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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妃天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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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得的命令是拿下她,是以旨在生擒,出招倒不算狠厉,并未杀她之意。然而,毕竟是夜无烟银翼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她要全身而退,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酣战片刻,难免受了些轻伤,衣衫渐渐染上了点点血色,可是瑟瑟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这点痛又怎及得上当日从悬崖上跌落那全身如同被撕裂般的痛?也或许,她的人和心,都早已痛的麻木了吧。
夜无烟站在酣战的外围,一手扶着槐树,一双凤眸冷冷凝视着战团中的瑟瑟。身畔的树,被风吹得呼啦啦响,就连树干,都似在颤抖。
“住手!”夜无烟忽颤声说道,“尔等退下,本王亲自来!”
侍卫们闻言躬身退下,瑟瑟眯眼,瞧着夜无烟,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终于,站到了她面前,俊美无暇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有黑眸中,翻卷着不可探知的复杂情绪。
“你若是识趣,便束手就擒。本王或许会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命!”夜无烟一双冷眸犀利地从瑟瑟身上掠过,沉声说道。
“是么,原来璿王倒是很仁慈啊,只可惜,我真的不识趣呢!”瑟瑟冷冷说道,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夜无烟黑眸一黯,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就在此时,就见一个绿衣侍女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夜无烟面前,焦急地禀告道:“王爷,不好了!”
瑟瑟冷冷笑了笑,今日璿王府倒是热闹的紧啊!
“怎么回事?”夜无烟闻言,深幽的眸一凝,冷声问道,“快说!”
“王妃听说伊夫人遇险,就和奴稗一道过来看看,谁知道刚出后门,就被几个蒙面人掳走了。那几个人武艺很高,奴婢等不是他们的对手。”
夜无烟负手而立,挺拔的身躯顿时寒气四溢,在某些时候,他整个人就好似化身一把铎利的利刃。令见者心生胆寒,没有丝毫拒绝的胆量,只能选择臣服。
“暂且饶过这个小贼,速速去寻王妃!”夜无烟慢条斯理说道,语气却寒意凌人。
敢在璿王府劫人,倒真是胆子不小。夜无烟想不出,当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量。
瑟瑟微微笑了笑,墨染被劫走了?墨染此时的身份是自己,谁会来劫持自己呢?
原本围攻瑟瑟的侍卫们得令而去,璿王府自然是不缺侍卫的,又上来一波侍卫,只是这几个明显比方才那些的功力要弱些。瑟瑟游斗片刻,便纵身跃起,从小巷里逃了出去。夜无烟早已无暇追她,任她踏着树枝,飘逸而去。
*
绯城城西,是平民居住之地,没有官宅的高门白墙,都是很普通的房子。一辆普通的马车,穿街走巷,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一座普通的院落前。
马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车帘掀开,一个黑衣人扶着一个青衣女子走了出来。轻轻扣了扣门,一个翠衣女子走了出来,伸手接过被点了穴的青衣女子,缓步进了院。穿过栽满绿树的甬道,径直到了正中的厢房。
“主子,人带到了!”翠衣女子沉声禀告道。
话音方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如刀削斧凿,一袭黑袍,领襟袖口和袍角,皆滚着金线,看上去高贵而霸气。
此时夜色已然降临,他站在门口,烛光在他背后映照着,他好似天神般伫立。犀利的鹰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柔情,眸光温柔地从青衣女子脸上掠过。眸底,布满了欣喜。
他伸臂环住青衣女子纤细的腰身,对翠衣女子道:“百灵,你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打扰本汗。”
“是!”百灵应了一声,便缓步退了下去。
黑衣男子正是北鲁国的可汗赫连傲天,他未曾料到,这一趟来南越竟然会有这样意外的惊喜。
他的属下探听到,璿王生辰那日,寻回了失踪四年的王妃,虽然据说,那女子失去了记忆,并不记得自己原名是谁,就连璿王,也不曾透漏她的名字。然,赫连傲天却知道,她是谁?
