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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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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绕着闺房转了半圈,随即踏入一个后园中,里面的草木虽然都因时值冬日而凋零,可也不难想象春至时分也是花团锦簇之景。

这几日来始终萦绕在呼吸间的盈盈花香霎时变得更加浓郁,仿佛拨开云雾一般毫无阻隔的呈现在他们周围。

姜怜心于是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看向矶元时,只见他自袖中摸出了一个镶有转轮的器物,上面的转轮正飞快的转动起来。

虽然不通道法,可她也隐约可以揣测那器物多半是探测妖孽行踪的法器,如此看来那妖孽的老巢恐怕就在这林千金闺房的后院里。

这样想着,她欲加紧脚步跟上林千金,却见她行至一棵桃树前便停了下来。

林千金在桃树下默然立了许久,缓缓抬手抚上冬日里显得斑驳的枝桠,那温柔的表情就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脸颊。

她甚至微启唇瓣,对着那棵桃树诉说衷情。

这是怎样一幅诡异的画面,而更加诡异的是,眼前的场景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姜怜心下意识的伸手拂开,才发现周身不知何时起了迷雾。

仿佛是出于本能的寻求安慰,姜怜心忙转头看向身侧,见矶元仍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才舒了一口气,然而当她再回头看向那棵桃树时,林千金却已没了踪影。

不过转瞬之间,她又怎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姜怜心又向四周扫视了一遍,都不曾搜寻到林千金的身影,一时便顾不得许多,提了裙摆直跑到桃树下。

站在方才林千金立过的地方,姜怜心才注意到面前的这棵桃树虽然并无花叶,然而枝木竟比平常的桃木要高大许多。

尤是那树干,其粗壮已至数人合抱之势,想必这棵桃树已颇有些年头。

然则令人不解的是,这林府中无论翠竹还是雪柳,皆是一丛丛栽植的,唯有这棵桃树立在庭院中央,显得格外突兀。

姜怜心正全心思忖之际,却忽然瞥见那枯萎枝桠上竟然冒出了一点青翠之色,定睛一看,却是一颗新生出的嫩芽。

只见那颗嫩芽仿佛获得新生一般渐渐抽出枝桠,展开新叶,露出一个花骨朵,而后那粉瓣桃花缓缓绽放,绚烂的桃色让人错觉此刻正置身于三月阳春。

或许是为那生命绽放的过程所动,姜怜心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朝着枝头上的那朵娇花伸出手去,指尖触碰到花蕊之际,她亦同时觉察到周围的变化。

这一刻,时光仿佛发生了飞快的流转,转瞬间已是冬去春来,馥郁的香气迷醉人心,伴着逐渐聚拢的迷雾散发出桃色的暖意。

姜怜心觉得浑身都变得酥软起来,脚下也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

她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去,才发现自己眼下正置身于一片仿佛没有边际的桃林之中,且满眼都被桃色迷雾盘踞,竟再也寻不到矶元的身影。

可不知为何,明知眼下情况危急,可她的心却也好似被这桃色的迷雾所占领,竟也未觉不妥,甚至还十分安逸,觉得若能永远呆在这桃花林中倒也不错。

就在心魂快要沦陷之际,姜怜心忽见一道剑光自眼前划过,继而那一片空间便似被撕裂开来,矶元自四散的迷雾中跳了出来。

只见他一手执着法器,一手握着铸金利剑,默念道诀,画了好一会儿阵法,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姜怜心面前,一把拽住她,便朝着前方跑去。

