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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瘾-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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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薇一直打着空调,一天24小时不停歇,不像他们,冬天不敢打,夏天热到支撑不住才开一会。

    舅舅说的是没错,他们和梁薇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梁薇又能看上他什么。

    陆沉鄞坐在床边,垂着脑袋,双手合十。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知道自己配不上梁薇但是不肯放弃,她说不需要他给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得有照顾女人的能力。

    金钱上,生活上,都要有照顾女人的能力。

    金钱,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变得绰绰有余。

    梁薇围了条浴巾出去,踏进卧室之间陆沉鄞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她顺手拾起床头柜上的烟,拿了一根抿上唇,打火机打了两下才点着,细长的女人烟显得她手指格外修长。

    “你有心事?”梁薇倚在墙边上,垂眸淡淡看他。

    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似乎心事重重。

    “也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陆沉鄞捡起地方的外套穿好,水晶吊灯投下他宽阔高大的身影,漆黑一片。

    梁薇的视线落到他的影子上,她抽了口烟,食指与大拇指夹住烟头,中指搁在烟尾处弹了几下,烟灰悉数落在玻璃烟灰缸里,再看去的时候陆沉鄞走到了落地窗前。

    “你舅舅那边的问题?”她猜想后问道。

    陆沉鄞垂在裤缝边上的手微微僵卷,“差不多。”

    梁薇叼住烟,从衣橱里拿出新的内衣扔到床上,她快速抽完一支烟,解开浴巾,边穿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好像和你舅舅很亲。”

    陆沉鄞从玻璃窗里的倒影看到她弯腰套内裤,他别开视线,望向别处,董医生家那边的那颗大杨树,在黑夜里只剩一个剪影。

    他说:“我十六岁就跟在他身边了。”

    “那你父母。。。哦,不对,你父亲呢?”梁薇忽然想起,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在老家。”

    梁薇挑了件碧蓝色的吊带睡裙套上,“怎么,和你父亲关系不好?”

    “嗯,不怎么样。”陆沉鄞回答的十分坦诚。

    梁薇拉衣服的手一顿,扯着嘴角一扬,轻声道:“那倒还真是巧了。”

    陆沉鄞说:“舅舅对我很好,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吧。”

    “所以呢,你舅舅到底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忙。”

    陆沉鄞转身凝视她。

    梁薇:“说啊。”

    陆沉鄞动了动腮帮子,“也没什么要紧的,他能解决。”

    梁薇耸耸肩,坐到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

    她问道:“那你和你父亲是怎么回事?”

    陆沉鄞抬起眼皮,想了想,说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害死了我弟弟。”

    他话接得很快,梁薇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看向他,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沉鄞有点似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他。。。。。。真的是我。。。。。。”他拉拢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小孩,颤抖的声线酿着沉重的过去。

    他颤颤的闭上眼,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梁薇走到他面前,握了握他的手随后拥抱他,柔声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陆沉鄞靠在她肩上,将所有的重力都放在一个点上,梁薇只觉得沉甸甸,她抗不住他的体重,她咬牙,保持不动,努力支撑起他。

    “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嘲讽他,或者换个语气和他说,他就不会自己跑去河边游泳。。。。。。”

    陆沉鄞思绪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梁薇完整清晰的表达。

    三言两语,梁薇倒是听明白了 。

    他认为因为他的一些言行举止,他弟弟淹死了,所有的责任都是他的。

    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梁薇撑着他,像是在撑着他的过去。

    她抱紧他,轻拍他的背脊,许久许久。

    她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深沉如墨。

    我们都是罪人,谁来救赎。

    陆沉鄞说:“因为我害死了他,所以我父亲。。。。。。我离开那个家快十年了,十年,他也没有来找过我,一通电话也没有。”

    他自责着却又十分不甘心,“我也是他儿子啊。。。。。。为什么。。。。。。”

    梁薇想不出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她不能告诉他这一切已经过去了,这种说辞太虚了,真的过得去吗,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陆沉鄞身子沉得更低。

    梁薇:“你其实很想和你父亲一起生活,对吗?或者说你想有个家,像样的家。”

    陆沉鄞默认。

    梁薇拽住他的双臂,“会有的。”

    陆沉鄞直起身子深深的凝视她,抬手扣住她脑袋附身落下一个吻。

    会有的,一切美好的遐想都会实现的,比如你,比如家。

    予我一生相伴,从此是罪也无碍。

   
 第27章

    葛云的来电打断他们的亲吻,梁薇示意他接电话,她继续涂乳液。

    葛云焦急道:“小莹发高烧了,刚才吐个不停,你在哪啊,快回来,打你舅电话都打不通,现在要怎么办啊!”

