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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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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石玉昆
【由文】

第一回 颜按院奉旨上任 襄阳王兴心害人

  诗曰:
  清晨早起一炉香,谢天谢地谢三光。
  国有贤臣扶社稷,家无逆子恼爷娘。
  惟求处处田禾熟,但愿人人寿命长。
  八方宁静干戈息,我遇贫时亦无妨。
  话说襄阳王赵珏赵千岁,乃天子之皇叔,因何谋反?皆因上辈有不白之冤由。宋太祖乾德皇帝,乃兄弟三人——赵匡胤、赵光义、赵光美。惟宋室乃弟受兄业,烛影摇红,太宗即位,久后光美应即太宗之位。不想宁夏国作乱,光美奉旨前去征伐,得胜回朝。太宗与群臣曰:“朕三弟日后即位,比孤盛强百倍,可称马上皇帝。”内有老臣赵普谏奏:“自夏传子,家天下,子袭父业,焉有弟受兄业之说?一误不可再误。”人人皆有私心,愿传于子,不愿传于弟。得胜之人,并不犒赏,加级纪录。光美见驾,请旨犒赏。天子震怒:“迨等尔登基后,由尔传旨,今且得由朕。”光美含羞回府,悬梁自尽。赵珏乃光美之子,抱恨前仇,在京招军买马。
  有九卿共议,王苞老大人奏闻,万岁降旨,将赵珏封为外藩,留守襄阳作镇,以免反意。不想更得其手,招聚四方勇士,宠幸镇八方王官雷英,设摆铜网阵,招聚山林盗寇、海岛水贼,即暗约君山飞叉太保钟雄,当住洞庭湖水旱八百里;黑狼山金面神栾肖、黑煞帅葛明、花面太岁葛亮等,当住旱路。水路有洪泽湖高家晏镇湖蛟吴泽。水旱路塞断太宗的气脉,南北不能通商,东西不能畅行。并有王府招来群寇——金鞭将盛子川、三手将曹得玉、赛玄坛崔平、小灵官张保、李虎、夏侯雄、金枪将王善、银枪将王保。并有邓家堡群寇——青脸虎李集、双枪将祖茂、铜背猿猴姚镇、赛白猿杜亮、飞天夜叉柴温、插翅彪王录、一枝花苗天禄、柳叶杨春、神火将军韩奇、神偷皇甫轩、出洞虎王彦桂、小魔王郭进、钻云雁申虎、过度流星灵光、小瘟皇徐畅、赛方朔方雕、圣手秀士冯渊、小诸葛沈中元、神手大圣邓车,辅佐王爷共成大事。焉能知晓京都拿了金面神栾肖,破了黑狼山,灭了高家晏,拿了吴泽,解往京都,招供王爷谋反之事。
  天子诏九卿共议。开封府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公跪奏“彻水拿鱼”之法,天子旨准,派来代天巡守天使钦差颜按院大人,察办荆襄九郡。在金殿讨下开封府一文一武——文臣主簿先生公孙策,武将御前带刀四品右护卫锦毛鼠白玉堂。御赐上方宝剑,先斩后奏,一路上代理民词。
  是日请训出都,浩浩荡荡,扑奔襄阳而来。一路无话。至襄阳,文武官员俱各免见。上院衙投递手本,单叫襄阳太守轿前回话。见金辉,大人单问襄阳王之事,点染回明,上院行伺候。襄阳城军民人等纷纷瞧看。不料黑妖狐带领小义士艾虎,也在人丛之内偷瞧。智化因在暗地保护金大人上任,巧遇小义士艾虎活瓦盗刀,追杀赛方朔方雕,病太岁张华泄机,智爷深知襄阳王府内铜网阵之虚实,放走病太岁。师徒会在一处,问艾虎君州的来历,听店中人员言道按院大人到省,师徒在十字街前人丛中矮身而瞧。但见开道锣鸣,龙旗牌棍,金锁提炉,彩亭内供奉万岁圣旨、上方宝剑,如君亲临。金牌后边厢大人的大轿,轿前的引马,乃系御前四品带刀右护卫。单他戴一顶粉绫色六瓣壮帽,上绣三色串枝莲,花朵烂熳,银抹额,二龙斗室,两朵素绒桃顶门上秃秃的乱颤,穿一件粉绫色箭袖袍,周身宽片锦边,五彩丝鸾带束腰,套玉环,佩玉佩,内衬葱心绿夹衬袄,青缎压云根薄底鹰脑窄腰快靴,天青色的跨马服,锦簇花团。