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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爷有喜了-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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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人从旁走出。
“留下十万大军等明日王妃带楼兰国援兵赶到!”淳于燕肃穆道:“十万人誓死保住赤水城,如有人不战而逃,你二人提头来见!”
300 暮云诡谲,暗潮汹涌 二二
情况远比花惊澜想象的好得多,等她赶到楼兰边关时,楼兰的军队已经集结起来了,楼兰尔雪并未离开边关,仿佛就等着她来一样。
领兵的是楼兰国的女将欧阳秉书,大约三十岁左右,英姿飒爽,一股战将风骨不输须眉。
楼兰尔雪将花惊澜送出城,看了眼蜿蜒行出的大军,抓住她的手道:“惊澜,后越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看看朕,朕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花惊澜握住她的手,心底微酸,来之不易的亲人,却总是走到了尽头,“别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
楼兰尔雪轻咳一声,“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
她歇了口气又道:“快去吧,快去快回。”
花惊澜翻身上了马,打马前行时,心中却因为她这四个字而沉重,快去快回……与死亡相伴的滋味,定然不好受!
队伍才走出没多久,温濯衣就跟了上来,他追上花惊澜,郑重道:“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跟着你去!”
言语表情颇有较劲的意味,花惊澜没忍不住笑,见他瞪了眼又连忙握拳掩饰了一下,道:“我又没说要赶你回去。”
“那就好!”温濯衣哼了一声。
花惊澜与欧阳秉书并驾齐驱,她顿了顿才问道:“欧阳将军觉得这一仗该如何打?”
欧阳秉书一笑,“公子说笑了,这一仗,不打为妙。”
“不打?”花惊澜微愕。
“楼兰国一向主和,从无与人先战的先例,此次出兵不为胜仗,只为威慑。”欧阳秉书道:“连荆但凡有一丝大局之念,就会知道琼玉国夹在西南角,只会被动挨打。”
的确,琼玉国两边与楼兰与后越接壤,并不能直接与其他两国连通。
“连荆不是个好战的人,”温濯衣突然道:“此番出兵可能与贤王妃有关,可以在临近城池广布贤王失利的消息,琼玉国见无利可图自然就会在攻城上举棋不定。”
“楼兰国再从旁协助,这举敲山震虎,恐怕不等连荆下令退兵,琼玉国皇帝就先着急了。”花惊澜顺口接道。
“真是如此。”欧阳秉书点头。
如此一来,花惊澜心里松动不少。
*
果然,等楼兰大军抵达赤水城后不过几日,琼玉国就宣旨退兵,楼兰也在五日后退出后越国境。
司徒威被杀,淳于燕大军返抵烨城后迅速击溃其遗留的亲信军,斩杀皇帝淳于饶。同月,李兆以淳于尚之名出兵征讨淳于燕,淳于燕一路溃败,于黑水崖跳崖自尽。淳于庄因假借皇帝名义向琼玉国请兵,视同叛国,与慕容薇终身软禁在王府之中。
次月,李兆肃清淳于燕残党,辅立淳于尚为帝,年号昭。
*
“叮咚!”小小的鱼饵扔进水中发出细小的声音,花惊澜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跟着船晃晃悠悠地看着水里的漂浮着信子。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她眯起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
“咬住了咬住了!”皎月突然大叫起来,连忙推着她的肩膀让她拉起鱼竿。
“急什么?”花惊澜慢条斯理地拉起鱼竿,一条肥美的鲤鱼就跳出了水面,她拉着线把鱼支给皎月,“快去,让梅二宰了下锅!”
“我来吧!”淳于燕一身素白,与花惊澜同样装束,眉间戾气尽消,全然一翩翩淡泊公子。
“我来就是了!”皎月连忙抱住鱼,急匆匆往里面走,又道:“爷和公子等着吃就行了!”
阳光正好,淳于燕抽来一根钓竿伴着花惊澜坐下,两人轻轻依偎在一起,白衣相叠,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味道。
“这样的结果,你心里没有遗憾吗?”花惊澜看着流逝的江水问道。
淳于尚登基之后,依群臣之谏将淳于燕衣冠冢弃于罪陵,并立书谴责其罪,载于史册,从此背上千古骂名。
然而淳于尚的真实身世是不能告诉他的,所以淳于燕就算再想认回自己的亲弟,却也只能看着他为了淳于饶悲痛万分。
“要说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尚儿了。”淳于燕笑笑道:“名声与墓,与我这个二世人何干?”
