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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海因来因短篇科幻小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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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易举地杀掉你。”
我企图挣脱捆住我手脚的绳索,但毫不奏效。然而这并没使我惊慌失措,因为我背上骑着主人,烦恼和难题终将烟消云散。但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还是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这种屈辱只有作为主人的奴隶才能感受到。
“喂,你到底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难道要让我用刑吗?”老头子举起手杖对我说。他的枪近在咫尺,伸手可得,要是我能腾出一只手的话……
老头子的钢制手杖击向我的肩头,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屋子猛然一黑,在这一瞬间我脱离了主人的控制。可疼痛刚刚过去,没等我来得及意识到自己重新拥有了自我,主人便又控制了我。
“味道怎么样?”老头子问道,“现在回答问题吧。”
“我们是人。”
“什么样的人?”老头子追问道。
“唯一真正的人。我们研究过你们,掌握了你们的生活规律,我们将给你们带来和平与幸福,但你们必须把自己贡献给我们。”
“你们承诺给人类带来和平与幸福,但又希望我们贡献出自己?”老头子哈哈大笑,“人类常常得到和平与幸福的承诺,但它们从来都一钱不值!”
“你们从哪里来?”老头子继续问。
“遥远的地方。”
“你们自己的星球到底是哪一颗?”老头子丝毫不放松地追问。
“一切星球都是我们的。”我不能说出故乡的名字。
“说!到底是哪颗星球?”老头子边说边又给了我背上一手杖,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想:讲出来吧,那样背上就不疼了,但主人仍旧控制着我不开口。老头子对准我的背上又是一手杖。
我的精神崩溃了。我昏死了过去。
五
我醒来之后谁也不想见,我的心灵所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了。玛丽和老头子都来看过我,从他们嘴里我才知道,在我最后昏迷过去之前还是说出了“鼻涕虫”的老家——土卫六泰坦。这多少还使我有所安慰。
医生一允许我走动,我便去找老头子,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结果他带我去出席国会会议,一路上我至少看到三个警察是圆肩膀的。
“您准备怎么办?”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老头子反问道。
“首先,每个人都不许穿上衣,天再冷也不行,直到它们被全部消灭!”
“好主意。可这道命令必须由总统来发布。”老头子说。
“总统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中央情报局长的例子还不够吗?”我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总统一个人就能够有所作为吗?”他看到我瞪大双眼便解释道,“总统也不过是国会的傀儡而已!”
“这么说国会反对?那我们怎么办?”
“让总统向国会呼吁,要求授予全权!”
总统也到会了,玛丽紧跟在他身后。总统迅速地向大家讲明了正在发生的一切,最后说:
“现在是危难临头的非常时期,我必须要求更大的权限来指挥这场战斗。诸位暂时必须丧失一些权利,我并不觊觎权力,但现在只能这样!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暗藏的敌人的傀儡,我们必须搜查这块土地上的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小孩!现在,我恳求你们授予我这个权力!”
大家在思考,议员们忧虑重重,但是,他们不同意总统的要求!
大家纷纷发言反对总统的建议,就连总统在国会里的一位老朋友也站起来发言反对总统!
我目视老头子,老头子则看着玛丽,而玛丽面色非常忧戚。
老头子明白了,他给总统写了一张纸条。总统看后对议长轻声耳语,于是那位议员被请上台来讲话。
这位议员很诧异,但还是慢慢走到屋子的前方。玛丽转过身挡住他,同时向老头子挥挥手。老头子几乎也禁不住发抖了,大叫一声:“抓住他!”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飞也似地冲上前去,一把撕开他的外衣,发现一个“鼻涕虫”在他衬衫下蠕动。我扯掉衬衫,让每个人都能看见它。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我对准他就是一拳,打得他不能动弹。一时间国会乱作一团,而老头子则对总统的卫士们发布命令。
“命运的照顾,使我们得以看到敌人现形。”当会场稍微安静一些时总统开始讲话。“我要求大厅里的每个人都上来看看从土卫六泰坦星上来的敌人。”他指着面前的人说,“上来!”