肋下佩带一口轧把峭尖雁翎势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蓝挽手,绒绳飘摆,悬于左肋。看品貌,真是面如美玉,白中透亮,亮中透紫,紫中透光,光中透润,润中单透出一种粉爱爱的颜色,如同是出水的桃花吹弹得破。黑真真两道眉斜入天仓,二眸子皂白分明,黑若点漆,白如粉锭,神情足满。鼻如玉柱,口赛涂朱,牙排碎玉,大耳垂轮,细腰窄臂,双肩抱拢,一团足壮,天生神威。跨下一匹白马,鞍鞯鲜明,项带双踢胸,乃大人的官座。五爷与大人是生死弟兄,故此要这个威严。右手拿定打马藤鞭,进襄阳城旁若无人,“哼哼”的冷笑,把襄阳看作弹丸之地。智爷与艾虎言道:“看你五叔多大威严,今非昔比,福随貌转。”艾虎道:“师傅,你教的我的,不是常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智爷暗喜:“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观看轿马车辆等,俱都入上院行。顷刻间,文武官员壅壅塞塞,入上院衙投递手本。
  智爷与艾虎回店用晚饭。智爷只身奔上院行与五弟送信,言讲襄阳王府铜网阵之事。不想至上院衙,轿马围门,不能往里带信。自思无非听张华所言,倘若不实,岂不是妄说?不如自己今夜晚亲身至王府探探虚实,明日再来送信。想罢,自己转身回店。
  晚间,派艾虎至金知府署内,保护金大人不死,防备刺客。艾虎去后,自己等二鼓之半,将灯移在前窗户台。换夜行衣时,怕外边人看见,故将灯移在窗台上。脱去长大衣襟,头上戴软包巾、绢帕拧头、斜拉茨菇叶,三叉通口。夜行衣靠,寸排骨头钮,周身钮鞶,钮扣俱已扣齐。青缎裈裤,青缎子袜,大叶搬尖鱼鳞靸,倒纳千层底。青绑腿,青护膝,青绉绢束腰,勒系百宝囊,装应用的物件——钢铁家伙、千里火筒、飞抓百练索。将刀由沙鱼皮鞘内抽出,插入牛皮软鞘之中,牛皮鞘上有罗汉股类丝绦。胸前双系蝴蝶扣,脊背后走穗飘垂,伸手掖于肋下,为的是躜房越脊俐落。拾夺妥协,将灯吹灭,移于案上。起单窗观看外面无人,将双门倒带,由窗棂纸伸手将插管拉上,怕有店中人前来看破,故此将门倒带,不露痕迹。越身出店墙之外,直奔王府探看铜网的虚实。若问铜网如何摆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智化夜深铜网阵 玉堂涉险盗盟单

  且说智化行至王府后身,将百宝囊中飞抓百练索取出,如意钩搭住墙头,揪绳而上。至墙头,起飞抓,绕绒绳,收入囊内。取问路石打于地上,一无人声,二无犬吠,飘身脚站实地看了看,黑夜之间,星斗之下,空落落杳无人声。垫双人字步,弓(骨可)膝盖,鹿伏鹤行,瞻前顾后,瞧左看右,不住频频回头。忽然间抬头一看,黑威威、高耸耸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智爷一瞧,西北方向木板墙极其高大,听张华所言,不能依墙头而入,上有冲天弩,若依墙头而入,被毒弩射着,溃烂身死。下有大门两扇,按八方八门。大门内各套七个小门,按的是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内分凶卦吉卦,六合六冲,归魂游魂。走吉卦则吉,无忧利涉大川。走凶卦内有翻板,从地道中出人,使进阵人首尾不能相顾,使招架人的兵刃。足下斜万字势,总要踏在当中,如若一歪,登在滚板之上坠落下去,坑内有犁刀、窝刀、毒弩、药箭,立刻倾生。故此智爷到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外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心中转侧。