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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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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他派官的这些日子,苏瑾对官场之事多多少少又了解得深入了些。比如说,铨官一事,进士出身乃是正途,被称作“甲班”。有“下榜即用班”一说,在官员任用上具有优先权。

而官难派之感,大抵是指那些肥差好差。据闻,每有肥差空缺时,往往会聚十几二十几人等候,有些人甚至因所派地方偏远且难治,便选择装病逃脱此次选派,等这官缺了有人补了之后,“病愈”到吏部报道,继续在京候补。为了些等个好缺肥差,等上二三年,甚至三五年者大有人在。

而陆仲晗显然并不存在这种情况。因而观政之后,在本年六月的大挑中,很顺利得了秀容知县一职。

顺利得让她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不管如何,她的生活终于开始安定了。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叶妈妈自正房出来,在她身后道。

七月十八,是陆仲晗上升的日子。在此之前,徽州陆家跟来的下人老黄头和一小伙计,来与她报信儿,说陆仲晗已在前一个驿站等候上任。

苏瑾嘴上虽没说,但心中却笑,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上任还要讲什么排场么?

那老黄头乃是陆仲晗父亲身边的老长随,听闻当年他父亲身边四个长随,如今只余下他一人,陆三夫人不放心儿子几千里做官,硬叫他跟着过来。

老黄头大概是看她有些满不在乎,扯着浓重的徽州方言与她讲道,“五少奶奶,您可不知道。这上任的规距讲究着呢。所谓:上官初四为不详,初七、十六亦为殃。十九更兼二十八,愚人不信定为殃:必定任内人马死,满任终须有一伤。这是胡师爷与人掐算了好久,才得算七月十八日是大吉!”

胡师爷是姚山长介绍的绍兴籍师爷,听陆仲晗在信中说,此人是钱谷师爷。他信中没详细解释,苏瑾问了问身边的人,大约知道是帮助主治官员管理钱粮之事的人。

那老黄头说的煞有其事,苏瑾霎时收起轻视之心,按照他信中所说的开始收拾行李。

上一任县令的家眷已搬离县衙内宅,她这边则派了朱府跟来的几人前去接管宅子,并打扫宅院,安置物品。这边的院子便留给阮大几个住着。余下的人连带张荀和梁小青,她都要带到秀容县去。

而今日已是七月七十日子。

“嗯,我知道了。劳叶妈妈在此等着老吴他们,到时你跟着直接到内衙即可。待会姑爷派人来接我,叫香草陪着我便可。”苏瑾回神,向叶妈妈吩咐道。

叶妈妈笑道,“好咧。”说着看了看天色,“姑爷派的人怕是快要到了,小姐也准备准备罢。”

苏瑾点头。正说着,张荀自前院过来,一见她便便喜孜孜地笑道,“小姐,铺子里刚兑出一批羊皮呢。”

苏瑾笑了下,招他过来,移到屋荫下,才笑着问,“兑出去多少?这几日客商们自草原回来,带的羊毛之物可多?”这客商是指原在苏瑾店里住过的客商,几乎每个客商在进草原时,阮大都要与人再三说明,她这里收羊毛云云。现在那出关的客商们当是该回来了。

“羊皮兑出去近三百张。羊毛么,有三四个客商回程时带的有,每人带得亦有一百多斤呢。他们回程时,就将羊毛搭在牲口背上,省脚力,又不费事。二掌柜已叫人将货收了,因这两日小姐忙,便没来与您报帐目。”张荀笑呵呵地道。

苏瑾微微点头。她的邸店生意到现在也算是正式进入收获期。以兑换羊皮的法子,倒是极受客商的欢迎,虽然对面的盛记抢起她不少生意,总体说来,自己亦不少挣。而且她依靠着邸店消息的灵通,倒过几手布匹与茶叶,每批获利约有三四百两。而利头最大的当属接下来的即将大量生产的羊毛毯子了。

这羊毛毯子的加工地点,她倒是想挪到容秀县去。一来自己好亲自监管,二来也远离盛记,省得叫他抢先跟了风。

与张荀说了会儿铺子里的生意,苏瑾又道,“你现到柜上与我抽五百两现银来,咱们到了秀容县怕是要用呢。”

张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小姐,原先回程的商人还提过,在路上遇到孙公子一行,这十来日,倒没听人提及了,您说这……”

孙毓培几人四月初进的草原,按正常行程,此时也该回来了。关外的商路已成定势,往返的商人遇见总要搭些话,或叫人捎信儿回来,自四月底至六月里,他们一行的消息不断,现在……

苏瑾想了想,推测道,“可能他们也在回程中,不消叫人捎信了吧?”

