面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仅蛰伏于人间的妖物闯入天山仙宫盗取了可阅过往累世的芙蓉镜,藏匿于凡尘和各仙岛的许多上古法器也被相继浮出的妖邪夺走。

一时间,人间妖孽横行,灾祸不断,更有妖物仗着数千年的道行化身为魔,盘踞于一方天地,自封为魔君,甚至与天界分庭抗礼,而今连地府也被其收入麾下。

得知这个消息,连一贯从容的天君都坐不住了,遣出镇守八方的抗魔天王下凡,可找了一圈,竟连那魔君的老巢也没能寻到。

天君于是震怒,正打算亲率天兵,和众仙一起下界讨伐。

这一切似乎正应了百年浩劫的预言,然而对于姜怜心来说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盗走芙蓉境和化身魔君的妖孽是同一个,而且是一只画皮妖。

“不会这么巧合吧?”她失魂落魄的跌坐了回去,不过低喃了一句便又似下定了决心般,对被她刚才激动的情绪吓得抖落一地翎羽的凤凰道:“我必须得出去一趟。”

说罢,她便催动仙法,朝着冗长的甬道飞升而去,然而原本打算冲破封印的她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出了海面。

姜怜心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漩涡,分裂开来的海平面还隐约透露出来自于海底寒冰的幽蓝冷光,然而汹涌的波涛间确确实实没有封印的痕迹。

原来她的师父始终还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若是有朝一日她想通了,便可以离开这里,回到蓬莱岛上。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朝蓬莱岛的方向看去,而后跪伏在云端,虔诚的拜了三拜,口中默念道:“徒儿不孝,待一切结束后,徒儿再来向师父请罪。”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凡间赶去。

当属于仙岛的烟云逐渐散去,姜怜心已然嗅到了浩劫的气悉,远远的就看到凡尘浊世间沸反盈天的妖气。

登上大陆之后,她敛起仙气谨慎而行,然而萦绕于周身的森然气悉不必费力感知也争先恐后的朝着她扑来。

这让她想起那些在人间的过往,那时她被视作不祥,时常招惹鬼怪妖邪,如今才知,真正吸引那些东西的原是她胸膛里的那半颗六瓣莲心。

出现村庄的时候,凡人被吸干生魂的肉身接二连三的暴露在街道边,显然是被肆意丢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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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腐烂的尸身散发出一股恶臭,也将瘟疫弥漫开来。

田野里的庄家因无人打理而荒芜,逐渐被肆虐的荒草所取代。

抬头间,乌云蔽日,白日也如黑夜那般幽暗。

行走在田埂之间,耳畔不时有呼啸的狂风嘶吼,仿佛是恶魔的爪牙,随时会扼住行人的咽喉。

昔日里熙熙攘攘的村庄早已见不到一个活物,这哪里还像是在人间,俨然已是阴曹地府之中的光景,甚是比那更加可怕。

虽已与这尘世无关,可姜怜心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姜家众人来,也不知这些年过去,姜家如今怎样。

这样想着,她便召来祥云朝着江南一带而去。

抵达姜家旧宅时,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哪里还有昔日的繁华光景,旧人早已跌入轮回,没有踪迹,连通往姜府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也变得鬼气森然。

门前的荒草已长到一人多高,连门楣上的金字匾额也被藤蔓遮蔽殆尽,整座屋宅的上空都被漆黑的妖气笼罩,想必这里早已成为妖邪的乐园。

寻着那虚掩的大门,姜怜心还是忍不住跨了进去。

庭院中静极了,除了风穿梭雕梁发出的呼啸,便只能听到她踩在荒草上的窸窣声。

她挥开梁上的层层蛛丝,好不容易跋涉至内院,纵使早有意料,然而看着满眼的荒凉景象,她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百年不衰的江南姜家,终究还是在她的手中没落了。

正出神间,一阵“吱呀”声转瞬即逝,寻之望去,是她原来寝屋的雕花木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儿。