回手拉刀,点于大门之上,里面并无横闩立锁,一点即开。果然内有连环七个小门,斜棱掉角。自己寻思,大门乃乾为天,天风垢、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智爷看的明白,未敢进去。扑奔正北,也是两扇大门。用刀点开,也是小门。智爷一瞧,大门乃是北方坎为水,七个小门是: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智爷乃是精细之人,仍然扑奔东北,刀点双门,乃艮为山,小门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智爷仍不肯进去。行至正东,刀点双门,大门乃震为雷,小门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智爷行至东南,不用开门,知是巽为风,风天小畜、风火家人、风雷益、天雷无妄、火雷噬嗑、山雷颐、山风蛊。正南,离为火,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人同人。西南,坤为地,地雷复、地泽临、地天泰、雷天大壮、泽天夬、水天需、水地比。智爷行至正西,刀点双门,用意细看,乃兑为泽,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心中忖度,由地山谦而入。按卦爻说,逢谦而吉,遇泰而昌。
  入地山谦,数了又数,算了又算,可见智爷是“胆愈大而心愈小,智愈圆而行愈方”。智爷来到此处,皆是生发着自己。由西方而入,西方庚辛金,金能生水,智爷穿一身夜行衣靠,尽是黑色,属水;北方壬癸水,金能生水,生发着自己;又入的是地山谦吉卦,又是生发着自己,故此吉祥。脚着万字势当中,心神念看定,不偏也不歪。行至当中,见正北高耸耸冲霄楼三层。下有五行栏杆,左有石象,上驼宝瓶;右有石(豸孔),上驼聚宝盆。宝瓶、聚宝盆两物当中,有两条毛连铁链,当中交搭十字架,两边挂于三层楼瓦檐之上。此楼三层,按三才;下面栏杆,按五行。外有八卦连环堡,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前有两个圆亭,左为日升,右为月恒。铜网阵在于楼下。智爷看明,意欲扑奔楼去:“尽三层的上面,现有王爷大众的盟单。吾今既然到此,何不将盟单盗将下来?明日见了五弟之时,说王府的利害,他倘若不信,现有盟单为证。”
  智爷意欲向前,忽然听东南“飕”的一声,由风火家人进来一条黑影。智爷吃惊,伏身细看,原来是一人也奔中央而来,一身夜行衣靠,白脸面,背插单刀,行似猿猴,脚着万字势当中,轻而且快,疑是五弟到了。智爷收刀击掌两下。对面言:“二哥因何到此?”智爷方知果是白五弟。智爷知晓陷空岛弟兄五人的暗令,每遇黑夜见面,大爷去一下,二爷击两下,按次序击掌,故此假充二义士韩章。
  原来五爷跟随大人入上院衙,大人升堂,五爷与公孙先生站班,所有襄阳的文武鱼贯而入,细细盘察为官的来历,再问襄阳王的好歹。若有王爷的保举,不是削去前程,就是明升暗降。故此耽延时刻,夤夜方散。五爷抽身告便,换便服出上院衙,至王府前后踩道,以备晚间至王府窥探虚实。回至上院衙,与大人同桌而食。颜大人再三嘱咐,不许只身夜晚入襄阳王府。五爷遂满口应承,心中早有准备,劝大人安歇后,自己换好夜行衣靠,嘱咐手下从人张祥儿:“大人若问,不许说出。”自己施展夜行术,出上院衙,至王府,飞抓百练索搭墙,掏问路石问路,并无人声犬吠。