四年了,原以为,她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却不料,她还活着。
室内的烛火有些幽暗,摇曳着映亮了青衫女子的脸庞。黛眉清眸,琼鼻樱唇,一切,都是他梦里的那张容颜。而且,就连发髻也依旧是随云髻,衣衫也是青色儒裙,依旧是旧时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赫连傲天扶着青衣女子将她放到屋内的床榻上,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望着这熟悉的容颜,所有的往事纷沓至来,风驰电掣地掠过他的脑海。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似乎在这一瞬终于有了抒解,他颤着手,解开她的穴道,良久不知说些什么好,最后,化作一声绵长的轻叹:“你可好?”
墨染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自然知晓他是谁?虽然没有亲见过,但是,却也看过他的画像。毕竟,在这个世上,他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跺跺脚山河都会颤动的。
她的眸光从他脸上淡淡掠过,唇边浮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冷然问道:“你是谁?何以要将我掳到这里来,快放我回去。”
赫连傲天闻言,灼亮的鹰眸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失落。属下已然禀告过他,她已经忘记了前事。可是,当听到她亲口说不识他时,他心底,还是忍不住的酸涩。他执起她的玉手,柔声说道:“煦日和风,暖意怡人,你就叫风暖吧,只盼你日后不再遭遇人世的冰冷。这句话,你也忘记了吗?”
如此强悍霸气的一个男子,一旦温柔,墨染有些不知所措。
她轻轻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冷冷说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请你放我走吧!”
赫连傲天脸色一凝,静静站起身来。清俊的脸隐在烛火的暗影里,眉间眼底,全是失落。
她真的已经忘记他了,如若是他先寻到她,是不是可以先打动她的芳心。只可惜,却是夜无烟先寻到了她。但是,她随着夜无烟不会快活的。他相信,如若她忆起四年前的一切,是不会呆在璿王府的。
“你,还爱着璿王!”赫连傲天低低问道。
墨染愣了一瞬,淡淡说道:“我是她的妃,自然爱着他了。请你放我走吧!”
赫连傲天一把抓住墨染的手臂,将她带到他的怀里,沉声道:“你跟着他,不会好过的,四年前,是他一掌将你拍下悬崖的。随着我,我会好好爱你的!”
墨染的眸间闪过一丝惊惧,她抬眸道:“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赫连傲天眸光忽然一凝,瞧着墨染眸间那丝惊惧。一瞬间,感觉到面前这张脸是如此的陌生。
他和她在一起时,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表情,惊惧。她似乎从来没有怕过什么,而现在,她在怕他吗?
他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怕我?”
墨染闻言一怔,笑了笑,道:“求你放我走吧!不然璿王不会绕过你的!”
“你威胁我?”赫连傲天握住墨染的手腕,将她带到烛火之下,鹰眸微眯,冷冷打量着她。
是她的脸,可是,还是有些微不同的。而且,气质虽然也是清冷的,可是,黑眸中却没有她的倔强。
他忽然笑了,原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失望顿时攥住了他的心,他缓缓松开墨染的手腕,将她甩到了地面上。
“来人!”他大声喝道。
百灵雅开门,缓步走了进来。
赫连傲天冷声吩咐道:“将今日去办事的人都召来!”
“是!”百灵应了一声,不一会随着她一起进来有五个人。
赫连傲天道:“百灵,你先带她下去。”
百灵应声带了墨染出去了。
赫连傲天懒懒靠在椅子上,冷声问道:“你们确定,这个就是璿王府失而复得的王妃?”
此次来南越,他带了草原十二禽中的六禽。既百灵,白鹏,苍鹰,灰鸢,黄鹂,海雕,这都是他的忠实铁卫。今日行事,除了百灵,别人都参与了。
“确实是府里的王妃,不会错。”黄鹂脆声说道。
赫连傲天眯眼,这么说,这是假的是别人来迷惑夜无烟的,可是,就连他都能认出是假的,难道说夜无烟认不出来?
“夜无烟对她极其宠爱?”赫连傲天继续问道。
“是的!”