议员们一一走上前来,玛丽站在他们背后注视着。
突然玛丽对老头子打了一个手势,我不等老头子下命令便扑了过去。那家伙年轻力壮,两名卫士协助我把他按倒在地上。
我们人数太少,老头子、玛丽和我再加上卫士,总共才十一个人。但在议员们的帮助下,我们共抓住了十三个“鼻涕虫”,其中十个是活的,我们只有一个人受了重伤。
总统获得了全部授权,老头子为他的第一助手。我们终于可以采取行动了。“反外星来客战役”的第一个步骤是“裸背方案”。每个人都必须露出脊背,谁也不准穿上衣。这将成为一条法律,直到所有的泰坦来客都被查出并且全部杀死为止。
我们拍摄了一部总统对全国公众讲话的电视片,同时也将附在动物身上的外星来客展示在全国人民面前。总统本人带头穿上短裤出现在公众面前。
六
关上房门!
万勿误入黑暗的去处!
注意周围的人群!
穿衣服的就是敌人——开枪打死他!
报纸、电台和电视将“裸背”的命令传遍全国。飞机到处搜寻地面上的宇宙飞船;地面部队和空军力量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可在有些地区,“裸背方案”却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在那里“鼻涕虫”控制了报纸、电台和电视,人们听不到政府的声音。从那些州里传来消息说他们将全力以赴地执行总统的命令,我们甚至看到州长脱光衬衫的电视镜头。可当我们要他转过身去时,对方却突然换了一台摄像机,给我们看了一个裸露的脊背。而在有些州,当我们让对方转过身去时,那边的电视电话则会突然发生一些“小故障”。很明显,这些地方都有问题。
工作人员忙了一个通宵,他们往全国各地打电话,查出了许多电视电话有“小故障”的地方。清晨四点,他们叫醒我们,让我们看一幅做满记号色彩斑斓的地图。
“全国各地的情况都标在了图上,红区是敌方,绿区是我方,大片的黄区是中间地带。”他们介绍说。我们看到许多地方都涂满了红色。
总统研究着地图:“所有的‘鼻涕虫’都是那艘飞船带来的吗?”
“不!”我突然惊叫起来,“后来至少又降落了三艘飞船!”我才想起来,当时我还曾试图前去接头!
吃后悔药毫无用处。当第一艘飞船刚刚着陆的时候,我们本来可以用一颗炸弹把它们彻底消灭,可惜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它的来龙去脉。
“裸背方案”不失为良策,但为时已晚,很难取胜。我们肃清了整个东海岸——那里已完全由红变绿,但国家的腹地还是一片红色,到处闪耀着红光。我们经常眼看着大片黄灯转变成红灯,却很少有红灯变成黄灯的时候。
经过研究,决定今天午夜实施“进攻方案”。我们将向红区的每一个无线电台、电视台和报社发动攻击。为了使“进攻方案”能够圆满进行,老头子命我驾驶空中轿车前往红区侦察。
我所到达的城市情况显然不妙,如今天气很热,可人群中裹紧衣服的人比袒胸露背的人要多好几倍。我驱车走了很远,却只看到五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是裸背的,照理说至少应该看到五百个裸背的人。
看来“鼻涕虫”不仅控制了城里的要人,而且占领了整个城市。
可是这座城市足有一百万人口,区区几艘飞船应该装不了这么多的“鼻涕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进攻方案”的实施必须慎重!
我终于被发现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甩脱那里的警察,迅速飞离红区。我只剩下三十分钟时间了!现在马上赶回还来得及阻止“进攻方案”。
然而我始终没能接通老头子的电话,为了晋见总统我又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等我报告白宫时,时间已是一点十三分,“进攻方案”已于一小时十三分钟之前便开始执行了。
进攻方案以惨败告终。飞机载着部队向九千六百多个电台、电视台和报社实行空降,并打算在占领之后发布“裸背方案”。午夜零点二十五分捷报传来,我们的部队得手了,但没想到那却成了他们最后的声音。紧接着他们便销声匿迹,一万一千架飞机和十六万以上的战士全军覆没。
我们终于发现了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当科学家把骑有“鼻涕虫”的猿猴和没骑“鼻涕虫”的猿猴混在一起后,一夜之后每个猿猴的身上便都有了“鼻涕虫”。它们能够迅速繁殖,每个‘鼻涕虫”都能随心所欲地一分为二。
我亲眼看到一只猿猴背上的“鼻涕虫”从身体中央荡下一条细线,然后开始一分为二。一眨眼的工夫,第二个“鼻涕虫”便出现了。新的“鼻涕虫”缓缓地向身上没有“鼻涕虫”的猿猴移过去,并爬上它的身体!
