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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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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在莒州,趋往从之,比至莒州,知齐王已为淖齿所杀,贾乃袒其左肩,呼于市中曰:“淖齿相齐而弑其君,为臣不忠。有愿与吾诛讨其罪者,依吾左袒。”
市人相顾曰:“此人年幼,尚有忠义之心,吾等好义者,皆当从之。”一时左袒者,四百余人。
时楚兵虽众,皆分屯于城外。淖齿居齐王之宫,方酣饮,使妇人奏乐为欢,兵士数百人,列于宫外。王孙贾率领四百人,夺兵士器仗,杀入宫中,擒淖齿剁为肉酱,因闭城坚守。楚兵无主,一半逃散,一半投降于燕国。
再说齐世子法章,闻齐王遇变,急更衣为穷汉,自称临淄人王立,逃难无归,投太史敫家为佣工,与之灌园,力作辛苦,无人知其为贵介者。太史敫有女,年及笄,偶游园中,见法章之貌,大惊曰:“此非常人,何以屈辱于此?”使侍女叩其来历,法章惧祸,坚不肯吐,太史女曰:“白龙鱼服,畏而自隐;异日富贵,不可言也!”时时使侍女给其衣食,久益亲近,法章因私露其迹于太史女,女遂与订夫妇之约,因而私通,举家俱不知也。
时即墨守臣病死,军中无主,欲择知兵者,推戴为将,而难其人,有人知田单铁笼得全之事,言其才可将,乃共拥立为将军,田单身操版锸,与士卒同操作,宗族妻妾皆编于行伍之间,城中人畏而爱之。
再说齐诸臣四散奔逃,闻王蠋死节之事,叹曰:“彼已告老,尚怀忠义之心,我辈见立齐朝,坐视君亡国破,不图恢复,岂得为人?”乃共走莒州,投王孙贾,相与访求世子。岁余,法章知其诚,乃出自言曰:“我实世子法章也。”太史敫报知王孙贾,乃具法驾迎之即位,是为襄王。告于即墨,相约为犄角,以拒燕兵。
乐毅围之三年不克,乃解围退九里,建立军垒,令曰:“城中民有出樵采者,听之不许擒拿,其有困乏饥饿者食之,寒者衣之。”欲使感恩悦附,不在话下。
且说燕大夫骑劫颇有勇力,亦喜谈兵,与太子乐资相善。觊得兵权,谓太子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惟莒与即墨耳,乐毅能于六月间,下齐七十余城,何难于二邑?所以不肯即拔者,以齐人未附,欲徐以恩威结齐,不久当自立为齐王矣!”太子乐资述其言于昭王,昭王怒曰:“吾先王之仇,非昌国君不能报,即使真欲王齐,于功岂不当耶?”乃笞乐资二十,遣使持节至临淄,即拜乐毅为齐王,毅感泣,以死自誓,不受命,昭王曰:“吾固知毅之本心,决不负寡人也。”
昭王好神仙之术,使方士炼金石为神丹服之,久而内热发病,遂薨,太子乐资嗣位,是为惠王。
田单每使细作入燕窥觇事情,闻骑劫谋代乐毅,及燕太子被笞之事,叹曰:“齐之恢复,其在燕后王乎?”及燕惠王立,田单使人宣言于燕国曰:“乐毅久欲王齐,以受燕先王厚恩不忍背,故缓攻二城,以待其事,今新王即位,且与即墨连和,齐人所惧,惟恐他将来,则即墨残矣!”燕惠王久疑乐毅,及闻流言与骑劫之言相合,因信为然,乃使骑劫往代乐毅,而召毅归国,毅恐见诛,曰:“我赵人也。”遂弃其家,西奔赵国。赵王封乐毅于观津,号望诸君,骑劫既代将,尽改乐毅之令,燕军俱愤怨不服。