“将今日行事的过程说一遍。”赫连傲天淡淡问道。
“这位王妃很少出府,是以我们去联络了伊冷雪。她说今日可能有一个机会,等了一下午,直到黄昏,她说机会到了,后来听得一阵骚乱,引来了璿王和璿王王妃,我们才得手。”白鹏说道。
“或许,她并不知王妃是假的!”黄鹂说道。
“不可能!”赫连傲天冷声道,“那场骚乱是怎么回事?”
“伊冷雪似乎被刺杀了,对方是一个年轻男子,璿王命侍卫在围攻那男子。那名男子身手不弱,用的是软兵刃,似乎是新月弯刀!不知伊冷雪如何认识这个男子的,竟然陪她演这场戏。”黄鹂是六禽中轻功最好的,是以才断后,看到了那场厮杀。
“新月弯刀?”赫连傲天霍地站起身来,鹰眸中闪过一丝狂喜。
“那个男子后来怎么样了?”赫连傲天冲到黄鹂面前,急急问道。
黄鹂从未见可汗如此失态,良久才说道:“属下不知道!”
*
下章有女主和男主的对手戏,还有和男配的对手戏。汗。。。。注意,那场阴谋,赫连傲天属下没参与,那个袭击瑟瑟的人,不是赫连傲天的人。他们只是顺手劫走了墨染。
蝶恋花 012章
夜凉如水,弦月当空。房间里没有灯光,一片黑沉沉的寂寥。扉窗半开,夜风荡来,窗前垂挂着的烟青色幔帘,随风轻轻飘荡。
瑟瑟隐身在飞扬的幔帘后,清冷的眸光透过扉窗,凝望着兰坊对面的巷口。
此时华灯初上,兰坊门前灯光旖旎,隐隐照亮了对面的巷口,巷口有一个摆夜摊卖夜宵的老汉。据兰坊的姑娘们说,这个老汉的夜宵小吃味道做的极好,是以生意还算不错。
不过,瑟瑟倒是觉得近几日,这个老汉的生意格外的好,经常有些人在那里用饭。而据素芷说,兰坊的生意似乎也比以往要好了,偶尔有一些不常得见的生客。
瑟瑟心里明白,她眼下已经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中。
瑟瑟自识轻功极好,不想那夜竟没摆脱夜无烟的追踪,让他探知了自己的落脚之地。而如今看来,知晓自己在兰坊的人,不仅仅是夜无烟,肯定还有别人。
到底是谁呢?
今日,刺杀自己的那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又是谁?像那样武艺高强的人,当世应该没有几个。墨染是太子的人,这一点瑟瑟已然猜出来了,然而掠走墨染的又是谁?伊冷雪要陷害她,那这个黑衣人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瑟瑟想的有点头疼,额际青筋隐跳,她用大拇指使劲摁住。
自踏入京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阴谋在等着她,她只想为澈儿医治寒毒,别的事情,她暂时还无暇管。且,她从来不想掺入到朝廷争斗之中。是以,四年前,爹爹送她的那块玉兵符,她一直没用,甚至于也没有和那三万暗兵的首领去接头。而如今,看样子,她是不得不用了。
一味的隐忍只能让她沦落为棋子的命运。
四年了,当她好不容易从情感的漩涡中跳了出来,却又陷入到阴谋纷争之中。如此也好,当年的事情,也该查个清楚了。
瑟瑟伸手攥住身前的幔帘,抬睫望着窗外的夜色,夜空纯净高远,一勾冷月清冷凄迷。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她缓步从窗前退了开来,瞥眼瞧见琴案前的七弦琴。
一腔思绪无法抒解,瑟瑟缓步跪坐到琴案前,纤纤玉手搭在琴弦上,开始抚琴。
清凌凌的琴声在室内悠悠响起,起初悠扬舒缓,隐见凝滞,若冰下流水一般,阻涩难流。悠悠流淌着,瑟瑟忽而十指迅疾轮弹,琴声铮铮高昂,似冰泉变激流,磅礴之气尽现。一番高昂之音过后,琴音不再高亢,如拨云见日,变得浑然安宁,如海上明月,清冷高远。
瑟瑟的心情也由激扬随之渐渐平静,她坐在琴案前,静静拨弄着琴弦。
兰坊之中,丝竹窒窒,瑟瑟的琴音杂在兰坊的乐音之中,根本无人注意。然,却偏偏传到了一个人的耳中。