    陆沉鄞心一紧,“发高烧?我马上就来。”他挂断电话,面色很差。

    陆沉鄞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脑海里陆光海躺在棺材里的画面不断飘过,那个时候陆光海只有八岁。

    梁薇扭头,觉得他神情不对劲,轻轻拉住他的手,问道:“谁发高烧了?”

    他对上梁薇的眼神情绪才渐渐沉淀下来。

    “小莹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先走了。”

    “行,快去吧。”

    刚下楼梯陆沉鄞才想起车被舅舅开走了,他快步折回房间,“梁薇,我车不在,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梁薇说:“好。”很干脆。

    两人赶到的时候,葛云正抱着李莹给她擦嘴巴,小孩子本来就没吃晚饭还一直吐,把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脸色铁青。

    梁薇:“你们准备一下,我去把车开到路口。”

    葛云看了梁薇几眼,对陆沉鄞说:“你去拿两条毛巾和小毯子,别忘了医疗卡,证件什么的也都别忘了,在柜子第二个抽屉里。”

    “好。”陆沉鄞摸了摸李莹的额头转身进屋。

    葛云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眉心就没放松过。

    陆沉鄞快速收拾好东西,对葛云说:“孩子我来抱吧,到底长大了,有点分量了。”

    葛云确实抱得手麻,“当心点,别按到她肚子。”

    李莹扁着嘴有气无力的说:“哥哥,我头晕。。。。。。”

    “生病了所以头晕,我们去医院,去看医生。”

    李莹想到打针有些排斥,小手揪着陆沉鄞的衣服,揪着揪着没力气又垂下了,安安静静的由陆沉鄞抱着。

    梁薇的车就停在路口,陆沉鄞快步走过去,葛云锁好门紧随其后。

    梁薇帮他开车门,“我车里没东西,放心坐。”

    葛云站在梁薇身后,看着崭新的红色跑车有些不知所措。

    梁薇:“不进去吗?”

    “哦哦。”葛云提着一马夹袋的东西轻手轻脚的坐进车里。

    车子开出镇上,陆沉鄞稳稳的抱着李莹,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梁薇,“不需要导航吗?认识路吗?”

    梁薇:“。。。。。。”

    梁薇哼唧了一声,“要去哪个医院,中心医院还是人民医院?”

    葛云:“哪个近?”

    她打开导航,“人民医院近,不过不是一流的医院,挂个水还是可以的。”

    “那就去那里吧,太远的话孩子不好受。”

    梁薇看了眼后视镜,陆沉鄞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莹看,紧绷着脸,他很紧张,就好像这是李莹第一次生病一样。

    葛云捂着李莹的手念道:“这每次她一生病我的心就往嗓子口跳,整个人都慌了,这抵抗力不好吃点什么能补上来吗?老是感冒发烧。”

    梁薇想了想:“维生素c咀嚼片?”

    “那有用?”

    梁薇:“估计作用不大,不然,医院早倒闭了。小孩子体弱是正常的,以后长大了抵抗力就会增强。”

    葛云叹了口气,“梁小姐,你不懂做妈妈的心。”

    她的口气十分老成,梁薇都有点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比她还小一岁吗?反倒是感觉她年长她好几岁。

    。。。。。。

    换季,正是流行性感冒爆发的时候,急诊室里到处都是人,小孩很多,每对父母都行色匆匆,神情凝重。

    而陆沉鄞的神色和他们差不多。

    葛云去挂号,她和陆沉鄞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李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嘟囔道:“好热。。。。。。”

    梁薇摸了摸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说:“怎么会这么烫,在家里有量过吗?”

