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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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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被那小厮唤回逐渐迷失的神思,赵欢终于又恢复平静,紧握在姜怜心喉间的手也缓缓松开来。

姜怜心撑着地大口喘息,这才知赵欢今日已是豁出去一拼,竟暗中布置了不少人在秦府中,要说他不在乎落得谋夺家产的名声,他如今又何必费这番周折,如此看来,这些小厮多半还不知自己事后也要被他灭口。

“何事如此慌张?”

赵欢不耐的一挥衣袖,负手而立的将那小厮唤至跟前,俨然又恢复到那个威严的赵老爷。

小厮则躬了躬身子,欲凑到他耳边说话,却又十分畏惧,便压低了声音道:“禀老爷,那妖孽又折回来了。”

姜怜心一听这话,立马重新燃起希望,却见赵欢也不避讳她,冷哼了一声道:“大师早已布好阵法,自会在外面解决了他。”

姜怜心心道不好,却听那小厮吞吞吐吐道:“不是……是那妖孽……这次带了个茅山道士一起,已然破了大师的阵法。”

“什么?”

随着赵欢恼怒的一声喝问,姜怜心亦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见那赵欢忽然转向自己。

“把她给我带上,且让我赵某好生会会那妖孽。”

赵欢指着姜怜心对那两名小厮下令,继而转身顺着通道往外行去。

姜怜心虽被那两名小厮架着前行,心下却又多了几分逃出升天的信心,无论如何,至少她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至少小白已经找来矶元一同接应她。

出得水牢时,天幕已为黑暗所笼罩。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将大地吞噬。

雨后的寒风格外猛烈,姜怜心在冰寒之水中浸泡过的身子,本就已浑身湿透,被这寒风一吹,则愈加的蚀骨。

姜怜心强撑着恍惚神思,抬头看向那兵刃交接之处。

但见夜幕中三人正缠斗得激烈,其中一袭雪色长衫,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另两人则都身着道袍,只是其中一人无论武功还是修为都比另一人高出许多。

姜怜心隐约听到矶元的声音颇为费力的传来:“师父,您身为茅山派掌门,怎可行这般助纣为虐之事!”

“为师这样做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你快退到一旁去,休要妨碍为师捉妖!”年长的道士声如洪钟,一面厉声训斥矶元,一面接连朝画末袭击。

眼下这般焦灼情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赵欢则不知在何时挪到姜怜心身后,一把自那两名小厮身边将她扯将过去,一手将她擒住,一手锁住她的命门,冲着缠斗中的三人高声道:“妖孽!看看此人是谁!”

那三人听他一吼,总算渐止住招数,画末亦转过头向这般看来。

倒是矶元先朝她这边跑来,语调焦急道:“是家主!”

怎奈他不过跑出两步,却并不曾提防那位被他唤作师父的老道士,那人便趁机自身后朝他施了一道术法,顿时将他定在原地,雕塑般不能动弹。

“师父这是作何?快放了徒弟啊!”

矶元唯有一张嘴不曾被封住,仍不住的呼喊着,奈何老道士并不睬他,腾出手来一心一意与画末斗法。

画末本欲往姜怜心那边行去,却又被老道人缠住,两人复又交战许久。

画末因急于脱身,每一招都直指老道士的要害,然而老道士也非平凡之辈,每每都化险为夷。

随着时间流逝,胜负已逐渐现出势头,但毕竟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妖,长久的交锋中,老道士已隐有不敌。

画末趁着他喘息的间隙又追加一记狠招,那老道士措不及防的受了,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师父!”