真相大白了。拥有一百万人的城市等于拥有了一百万个载体,“鼻涕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个念头使我极为沮丧。
假定第一艘飞船带来一千个“鼻涕虫”,而它们每隔二十四小时繁殖一代,那么——
第一天:一千个“鼻涕虫”;第二天:两千个“鼻涕虫”;第三天:四千个“鼻涕虫”;一周后:十二万八千个“鼻涕虫”;两周后:一千六百万个以上的“鼻涕虫”!
也许它的繁殖速度会更快,也许一艘飞船可以装载一万个“鼻涕虫”。如果我们假设一万个“鼻涕虫”每隔十二小时繁殖一代,那么两周后就是两万五千亿个以上。这个数字太大了,以至于失去了实际意义,因为全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口。
七
我们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老头子给了我一段假期,并允许我和玛丽利用这段时间去结婚。我们来到乡间的别墅度蜜月,这里幽静异常,只有猫儿与我们作伴。
一天,暮色渐深,玛丽高兴呼唤着刚从外边跑回来的小猫。可当我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她的怀里没有小猫。我突然感觉不对,同时发觉玛丽动作迟缓,肩头的晚礼服下裹着一样东西!
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一步跳上去抓住她的手,可她却一脚向我踢来。
我赶紧跳开。我不能赤手空拳去抓“鼻涕虫”,但我又决不能杀死玛丽。
然而“鼻涕虫”要杀死我——借玛丽的手杀死我!
我动手打她,她毫不退缩,我们倒在地上,玛丽压在我身上。我用头顶住她的胸,免得被她咬着。
只有一个办法:用高温使它从玛丽的背上跌落……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念头付诸实施,玛丽便对我的耳朵猛击一拳。我腾出右手,用力把玛丽拖到火炉边。她差点从我的手中挣脱开,但我像一头山林猛狮,硬把她的肩头按到火上。
玛丽又哭又叫,头发和晚礼服都燃烧起来,但“鼻涕虫”终于被烤了下来——小猫正在嗅它。我刚想把小猫也带离那里,不想“鼻涕虫”竟抢先骑上猫背。我抓住小猫的后腿,再次冲向火炉,直到“鼻涕虫”掉进火中并化为灰烬。
我转身去看玛丽,她还处于昏迷状态。我坐到她身边,放声大哭。
我已经为玛丽尽了一切力量。她的头发烧掉了,头和肩胛也被烧伤,但人还活着,并逐步好转。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讨论了“鼻涕虫”居然会在乡下出现的原因,看来它们是有目的而来。既然“鼻涕虫”知道的事情所有的“鼻涕虫”也就都知道了,说不定我们这几个对它们了如指掌的人已经上了它们的黑名单。
当我们回到城区时才发现局势早已面目全非,“裸背方案”已发展成为“裸体方案”,因为现在“鼻涕虫”已能寄生在人体的各个部位。两个只穿着鞋和游泳裤的警察仔细检查了我们。
我从汽车窗向外看去,街上的大多数男人都只穿一条游泳裤,有的索性赤身裸体;女的也穿得很少。我忘不了其中的一个人:他赤身裸体,手里提着一只机关枪,目光冷峻地搜查着路上每一个行人。很明显,他是在为自己而战。
更糟糕的消息是,“鼻涕虫”居然在夜里骑着狗向绿区进攻。有些城市被占领,侥幸逃脱的人几乎发了疯,开始对一切会动的生物开枪射击。现在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有枪。
你死我活的决战在静静地展开,整个国家都笼罩着阴云。朋友枪毙朋友,妻子杀死丈夫。夜里没有人敢外出,人们只知道开枪。
八
正在这时,又一艘飞船降落并被军队击中。老头子带我和玛丽赶到现场。
飞船内部红灯闪烁,弥漫着瓦斯的怪味和“鼻涕虫”的尸臭。我们从一条隧道向飞船的心脏走去,一路上我们看到许多“鼻涕虫”的尸体。
这时玛丽突然哭了,不肯再往前去。可老头子却命令她必须继续前进,因为还有一项工作必须由她来完成。
我们进入一间“屋子”,它的四壁十分清洁,闪烁着奇光异彩,里面有成千上万只“鼻涕虫”在“水”里游泳。我感到一阵恶心。
“来吧,玛丽!”老头子轻声柔气地说。
“我找不到它们!”玛丽叫道,声音就像个小女孩。
“回忆!”老头子说。
“我回忆不起来了!”玛丽说。
“你一定要回忆!回忆!”