    “没,家里没温度计。”

    梁薇:“等会买一个,才几块钱而已。”

    陆沉鄞:“好。”

    葛云拿着一堆单子和卡跑来,“那人说先去护士那里量体温,护士在哪边啊?”她四周望了一圈,人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梁薇:“应该是那边吧,我去看看,你们等一会。”

    梁薇穿着米色的长款风衣和高跟短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敞亮,葛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她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头,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上面的蝴蝶结装饰掉了一块水钻,鞋边也磨损得厉害。

    她又看见自己的手,秋冬带来的干燥感在她手上体现无疑,她的指甲修剪的很短,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有个中年男人低着头快步走过她身边,葛云心不在焉。

    蓦地,胳膊被那个男人狠狠撞到,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一歪,找不到支撑点,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在地上,手里的单子散落一地。

    陆沉鄞抱着李莹赶紧起身,手里抱着小孩也不方便扶她一把,“还好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葛云摇摇头,抬头时那个撞倒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这一倒动静不小,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投来目光。

    葛云埋头拾起单子。

    在她捡最后一张的时候胳膊突然被轻轻扶住,耳边飘来梁薇淡淡的嗓音,“没事吧?”

    “没事。。。。。。”

    梁薇指着那个柜台说,“是在那边量体温。”

    葛云突然对陆沉鄞说:“你抱了一路了,我来抱吧。”她时不时抿唇,似乎有点不自在。

    “那好,你带小莹去量,我去上个厕所。”

    梁薇陪着她们去量体温。

    梁薇站在葛云身边帮她提东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葛云一直道谢,梁薇笑笑,“没什么好谢的。”

    夜渐深,已经九点多了,医院里人依旧很多。

    李莹量到三十九度二。

    很高。

    护士说:“去二楼,到医生那边配药,然后去拿药,再去二楼的柜台那边找护士吊水。”

    葛云被这度数吓懵了,护士语速快,她听得云里雾里,颤颤的问道:“能不能再说一遍?”

    护士有些不耐烦,后面排队量体温的也多,她啧了声,“让你去二楼找医生配药。”

    梁薇冷冷的看着那护士,对葛云说:“先去二楼找医生吧,等会去拿药水就可以了。”

    葛云一直嘀咕道:“三十九度二,三十九度二,这么高。。。。。。”

    梁薇觉得,她似乎真的不能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

    她从小体质就很不错,很少感冒发烧,唯一深刻的一次就是大冬天掉河里了,晚上睡觉又踢被子,半夜高烧,徐卫梅连夜带着她奔到医院,那时候电动车还不是家家都买得起,她就骑着脚踏车硬是把她载到医院,大冬天,深更半夜,她把她裹成熊,自己却慌乱到连围巾都忘记裹,那年,徐卫梅耳朵和脸生了好严重的冻疮。

    她是个好母亲,什么都为梁薇着想,对她的生命里梁薇是最重要的人。

    这一点,梁薇也深知。

    梁薇又想到那天她安静的躺在棺材里的场景。

    她睁了睁眼,浅棕色的眸子诉说着平静。

    葛云拿好医生开的单子,问梁薇:“现在是去拿药水吗?”

    梁薇回过神:“嗯,我刚看到了,就在前面。”

    吊水的话没有床位,只有座位,葛云分配到的是46号。

    梁薇皱皱眉,朝护士问道:“这几瓶要挂多久?”

    “两三个小时吧。”

    梁薇:“没有床位吗?”

    护士蔑视一笑:“哪里还有床位。”

    “没有vip室吗?”

    护士仔细打量起梁薇,“有倒是有,不过很贵。”她又看看葛云,有些看不明白,这两人一看就是天差地别。

    梁薇说:“怎么办理入住vip室?”

    葛云震惊,赶忙说:“不,不用,去那边坐着吊水就可以了。”

    梁薇:“虽然才五六岁,但是个头也不少了,你抱着孩子吊水,她不舒服你也不舒服,晚上气温也低,没必要。”

    葛云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陆沉鄞从楼梯口匆匆跑来,“怎么打你们电话都打不通?”

    梁薇:“我手机。。。没带。”刚走得急。

    葛云摸摸口袋,目光一滞,“我手机呢?”

    陆沉鄞:“你是不是也忘记了?”

    葛云:“不会,我还要给你舅舅打电话啊,我记得我带了。可能我放包里了,等会再找,那个,梁小姐,真的不用。”

    陆沉鄞看向梁薇,“怎么了吗?”