“这里已被那妖孽布了阵法,方才林小姐便是要引我们入阵,得赶紧想法子出去才行!”矶元急切的声音终将姜怜心涣散的神思唤回。

姜怜心忙快速的应了一声,而后愈加凝聚神思,提高警惕。

如此也不知逃了多久,可终归他们二人还是被困在布满迷雾的桃林之中。

正当姜怜心想起这场景十分熟悉之际,却觉在前方引路的矶元忽然停了下来,抬头间,只见他正举剑与一股桃色的迷雾搏斗。

惊慌之中,姜怜心欲冲上去帮矶元一把,可才迈出一步,脚下却踩了个空,接着整个人朝着一片深渊坠去。

她下意识的发出尖叫,以为就要命丧于此,因为那深渊似乎没有底一般,想必摔下去怎么也得落得一个粉身碎骨。

然而这一日的经历却变得越来越奇妙,姜怜心不仅没有摔死,还落到了一片火红的花海之上。

她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双/股,只觉此处过于阴冷森然,也不知是不是那妖孽捏造的另一重幻境。

她一面抖落身上的火红花瓣,一面试图走出这片花海。

在花海中跋涉了许久,才终于来到尽头处的川流边,姜怜心注意到那条河流平静无波,漆黑的河水深不见底,河面之上更是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青烟,纠缠旋转的袅袅上升,叫人见之不禁为之哀怨。

在分辨不清方向的情况下,她只得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前行,直道眼前出现了一座青石拱桥,或许是年代已久,桥面显得十分斑驳。

那座桥的桥身亦笼在迷蒙的雾气之中,正中央的地方却隐约有一个人影。

虽不知是敌是友,在行了这么久之后好不容易见着一个人,姜怜心也由不得多疑虑,索性壮起胆子朝桥上行去。

随着与那人的距离拉近,画面亦逐渐清晰起来。

看样子立在桥中央的那位是个削肩的女子,一身紫衫在这阴湿的环境中显得过于单薄,挽起的长发密如海藻,虽看不着模样,想必也是个清婉的佳人。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前方又是通往何处?”因那女子背对着姜怜心而立,她便只得提高了声音试探着向那女子问路。

紫衫女子于是随着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果然十分秀雅的面容上却满载愁绪,看得姜怜心也似被她感染,心下不明所以就抽痛起来。

“夫君……你可曾见着我的夫君?”紫衫女子开口却问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

眼见着自己的问题被忽略过去,姜怜心隐约觉得自此人处多半问不出个所以然,正够长了脖子欲看清桥的那一头通往何处,却见面前的女子忽然露出一脸惊恐神色,提起裙摆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尖声呼喊:“鬼差莫要抓我!莫要抓我!”

姜怜心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觉有什么东西自身后狠狠撞了自己一把,以至于她身子一歪竟越过桥畔的栏杆,直直朝着水面坠落下去。

她惊惧的闭上双目,然而一阵天旋地转后,周身却没有预料中的潮湿感传来,于是试探的睁开重新掀开眼帘,才发现自己是落进了一个暖香依依的怀抱之中。

将她环抱的衣衫乃是世间少见的上好丝锦,桃花般的色泽让人错觉自己正沉沦花海,潜意识中总觉得这锦衫煞是眼熟。

抱着诸般揣测,姜怜心于是顺着那咫尺间的衣襟抬起双眼,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双衬托在温雅容颜上的桃花目。

波光流转的瞳眸中透露出盈盈笑意,是那样的温存而又蛊惑人心,直叫她禁不住看痴了去。

这情景倒与灵犀阁前的那次相救颇有些异曲同工。

姜怜心此刻已难以形容诧异之情,只是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半晌才找回险些掉到地上的下巴,结结巴巴道:“桃……公子?”

说完她又朝四周看了看,确认眼下之景并非梦境,而后接着道:“这里是……”

其实她想表达的是桃公子怎会出现在这个诡异而又阴森森的地方,而此刻的桃公子却笑得更加温雅,继而以同样蛊惑人心的声音道:“这里是阴府。”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欢迎新妖孽登场,好吧,其实不算新,乃们都认识的。

第十四章 :桃妖之乱(五)

“阴府?”姜怜心的脑中犹如晴天闪过一道霹雳。

试问这世间有哪个活人,能在别人满面笑容的告知你此刻正身在阴曹地府之后还能保持镇定的?

