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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妃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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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周围有人窃窃私语道:“连钱三爷都输了,这怕是无人能赢了啊!”
上次来盛荣赌坊,瑟瑟就听说,这个钱三爷是京都有名的投壶高手,没想到今日也败了。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技艺这么好。
瑟瑟走近一看,见几个衣衫光鲜的男子聚在那里,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样子。这些人生的面貌奇异,不是南越国人。细细看去,隐隐有些熟悉,瑟瑟记起,这几人就是王孙宴上见过的,欺凌那个伊脉岛皇子莫川,也就是莫寻欢的几个异国王孙。
瑟瑟对这几人没有好感,颦了颦眉,心想,如今自己失去过半内力,还是少招惹这些粗野之人为好。遂聚在人群里没有上前。
那几个人数着面前的银子,笑的得意洋洋。
其中一个身穿花里胡哨异国装束的王孙,伸臂揽过身侧的一个绝色胡姬,哈哈笑道:“早知道绯城也有投壶这种把戏,本王子早来这里玩了。”
“那是,论投壶,谁能及得上罗哈王子啊!”一个阴阳怪气的王孙翘起大拇指笑道。
“还有人要和罗哈王子赌吗?”司射高声唱诺道。
聚在一旁的赌徒们无人吭声,南星低声问道:“老大,你还赌吗?”
瑟瑟凝眉摇首道:“先瞧瞧再说!”
几个鲜衣华服的王孙哈哈大笑着,极是自豪。那罗哈王子忽然转身道:“莫寻欢,过来,爷们今晚高兴,来奏个乐让我们乐一乐!”
瑟瑟闻言,眸光一凝,未料到莫寻欢也在这里。
果然,随着罗哈王子的呼喊,一道身影从人群后缓缓转了出来。
一袭青灰色麻布衣袍,墨发高高束起,神色淡定地抱着一把凤头箜篌。
此人果然是那日在王孙宴上抚琴的莫寻欢。
也不知他的眉目是如何生就的,目熠熠如星,眉青青如画。白玉般的脸庞上,带着雌雄莫瓣的魅惑。原道形容女儿可以用“绝色”一词,可是,对于莫寻欢,除了这两个字,瑟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
这个如描如画的男子一出来,本聚在一起的人们,情不自禁地让开一条道。
他步履悠然地穿过人群,仿若行走在隔绝人世的空间中,不沾染一丝尘埃。他走到人群前边来,旁若无人地席地而坐。若是旁的人,如此坐在地面上,定会令人生出不雅之感。然而,与莫寻欢如此坐,却不仅令人没有这种感觉,反倒令人觉得极是高雅。
不因为别的,只要为他目下无尘的那种高旷气质。
粗衣鄙服更加衬托出他的美,周遭喧闹的人群愈加衬托出他的静。
虽然伊脉岛是一个小小的岛国,但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皇子,在自己国家,必也是被人万般宠爱的,可是,在这里,他却席地而坐,为几个欺凌他的人奏乐。
而他,丝毫没有屈辱的感觉,神色从容自如。他仪态自然地坐在哪儿,就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在暗夜里悄然绽放。
他伸指轻轻抚过箜篌的弦,一缕低婉的乐音便徐徐而起,厅内的人声在乐音洗涤下,渐渐低下去,低下去,一直到寂然。
一时间,偌大的厅内,只闻婉转的乐音在回荡。
乐音袅袅,仿佛幽静的深谷内,一株孤苦的幽兰随风摇摆。乐音忽而沉郁,好似黑云翻墨,风雨凌虐。可任凭风吹雨打,那一株幽兰却始终素淡静雅,不减高洁……
瑟瑟凝立在人群中,一颗心早已完会沉浸到乐音中去了,这乐音与她此刻心情是何其相像。
从三岁起便开始习练的内功,在一夕间毁去一半。若要补上,还需要七八年的苦练。七八年,那是几千个日日夜夜,她怎能不懊恼不伤悲。
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寻欢,却用乐音不动声色地抚平了她心头的郁结。
不论风雨凌虐,她也要出云绽放。
正在听的入神,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尖声道:“莫寻欢,爷们正高兴,你怎么弹这种曲子,存心找我晦气是不是,快换一首欢快的!”