仍被定住身形的矶元担忧的唤了一声,而画末则头也不回的朝着姜怜心与赵欢而来。

扑面而来的阴戾之气,姜怜心再熟悉不过,她知道此刻的画末妖性已现,正是势不可挡之机。

此刻的赵欢亦觉察到那沸反盈天的妖气,下意识的拖着姜怜心往后退了数步。

刹那间画末已近在一尺之处,然而被赵欢挡在眼前的姜怜心在面对那强烈的杀伐之气时竟没有半分恐惧。

她甚至隐约嗅到沁人心脾的淡淡墨香,是独属于画末身上的香气。

望着夜幕里逐渐清晰的俊美容颜,姜怜心一时忘了此刻处境,下意识的朝他绽出笑意。

就在他快要来到她的面前时,姜怜心的笑容却忽然凝结在脸上,双目不可思议的圆睁,她甚至还来不及呼喊出声,便见画末身后的老道士已挥动手中利剑,结了道咒朝他背后刺去。

剑气毫无阻挡的穿透了画末的身体。

姜怜心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腹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他遭法力反噬之时的情形,双目顿时模糊一片。

“不!”她不知眼眶里盈满的泪水是因为恐惧还是震惊,只觉整个人都绝望得仿佛要死去,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喊。

即便是被沉入水牢之中,她也不曾这般失去理智。

画末却只是微皱了眉宇,对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凝视了片刻,墨瞳闪过一丝诧异,一丝惊奇,继而转过身去朝着老道士凝结一股强大的水墨之气,狠狠推了出去。

“白管家冷静些,莫要伤了我师父!”

伴着矶元愈发焦急的呼声,那道士终于倒地不起,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才勉强支撑起身体。

正当姜怜心为画末负伤之事痛彻心扉之际,却觉锁在喉间的那只掌忽而一紧,顿时她几近窒息,却听得赵欢明显已不再沉稳的声音呼道:“你若再继续下去,我便杀了她!”

第八章 :赵氏阴谋(四)

赵欢的威胁果然十分有效的吸引了那三人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矶元的恳求;画末没有再对老道士动手,转过身来看向姜怜心;矶元则义正言辞的朝着赵欢喊道:“与鬼苟同,莫过于与虎谋皮,莫要再错下去了!”

赵欢自然不会为他的话动容;锁在姜怜心喉间的手又沉了几分力。

矶元便愈发着急,又转而朝那名老道士恳求道:“师父若再不阻止那恶鬼,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比之矶元;画末则直截了当许多;他再次凝结水墨之气;满身戾气的往赵欢和姜怜心这边走来。

此时的姜怜心亦注意到,他胸腹处方才破裂的伤处此刻正在缓慢复原,这才想起画末是妖;自然与凡人不同,或许这于凡人来说致命的一剑,对他并不能造成威胁,倒是她方才有些过分了。

她终于放下心来,然而那些绝望情绪散去后,喉间的窒息之感却变得更加难捱。

她只觉的迎面而来的雪衣身影也似被渡上了一层迷雾,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当真不在乎她的生死吗?”

赵欢迎向画末,再次加重了手上了力道,姜怜心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yin。

画末前行的脚步便在这一刻顿住,手上凝结的水墨之气仍盘桓于掌心,俨然是在与他进行无声的对峙。

这时,那老道士终于踉跄着站立起来,姜怜心只怕他又欲对画末偷袭,挣扎的欲向画末发出讯息,却奈何命门被制,费尽力气也只能自喉间发出不完整的单音。

那老道此番却不曾重使方才的一招,一面唤着妖孽,一面自广袖中取出一块石头。

那石头看起来很是平凡,却在他默念咒语的催动之下,发出剔透之光。

他将那块石头举至画末近前道:“若想救得那女子性命,你便将这灵石吞下去。”

“炼妖石!”不等画末做出反应,矶元却先一步惊呼出声:“难怪那日我见姜府门前有许多炼妖石的碎片,我只当是家主为了克制这白管家的法力故意施放的,原来竟是师父……”

顺着矶元的话,姜怜心隐约记起前几日在姜府门前的一幕,那些孩子们向姜府仍石子的时候,她也不曾在意,不想却是有意所为。

姜怜心虽不知那石子有何意义,但凭直觉也可猜到多半不是善物,于是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这时,赵欢或许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画末那边,手上的力道竟一时松懈开来。