玛丽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我打算阻止老头子,可他不让我动。
“对的……对的!是发生在你们找到我以前……”玛丽终于哭诉起来。
原来玛丽曾随父母离开地球并到达金星,在那里被“鼻涕虫”骑过,当时那里的所有人都被“鼻涕虫”骑上了。当人们发现玛丽时,她身上的“鼻涕虫”已经死了,而她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后来玛丽则把这段难熬的经历忘记了。
通过玛丽的回忆,我们终于发现了制服“鼻涕虫”的办法。当时玛丽身上的“鼻涕虫”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死去了,是因为它得了一种叫作“九日病”的疾病。而且很快,我们就找到使“鼻涕虫”患上这种病的方法。
可问题是虽然我们发现了“九日病”,但还是一筹莫展,因为它在杀死“鼻涕虫”的同时也会杀死人类。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玛丽能够存活下来呢?“九日病”并非一定真的要持续九天才能杀死“鼻涕虫”,也许它只用四天的时间就能杀死“鼻涕虫”,然后我们再在第五天救活被它骑的人。
实验开始了,人们把染有病毒的“鼻涕虫”放在一只猿猴的背上,并把它放进其它骑有“鼻涕虫”的猿猴当中。“鼻涕虫”立即开始谈话,紧接着所有的“鼻涕虫”都患上了“九日病”。几天之后,“鼻涕虫”全部死亡,而猿猴们却都被医生救活了。
于是,“疾病方案”和“医生方案”将同时进行,我们准备让两百只背着患有“九日病”的“鼻涕虫”的猿猴进入红区。
送走猿猴之后,我们每天都焦急地注视着大地图。四天半子,可红区的红灯依旧,也许我们错了?
突然,一盏红灯变绿了,无线电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们迫切需要救援,这里瘟疫流行。我们曾一度成为……的奴隶……”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听不清了。
我如梦初醒,徐徐地吸了口气,玛丽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绿灯一盏盏地亮子起来,老头子和总统喜笑颜开。
黄昏时绿区已远远大于红区,“医生方案”将开始执行。老头子和我也将一同前往,我们要亲眼目睹“鼻涕虫”的死亡。
九
我右手持枪,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给人送药,他们都得了“九日病”。遗憾的是我连一个活的“鼻涕虫”都没见到。
当我正在给一个病重的小女孩喂药时,随身的步话机突然响了,原来是老头子。他说他遇到了麻烦,要我赶快赶到他那里去。我把小女孩交给邻居,迅速冲向老头子所在的地方。
“我在这儿,孩子,那辆汽车的边上。”这是老头子在呼唤我。我看见一个人坐在一辆空中轿车里,但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我谨慎地走到车前,确认那的确是老头子之后才俯身钻进车门,没想到他对准我猛地就是一拳。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捆住手脚坐在后座上。老头子开着车,我看见“鼻涕虫”骑在他的肩头上。
“你醒了?”老头子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打了你,很对不起,不过那也是出于无奈。”
“我们到哪儿去?”我焦急地问。
“南方。”他说,“我非常幸运,被全城最后一个活的主人抓住了。我们要到遥远的南方去,聚集大队人马,然后卷土重来,我们还是会赢的!”
“那你给我松松绑。我和主人是老相识,不会危害它的。”我试图说服他。
“别骗我了,那样的话你会杀掉我。”老头子哈哈大笑,“孩子,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身上骑有主人原来这么愉快?”
“你这个老傻瓜!”我的肺都气炸了,“‘鼻涕虫’骑在你身上,借你的脑子思考,你的嘴巴已经成了传声筒!”
“别发火,孩子。”老头子慢声细气地说,“人类需要主人,主人将带给我们和平。”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条细线从老头子背上的“鼻涕虫”中央伸了下来,而且越变越细。它正在一分为二!我的新主人正在诞生!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
我不断地试图扭断绳索,却一次次失败了。我双手都被捆住,身子也被绑在椅子上,只有腿还能动弹。我抬起腿来,用尽力气朝汽车的自动排档使劲踩去。
汽车猛然朝前一窜,老头子被撞到椅背上,“鼻涕虫”腾空而起,再也不能张牙舞爪了。我躺在那里,眼看着汽车向下跌去。
当我慢慢醒过来时,发现汽车已落入大海。老头子鲜血淋漓,浑身发凉。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放声大哭。
“您不能死!我不能离开您独自工作!”