是那个罗哈王子发怒了,气哼哼地叫嚷着。
可是,这一次莫寻欢不知为何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充耳不闻地继续演奏。边演奏,边轻声吟哦道:“兰之猗绮,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莫寻欢的声音,像风一般柔和悠然,带着深深的感情,婉转起伏在众人耳畔缭绕。
这是一首《幽兰》。
据说早已失传,不想莫寻欢竟然会弹此曲。
瑟瑟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在赌场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听到如此高雅清心的乐曲。
“莫寻欢,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反抗爷的命令?”罗哈王子显然是对莫寻欢无视他的话,极是恼恨。一使眼色,身后的两个侍卫便向莫寻欢走去。
莫寻欢的曲子还未演奏完,那两个侍卫已经伸手,要从他手中将箜篌夺走。
只听得一声弦管迸裂的声音传来,箜篌已经到了那两个侍卫手中,而琴弦也断了几根。
莫寻欢的手指似乎被划破,嫣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
“不演奏王子喜爱的曲子,要这个何用。”那两个侍卫将箜篌夺走,摔在地上。
“住手!”瑟瑟轻斥一声,从人群中缓步迈出。
南星在后面嘟囔道:“老大又要打抱不平了!”
那两个侍卫显然没料到有人会阻止他们,极是讶异地回头,看到瑟瑟只是一个娇柔的女子,遂哈哈笑道:“小女子,你让谁住手呢!?”
罗哈王子更是兴味地凝视着瑟瑟,道:“小女子,来这里,陪本王子玩一玩!”
瑟瑟无视他们的话,弯腰从地上将箜篌拾起来,衣袖轻拂,将箜篌上的灰尘拂净,轻轻放到莫寻欢手中。
莫寻欢正在擦拭指尖的血珠,如美玉般的面庞上,神色从容。他伸手接过瑟瑟递过来的箜篌,黑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情。
瑟瑟朝着莫寻欢点点头,转身对罗哈冷声说道:“也不过是质子,谁准你们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几个异国皇子脸色微变,厉声问道:“你是谁?”
“自然是要和你赌投壶的人!”瑟瑟凝眉,清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和我赌?就凭你?”罗哈王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瑟瑟一出来,他被瑟瑟的气质所摄,还以为瑟瑟是皇亲国戚,不想却不过是一个要和他赌投壶的人。
赌投壶,就凭她?!
“小女子,好,本王子就和你赌一次,你若是输了,就留下来陪本王子,怎样?”罗哈王子龌龊地笑道。
“好!”瑟瑟冷声道,“若是你输了,日后你们这些人就不准再缠着这位公子,不准再让他为你们奏乐。怎样?”瑟瑟沉声说道,清冽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一言为定!小美人,你就等着一会乖乖地陪本王子吧。”罗哈王子一眯眼,笑嘻嘻道。他显然并不把瑟瑟放在眼里,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
端坐在地上的莫寻欢听到瑟瑟的话,深黑的眸眯了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光。
“开赌了开赌了!”众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女子会向这个连胜一晚的罗哈挑战。众人的情绪顿时都被振作起来,倒要看看,究竟谁输谁赢!
“小姐,你真的会投壶?”紫迷颇担忧地拉了瑟瑟一把。
瑟瑟眯眼笑道:“无须担忧!”凭她“暗器千千”的身手,这投壶自然不在话下。
小二走上前,将一个白瓷签壶摆了出来。
罗哈笑着道:“小美人,这局你先来。”
瑟瑟从小二手中接过两支精致的红木投矢,曼步走到红线前。她抬眸打量着前方的签壶。
签壶的壶腰很粗大,但是壶口却极为细小,从这里投过去,必须要手中的投矢垂直着下落,才有可能落入壶中。这种力道和方向的把握,极难。而且,手中的投矢看上去和壶口差不多粗细,只要力道微微一偏,就铁定投不进去。
瑟瑟眯眼瞧了一会儿,和罗哈一道的那些异国王子便开始聒噪起来。
“快投啊,莫不是不会投!不如认输好了!”