花惊澜抚上他的手掌,眉眼生花,“不如我们来说说怎么安排你的身份吧。”
淳于燕似看出她眼底的狡黠,反握住她的手道:“说来听听。”
花惊澜故作沉思道:“不如说你是花家的上门女婿,为了表示入赘的诚心坚持不用本家姓,所以也改成了花,为人忠厚老实所以对妻子言听计从,从不敢拈花惹草只对妻子一心一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妻子累了负责捶背,饿了负责做饭,出门鞍前马后,进门床前塌下……你说怎么样?”
淳于燕朗声大笑,搂住她将她拉到怀里,促狭道:“就这点要求?”
花惊澜眨眨眼睛,“太少了吗?我也觉得太少了,不如以后我随想随加?”
淳于燕悄悄将手伸到她胳肢窝,戳她痒痒肉。花惊澜在他怀里翻滚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逮住他的手,却听他道:“不如娘子听听为夫的打算?”
“好……好!”花惊澜一口气都没喘匀,连忙点头。
“我本姓花,娘子是花家收养义女,我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成年之后自然也水到渠成,八抬大轿,千金聘礼,两人于烨城成亲,家里从商,现奔走五国,游山玩水之际做点小本买卖。”
淳于燕的手就搁在她腰上,花惊澜防着他挠自己痒痒,于是只能“委曲求全”道:“那我不是很吃亏?”
淳于燕大掌改抚上她腹部,压低声音道:“等你生了万贯家财的继承人不就不亏了,为夫保证永不纳妾如何?”
“可我们是开妓院的,也不是做生意的。”花惊澜顾左右而言他。
淳于燕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双眉一扫,道:“就说是做酒水生意。”
花惊澜乐了,圈住他的脖子道:“那我要不要穿女装,不然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有龙阳之好。”
淳于燕上下打量了她摇头道:“这倒不用了,只要拆了裹胸布就行。”
花惊澜眉一跳,“淳于燕,你讨打是不?”
“哈哈!”淳于燕一笑,将她拦腰抱起往船舱里走,“好了,我的寿星公,今天是你的生辰,别说这么扫兴话。”
船舱里,佳肴玉酿摆了满满一大桌,皎月、出云,梅二与素欢,想容几个姑娘,花殷几个,温濯衣与温如玉两人还在为了金蛛丝置气,唱诗在旁哄着怀里娇嫩的婴儿,桑不归在旁擦拭着自己的大伞,锦儿时不时从盘子里偷一两粒花生米出来嚼着,看得大武频频摇头。薇言在旁边拿了个轨壳敲敲打打,到现在也不相信淳于燕的命就这么定了。玄机和悲风似乎对这颇感兴趣,围着薇言看她算卦。
“开放了!”皎月大喊一声,在旁边自顾自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围到桌边来。
花惊澜倒了一杯酒举起来,道:“祝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话怎么也轮不到你说,去去去,靠边儿站!”温如玉摆手,明显唾弃她。
花惊澜嘿嘿一笑,“反正说来说去就拿几句,不如来点儿实惠的吧!”
敲诈!众人心里跑过这么两个字。
自从淳于燕不当王爷之后,花惊澜似乎就迷上了这个行当,见天地琢磨着怎么从他们手里拿银子出来!
花惊澜无辜地眨眨眼,“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吗,你们想啊,你们在我手底下混饭吃,如果我先没钱了,你们岂不是要饿死?”
“还不如直接饿死呢……”锦儿捂着紧巴巴的荷包,这里就数他最穷。
花惊澜捏着他的脸道:“第一个就要你的!”
众人笑归笑,这生辰礼却不能少的,就近原则,第一个就锦儿了。
花惊澜伸手去掏他的荷包,一边打趣道:“捂得这么严实,藏什么了?”
锦儿急得上蹿下跳,一边躲一边嚷,“你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女人一点儿吗?等一会儿不行吗?!”
花惊澜没追他,摸着下巴道:“看你送出个什么花儿来!”
锦儿磨蹭地走回她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傲娇道:“就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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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恣意过往,人生轻狂 一
“什么东西?”花惊澜摊开手掌,看着手里方方的小盒子问道。
“胭脂!是胭脂!”锦儿跳脚,“你连胭脂都没有用过吗?!”
花惊澜撇嘴一笑,“小爷我天生丽质,一般不用胭脂的。”
锦儿鼓圆了眼睛,伸手去夺,“你不要就还给我!”