张荀一拍脑袋,笑道,“也是。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小姐,那我去了!”

苏瑾点点头。

辰时末,朱府几人回来,将院中的行李都装了车。

上任的时辰是在明日末时,而陆仲晗此时已在离秀容县东城门外三十里处的驿站里等侯。道要她前与会合,与他一道上任去。

这边刚装好车子,老黄头带着长胜便来了。这老黄头面皮幽黑,个短,消瘦,但看起来精神极好,长胜这个小伙子大约也是陆三夫人跟前的。但这些事陆仲晗信中没说,是苏瑾猜的。

因为这二人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苏瑾暗自猜,会不会婆婆算是不甚讨厌她?

“少奶奶,可收拾好了?咱们走罢!少爷在驿站候着呢。”老黄头笑眯眯的上前来行礼。

苏瑾笑着点头,“收拾好了。相公怎么又叫您来,天儿怪热的。”

“不碍,不碍!”老黄头笑呵呵地摆手,“即收拾好了,咱这就走罢!”

苏瑾叫了香草,和她一道儿了上了马车。忻州府离陆仲晗等待上任的驿站亦不远,约有三四十里的路。五日前他便到了驿站,因那驿站过于破旧,只是叫人与她传了话,直到今日才叫人来接她。

因时间充足,几人赶路倒也不急。苏瑾一路上问着老黄头徽州的风土人情,长胜赶着车,老黄头坐在车前平台上,隔着车帘与她讲得起劲儿。

中途到一饭庄停歇一个时辰,下午申时末刻才到达驿站。

这驿站实是破旧,青砖院墙几经修补,新新旧旧的青砖垒在一起,象是补得拙劣的衣衫。

苏瑾到时,陆仲晗正着一身简便青衫,在后院与二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商谈什么。苏瑾没叫人去打扰他们,自进了早已安排好的驿房等着。

约两刻钟后,那两个中年人离去,陆仲晗才举步向这边走来。又是三月不见,他似是比上次见时消瘦了不少。

“见过大人。”待他进了房间,苏瑾笑着施礼。

“夫人免礼。”陆仲晗含笑挥挥衣袖,一本正经地道。

两人对视笑起来。苏瑾拉他到桌前坐下,近距离看,他的确消瘦了。有些心疼,故意笑着道,“不过选个上任的日期,叫你为难成这样么?”

陆仲晗从善如流,点头,“本是七月初便能到任上,一路上走走停停,便耽搁到今日。”

苏瑾知道他说的并非实话,只是此刻并非谈论的时机。笑了下,转移话题,“方才那二人是什么官?”

陆仲晗似是无奈一笑,“一位张师爷,聘来做刑名师爷,一位胡师爷,是钱谷师爷。”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嗯,乃私人幕僚。并非官职。”

苏瑾拧眉,“幕僚?聘的么?”

陆仲晗点头,“是,算是如今官场的规矩。两位皆是义父介绍的。”

说到姚山长,苏瑾好奇的问,“义父可补上官缺了?”

陆仲晗微微点头,“湖州府同知。比我早半月赴任,此时怕已在任上了。”

姚山长补了个湖州府的缺,他却被派了个号为难治的知县。苏瑾神色黯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非如此,他努努力,当能派个富县的缺吧?

陆仲晗看她神色沉下来,轻轻一笑,“在想什么?”

“我在想秀容县实在太穷了。”

“穷有穷的好处,富有富的难处。”陆仲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着轻轻拍她的手,“好了,不说这个了。铺子里生意如何?”