“弓矢既具,有司请射……”一旁的黑衣司射也催促着唱诺道。
“老大,你若是不会,不如我来替你吧。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南星在瑟瑟身侧小声说道。
北斗拉了南星一把,瞪着他道:“你忘了老大的身手了吗?”
南星这才记起瑟瑟“暗器千千”的身手,不禁失笑地退了几步。
瑟瑟的女装着实让他不适应,令他连她作为“纤纤公子”时的手段都几乎忘记了。
“弓矢既具,有司请射……”司射再次唱诺道。
瑟瑟握着投矢,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瞄了良久,用力一投。只听得“咚”的一声,投矢就连壶口都没碰到,只在壶身上弹了一下,便掉落在一旁。
“哈哈哈,原来果真是不会投啊!”肆无忌惮的笑声响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原本看瑟瑟如此胆大,竟敢挑战罗哈,还以为她真的有两下子,指望着她能赢了罗哈。却不料第一投,连壶口都没碰到,顿时都颇为失望。
到底这个女子会不会投壶?
瑟瑟凝眉搓了搓手,乍然失去了半数内力,有些不适应。这次用的力道若是按以往的内力,必是进了,对于现在的内力,力气确实嫌小了些。看来还是要稍微加大力度。
无视身侧的讥诮声,瑟瑟又投了几支,同样都是撞在壶身上弹飞。到了随后几支,虽然还是不中,却已经能够触到壶口。
瑟瑟在众人的讥诮和嘲弄声中,投完了手中的十二支签壶。
司射大声宣布道:“江姑娘,一支未中。”
司射报完,不说别人的取笑声,就连青梅紫迷北斗和南星,脸上都挂着一丝羞意。
瑟瑟却翩然凝立在那里,不怒不急也丝毫没有羞意,她盈盈浅笑着,神色从容。
轮到罗哈投了,他满不在乎地走到红线前,一支一支投了进去。
最后司射报道:“罗哈王子,十二连中!”
很显然,这第一局,是罗哈王子赢了。
“江姑娘,你还要不要比?”就连司射都轻声问道。
“当然要比了!”瑟瑟淡淡说道,声音清澈柔和。
众人都有些迷惑了,这姑娘莫不是想要陪罗哈王子,所以才会和他赌?若非如此,就是脑子有问题。
第二轮投壶开始,这次瑟瑟投了两支,都是在壶口弹飞,一直到投到第六支,只听得“咕咚“一声,投矢终于落到了投壶中。
“咦!中了!”有人讥诮地笑道,“总共投了十七支,才进了一支。竟然也能中一支,还不错嘛!”
讥笑声还没完,就听得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瑟瑟手中的投矢如同连珠弩一般,竟是支支都投入了壶中。一旦掌握了技巧,拿捏好了力度,瑟瑟就没有失手的可能。
讥笑声,终于销声匿迹。
罗哈王子看的也有些傻眼,也有些迷惑,看来她也是练过的。不过,这点伎俩还是无法胜过他。也没当回事,拿起投矢,十二支连进了十一支。
第二局还是罗哈胜。
眼下局势,只要罗哈再胜一局,五局三胜,就不用再比了。
第三局,罗哈依旧是中了十一支。
瑟瑟神色平静地执着投矢,一连串的咕咚声响过,竟是十二连中。
围观的众人顿时惊呆了,第一局还是一支也没中,现在却是十二连中?莫非是看错了,都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
“江姑娘,十二连中!”司射高声唱诺道。众人这才相信是真的。
第三局,瑟瑟终于胜了一局,唇边挂着潋滟的笑意,灿如朝霞。
人群中的莫寻欢,视线凝注在瑟瑟唇边的笑意上,眸光闪了闪,唇边也勾起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意。
第四局,罗哈先发,投了个十二连中。
这下子他的那些朋友们又开始叫嚣了。十二连中,看她还怎么胜。
瑟瑟微微笑了笑,从小二手中接过一支矢。
抬手,轻投,投矢好似长了眼睛般落到了投壶中,却在壶内壁一弹,又回到瑟瑟手中,瑟瑟再投,投矢落入签壶中后,再次飞了回来。她就如此这般地投着。众人只听得耳畔皆是咕咚咕咚的声音,眼前是瑟瑟的月白色云袖划出的一道道迷离的光影,那从宽袖中露出的纤长白皙的玉指,偶尔从云袖中探出,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时间,众人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口结舌,呆在当场。
“好技艺,好技艺。以前只听闻文帝之时,有人能投矢而返,不想今日竟能亲自目睹。真乃章事!”刚才败在罗哈手上的钱三爷在一旁轻叹道。
罗哈也傻了眼,再没想到瑟瑟竟有这样的技艺。
如今虽然才是平局,可是接下来那一局,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投了。因为就算他依旧是十二连中,她还是可以胜他的。
“罗哈王子,还要不要投下去。”这次换司射问罗哈了。
罗哈王子沮丧地摆了摆手,大声道:“投什么投?”