除非那人本来就不想活了。

可是很明显;姜怜心还对这人世还颇存有些留恋的东西;譬如姜府的家业;譬如那些铺子的发展,还有她府上那只尚不曾被驯服的妖孽……

然而她还是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

“我……死了吗?”她很是忐忑的说出了心下疑问;惹得桃公子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却一言不发的握了她的手;引至她自己的胸口。

那跳动似乎因为此刻的紧张而格外剧烈,隔着衣襟也明显的紧。

心跳?

姜怜心忽然明白过来;喜出望外的回握住桃公子的手,几乎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当望进他潋滟双眸时,她也同时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的情状有些过于;于是忙自他怀中脱出,尴尬的假装整理衣裙,恍若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多谢。”

桃公子则只是默然看着她这一系列手忙脚乱的动作,面上始终挂着温雅的笑容。

待姜怜心整理好自己,他便引着她来到桥边,指着桥下的河流道:“这里是忘川,这座桥便是奈何桥。”

“奈何桥?”姜怜心很是诧异的重复着他的话,同时抬起头环视四周。

过往就常听老人们说道,说人死后都要去阴曹地府走一遭,渡忘川,过奈何桥,桥头有老妪名唤孟婆,饮了她煮的汤便可前尘尽忘,重新投胎。

想不到那些传说竟是真的,而所谓阴府原是这幅模样。

姜怜心正叹为观止,这才发现那迷雾之中原本竟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披散着头发的人漂浮而过。

仔细朝着奈何桥的另一头张望,果然有个隐约的轮廓,像是人世间的粥铺,铺子旁立着个脊背佝偻的老妇,或许正是所谓孟婆。

说来此处除了阴冷些,倒也与阳间没有太大区别,至少不曾见到缺胳膊少脑袋的恶鬼出没,除了几个青面獠牙提着棒槌的怪物显得有些吓人。

那些个怪物多是三两成行,手里拉着一条长长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则栓在人的脖子上。

他们走得甚是匆忙,自姜怜心身边经过时也好似没看到她一般直直冲了过去,想必方才她就是这么被撞下桥去。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往桃公子的身后挪了挪,又记起方才的那个紫衫女子,便自言自语道:“刚才这桥上有位姑娘,现下也不知去了哪里。”

“你见到的是俪姬,她在这里徘徊已有百年,一直在等她的夫君。”桃公子徐徐的解释开来,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

姜怜心未顾得上从中起疑,而是顺着他的话想起了画末。

画末在人间徘徊也是为了等人,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忘川的水很冷”。

这一刻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立在川流中千百年间一动不动的样子,或许正与那紫衫的女子相似。

忘川的水到底有多冷呢?

她这样想着,蓦地就出了神,下意识的行至奈何桥边,朝着栏杆外伸出了手,而后缓缓蹲下/身子,努力的用指尖够着平静无波的忘川水。

眼见着就要触到那迷雾萦绕的水面,却有人自身后用力拉了她一把。

姜怜心有些怨毒的回过头,触上桃公子的瞳眸时,才发现他眼中竟有一丝慌乱。

“忘川水由冤怨之气凝结而成,你身无道法,落入其中,必遭百鬼吞噬,顷刻间即会魂飞魄散。”桃公子很快恢复了温雅的笑容,蛊惑人心的温暖语调一点儿都不像在说着吓唬人的话。

姜怜心却打了个结实的激灵,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一眼烟波飘渺的川流,胸口的地方忽然有些闷疼,忽然不敢再想象画末当年立在忘川河里的情形。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姜怜心重又想起那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问题,于是再度提高警惕朝桃公子看去。

见他面上仍维持着惯有的温雅笑意,行动间也与平时无异,才稍稍缓和下来,鼓起勇气问道:“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原本正沿着忘川河畔缓步而行的桃公子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与她对视良久,波光潋滟的桃花目直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才启了薄唇道:“可还记得我曾同你提过的故乡?”