花惊澜抬高了手,笑道:“怎么不要了,送给我的就是我的。”
“公子,这是我们四姐妹一起绣的。”想容捧了刺绣出来,笑道:“牡丹春睡,这刺绣可让公子与爷做一张大被了!”
几人低笑出声,花惊澜挑挑眉,也不客气地就接了过来,将绣品抖开,勾唇道:“几个姑娘手艺不错,回去了有赏!”
“多谢公子。”想容几人盈盈退下。
温濯衣走上前来,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道:“一只发簪。”
花惊澜拿出一看,是一支白玉挽头玉簪,典雅而大方。
“很漂亮,雁卿,你真有眼光。”她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可值不少银子吧?”
温濯衣只当做没听到,抽身将位置让给了别人。
温如玉板着脸走过来,“本来你讹了我的金蛛丝这事儿我不该善罢甘休的,但今日是你生辰,姑且锦上添花,就算揭过了。”
花惊澜笑眯眯地伸出手,“礼物呢?”
“还要礼物?”温如玉鄙视她,“不是说抵过了吗?”
“一事归一事!”花惊澜用指头敲着桌面,“你说你准都准备了,不给我打算给谁啊?”
这精的,温如玉将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推到她面前,“我也是个穷鬼,你将就着吧!”
花惊澜揭开盒子,是朵十分漂亮的木雕花,用紫檀木雕刻而成,精致细腻,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公子,这是我们和皎月、出云的。”素欢与梅二走上前来,将一坛子花雕放在她面前,“这酒辗转多时才送到,好在赶上了。”
花惊澜盛了一杯出来,喝去一半又转手递给淳于燕,“你尝尝,很香。”
淳于燕品过之后微微点头。
“公子,唱诗多受你照顾,”唱诗将一套白衫捧上来,笑道:“公子素来喜欢白色,唱诗就以小钱投公子心头好了,小小心意请公子笑纳。”
花惊澜接过白衫,转手给花殷怀里的鼻涕孩儿塞了个红包,又对唱诗道:“好好拿着,不准不要!”
紧接着就是一身黑的桑不归,素欢好劝歹劝总算把他那一身粗麻衣服换了下来,叫他挑个明快的颜色,他却始终不愿意,还说黑色耐脏耐洗,能穿上个好几年。这话说的素欢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也只得作罢。
不过桑不归寡言不笑,穿上黑色就更显阴沉,此时他走到花惊澜跟前来,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公子,”他笑意下又有些局促,连说话都有些气息不稳了,“我买不起珍贵的物什,这是我去庙里求的平安符,带在身上能保平安的。”
花惊澜双手接过,当即放进了荷包了,又拍拍他的肩膀道:“公子我很喜欢,待会儿允你多喝一盅。”
“公子偏心!”皎月在一旁嘀咕道。
花惊澜戏谑地转过头去,“你要是能喝,我就让你喝饱为止!”
皎月捂着脸藏到一边,还犹不甘心地道:“公子就是看中我不会喝,不然你换成银子试试?”
“嘿!”花惊澜得意洋洋地道:“不看中你不会喝,我能放这话?”
她说着滋滋味味地品了一口花雕。
玄机和悲风则是垂涎地看了眼桌上的好酒,咽咽唾沫星子道:“少吃多做少说话!”
花惊澜大笑,眼睛完成了月牙,点点头道:“成成成,一人能分一壶酒。”
最后是薇言,她满腹疑问地走过来,眉头还没散开,回头又看了众人期待的目光,便道:“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
“不如送一卦?”她紧接着又道。
众人纷纷摆手,表示对此不感兴趣,薇言咬着唇道:“我的卦一向很准的!”
素欢忍住笑意对她道:“没人说你的卦不准,你看玄机和悲风两人,不是眼巴巴地等着你给看手相吗?”
薇言下巴一抬,“他们还不够格。”
这话可把玄机和悲风打击到了,他们前前后后绕了她好几天都不见她松口,这会儿抛出这句话,双重打击变成惨痛打击。
花惊澜却来了兴趣,伸手出去道:“小爷今天心情好,圆了你的心愿。”
薇言兴致勃勃地抓着她的手研究起来,花惊澜看她一会皱眉一会儿笑的模样,不由问道:“看出什么了没有?”
薇言失望地摇头,顿时有些质疑起自己的能力了,“为什么到现在我都看不到你的命数?”
“修为不到家。”花惊澜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着淳于燕,“你呢?”
淳于燕耸耸肩道:“我忘记有这回事了。”
花惊澜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意味不明地说道:“真的忘记了?”