下墙至木板连环八卦连环堡,一看乾、坎、艮、震四大门皆开,各套七个小门,自己早已明白,就知道乾为天,天风垢、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坎为水,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艮为山,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震为雷,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行至东南,巽为风,五爷一笑,刀点双门,心中忖度:“可惜襄阳王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蛊惑,作此无用之物,难道说还是个阵势不成么?据我一看,除非是三岁的顽童不晓,但要稍知生克治化之理,如踏平地一般。”此乃巽为风,吉卦,走风火家人,脚踏万字势当中。
  忽然听前边击掌两下,知是二哥在此,倒觉吃惊:十二哥不懂的消息。身临切近,原是智兄在此。见礼,智爷搀住。智爷言道:“你好大胆量!”五爷勃然大怒:“智兄!怎么说小弟好大胆量?你莫非比小弟胆量还大不成?”智爷深知五爷的性情,好高骛远,妄自尊大,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藐视天下的能人。智爷满脸陪笑说:“五弟莫怒,劣兄非是胆大到此,因有王府人泄机,方敢前来。五弟听何人所说此阵?”五爷大笑:“小小的八卦,何足道哉!不是小弟说句大话,我们陷空岛七窟四岛,三峰六岭,三窍二十五孔,各处全都是西洋八宝螺丝转弦的法子,全是小弟所造。这个小小的连环堡,玩艺一般。”智爷吃惊不小:“五弟,既然你明白,我问问你:这个楼,叫什么楼?这个栏杆,怎么讲?这两个亭子,何用外头的木板?咱们走的道路,是什么消息?”五爷大笑说:“智兄你好愚!这个楼,他喜叫什么楼,就是什么楼,横竖我知道他的用意。三层,必是三才;栏杆,必是五行;好合外面的木板,是八卦;两个圆亭,必是阵眼;脚下所走之地,明显万字势,走当中,两边必是滚板,坠落下去,轻者带伤,重者废命;八卦者,走吉卦则吉,走凶卦则凶,不是有人,就是弩箭齐发。”话言未了,智爷连连点头,甘心佩服,名不虚传,也就不必往下再问。焉知晓净说了上头,没说底下铜网阵之事。智爷言道:“你我二人既入宝山,焉肯空返,何不将冲霄楼上王爷的盟单盗来,拿获王爷时以作干证。”五爷点头:“待小弟上楼,兄与小弟巡风。”
  将至楼下,二人说话声音太高,早被看阵人听见,在石象、石(豸孔)两旁边地板一起,上来一人,形如怪鬼,手持利刃,杀奔前来。要问二位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青脸虎看阵遇害 白玉堂失印追贼

  且说二人正奔冲霄楼,石象、石(豸孔)两边地板一起,上来二人:左边宝蓝缎子六瓣壮帽,绢帕拧头,宝蓝缎子绑身小祆,宝蓝裈裤,薄底靴子,蓝生生的脸面,红眉金眼,一口钢刀,此人乃青脸虎李集。右边一人,穿黑挂皂短衣襟,黑挖挖脸面,一口钢刀,此人乃双枪将祖茂。叱吼声音:“好生大胆,敢前来探阵!”冲着五爷,摆刀就剁。智爷在后着急,两个人首尾不能相顾,五爷在前,智爷在后。智爷耳中听见“嚓咔”,原来是青脸虎李集,早被五老爷一刀杀死;“咔”,双枪将祖茂头巾被五爷一刀砍掉。祖茂奔命翻身扎入地板中去了。迨智爷赶到,死的死,逃的逃。五爷一阵哈哈狂笑:“智兄,想襄阳王府有几个鼠寇毛贼,又有多大本领,半合未走,结果了一个性命,砍去了一个头巾。哈哈哈哈,岂不教人可发一笑?智兄与小弟巡风,待小弟上楼去盗盟单。”智爷说:“且慢。五弟请想,两个逃走一人,岂不前去送信?襄阳王府手下馀党岂在少处?倘若前来,你我若在平坦之地,还不足为虑;你我若在高楼之上,那还了得?以劣兄愚见,暂且出府再计较。”五爷明知智化的胆小,又不肯违背智兄的言语。只得转身向前。智爷仍然落后,出正西地山谦小门,仍由兑为泽大门而出对,奔王府北墙,蹿出墙之外,寻树林而入,暂歇片刻。