赫连傲天自知悉今日在小巷内出现的年轻男子用的兵刃是新月弯刀,一颗心顿时不能平静了。然,伊冷雪昏迷未醒,其实纵然醒了,现在也很难和她接上头。可是,赫连傲天却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他吩咐六禽还有随身侍卫在绯城四处寻找。就连他都冒着危险,亲自在绯城踏马而过。
赫连傲天曾在绯城做质子,期间也在此留下了不少线人。但终究不是本国,不敢大动干戈。但要在私下寻找瑟瑟,无疑大海捞针,比登天还难。
偏事情有些凑巧。
赫连傲天原本从兰坊一侧的巷子里策马而过,隐约间听到一阵飘渺的琴音。他原本不曾注意,青楼之中,丝竹之音,原也并不奇怪。可是这缕琴音,听在耳中,竟好似摄住了他的心神一般。他勒马凝立,于风中静静聆听。
赫连傲天跟随瑟瑟时日不短,自然没少听瑟瑟抚琴。除了纤纤公子,他从未曾听过别人这般澎湃激扬的琴音,不止是动听美妙,那是将灵魂付诸在琴音里的琴曲。
赫连傲天将马缰绳交到尾随其后的白鹏手中,纵身一跃,向兰坊院内跃去。
“主子……”白鹏担忧地喊道,然而,赫连傲天充耳不闻,整个人已经纵入了高墙内。他心里清楚,如若此时从正门进去,再去寻这位抚琴的人,怕是会找不到的。因为大堂之内,丝竹之音众多,他怎么寻得到这缕琴音?
“什么人?”兰坊内的护院警觉地喊道,然而,那一抹黑影快若疾风,已经从他们身畔掠过。他倾听着琴音,向着那扇半开的扉窗跃去。
“我家主子是来听曲的,不好意思,他忘记走前门了,这是听曲的银子。”白鹏随后跟入,从囊中掏出几绽银子,向护院们扔去。
兰坊的老鸨素芷听闻护院回报,说有人向瑟瑟居住的房间而去,心中一惊,带了楼里武艺较高的几个姐妹,悄悄监视着房内的动静。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主子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露出武功,不能暴露兰坊。
瑟瑟正沉浸在琴音里,忽而“铮”地一声,琴弦不觉断了一弦。她悠悠叹息一声,道:“今日有客盈门,不想这琴倒是很懂礼数啊。”
冷冷的话音里隐隐透着一丝自嘲,琴弦断了,但余韵尚在,瑟瑟依旧跟无事人一般继续抚琴。
幔帘被风鼓起,一道黑影从窗子里无声无息跃入,在窗前卓然而立。
赫连傲天自然是听到了瑟瑟话语里的弦外之音,她其实是在说他不懂礼数罢了。只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她话里的意思,他已经被她冰泉般冷凝夜莺般低婉的话音摄住了心魂。
她的脸隐在黑暗的室内,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这声音还有这镇静自若的气度,却是像极了她。若是别的女子,半夜从窗子里跃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不惊骇才怪。偏她还如此冷静自持,当真是不简单。
琴声缓了缓,却不曾凝滞,瑟瑟依旧自顾自地头也不抬地抚琴。
“客人恐怕是走错地方了,要听曲子,请到前厅,今日本姑娘歇息,恕不陪客!”瑟瑟淡淡说道,眼下,不知来者是谁,她便以青楼的女子自居。
“那些前厅的琴曲,又怎及得上姑娘的妙手琴音呢!”赫连傲天沉声说道,一双鹰眸,闪着灼亮的光,直直锁住了瑟瑟的娇颜。
瑟瑟闻言,心中暗惊,玉手一顿,抬眸向前望去。
轻柔的月色从窗子里流泻而入,笼罩在来人身上。一身墨色衣袍随风轻扬,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一张清俊的面容带着狂狷的霸气和柔情。
玉手依旧轻轻地拨弄着琴弦,然而,那琴音却再不能流畅,已经不成调子了。
她自然是认出了他了。
那个在草原上当着全族人向她下跪赠她白狼皮的男子,那个许他如青狼般专一爱情的男子。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怎会在这里出现,他现今可是北鲁国的可汗啊!