姜怜心便急忙拉高了嗓音向画末喊道:“别听他的,他不敢……”

奈何她话未说完便重又被赵欢扼住喉管,再次陷入满脸痛苦的挣扎。

画末听到她的声音,略侧过头来,最终却收起了掌中的水墨之气,接过那所谓的炼妖石,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你不会真吞下去了吧?”矶元也似被画末的举动所惊骇,虽不得动弹,却发出阵阵惊呼。

立在一旁的老道再次低声念起符咒,画末清冷的面庞随之现出苦痛之色,他胸腹前已然缩小至一半的空洞也停止了修复,显然是他的妖力受到了极大的桎梏。

随着那咒文被念得越来越快,画末仿佛抽去了力量一般,不仅无法再凝聚水墨之气,甚至连抵挡老道士突然发出的剑招都十分困难。

两人这般又战了百来招,画末虽每一次都险险躲过老道的攻击,却一次比一次更加吃力,显然与方才的情形完全逆转。

眼见画末就要不敌,那老道自然也看出端倪,趁势挥动利剑在空中画了一个诀,而后凝聚了法力向画末袭去。

画末因刚接下他方才一道狠戾剑招,尚且躲闪不及,便生受了他这番袭击,直被推出仗许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时间,也不知是方才那炼妖石的作用,还是因为这道诀的力量,顿时踉跄着身形,俨然似无力支撑的情状。

见画末被老道士制住,赵欢也似放松下来,脸上浮出一丝阴戾笑意,一掌将姜怜心推倒在地。

终于得以畅快呼吸,姜怜心慌忙张嘴大口喘息,下意识的伸手触向先前被赵欢锁住的喉头,这才发现那处已然红肿一片,触之竟毫无知觉。

她还未喘匀那一口气,却又被赵欢抓住下颚,用力一拧,迫使她侧头看向画末。

此时的画末似正遭受极大的痛苦,虽已难以维持身形,却始终支撑着不曾倒下。

他胸腹处的空洞亦开始呈现出逐渐扩大的趋势,而他却好似不查,仍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老道相抗。

“你若死了,还可重心投胎,再世为人,可他若是魂飞魄散,却将永远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赵欢的话犹如尖利的刀子,一遍又一遍挑准心下最薄弱的那一处狠狠刺去。

他抬手指向正受折磨的画末,贴着姜怜心的耳际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甘愿交出那半颗心,我求大师饶他不死。”

那蛊惑人心的阴戾话语就像是魔鬼的召唤,用力的撞击着绝望之中极易脆弱的心。

姜怜心拼命咬住下唇,直到满口血腥也好似不觉。

明明不想看这样的场景,却还是控制不住圆睁双目,清清楚楚的将那惨状看在眼里,仿佛是下意识的铭记。

赵欢见她只是发呆不语,便又继续说道:“还记得陆子洵吗?知道他为何能说服我支持你的言论?”

没有想到在这番情景之下,赵欢竟提起他来,姜怜心诧异的与他对视,却自他眸中读到满满的嘲讽。

“他告诉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姜家的家财,却又碍于你府上妖物不得接近。故而与我合谋演那一出戏,待与你成亲之后他便会伺机取你性命,日后再与我平分姜家家产。”

赵欢的话句句钻心,虽然姜怜心知晓那本就不是真正的陆子洵,然而知道真相之后却还是难忍心痛。

赵欢却不肯就此作罢,又继续说道:“人人都知你克尽亲人,又怎会愿意与你亲近,这世间没有人对你真心,除了他。”

顺着赵欢的目光,姜怜心再次看向画末,眸中积聚的水汽却终于不能自胜,化作泪滴,簌簌而落。

她于袖下握紧手掌,捏皱了已残破不堪的袖角,在掌心嵌下赫然血痕。

她再次咬紧下唇,直到鲜血于唇畔晕染一片。

“这世间唯一真心待你之人,难道你不想救他?”