  智爷言道:“得意不可再往,等欧阳兄、丁二弟,大家奋勇捉拿王爷。”五爷闻说,笑而回答:“小弟在德安府与欧阳兄、丁二爷言道,说你们三位各有专责,他们二位押解金面神栾肖入都,兄台护金大人上任,各无所失,定准俱在卧虎沟相会。兄台明日起身上卧虎沟,会同欧阳兄、丁二爷,一同奔襄阳,在上院衙相会。”智爷言:“我走,金大人有事,如何对得起欧阳兄、丁二弟?”五爷言道:“无妨,全在小弟身上。晚间保护大人,至金大人衙内走走,料也无妨。”智爷说:“我嘱咐你的言语,也要牢牢谨记。”说罢,分手。智爷不住回头,心中发惨,总要落泪。焉知晓这一分手,想要相会,势比登天还难。
  五爷回到上院衙,蹿墙进去,回到自己屋内,问张祥儿:“大人可曾呼唤于我?”回道:“大人已睡熟了。”五爷更换衣巾,换了白昼的服色,去到公孙先生的屋内。先生尚未安歇,让五老爷请坐。五爷就将上王府,与智化进木板连环,欲要盗盟单,杀了一人话细说了一遍。先生一闻此言,吓了一跳,颜色更变,说:“大人再三拦阻于你,怎么还是走了?”五爷大笑:“先生不知,王府纵有几个毛贼,俱是无能之辈,何足挂齿!先生,此话明日千万不可对大人言讲。”先生略略的点头,待承五爷吃酒。五爷言道:“夜已深了,请先生安歇。”
  五爷告辞,回到自己屋内,盘膝而坐,闭目合睛,吸气养神,不时的还要到外头前后巡逻,以防刺客。不料天交五鼓,正遇打更之人,五爷微喝:“从此上院衙内不许打更。”更夫跪言:“奉头日所差。”五爷道:“有你们坏事。若有刺客要将你们捆起,用刀微喝,你们怕死,就说出大人的下落、大人现在那里。若无你们更夫,他倒找寻不着大人的所在。”更夫连连叩头而出,回禀他们上司去了。一夜晚景不提。
  次日早间,大人办毕公事,仍与五老爷、公孙先生同桌而食。酒过三巡,先生就将昨日晚间五老爷上王府的事说了一遍。大人一闻此言,吃惊非小。五老爷在旁,狠狠瞪了先生两眼,“哼”了一声。大人叫道:“五弟!劣兄再三不教你上王府,仍是这般的任性。”五爷道:“从今小弟再不上王府去了。”大人言道:“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倘若再上王府,愚兄立刻寻一自尽,吾弟归回,悔之晚矣。”遂将印信交与五老爷,派他护印的专责。五老爷当面谢过差使。大人虽是一番美意,缚住五老爷的身子,不想要了五老爷的性命。早饭吃毕,大人仍然着五老爷在此谈话,直至晚餐仍不放走。
  天交三鼓,五爷告便,回自己屋中。稍歇,外面一阵大乱。五爷叫张祥儿外面看来,祥儿回头言道:“马棚失火。”五爷一惊,就知道是调虎离山计,总怕大人有失,解磨额,脱马褂衣襟,挽袖袂,勒刀,并不往外看失火之事,竟往大人屋中观看。行至穿堂,遇公孙先生,言道:“五老爷,大势不好,印所失火。”五老爷点头,蹿房过去,见大人在院内抖衣而战,玉墨搀架。五爷在房上言道:“大人请放宽心,小弟来也。”大人战战兢兢言道:“吾——吾——吾弟,大——大——大势不好了,印所失火。”五爷说:“大人放心。”飞身下房,纵身蹿于屋内,至印所荷叶!板门,由门缝内早见火光满地,就知道是夜行人的法子,其名就叫“硫火移光法”。一抬腿,“铛鎯”一声,双门粉碎,抖身躜入屋中,伸手桌案一摸,印信踪迹不见。若间印被何人盗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颜大人哭劝锦毛鼠 公孙策智骗盗印贼