“姑娘何以不点灯?”赫连傲天见瑟瑟不说话,自行走到桌案前,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将火烛燃亮。
烛火摇曳,将琴案前那纤细袅娜的人儿照映的越发身形飘渺起来,一袭天青色的冰丝罗裙,颜色淡的几乎被那浅黄色的烛火融化了去。一张清丽的容颜,果然是在心头萦绕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容颜。
此时,她安安静静坐着,长发只梳了一个轻巧的小髻,其余的墨发披散而下,很是随意自然。脸上神色淡淡的,容颜清丽而绝艳。
“是你吗?这一次真的是你吗?”赫连傲天浑身一颤,大步上前走了两步,男儿昂扬的铁躯已经伫立在她的面前,俯身凝视着瑟瑟的容颜,鹰眸中绽出难掩的悦色和暖意。
他的话令瑟瑟瞬间明白,原来那劫持了墨染的人便是他。只是,看样子他已经知晓了墨染是假的了,他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竟然冒险从璿王府去劫她。
瑟瑟垂首,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她定了定心,缓缓从琴案前站起身来,盈盈笑道:“赫连,你怎么来了?”
赫连傲天却不答瑟瑟的话,目光灼灼凝视着她,柔声问道:“瑟瑟,我们多久没见了。如若我知晓祭天大会那一别,便是四年无尽的相思,我是断然不会放你离去的。”
瑟瑟淡淡笑了笑,道:“赫连,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得到呢。”
“四年前的事情,我都已了解,”他猛然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柔肩,大掌微微颤抖着,话语坚定无比地说道:“瑟瑟,随我走好吗?回北鲁,那里有无尽的草原,可以纵马驰骋,那里也有我为你建造的宫殿,遍植着江南的玉树琼花,随我走,好吗?”
瑟瑟听他这话说得很痴,心中微颤,竟不由抬头望向他。眼前这张脸,还是当初那张俊朗的面容,只不过鹰眸更加锐利,薄唇微勾,带着帝王的霸气。
“赫连……”瑟瑟低低唤道。
“叫我暖。”赫连傲天强势地说道。
瑟瑟笑了笑,低低唤道:“暖。”
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是叫他暖,他们也再回不到当初了。当初,她和他,还有北斗南星,在帝都游荡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他是北鲁国的可汗,一国之君,而她,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
“暖,我恐怕不能随你走的。”瑟瑟抬眸轻笑着说道。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吗?你现在还在想着他?”赫连傲天胸口一闷,心中闪过深深的失望,他眸光直直逼视着她,好似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瑟瑟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他,是我,”瑟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的心,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心了。”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早已不能再爱了。所以,她不能误了风暖。
赫连傲天仰头望着瑟瑟,只见她神色清冷而淡定。一瞬间,他感觉到她和他最接近的那段日子,始终只是当时他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日子,是她邀他去流浪江湖的那夜。而那段美好的日子,随着他记忆的复苏,一去不复返了。
如若可以选择,他真的愿意自己还是那个风暖,而不是现在的可汗。那样,他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地追随在她的身边,做她的奴仆也好,朋友也好。那样,是不是会打动她的心。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望着烛火下,瑟瑟朦胧的脸。静逸,清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淡而弥久。
他等了她四年,寻了她四年,恋了她四年。而今,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却感觉到他们之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瑟瑟心中,也有些伤感和歉疚。自相识风暖以来,他们之间,虽然也有过不愉快,但他待她却是一片单纯之心。
烛火静静摇曳,赫连傲天直视着瑟瑟的脸,静静说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下去。”
瑟瑟被他灼热的眸光盯得一惊,缓缓地向后退去。
“暖,不要这么傻!”