“不投就是认输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驰马难追,还请罗哈王子不要再为难这位公子了!”瑟瑟凝眉冷冷说道。
罗哈王子看了看瑟瑟,回首对莫寻欢道:“莫寻欢,算你有福气,遇上这么美的小女子给你出头。哼……”言罢,带着几个王孙贵族匆匆离去。
赌局散了,但是,瑟瑟却成了盛荣赌坊的一个传奇。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会议论到这位姓江的投壶高手。
人群散去,诺大的大厅刹那间变得空荡荡的。
莫寻欢没有走,盘膝坐在地上,摆弄着他怀里的箜篌。
南星不满地走到他面前,说道:“唉,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家老大。若不是我家老大出手,你的箜篌怕早就粉身碎骨了,还用的着修?”
“我有让她帮我吗?”莫寻欢淡淡说道,既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不满,神色淡淡的,就好似一切就是应当一般。
南星闻言,心中顿时就来气了,冷声道:“枉你生的如此人模人样,怎地如此不知好歹!”
“南星,不得无礼。”瑟瑟轻声斥道,其实莫寻欢说的没错,他确实没让她救他。是她看不下去那几个人对他的欺凌。
“公子瑶琴箜篌都弹得不错,何以要为那些粗俗的人演奏?”瑟瑟淡笑着问道。
莫寻欢低着头,伸指轻轻拨弄着箜篌的琴弦,墨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美玉般的脸颊,在瑟瑟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浓密悠长的睫毛翘了翘。
“我抚琴,从来都是为知音而奏。”他淡淡说道,声音低缓如流水。
“为知音?你是说那几个粗野的皇子是你的知音?”青梅在旁边扑哧笑道,“我看你给他们抚琴无疑是对牛弹琴。”
莫寻欢抬眸,淡然扫了青梅一眼,笑的正欢的青梅瞬间便止住了笑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莫寻欢黑眸中的坦然和纯粹,令她觉得她的笑亵渎了他的人。
瑟瑟却为莫寻欢的话有些惊异,方才,确实是那几个王子让他奏乐的没错,但,他所奏的曲子却并不是那几个王子喜欢的乐曲。王子们不满,令他换过来,他竟是充耳不闻。
看来,他确实是为知音而奏。只不过不知方才那么多人中,到底谁是他的知音。但,不管他是为谁所奏,他的曲子确实感动了她。
“谢谢你的曲子!”瑟瑟由衷地对莫寻欢说道。
莫寻欢轻轻拨几下琴弦,清泠的琴音在厅内流淌。而他却垂首没有答话。
瑟瑟带着青梅紫迷北斗和南星,缓步走出赌场。
夜已经很深了。
“小姐,我们去哪里?”青梅担忧地说道。
北斗和南星奇道:“老大,你被璿王赶出来了?”知晓了瑟瑟的身份,也便知晓了他是璿王侧妃。
瑟瑟自嘲地笑了笑,道:“非也,是逃出了牢笼。”
“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到舍下暂居!”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话音。
瑟瑟回首,看到莫寻欢不知何时已经跟了出来,靠在赌坊门边,语气淡泊地说道。
瑟瑟倒是没想到莫寻欢会邀请她,极是诧异。凝眉想了想,北斗和南星都是处处流浪,居无定所。她现在还一点也不想回定安侯府,眼下实在是无处可居。
瑟瑟淡笑着问道:“不知莫公子那里可容得下我们几人?”