淳于燕假咳了一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不如我们回去看?”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花惊澜小小地羞涩了一下,同样低声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回去就知道了。”淳于燕一双桃花眼对着她眨了眨。
锦儿把脑袋挤进他们两人中间,仰着头好奇道:“锦儿也想看!”
淳于燕摸摸他的脑瓜道:“你太小了,不适合你看。”
“哼!”锦儿撇撇嘴道:“龙阳十八式我都看过,还有什么不敢看的!”
“噗……!”这可把在一边喝水的大武吓了个够呛,连忙拉着他到一边儿训诫去了,锦儿只听了两句就一溜烟冲回花惊澜身边从桌上抓下一只鸡腿道:“我饿了!”
“大家开饭吧!”花惊澜道。
在烟波江上逗留到晚上,烨城内外已经点起了灯火,淳于燕不宜露面,径直回了雪月别院,花惊澜则绕道去了玲珑楼。
“这几日天天有人来打听公子什么时候回楼里,看情形,像是宫里的人。”素欢坐在花惊澜身边,为她温了杯茶。
“有没有说我今日要回楼里?”马车又行了一会儿,花惊澜撩开帘子望着贴着封条的逍遥王府,门前的灯笼早已灭了,连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也隐匿在一片阴暗之中。
“照公子吩咐的做了。”素欢将茶递过去。
去了酒味,花惊澜合上眼睛,道:“到了玲珑楼再叫我。”
素欢点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玲珑楼,两人刚进楼里不过片刻,大批的官差就涌了进来,叫嚷着赶走了客人。
楼里乱成一团,花惊澜素欢把姑娘们全部唤去了后院,独自坐在二楼上等。
待玲珑楼里的人全部走了后,披着黑衣斗篷的少年才步入楼中,他身边并未跟着侍卫,身后的官差在他进来之后也合上了门。
花惊澜不由点点头,是要比往日沉稳多了。
那人走上二楼,立在花惊澜桌面,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揭下遮脸的帽檐,眼眶微红地唤道:“嫂嫂……”
“现在身份不同了,情不能露于表,这个他没有教过你吗?”花惊澜并未怜惜他眼中的泪。
淳于尚忍回眼泪,带着一股子拗劲道:“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惊澜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也问不到。”
“我不相信他死了!”淳于尚压低声音咆哮道:“你们别当我是傻子!”
“三哥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溃败?他能胜了司徒威,却不能胜过李兆吗?!”他激动道:“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花惊澜截断他久久不能出口的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你,你老老实实坐稳了就行,作古的事你还想它干什么?!”
“嫂嫂!”淳于尚突然双膝一曲跪在了她面前,抓住她的手道:“你告诉我吧,为什么三哥要这么做?”
花惊澜终于叹了口气,指尖拂过他的发鬓,道:“尚儿,做个好皇帝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淳于尚咬紧牙关看着她,眼前模糊一片,一眨眼,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302 恣意过往,人生轻狂 二
他们是第二天夜里离开的烨城,楼兰尔雪已经让人来催了几次了,出城之时淳于尚的御驾也到了城外。只隔着一幕帘子与花惊澜告别。
淳于尚是个聪慧的孩子,有些事不明说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表面是来送她,而实际上,他是来同淳于燕告别。
淳于燕一直听着他的动静,面色微动,目光直直看着那帐帘子。
花惊澜握住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愣了片刻淳于燕才点点头。
“驾!”梅二打马,马车四平八稳地走起来,花惊澜终于忍不住撩开了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淳于尚,不由道:“他终究还小。”
“生在帝王家,这是他必须接受的。”淳于燕缓了缓面色,又道:“倒是苦了你了,要你夜里奔波。”
花惊澜拂过他眉心,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你跟我还用说这么生分的话?”