骑劫住垒三日,即率师往攻即墨,围其城数匝,城中设守愈坚。田单晨起谓城中人曰:“吾夜来梦见上帝告我云:齐当复兴,燕当即败,不日当有神人为我军师,战无不克。”有一小卒悟其意,趋近单前,低语曰:“臣可以为师否?”言毕,即疾走,田单急起持之,谓人曰:“吾梦中所见神人,即此是也。”乃为小卒易衣冠,置之幕中上坐,北面而师事之。
小卒曰:“臣实无能。”
田单曰:“子勿言。”因号为“神师”。每出一约束,必禀命于神师而行,谓城中人曰:“神师有令,‘凡食者必先祭其先祖于庭,当得祖宗阴力相助。'”城中人从其教,飞鸟见庭中祭品,悉翔舞下食,如此早暮二次。
燕军望见,以为怪异,闻有神君下教,因相与传说,谓齐得天助,不可敌,敌之违天,皆无战心。
单复使人扬乐毅之短曰:“昌国君太慈,得齐人不杀,故城中不怕,若劓其鼻而置之前行,即墨人苦死矣!”骑劫信之,将降卒尽劓其鼻,城中人见降者割鼻,大惧,相戒坚守,惟恐为燕人所得。
田单又扬言:“城中人家坟墓皆在城外,倘被燕人发掘,奈何?”骑劫又使兵卒尽掘城外坟墓,烧死人,暴骸骨,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欲食燕人之肉,相率来军门,请出一战,以报祖宗之仇。
田单知士卒可用,乃精选强壮者五千人,藏匿于民间,其余老弱同妇女轮流守城。遣使送款于燕军,言:“城中食尽,将以某日出降。”骑劫谓诸将曰:“我比乐毅何如?”诸将皆曰:“胜毅多倍。”军中悉踊跃呼:“万岁!”
田单又收民间金得千镒,使富家私遗燕将,嘱以城下之日,求保家小。燕将大喜,受其金,各付小旗,使插于门上,以为记认。全不准备,呆呆的只等田单出降。
单乃使人收取城中牛共千余头,制为绛缯之衣,画以五色龙文,披于牛体,将利刃束于牛角,又将麻苇灌下膏油,束于牛尾,拖后如巨帚,于约降前一日,安排停当,众人皆不解其意。
田单椎牛具酒,候至日落黄昏,召五千壮卒饱食,以五色涂面,各执利器,跟随牛后,使百姓凿城为穴,凡数十处,驱牛从穴中出,用火烧其尾帚,火热渐迫牛尾,牛怒直奔燕营,五千壮卒衔枚随之,燕军信为来日受降入城,方夜皆安寝,忽闻驰骤之声,从梦中惊起,那帚炬千余,光明照耀,如同白日,望之皆龙文五采,突奔前来,角刃所触,无不死伤,军中扰乱,那一伙壮卒,不言不语,大刀阔斧,逢人便砍,虽只五千个人,慌乱之中,恰象几万一般。况且向来听说神师下教,今日神头鬼脸,不知何物?田单又亲率城中人鼓噪而来,老弱妇女皆击铜器为声,震天动地,一发胆都吓破了,脚都吓软了,那个还敢相持,真个人人逃窜,个个奔忙,自相蹂踏,死者不计其数。骑劫乘车落荒而走,正遇田单,一戟刺死。
燕军大败。此周赧王三十六年事也。史官有诗云:
火牛奇计古今无,毕竟机乘骑劫愚。
假使金台不易将,燕齐胜负竟何如?
田单整顿队伍,乘势追逐,战无不克,所过城邑,闻齐兵得胜,燕将已死,尽皆叛燕而归齐,田单兵势日盛,掠地直逼河上,抵齐北界,燕所下七十余城,复归于齐。
众军将以田单功大,欲奉为王,田单曰:“太子法章自在莒州,吾疏族,安敢自立?”于是迎法章于莒,王孙贾为法章御车,至于临淄,收葬湣王,择日告庙临朝。
襄王谓田单曰:“齐国危而复安,亡而复存,皆叔父之功也,叔父知名始于安平,今封叔父为安平君,食邑万户。”王孙贾拜爵亚卿。迎太史女为后,是为君王后,那时太史敫方知其女先以身许法章,怒曰:“汝不取媒而自嫁,非吾种也!”终身誓不复相见,齐襄王使人益其官禄,皆不受,惟君王后岁时遣人候省,未尝缺礼,此是后话。
时孟尝君在魏,让相印于公子无忌,魏封无忌为信陵君,孟尝君退居于薛,比于诸侯,与平原君、信陵君相善,齐襄王畏之,复遣使迎为相国,孟尝君不就。于是与之连和通好,孟尝君往来于齐、魏之间。其后,孟尝君死,无子,诸公子争立,齐,魏共灭薛,分其地。