“自然记得。”姜怜心不假思索的答着,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

桃公子于是微笑着敛目,抬手触上她的袖缘:“我本想带你去我的故乡,可是你并不喜欢,我就只好带你来了这里。”

他说话间已顺势握了她的手在掌中,语调里却不经意流露出失落的情绪。

姜怜心正纳闷自己何曾去过他故乡,又何曾不喜欢他的故乡,于是欲开口争辩,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忽然意识过来一些事情。

还记得桃公子说过他的故乡有一片桃林,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且与世隔绝,而她方才在林府中坠落的幻境恰巧正是片一望无垠的桃花林。

一切未免过于巧合。

“你……你就是林府上那个……”明白了真相的姜怜心终于难掩恐惧,一面抬手颤抖着指向面前温雅的桃衫公子,一面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奈何她的另一只手却还被他擒在掌中,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

“我原是忘川旁的一株桃花,而今不过暂在林府落脚。”依然温雅的桃公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重新拉回身前。

他用双臂将她禁锢在胸襟前,在咫尺之间凝视她的双眼。

起初,姜怜心觉得无比惊惧,拼命的挥舞手脚挣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双桃花目便似产生了某种魔力,拖拽着她向着其中不断坠落。

“人世喧嚣,本就不值得留恋,我带你回桃花境,过神仙般的日子,可好?”他的声音亦是同样的蛊惑人心,仿佛三月拂面的春风,叫人不饮自醉。

防备的心渐渐失去抵抗,姜怜心甚至忘了挣扎,满眼满心的都是他的笑容和温暖,见他眼中隐有敛起笑意的势头,便万般难熬,于是为了再度见到他的笑容而仓促的连连点头。

他于是果然笑意更深,腾出一只手来抚上她的面颊。

那温润的触感实在熨帖人心,姜怜心受用的闭上了双目,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他游走的掌心。他的掌心反复摩挲了她的面颊,顺着颈项蜿蜒向下,而后停留在她的胸口处。

过于清晰的触碰不知不觉间惊起她一身战栗,却并不让人觉得局促,反而本能的想要更多。

姜怜心只觉身上的温度莫名上窜,下意识的张开嘴大口呼吸,而一双薄唇也顺势寻到了时机,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覆了上来。

唇瓣的相触仿若燎原之火,只是很奇怪,此刻姜怜心满脑子浮现的却都是与画末亲近的画面,这甚至让她错觉眼下与自己拥吻的原是那不解风情的妖孽。

随着空气自身体中抽离,思绪已变得越来越模糊,若非他的双臂支撑,她真怀疑自己会融化成一滩水,而后流入忘川之中,再难成形。

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就在姜怜心觉得一切将要在此结束之际,却有一声巨响劈天裂地般传来,同时也将她的思绪拽回现实。

桃花妖已然将她松开,而她向四周环顾后也终于确定自己仍然身在所谓阴府,方才的一切也并非一场梦境。

在她转身之际,更加惊人的一幕却出现在眼前。

但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正立在忘川河畔的花海之中,仿佛乘着云雾自九天之上而来,那满身白衣翩跹,无风自舞,连彼岸火红的花瓣也似感召于他强大的力量而漫天飞舞。

他身后撕裂的空间有光芒炫目,霎时间引得地府中百鬼咆哮,纷纷向着那个裂口扑去,青面獠牙的鬼差亦因此乱作一团。

在这无比混乱的场景中,姜怜心却是又惊又喜。

“小白……”她提起裙摆欲向他跑去,却忘了自己身后还伴着另一个妖孽。

“不愧是有三千年道行的画皮,竟然追到了地府。”桃花妖轻而易举的将姜怜心捉回,朝着画末温雅而言。

“放开她。”

随着画末的冷如冰山的话语落下,姜怜心才注意到他周身的戾气已至何等可怖之程度。

她并非第一次见他发怒,然而这般强烈的阴寒之气,她确是第一次自他身上感触到,甚至连本来就十分阴冷的地府也愈发变得像个冰窖。

面对这样的画末,姜怜心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亦是十分害怕,于是下意识的噤了声。

更加可怕的是桃花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颇具挑衅的说道:“若我不放呢?”