淳于燕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轻轻一吻,笑容如花,“从此以后,天高海阔,我对你说过的话也可以兑现了。”
花惊澜合上眼睛点点头,数着马车摇晃的节奏,半晌才柔声道:“楼兰风光不错,我们先去把尉迟玥接回来吧。”
日头朝升西落,时间也慢慢走到了夏天,一路悠闲到了止步城,天却飘起了小雨。
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花惊澜走下马车来,伸手接了接淅淅沥沥的雨点,道:“春末倒是少见这样的雨。”
“春雨贵如油,到了夏天这雨就不值钱了。”素欢将伞撑起来。
“爷,小心脚下。”追风也为淳于燕支起了伞。
一行人进了客栈,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店家一见门外两辆简而隐华的马车便知来人非富则贵,连忙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素欢走上前递了银子,道:“先开一间上房备好热水,等公子与爷梳洗过后再备饭菜。”
掌柜的接过银子忙吆喝小二引人上楼去,素欢又打点了其他的房间,将这一行二十几个人的住宿安排好。
花惊澜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就与淳于燕一同出来用饭,客栈分了一二楼,用饭的地方便选在二楼。
花惊澜与淳于燕两人本来是单独坐一桌,后来锦儿也赖皮地蹭了过去,专门从花惊澜筷子底下抢肉吃。
“我虐待你了是不?”花惊澜忍不住伸手掐他脸蛋,“就跟八辈子没见过肉似的。”
锦儿即使被掐着也很快乐地道:“我在长身体,不多吃肉不行!”
花惊澜皮笑肉不笑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脑子里油长多了就会变笨,省得以后出去丢人现眼!”
锦儿瘪瘪嘴,碗里的青菜倒是吃了,不过下一筷子就戳向了盘子里的肥鸡。
花惊澜扶额,“这什么破孩子,怎么教不听呢,孩子他爹,你就说说?”
淳于燕喝着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孩子他爹”是谁,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是改好好教。”
想了片刻他道:“宫里教导皇子皇孙的夫子们不错,至少皇子皇孙都能教下来,个把个野孩子应该没问题。”
花惊澜一拍手,“正好,去了姑姑那儿就让她给你请个好师傅,专门教你怎么吃饭。”
锦儿瞪大眼睛看着两个一唱一和的人,忿忿道:“我不要师傅,师傅全是老顽固,不会教人专打手心!”
花惊澜却幸灾乐祸,“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这不正合适?”
锦儿哼了一声,果然抱着碗跑回大武身边,满脸讨好道:“大武,他们的菜没有这桌的菜香,你给我夹块肉吧!”
大武面无表情地夹了块青菜给他,“锦儿,凡事要有节制。”
锦儿彻底不高兴了,在家被人管着,好不容易出来野一回,还是给人管着,他把碗一放,嘟着嘴道:“我不吃了!”
大武点点头,道:“没关系,反正你也吃了很多了。”
锦儿一噎,拿着那双大大的眼珠子戳他,大武权当没看过,其他人也各顾各。
花惊澜“噗嗤”一声笑,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淳于燕碗里,“淳于,多吃一些。”
“多谢娘子。”淳于燕从善如流。
锦儿干嚎一声就冲楼下跑,大武刚要跟,花惊澜就道:“这地方他比我熟,由着他去吧,野够就会回来的。”
温濯衣也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锦儿个小乞丐,也够矜贵了。”
大武灰头土脸地坐下来扒饭。
“你放开我!”这番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锦儿的怒声。
大武连忙起身去看,只见锦儿被人提在空中,小脸被勒的通红,不停挥着拳头,可提着他那人跟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任凭他那短胳膊短腿儿挥了空。
大武从楼上跃下,抬手就去救人,不想那人却是个练家子,将锦儿向后一抛扔给后边儿的人,与大武过了几招之后推开了他。
花惊澜转眼瞧去,是个衣冠楚楚公子哥儿,不过脸上那笑着实让人生厌。
“不知锦儿怎么开罪了公子?”大武耐住性子拱手赔罪,“孩子年幼,在下代他说声不是!”
“稚子年幼尚情有可原,做大人的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人,那就罪无可恕了!”公子哥儿面上虽然带着笑,但却是十分不好说话的模样。
大武也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那么急。
“你胡说!”锦儿被人抗在肩上不停折腾,“大武他胡说!明明是他先撞我的!”
“掌柜的,”公子哥儿笑眯眯向店家递出一锭银子,道:“方才你就在这里,看到是谁撞的谁了吗?”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锭银子,昧着良心道:“小孩顽皮,冲撞了公子。”
“我说,”花惊澜倚在栏杆上,带着浅笑望着下面几人,“老头儿,大人说谎不要紧,要是带坏了我家小孩子,这事可就严重了。”
掌柜的一噎,脸色变了变,却死死捏着银子,怎么也不想撒手。
“大武,把锦儿抱过来。”花惊澜道。
大武越过公子哥儿走过去,想抱过锦儿,拿着锦儿那人得了公子哥儿点头才松了手。
锦儿张牙舞爪地道:“明明就是他先撞我的,你这个死老头儿见钱眼开!”