再说燕惠王自骑劫兵败,方知乐毅之贤,悔之无及,使人遗毅书谢过,欲招毅还国,毅答书不肯归,燕王恐赵用乐毅以图燕,乃复以毅子乐间袭封昌国君,毅从弟乐乘为将军,并贵重之,毅遂合燕、赵之好,往来其间,二国皆以毅为客卿,毅终于赵。
时廉颇为赵大将,有勇善用兵,诸侯皆惮之,秦兵屡侵赵境,赖廉颇力拒,不能深入,秦乃与赵通好。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 蔺相如两屈秦王 马服君单解韩围
却说赵惠文王宠用一个内侍,姓缪名贤,官拜宦者令,颇干预政事。
忽一日,有外客以白璧来求售,缪贤爱其玉色光润无瑕,以五百金得之,以示玉工。玉工大惊曰:“此真和氏之璧也。楚相昭阳因宴会偶失此璧,疑张仪偷盗,捶之几死,张仪以此入秦,后昭阳悬千金之赏,购求此璧,盗者不敢出献,竟不可得。今日无意中落于君手,此乃无价之宝,须什袭珍藏,不可轻示于人也。”
缪贤曰:“虽然,良玉何以遂为无价?”玉工曰:“此玉置暗处,自然有光,能却尘埃,辟邪魅,名曰‘夜光之璧';若置之座间,冬月则暖,可以代炉,夏月则凉。百步之内,蝇蚋不入,有此数般奇异,他玉不及,所以为至宝。”缪贤试之,果然,乃制为宝椟,藏于内笥。
早有人报知赵王,言:“缪中侍得和氏璧。”赵王问缪贤取之,贤爱璧不即献,赵王怒,因出猎之便,突入贤家,搜其室,得宝椟,收之以去。
缪贤恐赵王治罪诛之,欲出走,其舍人蔺相如牵衣问曰:“君今何往?”贤曰:“吾将奔燕。”相如曰:“君何以受知于燕王,而轻身往投也?”缪贤曰:“吾昔年尝从大王与燕王相会于境上,燕王私握吾手曰:“愿与君结交。”以此相知,故欲往。”相如谏曰:“君误矣。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得宠于赵王,故燕王欲与君结交,非厚君也,因君以厚于赵王也;今得罪于王,亡命走燕,燕畏赵王之讨,必将束缚君以媚于赵王,君其危矣!”缪贤曰:“然则如何?”相如曰:“君无他大罪,惟不早献璧耳。若肉袒负斧锧,叩首请罪,王必赦君。”缪贤从其计,赵王果赦贤不诛。
贤重相如之智,以为上客。
再说玉工偶至秦国,秦昭襄王使之治玉,玉工因言及和氏之璧,今归于赵。秦王问:“此璧有甚好处?”玉工如前夸奖,秦王想慕之甚,思欲一见其璧。时昭襄王之母舅魏冉为丞相,进曰:“王欲见和璧,何不以酉阳十五城易之?”秦王讶曰:“十五城,寡人所惜也,奈可易一璧哉?”魏冉曰:“赵之畏秦久矣。大王若以城易璧,赵不敢不以璧来,来则留之,是易城者名也,得璧者实也,王何患失城乎?”
秦王大喜,即为书致赵王,命客卿胡伤为使。书略曰:
寡人慕和氏璧有日矣,未得一见。闻君王得之,寡人不敢轻请,愿以酉阳十五城奉酬,惟君王许之。
赵王得书,召大臣廉颇等商议。欲予秦,恐其见欺,璧去城不可得;欲勿予,又恐触秦之怒,诸大臣或言不宜与,或言宜与,纷纷不决。李克曰:“遣一智勇之士,怀璧以往,得城则授璧于秦,不得城仍以璧归赵,方为两全。”
赵王目视廉颇,颇俯首不语。宦者令缪贤进曰:“臣有舍人姓蔺名相如,此人勇士,且有智谋,若求使秦,无过此人。”赵王即命缪贤召蔺相如至。
相如拜谒已毕,赵王问曰:“秦王请以十五城易寡人之璧,先生以为可许否?”
相如曰:“秦强赵弱,不可不许。”
赵王曰:“倘璧去城不可得,如何?”
相如对曰:“秦以十五城易璧,价厚矣;如是赵不许璧,其曲在赵。赵不待入城而即献璧,礼恭矣,如是而秦不予城,其曲在秦。”
赵王曰:“寡人欲求一人使秦,保护此璧,先生能为寡人一行乎?”