他睁开了双眼。“你能够,孩子!”他吃力地喘着气,“我受伤了,孩子!”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我大声叫他,可是他不回答我。两行热泪从我眼里慢慢地滴落到他的脸颊上。
十
现在,我们准备去扫荡、肃清泰坦来客。
为了每一个自由的男性和女性,悲剧不能再重演了!“医生方案”发挥了效能,但据我们所知还有一些“鼻涕虫”仍然活着,上星期我们刚刚杀死一只背上骑着一个主人的狗。
人类必须提高警惕,也许,我们会败于泰坦来客之手;也许,数年之后“鼻涕虫”会卷土重来。
我们要教训“鼻涕虫”们:它们错了!不该与人类为敌。人类比“鼻涕虫”厉害得多,将使它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必须将它们彻底消灭。
人类必须为生存而战,我们以为宇宙茫茫,空无一物,人类是主人。我们错了!宇宙间还有其他生命。我们必须从这场战争中吸取教训。也许,宇宙中还有比“鼻涕虫”更为危险的敌人,人类必须时刻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我们每个人都曾一度被“鼻涕虫”骑过,都知道必须小心谨慎,都怀有深仇大恨,我们的长征要花上十二年的时间。玛丽将与我同行。
我们即将进入飞船。傀儡主人,自由的人类将要消灭你们!
【翻译:陈珏改写:星河】
生命线
罗伯特·海因来因(RobertHeinlein,1907一)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的巴特勒,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授少尉军衔,在海军服役五年后因健康情况不佳退役,进加利福尼亚大学,从一九三九年起写科幻小说,迄今已出版长篇科幻小说三十多部、短篇科幻小说集十余部,曾四次获雨果奖(1956,1960,1962,1966)和两次其他科幻小说奖。
主要作品有《傀儡主人》(1951)、《双星》(1956)、《银河系公民》(1957)、《星船上的伞兵》(1959)、《陌生土地上的陌生人》(1961)以及《月亮是严厉的情妇》(1966)等,后四部小说获雨果奖。
海因来因自称写科幻小说是因自己的健康情况不适于服军役后被迫选上的职业,他妻子是化学工程师,他自己也参加好几种科技协会,对科技研究很感兴趣。他还喜欢旅行,曾和妻子环游世界两周,到过八十多个国家,因而他见多识广,这在他小说中也有所反映。他说:“我的小说都是写未来的。我热爱生活,我认为人类会永远生存下去,而且将遍布宇宙。”这种乐观主义精神弥漫在他的作品中。
美国评论家彼得·威斯顿说,海因来因是美国少数几个对科幻小说的发展作出了贡献的“草新科幻小说家”之一,他对科幻小说的伟大贡献在于摆脱了“为科学而科学”的创作方法,把科幻小说的定义改为“一种用科学方法创作的小说”。海因来因承认自己受英国作家吉卜林、威尔斯等人的影响,他的小说较注意人物性格的刻划,文学气息较重,小说中虽然也写科技问题,但更注意人的价值。他也写儿童读物,目的是使青少年“把目光放远些,能看到并想到未来”。
《生命线》选自《海因来因短篇小说集》,是他的早期作品,小说里写预测人的寿命当然是一种科学幻想,作者通过它来讽刺一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宣扬他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想。
(施咸荣)
主席大声敲着桌子,想使会场安静下来。多亏有几个人自愿维持会场秩序,说服一些头脑发热的家伙坐下,嘘声和呸呸的嫌恶声才渐渐平息下来。讲台上,在主席身边发言的那个人似乎对这场骚乱一无所知;表情冷淡,无动于衷。主席转过身来,强压怒气和烦躁,对发言的人说:“皮尼罗博士”——“博士”这个字故意强调了一下——“真对不起您,刚才您发言时出现了不礼貌的哄常我没有想到,我的同事们竟然忘记科学工作者应有的尊严,中途打断别人的发言,无论”——他停下来,换了口气——“无论观点是多么不同。”皮尼罗微微一笑,似乎是公开地表示蔑视。主席明显地抑制着怒气,继续说,“我迫切希望会议照计划开好。现在请您把发言讲完。不过,我不得不请求您控制一下,不要讲那些刺激我们理智的谬论,也就是说,不要讲那些任何受过教育的人都认为荒谬的概念。请您只就您的发现来讲——如果您的确有什么新的发现的话。”
皮尼罗把肥胖白晰的双手扶在桌上。“要是不先去掉你们的错觉,我怎么能叫你们接受我的新的看法?”