  且说见印信丢失,五爷暗暗的叫苦。回头一看,贼人由后窗棂进来,撒下硫光火,虽是遍地的火光,有烟有火,绝不能烧什么物件,也不烫手,乃夜行人的鬼计。五爷返身而出,言道:“大人,印信丢失,谅他去之不远,待小弟追赶下去,将印信夺回。”大人言:“五弟,印信丢失不要了,只要有五弟在,印信丢失不妨。”五爷那里肯听,早就踊身蹿上房去。一看东厢房北山墙有一黑影一晃,五爷用飞蝗石子打去,“匉”一声响亮,虽然打在身上,此人未能坠落下去。五爷纵在东房之上,赶上前去就是一刀,只听见“哧”的一声,原来不是个真人,也是夜行人用计,乃是江鱼皮作成的,有四肢、一个头颅。无用时将他折叠起来,赛一个包袱;若要用时,腿上有个窟窿,用气将他吹开,用法螺丝将他捻住,不能走气。脑后有皮套一个,挂于墙壁之上,被风一摆,来回的乱晃,其名叫做“映身”。五爷上当,刀剁皮人,转向扑奔正西。大人连叫不可追赶,五爷那里肯听。
  出上院衙,往西追赶,见一人在前施展夜行术,细看肩头上高耸,耸背定印匣。五爷赶上前来一刀,正中腿上,“哎哟”一声,红光崩现,满地乱滚。五爷(骨可)膝盖点住后腰,先拔贼人背后之刀,抛弃远方。解贼人的丝绦,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势,将贼捆好。解胸前麻花扣,将印匣解将下来,双手捧定,在耳边先一摇,只听见“咣噹噹”的乱响,就知道印信在于里面,五爷暗暗欢喜。猛然抬头一看,前边还有一个夜行人。五爷意欲追赶那人,自思印已到手,便宜那厮去罢。后边厢灯火齐明,原是上院衙官人赶到。本是公孙先生至马棚救火,一浸而灭。先生进里边见大人,诉言其事。大人命先生派官人追赶白护卫,故此前来。远远问道:“前边什么人?”五老爷答道:“是吾。追贼人不上半里之遥,将贼拿获,尔等们来的甚巧,将他抬至上院衙,以备大人审讯。”众人答言:“五老爷先请,我等随后就到。”
  五爷提印匣,按旧路而归,仍是蹿房越脊,不由大门而入。至大人屋中,见公孙先生在旁解劝,大人呆嗑嗑发怔。五爷捧定印匣说道:“大人印信丢失,小弟追出上院衙,不上半里之遥,将贼捉获,将印信得回,请大人过目。”将印信放于桌案之上。大人欢喜非常,言道:“到底是我五弟呀!到底是我五弟!倘若印所门户已坏,将印匣暂放先生屋内。”先生点头,不肯去收,自忖道:“印已到贼人之手,不知印信可在里面无有?倘若不在,糊里糊涂将印收讫,倘若用印之时,里面若无印信,岂不是交接不清,一人之罪么?”故此问五爷说是怎样将印信得回。五爷道:“行不到半里之遥,一刀将贼砍倒,将印信得回。”先生说:“就是这样得回?”五爷说:“正是。”先生道:“印信已到贼人之手,没有什么舛错?”五爷冷笑道:“先生若伯有什么舛惜,当着大人面前,大家一观,也省了日后有交接不清之患。”大人道:“先生收起去。虽然印信丢失,片刻的光景,依然追回,还有什么舛错?”大人论的是这个人,五爷不能办错事;先生论的是公事。五爷得了印匣之时,晃了两晃,知道印依然在内,本就是狂傲的性分,那时也没让过人。先生一问,就觉得气哼哼的冷笑,说道:“先生,咱在一处当差,念书的人实属利害。既然这样,更得当着大人面前看明方好。先生不可收印,小弟虽把印信得回,不知里面印信在与不在,在大人面前务必看明方好。”先生无奈,将包袱打开一看,就知道事头不好,印匣上锁头不在了,说:“不必打开看了。”五爷按住印匣,一定要看。大人言道:“就打开看看何妨。”将印匣盖打开一看,那一颗黄灯灯的角端印踪迹不见,有一块黑脏脏的铅饼子在内。大人看见一急,将包袱往上一搭,吩咐收起去,料着五爷未看见。岂不想夜行人的眼快,早已看见,言道:“他们盗印的原是二人,小弟捉着一人,走脱一人。印匣既是空的,印信必在那人身上带定,谅那厮去之不远,待小弟将他捉获回来,自然就有了大人印信。”大人用手一揪,死也不放,叫道:“五弟呀,五弟!想你我当初在镇江相会,你也无官,我也无官。事到如今,你身居护卫,我特旨出都,丢了国家印信,不至于死,无非罢职丢官。你我回到原籍,野鹤闲云,浪迹萍踪,游山玩水,乐伴渔樵,清闲自在,无忧无虑,胜似在朝内为官。朝臣待漏,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到,身家性命难保,五弟不至于不明此理。印信丢失不要了。”大人揪住五老爷死也不放,并有那边主管玉墨挡住、也是苦苦的将五爷解劝。五爷干着急,不能出去,又不敢与大人动粗鲁,只可坐在那里,低着头哼哼的生气。