她便提起裙摆朝那边行了过去,路上途径曾植满名贵花草的庭院,而今亦同样被荒草藤蔓鸠占鹊巢,庭院正中处那个巨大的坑,曾经有一株盛放的桃树种植于此,终年花开,四季不败。

心下隐隐作痛,姜怜心不忍再看,继续行到了寝屋里。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曾挪动过,然而只剩一副空架子的床榻、妆台、机案等都变得斑驳不堪,厚重的尘土覆盖了原本精致的雕纹和美丽的色泽。

触摸着床头已然风化至最后一寸的罗纱,姜怜心正为这满目的疮痍感到悲凉,却忽然听到庭院里传来了声音。

她只当这宅府中还有人,慌忙转过身来查看,不可思议的是,隔着早已没有窗纱的窗棂,她竟看到了昔日之景。

明明就只隔了一道窗,窗外却还是繁华景象,叫不上名的珍贵花草开满了庭院,空气里弥漫着芬芳。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庭院中央那株粉瓣桃花,以及立在树下端雅翩然的桃衫男子。

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注目,正低着头侍弄花草,睫羽低垂的桃花眼同样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到这里,水雾已覆盖了眼帘,姜怜心再也无法冷静,她一面唤着桃夭,一面转身推门出去。

她提着裙摆朝他跑去,而他也似听到她的呼唤,缓缓抬起头来看她,缓缓的在脸上展露温雅的笑容。

眼见着就在面前了,她不可置信的伸手触摸那默然凝望她的眉眼,却在指尖方一触上的瞬间消散了眼前人的身影。

“桃夭,桃夭……”她反复唤着他,转过身去四处寻找,可庭院里除了她便只剩下那些将她簇拥其中的珍贵花草,哪里还有桃夭的影子。

姜怜心正着急,提起脚步准备往各个房间里找寻,眼角却在内院的入口拱门处捕捉到一抹雪白的衣摆。

她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来,果然见到那个清冷得好似谪仙降世的身影,那般敛目垂眸的向他走来,亦如无数次在她的期盼中归来的模样。

这一刻,她俨然不知今夕为何夕,时光似乎退转到她还是凡人的日子。

那时她在家养病,画末打理着姜府的生意,每日傍晚时,她便坐在院子里,这样等着他归府。

第二十章 :魔君现世(二)

泪水不可抑止的模糊了视线,姜怜心痴痴的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这一次;她再不敢妄自触碰;唯恐他也如桃夭一般忽然消失在眼前。

越是历经了离别;就越是知晓离别的痛楚;那种感觉远比至寒玄铁划破血肉;割裂心脏还要难以承受。

她不敢也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痛楚。

宛若无波的瞳眸越来越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眸中。

太近了;近得她觉得太不真实;也让她担心,下一刻就会碎裂。

纵使如此;他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温良如玉的掌抚摸着她的面颊,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姜怜心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画末的手却沿着那晶莹滚落的痕迹逐渐下移;一面擦拭着泪痕一面对她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姜怜心不假思索的答着,声音都已哽咽。

清俊脸庞近在咫尺,他薄唇微启,忽然浮起一抹笑意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话间,纤长的指尖已经划过蝴蝶骨抵达她的胸口,他目光紧锁她正闪烁泪光的双眸,压低了声线,幽幽的低喃:“我要……你的心。”

话音刚落,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尖细的指甲嵌入了她的血肉,痛楚仍停留在心尖,伤口却因为神仙之身在迅速的愈合。

姜怜心望着他忽然变得狰狞的面容,幡然醒悟,拂袖挥开他欲再度发起攻击的爪。

那妖物见自己被揭穿,便索性原形毕露,幽黑的妖气顷刻间如浓雾弥散,它便借着黑雾的掩护,脱开身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下,姜怜心反而冷静下来。