听众又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有人从大厅后边喊道:“把这个江湖骗子表出去!我们听够了。”主席又重重地敲起了他的小木槌。
“先生们!请安静!”然后又对皮尼罗说,“您不是这个团体的成员,我们也没有邀请您来,难道非要我提醒您这一点吗?”
皮尼罗吃惊地抬起双眼。“是这样吗?我记得收到一封你们学会的请柬。”
主席蠕动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回答说:“是有这么回事。请柬是我亲手写的。可那是应我们一位理事的要求写的。他是一位非常热心于公众事业的先生,但他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学会的会员。”
皮尼罗忿然一笑。“是吗?我真该早想到这点。你说的这个人不就是统一人寿保险公司的那个老比德威尔吗?原来他打算叫他这些御用的学士权威把我说成骗子啊?我这么估计大概不会错吧?因为要是我能预言一个人的死期,就没有人再去买他那些漂亮的保险单了。但你们要是不愿意先听听我说些什么,你们怎么能揭露我呢?即使你们能听懂我讲的内容。哼!这个老家伙放出他的豺狼来残害雄狮。”他故意转过身去,对他们表示蔑视。窃窃私议的声音越来越大,带有恶毒的声调。主席大声地要求平静,但也徒劳。这时候前排站起一个人来。
“主席先生!”
主席抓住这个机会大声说,“先生们!现在请冯·莱茵施密特博士讲话。”会场逐渐平静下来。
博士清了清嗓子,理了下额上漂亮的白发,一只手插在做工精致的裤子兜里;伊然是一副在女子俱乐部里的姿态。
“主席先生,科学学会的同事们,我们要忍耐一下。即使杀人凶犯在伏国法之前也还要让他讲话。难道我们连这点也做不到吗?纵然人们对结论已有明断,我们也应该这样做。
我十分体谅皮尼罗博士,任何非会员同事都应该得到这个光荣团体的这种体谅,尽管”——他朝皮尼罗微微地弯了弯腰——“我们可能不了解给他授学位的那个大学。如果他要讲的是假的,也无损于我们。倘若是真实的,那我们就应该知道。”他圆润高雅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使人感到镇静而宽慰。
“如果我们觉得这位杰出的博士的举止有些无礼,我们应当考虑他可能来自一个不那么拘泥小节的职业或阶层。既然我们的好朋友和捐助人要求我们听听这个人的讲话,认真评价一下他的主张的价值,还是让我们严肃礼貌地这样做吧。”
他在热烈的掌声中坐下来,看到自己的声望已经提高到象一个知识界的领袖一样,洋洋得意。明天报纸上就会再次提到这位“美国最英俊的大学校长”的通情达理和以理服人的,品格。谁知道呢?说不定老比德威尔这口就会答应捐钱盖游泳池哩。
掌声停了,主席把目光转向骚乱的中心,双手又在圆圆的小肚子上,脸色庄重。
“皮尼罗博士,您继续讲下去好吗?”
“为什么还要我讲?”
主席耸了耸肩。“您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要讲嘛。”
皮尼罗站起来。“太对了,的确是这样。但是,我到这儿来是不是明智呢?这里有没有能面对事实脸不发红的谦虚人呢?我看没有。就是要求你们听我把话讲完的那位漂亮先生,也给我下了结论,对我进行责难。他追求秩序,但不追求真理。假如真理冒犯了秩序,他会同意吗?你会吗?我以为你们是不会的。可是,要是我不讲,你们就会不战而胜。那种市井之辈就会以为你们这伙小人已经证实我皮尼罗是个骗子,是个江湖术士。这不符合我的计划,所以我愿意讲下去。
“我要重复一下我的发现。简单地说,我发明了一种预测人生寿命的技术。我可以使你看到死神勾魂命令。我能让你知道勾魂的黑骆驼何时降临你的家门。只要五分钟,我就可以用我的仪器说出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人间还能几度春秋。”
他停下来,双臂抱在胸前。顷刻间鸦雀无声。然后听众又开始骚动起来。终于,主席插了进来。
“您还没讲完吧,皮尼罗博士?”
“还有什么更多的可说呢?”
“您还没有向我们说明您的仪器怎样工作。”
皮尼罗两眼一瞪。“你想要我把工作成果和盘托出叫孩子们去玩吗?这可是危险的知识,我的朋友。我把它留给懂得它的人,也就是我自己。”他拍了拍胸脯。
“那我们怎么会知道您有关于这种疯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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