  大人合五老爷说起私话来了,讲论当初三吃鱼的故事。公孙先生一听大人与五老爷说起私话来了,转身出得房外,观见外头有许多人对面站定。公孙先生至前一问,原来是看定盗印之贼。看此人夜行衣靠,腿上血痕,黄黄的脸面,倒捆四肢,是个昏人。吩咐官人:“搭在我屋里去。”先生跟定,至屋中取止痛散与他敷上,便问:“朋友,我看你堂堂一表人才,为何作出这样事来,岂不把自己的性命饶上?若肯改邪归正,我保你在大宋为官。”贼言:“我今前来盗印,万死犹轻,焉有做官之理?休来哄我。”先生道:“我们开封府众校尉与护卫等,那一个不是夜行人?何况你有说词。”贼言:“我说什么?”先生道:“你们来几个?”回答:“两个。”先生说:“少时见大人,你说他盗印,你巡风,本要将他拿住,以作进见之功,不料他已跑远。”贼人说:“此言错矣。我现背定印匣,怎么说是他盗印哩?”先生笑道:“你好糊涂!印是他早已拿着报功去了,你的印匣是空的。此人陷害于你,你还不省悟。”贼言:“此话当真?”“焉能与你撒谎。”“哈哈哈哈,好邓车,原来是兴心害我。先生若肯引荐于我,愿与大人牵马坠蹬,泄王府之机,说印信的来历。”先生道:“兄弟,你先把话对我说明,我好在大人面前与你禀报。”贼言:“我乃襄阳王府与王爷换帖弟兄,姓申名虎,匪号人称钻云雁。皆因是昨天大人手下不知是谁,前去至王爷府探阵,杀府内一人。我们那里有一个镇八方王官雷英出主意,令王爷差派人来盗印,就是神手大圣邓车。教我与他巡风,命我马棚放火,他去盗印。事毕,树林相会,将印匣教我背定,见王爷报功。我只当是一番美意,不想插刀死狗娘养的,害的我好苦。”先生问:“得印回去,放在什么地方?”申虎言:“雷英的主意,放在冲霄楼三天,以作打鱼的香饵。第四天,抛弃君山后身逆水寒潭。此处凶猛,鹅毛沉底,就是神仙也不能捞上来。”先生随问,早记在心中,说:“大人已然睡觉,明天再见。”叫官人与申虎解开绳子,上了锁子,交知府衙门收监。申虎次日方知是诓他的清供,也就无法了。
  先生交申虎去后,细写清供,入内见大人。大人劝五老爷将今比古,好容易有点回嗔作喜模样,不想先生把口供一递,大人一瞧,恶狠狠瞪了先生一眼。先生也觉着无趣,喏喏而退。大人颇知五爷的性情,他若不知印的下落还好,他若一知下落,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去找寻回来。此时五爷倒不是满脸愁容了,反倒笑嘻嘻的言道:“夜已深了,请大人安歇睡觉罢。”大人泪汪汪的言道:“我安歇倒是一宗小事,只怕吾弟要追印去。”五爷道:“小弟谨遵大人的言语,焉敢前往。”大人道:“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你若要一走,随后我就寻了自尽。纵然将印信得回,若想见吾一面,势比登天还难,那时节只怕悔之晚矣。天已不早,你也往外面歇息去罢。”五爷告辞。
  这才是: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任凭大人说破舌尖,自己的主意已定。回到自己屋中,更换衣巾,上王府找印。若问白玉堂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王爷府二贼废命 白义士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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