苏瑾便舍了这个话题,笑着将今日张荀回报的情形与他说了,“铺子怎么说也开了有半年之久,按原先的预计也该进入赢利期了。你不消担心。”

陆仲晗赞许点头,眼睛含笑。

苏瑾呵呵笑了两声,往他跟前凑了凑,笑道,“想夸我便夸嘛,干嘛不夸?”

“日后有的是时间……”陆仲晗起身,屈指轻轻在她脑门轻弹一下,“走,去后院看看。”

苏瑾揉着额头,站起身子,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182章 上任(二)

据说官员上任时,无论自哪个方向来,必须自东门进城,由东往西前进。且不能走半点回头路。

次日,陆仲晗乘轿,她在后面乘着马车,按早已排好的路线,前往秀容县。陆仲晗这一行人,除了自陆家带来的随从,并两个师爷,再加她带的二三人,总计不过七八人,一路寂寂而行,默默无声,苏瑾正内疚,是因自己叫他选了这么个破地方,上任也弄这么寒酸。不说要摆多大的排场,最起码也要热闹些罢,这可是喜事呢。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苏瑾奇怪,挑帘往外面看了一眼,两侧树木葱茏,往前再看,亦无城墙的影子。

“恭迎大老爷。”前面突然响起齐声高呼,听声音约有二三十人。

苏瑾吓了一跳,这声音颇有些“山呼”的意味。

见长胜在车侧,招他过来,悄悄问道,“前面是些什么?”

长胜笑呵呵地小声道,“已到了县界,是衙门头接的差役。”

正这时,前面有人拉长声音喊,“请老爷夫人换轿——”

长胜立刻退到一侧,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外面有婆子恭声道,“请夫人换轿。”

香草忙挑了车帘,自己先跳下车来。苏瑾故做矜持地钻出马车,抬头一看却愣住,四周不知何时被扯了青布幔子,将马车和一顶青色中轿围起来。

眼前这两个婆子一脸的皱纹,尽管满面笑意,仍挡不住那自骨子里透出的阴森之气。见了苏瑾,二人再请行礼,“请夫人上官轿。”

苏瑾微微点头,进了那顶宽大的官轿。

刚坐进去,又是方才那声音,高声喊,“大老爷有命,起轿——”

话音方落,锣声锵锵,鼓音点点。轿子被稳稳抬起,苏瑾透过轿帘缝隙,看见走在她前面的是一顶青色大官轿。七声锣,一声鼓。吹打得热热闹闹,苏瑾好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鸣锣开道了罢?

轿子两侧,方才随行的家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衙门皂隶打着全副的仪仗,方才她还嫌冷清的上任路,霎时变得热闹非凡,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秀容县城东门而去。

刚到东门外,便有二接的官员、各房典吏、衙役以及全县生员在此等侯,繁杂的仪式过后,一路吹吹打打着,轿子在秀容县不知拐过几道街,路两侧看热闹的百姓交谈声、私语声、嬉笑声不断传来。

苏瑾可以想象,前面锣鼓开道,后有仪仗官吏相随,行在中间的这两顶青色轿子是如何引人注目。突然在轿中一笑,倒比她成亲时,热闹多了。

“夫人,按制大人要先去城隍庙烧香,斋戒宿庙。大人有命,请夫人先行回后衙休息。”颠簸了许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回话。

苏瑾挑挑眉,破规矩还真多,在轿内应声,“嗯,我知道了。”

外面那人又去前面覆命。

仪仗锣鼓声渐渐远去,苏瑾也能感到轿子改了方向,她松了口气。密封的轿子有些闷热,她今日是少有的正装,方才不觉,此时精神松弛下来,才觉背后已被汗浸湿。

好在此地离后衙不远,约行了两刻钟,轿子便停了下来。

“后衙到了,请夫人下轿。”外面依是早先那婆子恭声道。

“嗯。”苏瑾淡淡地嗯了一声。轿帘随即挑开,香草和小秀出现在轿子前面儿。

苏瑾迈步下了轿子,那两个婆子又恭声道,“天热路远,请夫人安歇。婆子们这便下去了。”