伴着赵欢愈加阴戾的声音,那老道已开始默念咒文,重新凝结法力,在空中划出道诀。

姜怜心彻底模糊了视线,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继而说道:“威胁过他,又来威胁我,你们难道不知一计不可二用之理?”

说话间她已垂下眼眸,仿佛不愿触碰眼前之景:“他是妖,算不得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姜怜心的语调一改往日,异常冰冷,仿佛心意决然,又好似此刻盛装在身躯中的并不是过往的魂灵。

赵欢忽然仰天大笑,直到叫人毛骨悚然,方才讥讽道:“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想不到你这孤女竟如此狠心,看来只好让你们给彼此殉葬了。”

在他说话的松懈之机,姜怜心却寻找到那得来不易的时机,拼上全身力气朝他扑了过去。

她知晓若在赵欢的控制之下,绝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唯有一击令他措手不及,才能寻着间隙逃脱。

本着拼死一搏的心态,姜怜心亦不曾多想,只顾使出蛮力,先是往他手上狠咬一口,又提起腿朝他猛踢一脚,却果然见他躬身缩做一团。

其实若论姜怜心的这一击,本没有多少力道,只是那着力的部位不巧,正中赵欢的要害,眼下才有此效果。

见赵欢满脸的痛苦,姜怜心诧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时间容她计较。

此时那老道士的诀已然画好,正在催动全力欲向画末推去。

明显居于劣势的画末显然早已没有了抵抗的能力,眼看就要再受这道诀的淫威。

千钧一发之机,姜怜心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甚至来不及去衡量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便朝着画末跑去。

当扑入溢满墨香的怀抱中时,似乎有一大片耀眼的光芒在她眼前绽放开来。

那光芒之中,一切皆不可见,涨满眼帘的唯有那双宛若无波的墨瞳,此番情形,就好似与他初见时那般,竟也令人怀念。

“小白……”她拼命绽出笑意,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所以下意识的想要在他记忆里留下自己最后美好的一幕。

“怎会如此!怎么可能!”

伴着老道士诧异的惊呼,姜怜心不耐的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既没有呕血也没有皮开肉绽,就连浑身的麻木之感也是缘于那水牢中的酷刑。

难道说这道诀只对妖有用?

怎的不早说,白白浪费了她一番情绪。

姜怜心暗自腹诽,却仍软着身子在画末怀里假装无力。

好在画末没有怀疑,低了头满脸关切的看向她:“怎么样?伤了哪里?”

姜怜心摇了摇头,再次于唇畔扯出笑意,虚弱的应道:“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打戏神马的真心不擅长,看在小白的面儿上,大家轻点儿砸t…t

第八章 :赵氏阴谋(五)

“怎么会这样?”

“这焚妖诀如此厉害;她凡胎*,怎会受之而不损?”

就在姜怜心与画末对话的这段时间里;老道士还深陷在他自己不断扔出的疑问句中。

矶元则又提高了声音呼道:“我早就说过她不凡,他们二人亦自有其因缘,师父又何必强求;行逆天改命之举?”

难得这次老道士没有忽视矶元的话,却厉声将他训斥回去:“为师正是为了防止这妖孽的逆天之举才出此下策,你可知他日后将会成魔;给人间带来百年灾祸。眼下将其扼杀;或许尚可解此一劫……”

那道士满口的胡言乱语;却又说得有条有理,好似真能预见未来之事一般。

姜怜心虽不信他的话,也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欲继续细听下去。

奈何道士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赵欢一阵痛苦的哀嚎打断。

朝他那边看,却见赵欢正捂着脑袋四处打转,一张脸更是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看那样子,竟与方才在水牢中时一样。

“你这蠢货!竟放走了六瓣莲心,留你何用!”