相如曰:“大王必无其人,臣愿奉璧以往。若城入于赵,臣当以璧留秦;不然,臣请完璧归赵。”
赵王大喜,即拜相如为大夫,以璧授之。
相如奉璧西入咸阳。
秦昭襄王闻璧至,大喜,坐章台之上,大集群臣,宣相如入见。相如留下宝椟,只用锦袱包裹,两手捧定,再拜奉上秦王。秦王展开锦袱观看,但见纯白无瑕,宝光闪烁,雕镂之处,天成无迹,真希世之珍矣!
秦王饱看了一回,啧啧叹息,因付左右群臣递相传示,群臣看毕,皆罗拜称:“万岁!”秦王命内侍重将锦袱包裹,传与后宫美人玩之,良久送出,仍归秦王案上。蔺相如从旁伺候,良久并不见说起偿城之话,相如心生一计,乃前奏曰:“此璧有微瑕,臣请为大王指之!”
秦王命左右以璧传与相如,相如得璧在手,连退数步,靠在殿柱之上,睁开双目,怒气勃不可遏,谓秦王曰:“和氏之璧,天下之至宝也!大王欲得璧,发书至赵,寡君悉召群臣计议,群臣皆曰:‘秦自负其强,以空言求璧,恐璧往城不可得,不如勿许。'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万乘之君乎?奈何以不肖之心待人,而得罪于大王?'于是寡君乃斋戒五日,然后使臣奉璧拜送于庭,敬之至也。今大王见臣,礼节甚倨,坐而受璧,左右传观,复使后宫美人玩弄,亵渎殊甚,以此知大王无偿城之意矣。臣所以复取璧也!大王必欲迫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宁死不使秦得璧。”于是持其璧睨柱,欲以击柱。
秦王惜璧,恐其碎之,乃谢曰:“大夫无然,寡人岂敢失信于赵。”即召有司取地图来,秦王指示,从某处至某处共十五城予赵。
相如心中暗想:“此乃秦王欲诳取璧,非真情。”乃谓秦王曰:“寡君不敢爱希世之宝,以得罪于大王,故临遣臣时,斋戒五日,遍召群臣,拜而遣之,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陈设车辂文物,具左右威仪,臣乃敢上璧。”
秦王曰:“诺。”乃命斋戒五日,送相如于公馆安歇。
相如抱璧至馆,又想道:“我曾在赵王面前夸口:‘秦若不偿城,愿完璧归赵。'今秦王虽然斋戒,倘得璧之后,仍不偿城,何面目回见赵王?”乃命从者穿粗褐衣,装作贫人模样,装布袋缠璧于腰,从径路窃走,附奏于赵王曰:“臣恐秦欺赵,无意偿城,谨遣从者归璧大王,臣待罪于秦,死不辱命。”赵王曰:“相如果不负所言矣!”
再说秦王假说斋戒,实未必然,过五日,升殿陈设礼物,令诸侯使者皆会,共观受璧,欲以夸示列国,使赞礼引赵国使臣上殿,蔺相如从容徐步而入,谒见已毕,秦王见相如手中无璧,问曰:“寡人已斋戒五日,敬受和璧,今使者不持璧来,何故?”相如奏曰:“秦自穆公以来,共二十余君,皆以诈术用事,远则杞子欺郑,孟明欺晋;近则商鞅欺魏,张仪欺楚。往事历历,从无信义,臣今者惟恐见欺于王,以负寡君,已令从者怀璧从间道还赵矣,臣当死罪。”
秦王怒曰:“使者谓寡人不敬,故寡人斋戒受璧,使者以璧归赵,是明欺寡人也。”叱左右前缚相如,相如面不改色,奏曰:“大王请息怒,臣有一言。今日之势,秦强赵弱,但有秦负赵之事,决无赵负秦之理。大王真欲得璧,先割十五城予赵,随一介之使,同臣往赵取璧,赵岂敢得城而留璧,负不信之名,以得罪于大王哉?臣自知欺大王之罪,罪当万死;臣已寄奏寡君,不望生还矣,请就鼎镬之烹,令诸侯皆知秦以欲璧之故,而诛赵使,曲直有所在矣!”