“辛苦你们了。香草,送送二位。”

香草立时上前,一人塞了个红纸封过去,笑道,“二位受累了,这些拿去消消暑气。”

那两个婆子推了两下,一齐上前来谢恩,带着轿夫们离了后衙。

苏瑾这才有空闲打量她的新居所。这后衙内宅乃是一座两进的院子,此时她所处的是头进院子,两侧各有耳房,正南一溜五间,当中一间则是屋宇式穿堂。左右厢房与正房有游廊相连。

院子已是提前修过了,红漆柱子,雕花游廊上的红漆倒是极新的。只是看那青砖却是有些年头了。院中有几颗北方常见的高大树木。

“夫人受累了。咱们进去罢。”叶妈妈上前笑道。

苏瑾微微摇头,“我倒不累。对了,我看见长胜跟着轿子回来了,妈妈叫人去找他,就说,让他去城隍庙看看姑爷的住处。”

叶妈妈笑道,“小姐不必担心。衙门官吏们比咱们还用心呢。亏不着姑爷!”

苏瑾一想,倒也是,新上司上任来,不管古今,下属们总是要好生招待——不管日后如何,这场面工夫还要做的。

进房间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与叶妈妈和来旺媳妇熟悉环境。苏瑾想起方才那两个婆子,好奇问起来,叶妈妈笑道,“她们呀,看管女囚的。日后没甚交集,小姐莫要理她们。”

苏瑾了然,“怪不得我看她们面目森然,原来如此。”

“唉!这些个婆子伤天害理哦……”叶妈妈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却说陆仲晗一行到了城隍庙,随行仪仗便都收了去。按制今日新任官员不得与旧员相见。因而不多时,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散去了。

一应拜神上任礼仪均要在明日进行。

陆仲晗所宿的乃是城隍庙最好的客房,因县太爷来此夜宿,城隍庙的庙祝早已谢绝香客。因而此时倒也清静。

卸去去厚重官服,梳洗之后,陆仲晗换了简便衣衫,坐在室内案前摇头失笑。难怪在他赴任前极力要推荐两个师爷跟随,这一应上任的旧例惯例真可谓是名目繁多。

老黄头端了茶水进来,笑道,“少爷,少奶奶已进了后衙,您不消担心。”

“嗯。”陆仲晗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茶,又问了那二位师爷现住何处。老黄头一一答了。

陆仲晗想了想道,“将兵房官吏呈上的《须知册》取来。”

所谓《须知册》乃是太祖皇帝亲定颁布的《授职到任须知》的简称。意思是要新任官员到任之后,应明白该地所应明白事情件数。该册载新任官要明白件数共计三十一项。

后被引申为旧任官员与新任官员交接事物的手册。

按制,旧任官员要等新任官员核实完《须知册》之后,由新任官员出具“保结”才能离旧任,赴新任。临行前姚山长一再交待,“保结”一事要慎之又慎。以防旧任亏空,假帐糊弄,将责任都落在他头上。

老黄头应了一声,找出在县界时,兵房官吏呈交的册子,又劝道,“少爷累了这么许久,不必如此心急。”

陆仲晗摆手笑笑,“左右无事。权当作闲书看罢。嗯……有客来便挡了去。进衙门之前不见任何人。”

老黄头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是夜,陆仲晗在庙中挑灯看到深夜,直到老黄头来催时,他才熄灯就寝。

次日一早,祭祀完城隍神,衙门早已备了全副仪仗在庙门口等候。此时才是真正的进衙门,依旧自东向西,取紫气东来之吉兆。

又有兜青龙,拜仪门,登丹陛。传头梆、二梆、三梆,升暖阁。朝拜公座,叩谢圣恩。

秀容县衙不大,苏瑾听着前面传来的乐声、梆子声,再加叶妈妈早先随过朱家大老爷到过任上,在一旁讲解着。唏嘘不已,“不过个小小的县令,怎么上个任这般繁琐?”