随着赵欢周身呈现青紫之色,空气中竟又回荡起那个骇人的声音。

这一次姜怜心却听得十分清楚,那生意正是从赵欢身躯之中发出的,可分明又不是他的声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顿时弥漫开来,她下意识的往画末怀中缩了几分,方才的英勇早已烟消云散。

“糟了,那恶鬼怕是要噬主了。”矶元焦急道,转而又向老道士恳求:“师父快将我松开,我们一同压制那恶鬼或许还可一搏。”

老道士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朝着矶元念了一阵道咒。

矶元于是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忙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念咒做法。

纵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那潜伏于赵欢体内的恶鬼已然其势难挡,纵使赵欢拼着一丝念力与之相抗,却也只是强虏之末。

他已全然陷入癫狂,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鬓发都被生生扯下大把。

矶元和那老道士的介入也只是延长了他痛苦的时间,最终在他们四方激烈的对峙之下,赵欢竟选择了自尽。

他抬起手锁住自己的喉咙,一面挣扎一面锁紧五指,最后倒下时却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之相。

赵欢的身体尚在抽搐,五指已深深的嵌进咽喉,鲜血自他喉间涓涓流出。

血腥之相太过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然则他尸身周围却渐渐浮起青黑之气,缓慢汇集,在他上方凝聚成一团黑影。

阴寒之气亦随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寒凉顷刻间吞噬了天地,扬起阵阵烈风在耳畔发出尖锐的啸叫,仿若百鬼哀号。

姜怜心下意识的捂紧双耳,来不及闭上的双目却眼睁睁看着那团青黑之气吸尽赵欢最后一丝精元,将他变作一把枯骨。

过往,画末曾说过,鬼魅所过之处皆会留下死气。

姜怜心一直不知这所谓死气是什么东西,而今见到眼前的青黑之气,才终于有所领悟。

鬼魅本无踪,其态变化多端,虽然没有形体,却无处不在,针隙皆可藏身。

那渗透于骨髓的寒意直叫人觉得肌肤上的每一个毛细孔中都有鬼气侵入,这般无处可藏的恐惧之感,姜怜心比任何人都熟悉。

那些远去多时的可怕记忆刹那间袭上心头,绝望中却觉一片柔软的触感覆上面颊,竟是画末将她掩入怀中,催动所剩不多的妖力,将死气隔绝在外。

“这就是养鬼秘术,以百鬼之魄炼制的鬼灵,恐怕可以称为鬼王了吧?”

矶元的语调中虽然满是忧虑,却又携着一半惊骇与一半兴奋。

随着他自言自语的这句话,那鬼灵忽然发出一阵狂笑,继而道:“鬼王,这名字甚合吾意。”

在场几人俱是一惊,看来这鬼灵不仅已成气候,而且有了自主的意识,这实在不妙。

姜怜心曾在描写鬼神的古籍中读到过关于鬼魅的记载,鬼魅留恋于世,起初多为混沌状态,与禽兽无异,时间久了则渐渐拥有意识,且积聚的怨气与孽相越重则意识越完整。

待到有朝一日与人无异,则可祸乱人世,此时若不加阻止便会成魔。

如果那古籍上所说当真,那么眼前的这个鬼灵俨然已至成魔之机,届时金佛落泪,灾祸不断,尸骸遍地,人世间将变成可怕的炼狱。

“不好,这鬼灵怕是要成魔!”矶元的话亦证实了古籍所言。

老道士不曾出言反驳,默然催动道咒与那鬼灵斗法。

好在鬼灵刚刚噬主成形,其形尚弱,凭着老道士和矶元的道法尚可与之抗衡,然而也只是暂时,随着空气中弥漫的死气越来越盛,鬼灵的力量也开始变得强大,他们二人之力逐渐显出不敌。

“师父,快解开炼妖石上的禁制,白掌柜千年道行,眼下只有他能制得住这鬼灵。”