秦王与群臣面面相觑,不能吐一语,诸侯使者旁观,皆为相如危惧,左右欲牵相如去,秦王喝住,谓群臣曰:“即杀相如,璧未可得,徒负不义之名,绝秦、赵之好。”乃厚待相如,礼而归之。
髯翁读史至此,论秦人攻城取邑,列国无可奈何,一璧何足为重?相如之意,只恐被秦王欺赵得璧,便小觑了赵国,将来难以立国,倘索地索贡,不可复拒,故于此显个力量,使秦王知赵国之有人也。
蔺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拜上大夫,其后秦竟不予赵城,赵亦不与秦璧。
秦王心中终不释然于赵,复遣使约赵王于西河外渑池之地,共为好会。
赵王曰:“秦以会欺楚怀王,锢之咸阳,至今楚人伤心未已;今又来约寡人为会,得无以怀王相待乎?”
廉颇与蔺相如计议曰:“王若不行,示秦以弱。”乃共奏曰:“臣相如愿保驾前往,臣颇愿辅太子居守。”赵王喜曰:“相如且能完璧,况寡人乎?”平原君赵胜奏曰:“昔宋襄公以乘车赴会,为楚所劫;鲁君与齐会于夹谷,具左右司马以从。今保驾虽有相如,请精选锐卒五千扈从,以防不虞,再用大军离三十里屯扎,方保万全。”
赵王曰:“五千锐卒,何人为将?”
赵胜对曰:“臣所知田部吏李牧者,真将才也!”
赵王曰:“何以见之?”
赵胜对曰:“李牧为田部吏,取租税,臣家过期不纳,牧以法治之,杀臣司事者九人,臣怒责之,牧谓臣曰:‘国之所恃者,法也。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而诸侯加兵,赵且不保其国,君安得保其家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法立而国强,长保富贵,岂不善耶?'此其识虑非常,臣是以知其可将也!”
赵王即用李牧为中军大夫,使率精兵五千扈从同行,平原君以大军继之。廉颇送至境上,谓赵王曰:“王入虎狼之秦,其事诚不测;今与王约,度往来道路,与夫会遇之礼毕,为期不过三十日耳,若过期不归,臣请如楚国故事,立太子为王,以绝秦人之望。”
赵王许诺,遂至渑池,秦王亦到,各归馆驿。至期,两王以礼相见,置酒为欢。
饮至半酣,秦王曰:“寡人窃闻赵王善于音乐,寡人有宝瑟在此,请赵王奏之。”赵王面赤,然不敢辞,秦侍者将宝瑟进于赵王之前,赵王为奏《湘灵》一曲,秦王称善不已。鼓毕,秦王曰:“寡人闻赵之始祖烈侯好音,君王真得家传矣!”乃顾左右召御史,使载其事,秦御史秉笔取简,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于渑池,令赵王鼓瑟。”
蔺相如前进曰:“赵王闻秦王善于秦声,臣谨奉盆缶,请秦王击之,以相娱乐。”秦王怒,色变不应,相如即取盛酒瓦器,跪请于秦王之前。秦王不肯击,相如曰:“大王恃秦之强乎,今五步之内,相如得以颈血溅大王矣!”