莫寻欢淡淡说道:“容三位姑娘倒是可以!”言罢,他抱着箜篌,率先走了出去。也不管瑟瑟她们是否要跟上。
北斗和南星闻言,恼怒地瞪大眼睛。瞅着莫寻欢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你们两个,还是回你们的地方去,有事,还是在赌坊联络。”瑟瑟言罢,便起步跟了上去。
其实瑟瑟心中却有着自己的主意,她一直说要出海,却连一艘船舶都没有。而莫寻欢是伊脉国皇子,想要出海应当不是难事。
当下几人随了莫寻欢,在大街小巷内穿梭,最后,来到了徘城的东街。
东街,本就是异族人杂居之地,而莫寻欢,便住在这里。
望海潮 004章
夜黑沉沉的,挂在天边的月弯弯的,稀薄的微光并不能照亮什么,隐约可见街巷两旁的房舍黑影潼潼。拐入一道窄巷,这巷子显然是小民们聚居的场所,极是狭窄,展开双臂,两手都能摸到两边的短墙。
莫寻欢在一处门洞前停下脚步,那门洞极是低矮,看上去很寒酸。其实,从莫寻欢的衣着打扮,瑟瑟已经猜出他的日子过的很窘迫。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啊。
黑漆涤的木门半开半掩,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从门洞里走出来一个人,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候了好久。
看那窈窕的身形,是一个女子,月光微薄,看不甚清她的模样。只听得她婉转轻柔的声音,从夜风中悠悠传来:“小王子,你回来了。”
岛国的国主称王,所以下人们称皇子为王子,很显然这个女子是莫寻欢的侍婢。
“小王子,这些是什么人?”那侍女注意到莫寻欢身后的瑟瑟青梅和紫迷,轻声问道。
天很黑,瑟瑟看不甚清这女子生的如何模样,不过单凭她低婉柔和的嗓音,便可以猜测她定是温柔美丽的一个女子。
“她们没有去处,要在我们这里暂居几日,你领她们到东厢房。”莫寻欢淡淡吩咐道。
那侍女应了一声,莫寻欢抱着箜篌,朝瑟瑟点了点头,道:“舍下鄙陋,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才是。”说完这话,他径直朝正房而去。
瑟瑟她们几人随了那侍女来到东厢房门口,那侍女让她们在门口等待,自己先进屋收拾了一番,出来请她们进去。
屋不大,极是简洁,除了一个红木低桌和几个小小的椅子,再没有别的摆设。看上去空落落的,果然极是鄙陋。
青梅在屋内转了一因,一双黑眸滴溜溜乱转,忽而说道:“小姐,怎地连床榻都没有?这可让我们在哪里睡?”
紫迷抬手指着地面道:“怎地没有床榻,那不就是吗?”