快要支撑不住的矶元终于开口向老道士请求,奈何那老道态度坚决,作何也不肯答允。

“师父,您莫要犹豫了,弟子就快要撑不住了。”矶元不肯作罢,又反复的哀求。

老道又画出一道诀,硬撑着与鬼灵抵抗,嘴上却不容商量道:“禁制一旦解开,想要再封上,难如登天,而今好不容易锁住这妖物法力,怎可功亏一篑。”

说话间老道的声音已显得十分吃力,语调却仍然坚决。

回过神来的姜怜心见此一幕,忙从画末怀中挣出,一把扑到老道士的脚下,跪伏着身子道:“方才道长说小白日后会成魔,可是真的?”

老道士不曾想她如此阵仗竟是问这样一句,便也应道:“自然不假,老夫正是占得此事才下山来捉妖的。”

“所以,道长就想到利用赵欢的恶念饲养鬼灵,再借鬼灵的力量对付小白,事成之后赵欢作为鬼灵之主要除掉鬼灵并非难事。”姜怜心继续说着老道不曾说出的部分,每个字句都咄咄逼人:“可惜那赵欢的恶念超出了道长的估计,竟致使鬼灵力量大增,甚至噬主。”

老道士陷入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她的推测。

姜怜心却也不再得理不饶人,反而伏下/身子,以额触地,以无比诚恳的语调道:“小白日后是否会成魔我并不知晓,但我十分确定,若是眼下不解开禁制,那鬼灵即刻就会成魔,霍乱人间。”

待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仿佛在等待着老道士的决定。

同时,那鬼灵的力量也已到了不可抵御的地步,一击之间便将矶元和老道士弹出丈许,二人皆倒地吐血不止。

鬼灵刚自道咒中解脱出来,便将目标转向了离他最近的姜怜心。

矶元与画末都满面焦急,奈何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受道法禁制,皆来不及赶去相救。

感受到逐渐逼近的杀意,姜怜心却仿佛全然无惧,也不躲闪,也不哭泣,只是面向老道长,再次伏身,以额触地。

老道长叹一声,终于不忍,挥手解开了对画末的禁制。

命悬一线的姜怜心只觉眼前白雾一闪,接着身子便似什么捞了起来,落地的时刻却被人稳稳接住。

“小白……”她下意识的低喃,抬头却看到矶元焦急的脸。

“家主可还好?”矶元关切相问。

姜怜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因害怕而颤抖,身子则彻底瘫软下去,再没有一丝力气,却仍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然而当她听到打斗声传来时,却又担心起画末来,拼命强撑着往那边看去。

画末正与鬼灵斗得激烈,电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

逐渐恢复些过来的老道士也加入其中,与画末联手相抗。

或许是因为鬼灵尚且成形不久,或许果然如矶元所说,画末千年道行,世间少有鬼怪能敌,经过许久的颤抖之后,那鬼灵终于现出不敌之势。

画末与老道士自然不给他喘息之机,趁此难得时机,轮番对其发招,如此下来,那鬼灵竟被打的魂飞魄散,化作浮尘随风而逝。

一场苦战终于尘埃落定,姜怜心望着仍立在杀伐之地的画末,但见他一袭白衣都染上戾气,阴寒的竟让人觉得他果真就要成魔。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画末,她却没有恐惧,反而有种难以名状的疼痛自心底升腾。

她挣扎着欲向画末那边挪去,却被矶元自身后死死锢住腰身,阻止她的动作:“先别过去,他妖性被激发,眼下只怕认不得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都有可能。”

此时的姜怜心满眼都是那白衣的身影,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低头便在矶元的手上狠咬一口。

矶元吃痛放手,她便趁着这间隙爬将出去。

“小白……”

眼前之景逐渐模糊,然而那白衣身影却转身朝向自己。

姜怜心已看不清画末的神情,却仍朝着他所在之处拼尽全力的爬着。

她一次又一次的朝他伸出手,只为渐渐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奈何她早已浑身无力,费尽心力也不过爬出方寸距离。