左右曰:“相如无礼!”欲前执之。
相如张目叱之,须发皆张。,左右大骇,不觉倒退数步,秦王意不悦,然心惮相如,勉强击缶一声,相如方起。召赵御史亦书于简曰:“某年月日,赵王与秦王会于渑池,令秦王击缶。”秦诸臣意不平,当筵而立。
请于赵王曰:“今日赵王惠顾,请王割十五城为秦王寿。”
相如亦请于秦王曰:“礼尚往来,赵既进十五城于秦,秦不可不报,亦愿以奉之咸阳为赵王寿。”
秦王曰:“吾两君为好,诸君不必多言。”乃命左右,更进酒献酬,假意尽欢而罢。
秦客卿胡伤等密劝拘留赵王及蔺相如,秦王曰:“谍者言,‘赵设备甚密。'万一其事不济,为天下笑。”乃益敬重赵王,约为兄弟,永不侵伐,使太子安国君之子,名异人者,为质于赵,群臣皆曰:“约好足矣,何必送质。”秦王笑曰:“赵方强,未可图也,不送质,则赵不相信,赵信我,其好方坚,我乃得专事于韩矣!”群臣乃服。
赵王辞秦王而归,恰三十日。赵王曰:“寡人得蔺相如,身安于泰山,国重于九鼎,相如功最大,群臣莫及。”乃拜为上相,班在廉颇之右。廉颇怒曰:“吾有攻城野战之大功,相如徒以口舌微劳,位居吾上,且彼乃宦者舍人,出身微贱,吾岂甘为之下乎,今见相如,必击杀之。”
相如闻廉颇之言,每遇公朝,托病不往,不肯与颇相会。舍人俱以相如为怯,窃议之。
偶一日,蔺相如出外,廉颇亦出,相如望见廉颇前导,忙使御者引车避匿傍巷中去,俟廉颇车过方出。舍人等益忿,相约同见相如,谏曰:“臣等抛井里,弃亲戚,来君之门下者,以君为一时之丈夫,故相慕悦而从之。今君与廉将军同列,班况在右,廉君口出恶言,君不能报,避之于朝,又避之于市,何畏之甚也?臣等窃为君羞之,请辞去。”
相如固止之曰:“吾所以避廉将军者有故,诸君自不察耳。”
舍人等曰:“臣等浅近无知,乞君明言其故。”
相如曰:“诸君视廉将军孰若秦王?”
诸舍人皆曰:“不若也。”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天下莫敢抗,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一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强秦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势不俱生,秦人闻之,必乘间而侵赵。吾所以强颜引避者,国计为重,而私仇为轻也。”舍人等乃叹服。
未几,蔺氏之舍人与廉氏之客,一日在酒肆中,不期而遇,两下争坐。蔺氏舍人曰:“吾主君以国家之故,让廉将军。吾等亦宜体主君之意,让廉氏客。”于是廉氏益骄。
河东人虞卿游赵,闻蔺氏舍人述相如之语,乃说赵王曰:“王今日之重臣,非蔺相如、廉颇乎?”
王曰:“然。”
虞卿曰:“臣闻前代之臣,师师济济,同寅协恭,以治其国。今大王所恃重臣二人,而使自相水火,非社稷之福也。夫蔺氏愈益让,而廉氏不能谅其情。廉氏愈益骄,而蔺氏不敢折其气。在朝则有事不共议,为将则有急不相恤,臣窃为大王忧之。臣请合廉、蔺之交,以为大王辅。”
赵王曰:“善。”
虞卿往见廉颇,先颂其功,廉颇大喜。虞卿曰:“论功则无如将军矣,论量则还推蔺君。”
廉颇勃然曰:“彼懦夫以口舌取功名,何量之有哉?”
虞卿曰:“蔺君非懦士也,其所见者大。”因述相如对舍人之言,且曰:“将军不欲托身于赵则已,若欲托身于赵,而两大臣一让一争,恐盛名之归,不在将军也。”
廉颇大惭曰:“微先生之言,吾不闻过,吾不及蔺君远矣。”因使虞卿先道意于相如,颇肉袒负荆,自造于蔺氏之门,谢曰:“鄙人志量浅狭,不知相国能宽容至此,死不足赎罪矣。”因长跪庭中。
相如趋出引起曰:“吾二人比肩事主,为社稷臣,将军能见谅已幸甚,何烦谢为。”
廉颇曰:“鄙性粗暴,蒙君见容,惭愧无地。”因相持泣下。相如亦泣。
廉颇曰:“从今愿结为生死之交,虽刎颈不变。”颇先下拜,相如答拜。因置酒筵款待,极欢而罢。后世称刎颈之交,正谓此也。无名子有诗云:
引车趋避量诚洪,肉袒将军志亦雄。
今日纷纷竞门户,谁将国计置胸中?
赵王赐虞卿黄金百镒,拜为上卿。
是时,秦大将军白起击破楚军,收郢都,置南郡,楚顷襄王败走,东保于陈。大将魏冉复攻取黔中,置黔中郡,楚益衰削,乃使太傅黄歇侍太子熊完,入质于秦以求和。
白起等复攻魏,至于大梁,梁遣大将暴鸢迎战,败绩,斩首四万。魏献三城以和。
秦封白起为武安君。
未几,客卿胡伤复攻魏,败魏将芒卯,取南阳,置南阳郡,秦王以赐魏冉,号为穰侯。
复遣胡伤帅师二十万伐韩,围阏与,韩釐王遣使求救于赵。赵惠文王聚集群臣商议:“韩可救与否?”蔺相如、廉颇、乐乘皆言:“阏与道险且狭,救之不便。”平原君赵胜曰:“韩、魏唇齿相蔽,不救则还戈即向赵矣!”