    梁薇:“我想办理个vip房来着,毕竟坐在那边吊水太不舒服了,普通病床又没有。”

    陆沉鄞默了默,“不用,挂完水还是要回去的,也不住院。”

    他和葛云都坚持,梁薇不再强求,看着陆沉鄞的眼睛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护士给李莹扎针,她不哭也不闹,倒也乖巧。

    每个座位都挤得紧,其他家属几乎都占据好地方,梁薇和陆沉鄞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拥挤。

    陆沉鄞拿小毛毯给李莹盖上,“小莹乖,千万别动手,不然会肿,会痛。”

    葛云:“这里挤,也没座位,你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吧。”

    陆沉鄞点点头,“有事叫我。”

    葛云:“诶,对了,打打你舅舅电话和他说一声,省得他晚上回来找不到我们人。”

    “好,我知道了。”

    葛云叫住梁薇:“谢谢了。”

    “没事。”梁薇弯了弯嘴角。

    医院的走廊有些冷飕飕,灯光暗淡,空气里都是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梁薇挑了走廊尽头的座位坐下,旁边没人,清净。

    陆沉鄞也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捏着眉心。

    两个人都沉默着。

    梁薇靠在墙目视前方发了会呆,觉得无趣转头看向陆沉鄞,他双臂搁在大腿上,双手合十,低头弓背,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她问道,苍淡的嗓音顺着走廊里的风拂过他的耳。

    简直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陆沉鄞收紧下颚,喉结滚动,却道不出为什么。

    梁薇抬起右腿轻轻搭在左腿上,“是因为你是她哥哥吗?”

    陆沉鄞背弓得更低,良久后才传来他一声闷闷的嗯。

    梁薇抬手轻抚他的背脊,“你愿意仔细和我说说吗?”

    说说那件事,说说你的过去,你的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  梁薇:你在看什么?

    陆沉鄞:小说。

    梁薇:是我上次介绍的那本吗?

    陆沉鄞:不是。

    梁薇:那是什么小说。

    陆沉鄞:《纵有疾风起》,作者:制杖程。还以为是武侠小说,一看是都市言情的,才看没几行,想看看好不好看,好看再让你看,不过挺不错的,我想是你喜欢的风格。

    (谁说这是广告我和谁急!)

    车要开,剧情也要走。不然前戏不足怎么舒服?

    当然,我也就说说,毕竟我说话经常打脸(叼烟眯眼)

 第28章 (修bug)

    2000年鄞县

    1998年电话才刚开始普及,对一些落后的农村而言电话依然是个神奇的东西,2000年的鄞县依然落后,有些人家才刚刚用上煤气灶。

    坐落在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朦胧着轻烟,远处看好似山水画。

    接近中午饭点,陆沉鄞切好菜,搬了张小板凳,站在上面挥动铲子在大锅里炒菜,自家榨的菜油香味淳朴,油遇水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冒出的白烟瞬间充斥满整个灶台,但很快就消散开来。

    陆沉鄞加盐加味精,用量把握得很准。

    翻炒几下,待青菜都软下去后他加了点水随后盖上锅冒,从小板凳上下来绕到灶台后添上一小把干稻草。

    他站在院子门口托腮望着,干巴的小路上没有人影。

    春天还有点冷飕飕,路边的嫩草一片绿色,温和宁静的阳光让人心静。

    他掐好时间盛菜摆筷,看了眼老时钟,已经12点半了,父母还没回来。

    陆兵和李芳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没有文化,一年到底的收入只能靠种地,春是播种的季节,每天都从早忙到晚,陆沉鄞平常放学之后和周末都会去帮忙,午饭他也会提前烧好,就像今天一样。

    菜冷的没有了热气,陆兵和李芳还没有回来,陆沉鄞觉得奇怪,锁好门去田里寻人。

    刚走到田野边就看见围了很多人,陆沉鄞加快脚步跑过去挤进人群。

    “妈妈!”

    李芳坐在地上倒在陆兵怀里,手上的手套还没摘,嘴唇干涸苍白得如同裂开的积雪。

    李芳半睁着眼吃力的抬起手摇晃,轻声道:“妈妈没事。。。。。。”

    陆兵问道:“现在好些了吗?能站起来吗?”

    李芳:“嗯。。。我在这坐一会,你去把锄头拿好,回家。”

    陆沉鄞又急又心疼,“爸爸你扶着妈妈,我去拿,快让妈妈回去休息!”