画末没有再答他的话,而是携着一股阴寒之气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姜怜心下意识的蹲了身子缩成一团,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起初桃花妖似还想拿她做人质,然而画末的攻击太过激烈,反而让携在桃花妖怀中的她变成了一种累赘。

桃花妖不得不将她放下,只是得了自由的她反而因为恐惧而顾不上逃跑。

她不知自己在火红的花海中蜷缩了多久,直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怪物便是俪姬口中的鬼差,此刻正缩着鼻子在她身上来回嗅着:“怎么会有个活人?”

那阴森森的声音听得姜怜心又是一阵战栗,她下意识的想要寻求帮助,抬头间却见那两个妖孽还在空中交战激烈。

这时,那鬼差却忽的掏出一个锁链,一把便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画末看到刚才这俩孩子那一幕能不生气么?

第十四章 :桃妖之乱(六)

呼吸顿时被锁住;姜怜心痛苦非常;奈何想要呼救却也叫不出声。

她只得无助的朝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伸出手去,然而那鬼差似乎也很着急;拉起锁链便要将她往奈何桥上拖去。

最重要的命门被人扣住,还支撑着整个身体拖曳着她前行;姜怜心几乎全身脱力;只觉魂魄都要被那锁链生生拽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时,画末忽然发出一记狠招;顿时整个地府阴风大做,火红的花海也被掀起层层波浪,正战得焦灼的两人立时分出了高下。

桃花妖虽然惊险的躲过这一击;却也被戾气所伤;生生被拔去百年的道行。

他急退了数仗之远;勉强稳住身形时,面上依旧温雅如初,仿佛对于这场交战,他原本就是个旁观者。

那双桃花目略微闪烁了一瞬,他唇角的笑意便又深了几许,而后与对面的白衣男子遥遥相望,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若是你我再打下去,只怕那个窥伺了地府的凡人女子,就要被鬼差绑了去,改过生死薄,强行扔进轮回道了。”

听了这话,原本剑拔弩张的画末果然收了势,寻到奈何桥上与那鬼差争夺起来,而他身后的桃花妖,笑容中则多了几分得逞的受用。

这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好戏,原是以法力敛了姜怜心的气悉,若非阴府鬼帝亲临,断不会有人知晓这阴间多了个还在喘气的人的。

至于他和画末,本就是道法深厚的妖物,又都在阴府里徘徊过一阵,自然也知道如何不暴露身份,如何掩藏行迹。

只是经过方才一番闹腾,他又趁机卸去了姜怜心的罩法,眼下他们一个人两只妖也算是大闹了地府一回,再是想隐藏也是不可能的了。

为今之计,对付这几个鬼差却也不能,可若是不趁早撤离,待到鬼帝得了消息亲身降临,只怕大罗神仙也难相救。

桃花妖如此棋行险招,为的就是千钧一发这一刻可以全身而退。

画末虽然明白过来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可也不得不顺着他布好的路往前去,况且在他牵制住鬼差的同时,那桃花妖也十分适时的飘过来携了姜怜心出去。

此时的姜怜心已是半边魂魄出窍,深思模糊之际只盼着那一点儿生机,哪里还管得着来拉自己的是谁,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便攀附着桃花妖去了。