赵奢嘿然无言,赵王独问之,奢对曰:“道险且狭,譬如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赵王乃选军五万,使奢帅之救韩。出邯郸东门三十里,传令立壁垒下寨,安插已定,又出令曰:“有言及军事者斩!”闭营高卧,军中寂然。秦军鼓噪勒兵,声如震霆,阏与城中,屋瓦皆为振动,军吏一人来报,秦兵如此恁般,赵奢以为犯令,立斩之以徇。留二十八日不行,日使人增垒浚沟,为自固计。
秦将胡伤闻有赵兵来救,不见其来,再使谍人探听,报云:“赵果有救兵,乃大将赵奢也,出邯郸城三十里,即立垒下寨不进。”胡伤未信,更使亲近左右直入赵军,谓赵奢曰:“秦攻阏与,旦暮且下矣,将军能战,即速来!”赵奢曰:“寡君以邻邦告急,遣某为备,某何敢与秦战乎?”因具酒食厚款之,使周视壁垒,秦使者还报胡伤。胡伤大喜曰:“赵兵去国才三十里,而坚壁不进,乃增垒自固,已无战情,阏与必为吾有矣!”遂不为御赵之备,一意攻韩。
赵奢既遣秦使,约三日,度其可至秦军,遂出令选骑兵善射惯战者万人为前锋,大军在后,衔枚卷甲,昼夜兼行,二日一夜及韩境,去阏与城十五里,复立军垒,胡伤大怒,留兵一半围城,悉起老营之众,前来迎敌。
赵营军士许历书一简,上为“请谏”二字,跪于营前。赵奢异之,命刊去前令,召入曰:“汝欲何言?”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卒至,此其来气盛,元帅必厚集其阵,以防冲突,不然必败。”赵奢曰:“诺。”即传令列阵以待,许历又曰:“《兵法》:‘得地利者胜。'阏与形势惟北山最高,而秦将不知据守,此留以待元帅也,宜速据之。”赵奢又曰:“诺。”即命许历引军万人,屯据北山岭上,凡秦兵行动,一望而知。
胡伤兵到,便来争山,山势崎岖,秦兵胆大的,有几个上前,都被赵军飞石击伤,胡伤咆哮大怒,指挥军将四下寻路,忽闻鼓声大振,赵奢引军杀到,胡伤命分军拒敌,赵奢将射手万人分为二队,左右各五千人,向秦军乱射,许历驱万人,从山顶上趁势杀下,喊声如雷,前后夹攻,杀得秦军如天崩地裂,没处躲闪,大败而奔。胡伤马蹶坠下,几为赵兵所获,却遇兵尉斯离引军刚到,抵死救出,赵奢追至五十里,秦军屯扎不住,只得望西逃奔。
遂解阏与之围,韩釐王亲自劳军,致书称谢赵王,赵王封奢为马服君,位与蔺相如、廉颇相并,赵奢荐许历之才,以为国尉。
赵奢子赵括,自少喜谈兵法,家传《六韬》、《三略》之书,一览而尽,尝与父奢论兵,指天画地,目中无人,虽奢亦不能难也。其母喜曰:“有子如此,可谓将门出将矣!”
奢蹴然不悦曰:“括不可为将,赵不用括,乃社稷之福耳!”
母曰:“括尽读父书,其谈兵自以为天下莫及,子曰‘不可为将',何故?”
奢曰:“括自谓天下莫及,此其所以不可为将也。夫兵者,死地,战战兢兢,博谘于众,犹惧有遗虑;而括易言之。若得兵权,必果于自用,忠谋善策,无繇而入,其败必矣。”
母以奢之语告括,括曰:“父年老而怯,宜有是言也。”后二岁,赵奢病笃,谓括曰:“兵凶战危,古人所戒,汝父为将数年,今日方免败衄之辱,死亦瞑目。汝非将才,切不可妄居其位,自坏家门。”
又嘱括母曰:“异日若赵王召括为将,汝必述吾遗命辞之,丧师辱国,非细事也!”言讫而终。赵王念奢之功,以括嗣马服君之职。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 死范睢计逃秦国 假张禄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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