终于那白衣的身影似觉到她的坚持,竟抬脚向她这边靠近。

最后一幕便定格在那翩跹的衣摆上,不染纤尘的雪白仿佛仙谪,降于九天。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姜怜心竟生出某种奇异的想法:“如若此生注定短暂,倒宁可死在他的手下。”

第九章 :雨后送归魂(一)

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间水牢之中。

冰寒之水萦绕在身际;寒气侵入身体,纵使百般挣扎亦无处可逃。

姜怜心却不愿就这样死去;拼命的守着那最后一口气,总觉得有一个人在水牢外等着自己,只要逃出这水牢就可以见到那个人。

好不容易不再是孤寂的一生;怎能甘心就此结束。

她拼命的挥动手脚,却好似被什么锢住,如何也不得挣脱。

她甚至感觉到那些锁链正拽着她往水下沉去;冰冷的水没过她的口鼻;掠夺了呼吸。

惊恐万分的姜怜心不敢再动弹;生怕胸腹中所剩不多的空气支撑不了多时,然而那等待灭亡的无力感却又格外骇人的敲击着她的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忽然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上她的身体;托着她渐渐向水面升去。

悬于一线的那颗心仿佛寻到了安宁的处所。

姜怜心渐渐放松下来,由着自己往那温暖之地沉溺下去。

当温软的触感逐渐清晰,她下意识的挪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原非在水中。

都怪那水牢的记忆太过凶残,连梦境都如此逼真,今后莫不会留下阴影吧。

她可不想一睡觉就在梦里把自己泡进冰水里。

姜怜心下意识的腹诽了许久,却忽然意识到周身的暖意在这深秋之际显得着实不合时宜。

本着一探究竟的心态,她于是颇为费力的睁开惺忪双眼,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脚也感觉到柔软而又舒适的触感。

她原以为那只是锦被的触感,直到眼前出现那张宛若谪仙般无可挑剔的脸庞时,混沌的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

画末正侧倚着床榻将她拥在怀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而那股流窜于周身的暖意正是自他的掌心源源不断而来。

姜怜心则以画末的一条手臂为枕,脑袋依在他的怀中,一双手更是大胆的环在他的腰上。

不知为什么,嗅着自他怀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墨香,姜怜心觉得很是尴尬。

此刻若是突兀的将双手收回,反而显得她心虚,该如何才能自然些化解此境。

姜怜心暗自于心下琢磨了许久,一时间没有思量出更好的注意,只得闭了眼继续装睡。

“醒了。睡得可好?”

煞费苦心的伪装轻易便被画末揭穿,姜怜心只能不情愿的再度睁眼,假装刚醒转过来,腻着声音“嗯”了一句。

她又顺势收回环在他腰上的一双手臂,翻了个身,自然而然的脱出他的势力范围。

画末见她似乎恢复不少,便也未加阻止,将她安置好后便起了身。

伴着衣摆滑过地面的窸窣声,他很快又回到床榻前坐下,手上却多了一碗汤药。

姜怜心正为画末离开后逐渐失去暖意的床榻而蹙眉,看在画末眼里却当成是她不肯喝药。

画末便现将汤药放置一旁,伸手扶着她坐起身来,才又说道:“这是驱寒的汤药,你身子被寒气所侵,若不及时调理,只怕会落下病根。”

见他那一双玉质天成的手重又将药碗握起,姜怜心认清了一醒转过来就要喝药的事实,这下便真有几分不乐意了,于是别过头去倔道:“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喝。”

“一会儿就凉了。”画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朝那汤药缓缓吹了两口气,便递到他跟前道:“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伴着画末不容反抗的威严语调,姜怜心脑中忽然浮现过往他以口与她哺药情形,目光也不由的落在了不远处那两瓣形状姣好的薄唇上。

一时间她只觉双颊发烫,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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