“竟敢冒充小白来骗我!”怒意自心底逐渐升腾,她莫名的烦躁起来,凝聚仙气,转瞬间冲散了妖雾,终于看清那妖孽的本来面目。

一身黑袍的妖魔修为尚且不深,虽得凡人面目,□却还如云雾般漂浮于空。

它见姜怜心仙法厉害,隐约觉察不敌,便一闪身往屋梁上逃去。

若放在平时,得饶人处且饶人,姜怜心段不会同它多纠缠,可今日那一股无名火生生烧得她顾不得许多,于是拼了命的追上去。

几番交战下来,那妖孽早已不敌,却仍然顽劣相抗,所结之妖法,招招狠毒。

姜怜心躲过极危险的一道妖咒,终于忍无可忍直击他妖元所在,令它修行尽毁。

最终,她握着那早已散尽修为的妖元,叹息道:“若是潜心修行,自有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可苦偏要作孽?”

说罢,她松开五指,终究还是放了它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满园的花草竟在顷刻之间调零,原本清晰的景象也渐渐扭曲变形,就好像一副被撕扯开来的画卷……

姜怜心猛的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恍惚间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躺在了寝屋里的床榻上,方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个梦魇。

“原来是梦妖啊。”她还在剧烈喘息着,抬手揉了揉仍然十分昏沉的脑袋,自言自语的低喃。

平复下来后,她便忙起了身。

人间如此景象,已然不容耽搁。

此时,她又想起七彩凤凰提到过而今地府已被魔君占据,便想到去地府寻找线索。

还记得桃夭曾经携着她一同前往地府,她于是寻着记忆找到了当年的林府。

果然那林府也是荒宅凋零、满目疮痍的光景,然而与姜府不同的是,林府中的妖气更重,似乎无数的妖魔鬼怪都聚集在此。

见此情形,姜怜心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于是以仙法在周身布下结界,敛起全部的气悉朝林府中行去。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横行的妖邪,追寻着越来越强烈的死气,终于在林府的后院中寻到了通往地府的入口。

姜怜心未曾多想便自那入口跳了下去,顿时,阴寒之气扑面而至。

那阴府之地也同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呼吸中,妖气与死气交缠,腥红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盛开,那是被诅咒的花朵,花与叶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那阴寒的世界,似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到处都是鬼魅的嗤笑和充满幽怨的叹息。

押解魂魄的,也不再是青面獠牙的鬼差,而是换成了各式各样的怪物,握着勾魂锁在忘川河畔缓缓漂浮。

被迷雾笼罩的忘川却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好似这所有的一切都毫不相干。

姜怜心最终收起祥云,在奈何桥上停下。

回望着桥下血色弥漫一般的彼岸花,她竟也忍不住驻足,揣测那许多年前曾同样望着这片花海的男子,是否也如那忘川上漂浮的烟云一般幽怨哀婉。

这样痴痴的望着,她便忍不住行至桥边,弯□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前晃过了一抹光晕,似乎是自花丛里发出的,正伸了手打算拨开如血的花瓣细加查看,却有一个幽怨的声音将她打断。

“别碰那罪孽之花。”那声音似从忘川之上传来,虚无得好似随时会如烟云散去,却又悲怆得直戳人心。

姜怜心寻着声音转过身去,果然见忘川上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正划着船朝她这边靠近。

拉低的帽檐遮蔽了她的眉眼,姜怜心看不清她的长相,印象深刻的唯有自帽檐下露出的那下半张脸上,染血般颜色的红唇,还有那双握着船桨和脸同样苍白的柔荑。

待移至她近前,那女子便将船停下,嘴上仍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因为罪孽深重,所以被困在这黑暗的地方,永不见天日,因为受到惩罚,所以花与叶生生世世都要承受分离之苦。”

她的声音越来越哀婉,直叫人错觉她说得不是彼岸花而是她自己。

女子在说完最后一句后掀开了帽檐,露出清雅的面容。

“俪姬?”