叶妈妈看她一直注意着前面大堂的动静,笑道,“小姐是心疼姑爷了!”

苏瑾回神,笑了笑,是有些心疼。叹息一声,“去准备午饭罢。我听说,他这一上升来,从此便不得闲了。”

叶妈妈笑道,“小姐忘了,今儿姑爷要二堂摆宴,先招待同僚衙役们。不过,这倒是走个过场,一般是酒过三巡,那些那些人便退了。到时姑爷才能回来。”

苏瑾再叹息一声,看看天色,“厨房里留着火罢。他何时回来,何时再现做。”

叶妈妈笑眯眯地应了声,退出正厅,向厨房走去。

将近午时,长胜过来传话儿,果然是在二堂设宴请同僚。苏瑾没滋没味儿的用过午饭,进左侧书房找了闲书,随便翻看。

直到午时末,突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苏瑾扔下书跳起来,隔窗看见陆仲晗独自进了院子。脚步似是有些不稳。忙跑过去搀扶,还未靠近,便有浓浓的酒气袭来。

“谁这么大胆敢灌县太爷的酒?”苏瑾咕哝着,用力撑起他的身子,用力扶他起来斜靠在床上。

陆仲晗半闭着眼睛笑了笑,醉意毕现。苏瑾看他如孩子的般举动,觉得好笑,“我去叫人煮些醒酒汤……”还未起身,就被人一把揽住腰肢。她还没反应过来,已跌入他的怀里,下一刻就被吻住了唇,让她天旋地转的头晕,几乎窒息。

“大白天的……”苏瑾锤他的胸膛,好容易挣脱,刚喝了一句,却对上他清明含笑的双眸。

“原是装醉……”苏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话未完,腰上一紧,身子又跌入他怀中。头顶传来咕哝声,“本官醉了。要午休……”

183章 午后

苏瑾“扑哧”一声笑出来,窝在他怀中揶揄道,“哟哟,看看,才刚上了任,本官可就威风起来了。”

陆仲晗在她头顶低沉地笑。环着的双臂却没再动。

窗外,树冠如盖,秋蝉嘶鸣。

“洗把脸休息一会儿罢。”苏瑾自他怀中抬起头。

“好。”陆仲晗低头道。微薄的双唇正悬在她眼睛正前方,这一双极好看唇,淡淡的粉,因说话而微启着缝隙,象是某种邀请……苏瑾的眼睛被粘住了,竟有些移不开。

唇角忽悠弯起,笑音低沉,“看什么?”

“嗯?!……没,没什么……”脸颊一热,苏瑾将头偏向一旁,撑着身子欲站起来。

陆仲晗放在她腰上的手却稳丝不动,偏头看她窘迫的模样。

苏瑾抬起头,嘟起嘴巴瞪了他一眼。然后抿嘴笑了,勾上他的脖子,偎在他的颈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这么静静的贴着,呼吸他的气息。

陆仲晗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感慨一叹,唇角含笑,“日后你得天天伴着我了,可知道?”

“嗯。”心头划过丝丝缕缕的甜密,苏瑾唇角弯起,无声笑了起来,低低重复道,“日后天天伴着你。”

环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紧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小姐……”外面传来脚步声,停在正房门外。

苏瑾抬起头,在她方才肖想的双唇之上快速咬了一下,对着他微愕的双眸得意一笑,起身跑到外室。

陆仲晗望着打晃的门帘,亦轻笑起来。

小秀和香草一人端着食盘,一人端着水盆儿,立在门外,见她含着笑意出来,两人相互对视,抿嘴儿一笑。

“进来罢。”苏瑾斜了这两个丫头一眼,顺手接过香草手中的水盆,“这里有我,你们下去歇着罢,今儿都累了。”

叶妈妈说,姑爷和小姐离多聚少,叫她们有些眼色,没事别在眼前晃悠着。香草和小秀又笑了下,齐声应是,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苏瑾虽不知叶妈妈有这样的交待,亦不想在这难得相聚的时间里有人来打扰。亲自端着水盆进了内室,在盆架上放好,走近他替他解官服,轻笑,“下午还有事么?”