    陆兵搀扶李芳回去,一路上陆沉鄞不断在问没事了吗,好多了吗。

    等李芳躺在床上,他才小声问陆兵:“妈妈怎么了?”

    陆兵倒水喝,“不知道,突然晕倒了,估计是累到了。”

    “那下午我去干活吧,让妈妈睡一觉。”

    陆兵嗯了声洗手吃饭。

    李芳第二次是在院子里扫地的时候,陆沉鄞刚放学,她就晕倒在他面前。

    陆兵骑着三轮车赶忙将李芳送到小镇上的医院。

    李芳迷迷糊糊醒来还嘟囔着不要去医院,说是浪费钱。

    好在爷俩坚持,做完一系列检查就等医生给结果。

    陆沉鄞坐坐站站,焦躁不安。

    李芳的身体本来就挺不好的,以前还出过车祸动过手术,身体大伤。

    李芳叹气道:“花这冤枉钱干什么,能有什么事。”

    陆兵愁眉不展,“我去外面抽根烟,一会就来。”

    李芳点头,她看向陆沉鄞,笑了笑,“你走来走去干什么,坐一会,等出报告我们就回家。”

    陆沉鄞眉头依然紧缩,他很怕她生病。

    除了晕倒,她有时候还说胸口闷,透不上气,有时候饭都吃不下。

    李芳知道他在想什么,“妈妈没事。”

    年仅八岁的陆沉鄞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他看着李芳,眼眶红了一圈。

    他联想了很多,这些联想让他心头一跳。

    医生单独把陆兵叫了去,这令人人不安。

    李芳搂着陆沉鄞,摸摸他的头。

    陆沉鄞转而抱住她,头埋在她腰间,鼻子酸得不行。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陆兵从里头出来,扯了个笑容说:“医生怕你多想,让我去听,肝上的毛病,我还以为多大事,把我单独叫去,这医院就会吓唬人,没事,住院治疗就能好。”

    陆沉鄞抬头望向陆兵,眼里闪光。

    李芳也笑笑,“要住院?吃药不行吗?”

    “不行,要是光吃药就行,那医生也不必就把我叫去了,但真的没那么严重,只要听医院的安排好好治疗就能好。现在就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办好以后我回去拿些日用品。”

    “那。。。要住多久?会不会花很多钱?”李芳小心翼翼问道。

    陆兵一急,“医生说住多久就多久,看病花钱能看好这钱就是值得!”

    李芳抿着唇不说话,一切听从陆兵安排。

    他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这次语气很重。

    一个温和的人突然板起脸更具有威慑力。

    陆沉鄞随着陆兵一起回了家,他第二天还要上学。

    陆兵一言不发的收拾衣物毛巾,陆沉鄞靠在斑驳的木门边上看着他。

    万分深沉的背影与这无星月的夜晚融在一起,他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陆兵是三十岁才有了陆沉鄞,不像其他男人,一般二十出头就有子女。

    陆沉鄞犹犹豫豫还是问了,“爸爸,妈妈到底生什么病了。”

    “说了你也不懂,肝上的问题。”他的声音很低又很闷。

    陆兵又说:“这段时间我大概都在医院,你自己照顾自己,周末我接你去医院陪你妈。”

    “嗯,田里不用担心,放学后我会去弄的。”

    陆兵一顿,转过身看他,“知道现在在种什么吗?”

    “油菜。”

    陆兵目光深了几分,“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当心点,晚上不要乱跑,被我逮到小心挨揍。”

    “我知道的。”

    油菜四月会开花,到那时候山间一片金黄,香味也十分浓郁。

    也许那个时候母亲的病就已经治好了。

    这晚,陆沉鄞睡得还算香。

    李芳却睡不着,狭小的病房里挤了好几个床位,陆兵和她挤一张床睡,李芳听见他的叹息知道他也没睡,小声问道:“到底是什么病?要多少钱?”

    陆兵艰难的翻身背对她,“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想什么。”

    “不是。。。我就想知道什么病?”