姜怜心正诧异,那削肩的女子却看向她道:“你就是怜心仙子?”

其实她的声音很是明丽动人,若非那过于哀婉的语调,本该是十分熨帖人心的。

姜怜心略点了点头,俪姬便朝着她微微一福:“魔君陛下命奴家在此等候,为仙子带路。”

听她这样一说,姜怜心愈加肯定了那位魔君和画末的渊源,便毫不犹豫的上了她的船。

船身缓缓划过水面,在迷雾中穿行,耳畔回响着船桨搅动河水的声音。

在这过于阴沉的气氛中,姜怜心难免局促起来。

她望着立在船头,背对她划桨的俪姬,寻了个话头来打破沉寂:“你可有等来你的夫君?”

她既然已不再奈何桥上等待,想必是等到了吧,姜怜心这样想着。

怎料那俪姬却更加哀婉的应答:“我的夫君已经灰飞烟灭了。”

没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如此令人尴尬的答案,姜怜心一时语塞,竟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俪姬却继续说道:“他为了让死去的我复生,前往天宫求取仙丹,被那里的神仙碎了妖元扔进了炼丹炉里。”

说着这件事时,她的语调很是平静,透露出的幽怨之气却如那深不见底的忘川水一般,浓稠得化不开。

想不到俪姬的夫君竟是一只妖,原来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姜怜心正沉浸在对俪姬的惋惜之中,俪姬却又忽然开口:“我知道这件事后,就从奈何桥上跳了下去,后来是魔君陛下救了我。”

听她提到魔君,姜怜心回过神来,听着她后面的话:“我原以为跳下去就什么都好了,可如今我身在忘川里,却发现都是一样的,无论在桥上还是忘川里,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吗?

姜怜心望着那茫茫川流,正陷入沉思,却见划船的俪姬忽然回过头来,对她道:“我们到了。”

原来说话间船已靠了岸,姜怜心于是抬头往岸边看去,入眼的却只有一块巨石。

“这是三生石。”俪姬边向她介绍着,边兀自朝三生石行去。

她抚摸着表面早已斑驳的巨石,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正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中。

“每当想念夫君的时候,我就会到这里来,重温我们的过往。”

顺着俪姬的话,姜怜心也往那巨石上看去,奇妙的是,竟真的有影像在巨石上浮现。

影像里的她还是姜家幼女,因为克死了自己兄弟而被关入别院禁足。

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也仿佛拖着她心陷入回忆,一步一步顺着走过的路缓缓行进。

后面的故事她早已知晓,却还是看得模糊了眼眶。

她还欲在看下去,然而立在她身旁的俪姬已然开始催促:“得快一点,不然魔君陛下救等急了。”

说话间俪姬已把姜怜心拉至三生石的后面,那里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深不见底的不知通向何处。

“这里就是魔界入口,仙子快下去吧。”俪姬还在催促。

姜怜心正低头望着那深渊感慨“想不到魔界的入口竟然在三生石后面,也难怪众仙寻之不得”,便觉那俪姬自身后推了她一把,于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朝着深渊里坠落下去。

第二十章 :魔君现世(三)

身子不断的下坠;姜怜心慌忙以仙气稳住身形;也不知在那黑暗之中坠落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时已有面容鬼魅的妖物前来答话。

与俪姬一样;那只小妖也是受魔君之名来为她引路的,姜怜心于是跟着他往魔界的深处行去。

和想象中的不同;魔界大陆并不是幽暗漆黑的,反而奇花盘桓;云雾缭绕,同样有鸟儿掠过天际,啼鸣婉转。

那景象直令人错觉;此刻正置身于另一处蓬莱。

这一路上;有无数的妖邪自他们身旁经过;无不对她驻足回望。

不用说也知道;在这个妖物横行的地方,她身上那半颗六瓣莲心散发出的香气,是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想必,若不是跟着魔君的使者前行,只怕凭着她的道行,根本难以在众妖的攻击中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的后脊不禁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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