陆仲晗微微点头,安静地坐着任她忙碌,含笑看她忙碌。带着些无奈,“嗯,拜鬼神。”

“啊?!”苏瑾惊了一下,将官服搭在衣架之上,拧了巾帕递给他,“规矩还真多。到哪里去拜?!”

“衙门!”陆仲晗看了她一眼,笑叹,“这些皆是多少年的旧例惯例了。倒不好执意要改了它。”

苏瑾无语,在衙门里拜鬼神……不过他说的对,新官上任,一举一动皆被格外注目。有些无伤大雅的事,最好维持原样。旧例惯例说白了,便是这些人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被人打破,哪怕这人比自己官位高,行动上反抗不得,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笑着点头,“嗯,这倒是。有些事值得改,有些事么,不值得。随大流便好。”

“哦?!”陆仲晗有些诧异,挑眉笑,“哪些事值得,哪些事不值得?”

苏瑾笑着拧了巾帕递给他,“这我怎么知道?你必是自有主意!”

陆仲晗接过巾帕,笑了下,“若说主意,现下亦无。”

苏瑾将帕子接过来,笑道,“才刚上升哪里来的主意?不都说么,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

陆仲晗再次挑眉。他自问有些事情,思虑得已周全深远,但面对这样陌生而从未涉步的领域,仍然千头万绪理不清,且有些惴惴然,但她却似波澜不惊胸有成竹的样子。双手的撑在床沿上,打量着她。

苏瑾将水盆端到外面,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笑,“看什么?”

陆仲晗微微摇头,突地想起一事,起身到他自京中带来的箱笼里,翻找一会儿,取出个杏色绢帕包裹的物件,招手叫她近前,“来,与你看样东西。”

“是什么?”苏瑾好奇的走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陆仲晗笑了笑,将手中的绢布一层一层揭开。苏瑾看这绢布似是放了有些年头了,不觉更加好奇,睁大眼睛盯着。

挑开最后一层,一对碧玉镯子赫然在眼前。这镯子一半儿润白,一半碧绿,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碧绿的那头,却是一个突起的鸟头形状。

陆仲晗将镯子轻放在床上,取了一只,拉过她的手,往上面戴,“这是母亲叫我捎与你的。这对鸳鸯玉镯乃是她的陪嫁之物。喜欢么?”

苏瑾一怔,婆婆么?心头突然浮上丝丝暖意,笑着拂了拂套在手腕上的镯子,点头,“喜欢。很喜欢。”

陆仲晗伸手取了另一只与她戴上,将双手执在一处,左右端详,轻笑,“喜欢便好。这可是母亲的珍爱,现送了你,可见有多喜欢你。”

苏瑾因这话而笑了,倒不是全信他的话,而他的聪明。虽然她不该怀疑陆三夫人送镯子的真正心意,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没见过一面,能有多喜欢对方?况且婆媳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算是天敌了。

这镯子说不得是她因看儿子的面子而送她的见面礼。

但她依然心存感激。

说到此处,她想一事,“你回乡时,可与家人置了礼物么?”因他来去匆匆,苏瑾等他走了之后,才想起这事来。

“嗯。每人皆有份,不消担心。”陆仲晗笑了笑。

苏瑾拨弄着手上的玉镯子,想了一会儿,又笑道,“最近坊子里来了一批上好的细羊绒,我已叫人染色,想织个新花样的毯子,到时将织出来的第一张,叫人送到徽州如何?”

陆仲晗点头,又笑道,“一张可不够呢。家里人人皆有份。嗯,可我写名单与你?”

“不要!”苏瑾看着手上的镯子,笑了下,“那边的人我都记得。不消你提醒我。”

陆仲晗伸手将她环住,“嗯。祖母等人也盼着我任满后,带你回去呢。”

苏瑾窝在他怀中笑了下,说瞎话不打草稿!其他人盼着,怎么没礼物?!却没说话。还是之前她反复想过的,即决定嫁了,便要想清楚她要承担的后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唔,叶妈妈叫人做了午饭,你来再吃些?”