掌柜的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去不抬头看人。
“锦儿!”花惊澜冷了声音,锦儿顿时消停下来,瘪着嘴恨恨地瞪着那公子哥儿。
“小爷今儿心情好,再传授你一句真理,”花惊澜又换上笑容,“被疯狗咬了千万别寻思着咬回去,不然极有可能得病。”
锦儿抬头望着她,“不报仇对不起自己,那怎么对付那条疯狗?”
“找到机会,一棍子打死它。”花惊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睛却是看着楼下的公子哥儿。
“我记住了!”锦儿正了正脸色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子哥儿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边道:“掌柜的,两间上房!”
“真对不住,公子,小店已经没有客房了……”掌柜的点头哈腰地说道。
“偌大的一个客栈,怎么会连间客房都没有?!”公子哥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剩下的客房都被楼上那位爷住了,要不公子明儿再来?”掌柜赔笑。
那公子哥儿狠狠看了花惊澜一眼,转身冷哼,“这破地方我还不想住,走!”
掌柜一边赔罪一边送他们出去,背地里抹了张臭脸,转过头来时又是笑脸迎人。
花惊澜摸了摸下巴,低忖道:这变脸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重新坐回桌边,锦儿总算乖乖拿起筷子安生地吃了素菜,淳于燕此时才道:“方才那人是个女子。”
“不是吧?”花惊澜微愕,什么易容术那么凶残,能将女人易成一张方正的国字脸?!
淳于燕也忍不住笑意,道:“并非易容,而是天生如此。”
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她还没看出来刚才那人是个女人,不过话说回来……
她笑眯眯地看着淳于燕,“相公,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看出他是个女人呢?很有经验啊……”
淳于燕假咳了一声,“为夫观察入微……”
话没说话就挨一记狠瞪,他半道改口道:“这天下,恐怕只有澜儿的脚才不是三寸金莲……”
304 恣意过往,人生轻狂 四
花惊澜扶额,亏得她在花家不受宠,打小没人理会过她,所以也没人给她裹脚,生生要缠断骨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皎月在一旁偷笑,“连我都是裹了脚的。”
周围传来窃窃私笑,花惊澜敲了敲桌子道:“还吃不吃饭了,不吃给我干活儿去,迂腐!”
“是!”众人齐答,又捧起碗筷来,不过这次明显要比方才欢快许多。
花惊澜弯起眼眸,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用饭结束。
雨停了之后阳光重现,素欢便提议出去走走,花惊澜寻思可能瞧见彩虹,便也欣然同意,可还没走出一条街就遇见了方才那个趾高气昂的国字脸女公子。
女公子看花惊澜眼神都带着傲气,冷哼了一声又一声才拐着弯儿从她前面走了,花惊澜顿觉莫名其妙。
素欢在她身边低笑,笑罢才低声道:“这女公子怕是看上咱们公子了。”
花惊澜顿时被恶心到了,摆摆手就转了方向,道:“走走,换路走,晦气!”
一行人掖着笑跟着她换了道,可不想转过两条街又碰上了那女公子,两人大眼瞪小眼,花惊澜还没调头,那女公子先开口了,“怎么老能碰上你,你存了什么心?”
花惊澜苦笑,就是真存了什么心对着你那张脸也没胃口了吧,身边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相公谁还有心思看那朵长得歪瓜裂枣的喇叭花?
淳于燕这可不出来宣示主权了,他握住花惊澜的手举到众人眼前道:“不知这位公子三番四次堵在我们前面又是存了什么心?”
女公子见他们交握的手顿时变了变脸色,恍然大悟之际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原来……”
花惊澜笑开了,往淳于燕身上腻歪,“相公,瞧你说的,哪有三番四次啊,不就两回么,别说的人家就跟发了春的猫儿一样。”
“你……你们!”女公子气得红了脸,只是不太明显。
“不知羞耻,当街行龙阳之风,活该教人抓了投河!”女公子气急道。
“哟!”锦儿鬼灵精怪地伸出脑袋来,“别人相好干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何时?别是吃不着葡萄还嫌酸呢!”
“你这个兔崽子!”女公子浓眉一怒,又看了面前层层叠叠的二十来人,思及少胜不过多,便也只能讨讨嘴上便宜,“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甩脸儿又走人了,花惊澜松了好大一口气,“这回该见不着了吧……”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一有二,就有再三再四,花惊澜是真信了,刚走出城门来,竟然抬头又瞧见了那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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