待到姜怜心清醒过来,肉身则已回到了林府之中。

她只觉脑袋还十分昏沉,四肢都像拆解开来重新组装的那般,行动间竟有几分不大听使唤。

“矶元,小白他……”她迷糊糊看到矶元那张双眉都快扭到一起的脸,潜意识便以为身后托着自己的是他,才急切的欲同他讲方才的梦境,却突然意识到他正站在自己面前半仗远的地方,怎可能触到她半点儿衣袖,于是惊诧的回过头来。

入眼处仍是那张携着笑意的温雅面容,惑人的桃花目正与她相视,仿若满是委屈道:“我把你从地府里救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其实他这话说得很是强词夺理,若不是因为他,她好端端的怎会到那地府里去。

然而知晓此理的姜怜心却莫名的生出些不忍之心,说白了还是要归功于他那双仿佛可以控制人心魂的双眸。

当真是妖孽多惑人。

就在姜怜心寻着答话欲与他周旋一番时,矶元却已安奈不住,举着法器便冲了过来,口里还呼着:“放开家主!”

姜怜心甚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道按矶元这种有勇无谋的做法,若是那桃花妖有意拿她做人质,只怕她已回到地府里投胎去了。

她才刚想完,桃花妖便当真拿她做了人质。

只见他身子腾空,携着她飞升于空,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矶元方才一击,继而附于姜怜心耳际,

颇有些轻蔑意味的说道:“看来你们姜家人还颇有些匹夫之勇。”

矶元仰头望了他们二人片刻,仍不死心,自袖中掏出一方宝塔状的法器,同时抬起两指竖于唇边,开始闭目念咒。

桃花妖起初不为所动,然而片刻过后身子却出现细微的颤抖,这一点旁人看不出,可被他钳制在怀中的姜怜心却再清楚不过。

她于是扯开了声音向着矶元呼道:“你莫要管我,且继续念咒,这方法对他有效!”

桃花妖极力保持的波澜不惊便这样被生生撕裂开来,矶元也似受到了鼓舞,抬高声音应道:“家主放心,那园中的桃树就是这妖孽真身,我方才刨了那桃树根做引催咒,只要一直念下去,念到他妖力反噬之日,必能将他收了去。”

感受到矶元话里的决心,桃花妖果然受到激将,再不顾维持面上的温雅。

只见他忽然抬臂,自宽大的袖袍下露出一只树枝般极其细长的手,指甲更是尖细而又卷曲。

那只手在向矶元发出攻击而又撞上他周围的结界无果之后,竟毫不犹豫的挪至了姜怜心的胸口,停留在那不断跳动的地方。

随着尖锐的触感嵌入血肉,姜怜心感觉到来自死亡的恐惧,却始终咬着唇,硬撑着坚强而不肯呼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股冰雪般的疾风掠过,桃花妖蓦地松开了对姜怜心的钳制,仿佛受了重创一般向地面直坠下去。

失去了唯一的依托,姜怜心也随之下坠。

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身子却忽然放缓了急坠的速度,同时一股水墨般的气悉自四面八方环绕上来,将她包裹其中,似乎正保护着她缓缓降落。

重新掀开眼帘时,看到却是自阴府而来的画末,分明他那强烈的阴戾之气,还未自冷若冰霜的清俊容颜上消散,可此时的姜怜心却觉得莫名的安心,甚至连因恐惧而乱了节奏的心也似找到了归属而趋于平缓。

待脚下终于触到地面时,姜怜心的目光还痴然的停滞在画末身上,直到他伸手顺了顺她鬓角的碎发,俯身于她耳畔轻柔道:“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她才如梦初醒,望着那张宛若谪仙的脸庞愣然点了点头,而后顺从的躲到了矶元身后。