陆仲晗点点头,牵了她的手到外间,两人简略用了些饭食,方回到内室。

苏瑾关窗,脱鞋,上床,放帐子一气呵气,扯了薄被钻进去。

陆仲晗走到床前,挑开帐子,看她这样子,笑了,“不热么?”

“不热。”苏瑾摇摇头,忻州本就偏北,七月里,房间内已是极凉爽。她一向畏寒,这样的天气盖薄被刚刚好。

陆仲晗翻身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伸手将她扯在怀里,紧紧抱着。徽州之行如他所料,不过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次算起来是二人第三次同床共眠了。苏瑾被他抱得紧紧的,却一动不敢动。身子紧绷着,全身戒备,只有这样紧绷着神经,才能忽略身后男子的阳刚之息。

“怕什么。嗯?!”陆仲晗回过神,注意到她的异状,轻笑起来,微热气息吹在耳根,痒痒地。苏瑾偏头躲过,瞪了他一眼,谁怕?嗯,她不过怕自己突然化身为奥特曼,忍不住要打小怪兽……咳,要矜持不是……

刚思量到这儿,唇上一热,先是轻柔的,继而火热深入。良久才分开,俱已是双目迷离,喘息沉沉。

陆仲晗手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埋在她发间喘息,“下午事情简,我早些回来。”

“嗯。”心砰砰跳着,苏瑾趴在他胸前一动不敢动,低低应了声。

陆仲晗将环着的手臂紧了紧,声音有些黯哑,低声道,“今日累了罢?小睡一会儿?”

苏瑾无声点头。现在除了鼻观口,口观心,不能再想其它的。

许是太累了,在这么自我催眠中,苏瑾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人已不见了。苏瑾翻了个身,对着帐子叹息一声,睡前那被撩拨起的情绪还留有丝丝余韵在心头,是无法摆脱的淡淡渴望。良久,她“嘁”了一声,心说,这么自虐很好玩么?

在床上躺了好半晌才坐起身子。院中静寂无声,想必其它人仍然在安置行李,熟悉新环境。

呆坐一会儿,苏瑾穿衣起身,在室内转了一圈儿,到厨房去。叶妈妈正和来旺媳妇在厨房门口商议着什么,见她过来,一齐行礼。

“在做什么?”

“今儿是姑爷上任第一日。我与叶妈妈寻思着,咱们府里摆几桌宴,叫大家伙也跟着乐呵乐呵。”

苏瑾笑着点头,“合该如此。都备了些什么?”

叶妈妈笑着将菜单取来叫她看,苏瑾搭眼扫过,皆是些普通的菜肴。多不过牛羊肉之类的,想了想,“叫人去街上瞧瞧可能买来鲜鱼。嗯,晚间多做几个含辣子的菜。”

叶妈妈笑了,知道她这是为着姑爷,忙点应下。

184章 缱绻

这院子虽有些年头了,里头却比苏瑾之前住过的房子都要好。晚宴她和陆仲晗在前面坐了片刻,便回到正房来,单独吃饭。

因存着庆贺的心思,也是因心头真的高兴,她吃不了少酒。被木桶中的热气熏蒸,酒气上头,整个人几乎要飘起来,忙用力抓住桶沿,苏瑾叫了一声“香草”。

门随即被推开,香草小跑进来,“夫人,您怎么了?”

苏瑾苦笑了下,“扶我起来。头晕。”

借着烛光,香草看她双颊酡红,眼波流转,水光潋滟,抿嘴儿一笑,赶忙拿了大浴帕子将递过去,等她将自己抱起,才过来扶她起来,又新拿了帕子替她擦拭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苏瑾离了大且高,蒸着热气的浴桶,一口气透出来,头脑清明了些,“前面还没散么?”

“许是快了。”香草手上不停,轻声答道,“老吴他们几个和姑爷家里来的老黄头吃酒说闲话,叶妈妈说今儿难得高兴,日后还要同院相处,今儿就让他们多吃一会儿,趁酒热络热络。”

苏瑾微微点头。也是,难得高兴呢,从此该过高兴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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