赫连傲天直直望着她,眼中只有她清丽的面容,看着她后退,他情不自禁步步紧逼,
瑟瑟的身子抵到了床柱上,退无可退,又向旁边避开,不料身后是桌案,花瓶中插着一株娇艳欲滴的花枝。她披散的秀发被瓶中的花技勾住了。
瑟瑟身子微微一僵,赫连傲天愣了一下,趋身忙上前,去替瑟瑟解开挂住的秀发。谁知那头发和树枝缠的很紧密,一时间,竟是无法解下。
他紧紧依在瑟瑟身侧,瑟瑟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他清俊的面容。剑眉鹰目,如雕如塑,然而却又偏偏是温柔的专注的。那种神情,分明是想解开瑟瑟的发,却又怕弄疼了瑟瑟。
瑟瑟的心颤了颤,轻声说道:“不必解了”,她向前一步,拽起带着花枝的墨发,“砍断吧。”
赫连傲天一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砍断。”
瑟瑟狠了狠心,淡淡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赫连精通汉话,应当知悉这句话的意思。还是砍断吧。”
赫连傲天闻言,胸臆间一痛,他自然知晓她话里的意思。他伸手从马靴中拨出一个小匕首,递到瑟瑟手中,道:“好,你砍断吧!”
瑟瑟接过匕首,眸光一寒,将扯住的发丝斩断。丝丝偻缕的发丝连同瓶中的花枝,一起坠落在地上。红艳艳的花,和乌发纠结在一起,煞是美丽。
赫连傲天垂首,从地上捡起那一根根的乌发,神色专注地捏起来,卷到锦帕中。长身立起,鹰眸微眯,望着瑟瑟清丽的双眸,定定说道:“瑟瑟,难道你不知,发丝断了,还是会长出来的吗?”
瑟瑟心中一悲。
断了,还是会长出来的!
风暖对她,情深竟至此吗?
风暖本靠在她身侧,垂首看着她清丽的容颜。四年了,他恋慕的佳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拒绝了他。
他只觉得心中一闷,难受至极。
鼻间充斥着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为了她,四年了,他的后宫形同虚设。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怎能把持的住,只觉得心中一阵澎湃的情意,夹杂着深深的失落,一瞬间攥住了他的心神。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将瑟瑟按向自己,用大氅一裹,将她纤细的身子裹在他怀里,灼热的唇攥取住她的樱唇,再也不肯离开。
瑟瑟被他强劲的臂膀楼住,身子被他的大氅全部罩住了,四周,全是他温暖的气息。
“别……暖,别这样……”话未出,已经被风暖堵了回去,化为低低的呜咽。
他的手臂紧紧楼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动弹。他的身子如同一堵墙,让她,推也推不动。
隐约听到素芷在叫门,可他似乎沉浸在这一吻中根本就没有听到,而她的嘴被占着,不能说话。但是,素芷来的正好,希望能解救她,因为她实在是不忍心和他拳脚相向。
素芷敲了半晌,见没人应声,便将门雅开了,她微笑着道:“狂医来给澈儿探病了。”
孰料,赫连傲天根本就不理睬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他伸掌向后凌空一推,一股劲力袭了过去,将门重新关住了。而他的唇,却不肯稍离瑟瑟的樱唇,依旧霸道地吻着。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轻轻推开,有两个人静静站在门边,而素芷,却不甘心地退到了后面。
“你看,我真是记性差,澈儿不在这个屋,你们随我来!”素芷笑眯眯地说道,试图将门再次关上。她不知这个和主子缠绵的男人是谁,不过看样子好霸气,还是别打扰的好。
然而,站在她身前的两个人却没动。
那两个人,一个是狂医,一个看装扮像是他的随从,穿一袭仆人的衣衫,只是,一双眸子却和那张平凡的脸不是很相配,是狭长的凤眸。