    “那医生说的我听不懂,反正不是很严重,快睡吧。”

    李芳也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周围的呼吸打呼声此起彼伏,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小鄞一个人在家没事吧,你还是别陪我了,回家照顾孩子吧。”

    “从小在山里野到大的,能有什么事。”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没什么好不放心,他懂事着呢。”

    李芳忽的一笑,“也对,咱们孩子格外懂事。”

    她想,这是一种福气。

    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一段时间,陆沉鄞每个周末都会守在医院,隔壁床的人都说李芳有个好儿子。

    他们都以为会慢慢好起来。

    其中考试试卷发下来,陆沉鄞卷好塞进书包准备去医院,虽然成绩谈不上很好,但是这次总算挤进了前十。

    油菜花开的正茂盛,映着和煦的阳光,格外惬意。

    他想把这个分数告诉母亲,她会开心的。

    因为李芳和陆兵都不是读书人,所以李芳督促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他在家里等陆兵来接他,每个周五晚上陆兵都会接他去医院。

    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人,陆沉鄞一直站在路口望,天色渐晚,远处的路口也逐渐看不清。

    半夜十二点多他才等到陆兵,他骑着三轮车匆匆赶回来,翻箱倒柜找东西。

    陆沉鄞手脚发麻,“爸爸,怎么了?今天怎么没接我去——”

    “你妈要动手术,要准备钱!”

    “手术。。。。。。”

    陆沉鄞脑子一片空白,“不是只要打针吃药就好了吗。”

    陆兵不想和他解释,揣好存折问道,“要去医院吗?”

    陆沉鄞迅速穿好鞋子,“要!”

    李芳在下午说胸闷,晚上突然又晕了过去,只能做手术。

    等在手术室门口陆沉鄞一点都忍不住了,“爸爸!妈妈到底生的什么病,为什么要开刀!”

    上次李芳出车祸开完刀整个人瘦了一圈,一直躺在床上,脚也不动。所以在他的观念里开刀不是好事情。

    陆兵弓着背垂着头就是不回答。

    陆沉鄞站在那里,“是不是妈妈的病治不好?”稚嫩的男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干净得悲凉。

    陆兵深深叹了口气,“等你妈出来再说。”

    李芳在手术中捡回一条命,陆兵也不提这茬,依旧端茶送水照顾她。

    可李芳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期末,六月底的时候,考试成绩出来,陆沉鄞是倒数的。老师打电话给陆兵,陆兵冲回家对陆沉鄞就是一顿打。

    陆沉鄞一滴泪也没掉。

    “读书差以后没出息!你妈平常怎么说的?你要气死她吗?”

    打骂到最后,陆兵声音有了哭腔。

    陆沉鄞瘫坐在地上,说:“我不想读书了。”

    “没出息的东西!”

    陆沉鄞吼道:“天天读书都见不到妈妈!现在见不到,以后也会见不到了!”

    陆兵所有的愤怒都被噎在喉咙里,学期结束,后面是暑假,他也不想管他了。

    “那暑假你就好好陪你妈,这点成绩别和你妈说,省得气死她!”

    陆沉鄞吸了吸鼻子。

    李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谁也不说,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夜里时常自己偷偷掉眼泪。

    一脚去了,留下烂摊子给父子俩,小鄞也还小,以后的学费生活费讨老婆的费用让陆兵一个人怎么承担。况且这次住院开刀就花了不少钱。

    她也怪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生这种病!

    她也很害怕,所以开始变得爱唠叨了,时常和陆沉鄞说:“你以后千万不要认识不三不四的人,好好读书,现在的社会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千万别学坏。。。。。。”

    男孩子容易学坏,容易闯祸,她不希望陆沉鄞有一天走上歪路。

    九月中旬的某天下午李芳走了。

    陆兵前脚刚给她喂完饭,出去洗个碗回来叫她怎么都不回应。

    他手里的瓷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个大男人眼泪唰唰的就下来了。

    他和李芳是别人做媒认识的,虽然谈不上什么爱情,但是相互依靠这么多年,感情深厚。

    当初那媒人介绍给他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那丫头长的干净清秀,脸蛋好,又勤劳,唱歌也好听,跟黄鹂叫似的,脾气也是相当的好,八百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姑娘。你们俩将来要是真结婚生孩子,生个儿子,长得像她,模样可要俊死了。”

    陆兵趴在床前痛哭流涕,陆沉鄞刚拐进病房就听见他的哭声。

    陆兵抬眼看向陆沉鄞,的确,儿子像她,模样很俊。

    他朝陆沉鄞招手,颤着音说:“叫声妈妈。”

    最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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