矶元还在默念符咒,似乎很有效的牵制了桃花妖的法力,以至于当画末重新与他交手时,两人高下远比方才更加显而易见。

姜怜心却忽然没有心思关注战局,蹲在地上,下意识的攥着矶元的衣角在手上来回的揉了许多遭,直到本就缝得不大牢靠的边角脱开线来。

她脑子里却全是方才画末留下的那个画面,那般温柔关切的话语,直叫她禁不住的一阵阵脸红心跳。

就在姜怜心为这些旖旎情思而胡思乱想时,空中缠斗的两只妖孽也彻底分出了胜负。

画末终是以最后一击将桃花妖打得险些吐出了元神,且彻底粉碎了他翩翩佳公子的伪装,使其现出花精妖冶异常的原形。

桃花妖抚着胸腹,呕出一口墨绿色的妖血,抬起头来,瞪圆了那双越发祸国殃民的桃花目,颤着声音一脸怨念道:“这不公平,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还拿我的真身为质,实非君子所为。”

“我俩一个道士,一个画皮,原本就不是什么君子,罢了,你且自己选,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开坛做法收了你。”矶元终于停下口中道咒,腾出空隙来说了这一句,那普度众生的肃穆表情,竟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意思。

“等等!”就在整件事即将尘埃落定之时,被忽略了许久的姜怜心却忽的发话。

她缓缓自矶元身后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大腿,同时也把方才一心认真念咒的矶元吓了个激灵,而后有些有气无力的指着桃花妖道:“且让她把林府千金弄醒了再收了去。”

那桃花妖听她这样说便来了精神,有些费力的自地上爬了起来,站直身子的一瞬重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温雅,仿佛还是人世间那个风流倜傥的桃公子般优雅的理了理袖袍,而后对姜怜心道:“林氏本就阳寿将近,生死簿上都写着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这样说来,姜怜心便也随之露出失望之色,心道既是命定的事,多半也是回天无力了。

怎料那桃花妖顿了许久,却又忽然开口道:“生死之事在凡人看来难如登天,可在我等修道之人看来也不过举手之劳,你说是不是,白公子?”

桃花妖故意拖长了尾音,甚是意味深长的朝着画末飘去几个媚眼。

姜怜心也似寻到一丝希望,满心期待的看向画末,却见他一言不发的垂眸而立,虽然不置可否,但多少也是默认的意思。

接着,不等姜怜心发问,那桃花妖便又顺着方才的话说来:“眼下要为她续命,唯有潜入地府篡改生死薄上的内容,只是行这般逆天之举很是危险,我总要得些补偿。”

“要何补偿,你且说来听听。”姜怜心急切的追问。

桃花妖则愈加慢条斯理的思忖了片刻,而后于唇畔牵起一抹摄人心魂的笑意,抬起桃木枝一般细长的手指向姜怜心道:“关于补偿之事,我只想同姜家家主单独谈。”

“妖孽,休得胡言!”他话音刚落,便被矶元厉声喝止,而矶元又挪至姜怜心身旁道:“家主莫要信他。”

话虽如此,可姜怜心亦自有一番打算,于是朝矶元以眼神示意后便转向桃花妖道:“我们进屋谈。”

桃花妖得了她的话,自然甚是积极的步至屋中,姜怜心则在画末动作之前,先一步挪至他身畔,默然于袖下握住他的手,抬手望向他的眼眸,以笃定的语调道:“若有什么事,我一定向你求救。”

出乎意料的,画末未有加以阻止,姜怜心经过仍欲言又止的矶元身边,跟着桃花妖的步伐入到屋内,而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时间仿佛凝滞般难熬,矶元几番想与画末言语,以打发这过于漫长的一段时光,奈何每次行至他身边,却都被那一脸冰雕似的表情生生噎了回来,只得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把手里的法器擦了一遍又一遍。

在他发出了数十声叹息之后,姜怜心终于推门出来,他便忙迎了上去。

“家主可还好!”他一面关切相问,一面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遭,见她周身尚且完好,方才舒了一口气。

此时的姜怜心却径直将目光投向了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始终凝望着房门的画末身上,与他默然相视了许久,方才有些缺乏底气的开口:“我……我已和那桃花妖结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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