蝶恋花 013章
烛火默默燃烧着,在室内流动着旖旎的昏黄,淡淡笼罩着两个缠绵的人儿。男子高大狂野,女子纤细娇柔,大氅裹着女子的身子,只露出玉白的侧脸和墨黑的发。
这场面,如此缠绵、缱绻、火辣……
烛火,散出一缕泛白的昏黄,覆在那随从的眉眼间,长睫在他脸上投下一抹沉沉的影子,遮住了他眸底的神色。只是,他的唇色在一瞬间褪去血色,转为惊心动魄的白。他的薄唇微微颤抖着,开开阖阖,阖阖开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袖中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似乎只有指甲陷入肉里那疼痛的刺激,才能令他站稳身子。
赫连傲天感受到身后沉沉的压力,这压力令他心中极其不悦,他鹰眸一眯,放开了瑟瑟的唇。头也不回,凌空一掌向后拍了过去。这次,却未像上次那般将门关上。而是,遭遇到一道绵远浑厚的劲力。他出掌,为的只是关门,是以并未用全力。所以,和对方的掌力一碰上,赫连傲天便踉跄着从瑟瑟身边被拍了出去。他心中大惊,暗运内力,使了一个千斤坠,才不至于被狼狈地拍飞。
赫连傲天脸上闪过一抹怒色,神情在瞬息间变得肃杀。他猛然回首,目光灼灼地望向门边。
门边,那个背着药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男子他认得,是南越江湖上有名的狂医,只是,他不认为方才那一掌是他击出的。他和他交过手,知晓他还没有那么高的功力。那么,是谁呢?
赫连傲天鹰眸一转,犀利地凝视在他身侧的随从身上,那个人垂睫站在门边,面容陌生,他不认识。他的衣衫被走廊里的穿堂风吹得飒飒作响,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脸色看似平静,可是,赫连傲天却能够感受到他身躯散发着的冰冷之意。
他是谁?
在赫连傲天被掌力拍开时,瑟瑟便从他的钳制下脱身而出了。她深吸一口气,凝眸望向门边,只见云轻狂背着药囊,眸光炯炯地盯了她一眼。而他身畔的随从,神色幽冷地靠在门边。
“云轻狂,你请回吧,邪公子的病不用你医了。”瑟瑟冷冷说道。她不是任性,既然她和夜无烟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再靠他的恩惠。当然,她也不会任澈儿被病痛折磨,她不相信,这天下,离了狂医,离了夜无烟,她就找不到为澈儿医治寒毒的药物!
瑟瑟话音方落,云轻狂还未作声,他身侧的随从乍然抬睫,深深向她望了过来。
他冷冷望着瑟瑟,眼珠子是纯然的黑,黑的好似要将瑟瑟的灵魂吸附,眸光又是那样深,深的如万年寒潭。瑟瑟的心微微颤了颤,那目光如鹰隼一般炯炯,而眼底深处的悲凉和哀恸,好似重锤一般击中了她的胸口。
竟然是夜无烟。
此刻,他的易容,没掩饰眼睛的形状,比不上那玉石面具的隐蔽性。这个世上,丹凤眼本就很少,而他眸中那复杂的神色,又岂是陌生人会有的。
瑟瑟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了赫连傲天的脚,他伸臂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小心!”
瑟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平定了心神,抬眸冲着赫连傲天盈盈一笑,如墨般的发间簪着的玉钗微微颤动,一串流苏珠子摇摇晃晃,映着她白皙的脸庞,清丽而绝美。
赫连傲天看的一痴,眸光像密密的网,柔柔笼着瑟瑟的脸庞。
两人视线交织,在旁人眼中,竟是痴痴对望。
寒意,一丝丝地穿过肌肤,渗入到夜无烟心底,侵蚀着他的骨血,也或许根本就是心底生凉,让他冷不自胜。痛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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