青梅低头一看,自己正踩在一大块实木扳上,她不可置信地挑眉道:“这是床榻?小姐,莫寻欢不是王子吗?怎地贫困潦倒到如此地步,连床榻也没有,要我们在地上睡。”
青梅正在嘟嘟囔囔抱怨,门帘一掀,先前领她们进来的侍女抱着薄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抱着铺床的褥子。
她们两个人进来,手脚麻利地将被褥铺到了那块青梅正在抱怨的所谓的床榻上。收拾妥当,那侍女朝着瑟瑟盈盈施礼道:“奴婢叫樱子,她是雅子。客人若有吩咐,就到西厢房喊我们。天晚了,你们早些歇息吧。”
方才两个侍女都抱着被子,掩着脸面,瑟瑟也都没看清她们生的如何。此时一见,瑟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那说话声音极是好听的侍女,有着美丽的名字樱子的侍女,脸上纵横交叉着几道刀疤口令人一见,觉得极是可怖。但是,樱子的眉目五官生的很是精致,很显然,之前也是一位娇美的佳人。不知发生了怎生变故,竟让她成为如此模样。
那名叫雅子的侍女倒没有疤痕,生的俏丽温婉,一说话便盈盈浅笑,很是招人喜爱。只是细心的瑟瑟发现,雅子的右手失去了四根手指。
瑟瑟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她感激地笑道:“有劳两位了。”
“樱子,我们要在这上面睡吗?没有床榻吗?”青梅问道。她本来背对着樱子,此时转过身来,见到樱子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嘴,才没有让惊呼声逸了出来。
樱子不为所觉地微笑道:“我们虽暂居南越,但生活习俗还是按照我们伊脉国的习俗来的口所以,之前都没有准备床榻,倒是令客人们委屈了。”
“额,原来如此,是你们的风俗啊。”青梅结结巴巴地点着头道。
樱子和雅子见她们再无事,便迈着碎小的步子退了出去。
瑟瑟凝视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极是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莫寻欢的两个侍女竟是这般样子。
折腾了一晚上,青梅早困了,躺在褥子上,便呼呼睡了过去。
紫迷却神色凝重地望着瑟瑟,小声问道:“小姐,璿王不是一直都不同意你出府吗,这次为何这般容易就将我们放了出来?小姐,我觉得你很不对劲,是不是和璿王对决,受了伤?方才在赌坊,为何一开始你连投十几次,都投不进去?”
瑟瑟望着紫迷布满了深深忧虑的双眸,轻叹一口气。她知晓,紫迷和青梅不同,紫迷有武功,又极是细心,有些事情,终是瞒不过她的。
瑟瑟凝眉,淡淡说道:“我们没有对决,而是他怀疑是我刺杀的伊盈香,所以,废了我一半的功力。”
“废了你的一半功力?”紫迷怔了一下,气愤地说道,“夜无烟凭什么怀疑是小姐做的。等等,伊盈香不是自己想不开,而是被人刺杀的?”
瑟瑟点点头,低声道:“因为刺杀她的人,用的也是银针暗器,而夜无烟,早已知晓我便是纤纤公子,是以,他认为是我做的!”夜无烟终究是不了解她,难道她就是那般狠心的人吗?
“小姐,这件事,你认为是谁做的?”紫迷凝眉沉思道。
“我认为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是伊盈香自己做的,想要陷害与我。不过,以我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她的心机似乎还没有这么深。何况,她这次伤的很重,若不是夜无烟请了狂医云轻狂为她医治,她有可能一命归西。第二种可能就是,此事是那日在后花园试探我武功的人做的。目的就是,一箭双雕同时除掉我和伊盈香。”
“小姐猜测的极是,不过这两种可能都有。伊盈香虽然单纯,但是,也保不住为了她的爱,做出一些疯狂的苦肉计。”紫迷沉声说道。
瑟瑟点点头,道:“若有机会,我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小姐,你的功力……”紫迷颦眉轻叹,小姐的一半功力都没了,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无碍,再练就是了。”瑟瑟轻笑道,“改天倒是要和你比一比,看看如今,我们两个的武功谁更厉害。”
“小姐,你竟还有心思说笑!”紫迷凝声道。
瑟瑟敛眸苦笑,都已然发生的事情了,既然无法弥补,何以要烦忧啊!
“小姐,你的功力损失了,不是坏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紫迷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伸手从贴身衣衫里掏出来一卷素帛,递到瑟瑟手中。
“这是何物?”瑟瑟奇道。
她将素帛展开,平铺在红木小桌上,借着昏黄的烛火,细细看去。
那块长长的布帛上,竟然画满了舞刀的人像。一个接一个,足有一百多个。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飘逸曼妙,凌厉非凡,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咄咄逼人。
很显然,这是一套刀法。
瑟瑟双眸一亮,极是震惊地看完这套刀法,忽而轻叹道:“确实是一套好刀法,每一个动作和招式都很完美。只是这样的刀法,我不相信世上有人能使出来。”
紫迷闻言,浅笑道:“小姐你倒是说说,为何世上无人能使出来?”
瑟瑟伸指指着素帛上的一个人像,道:“你看看,这第一式“拈花嗅蕊”,就行不通。你看,第三招,是一刀前刺攻敌人面门,那么,对方必定要后退避让。而第四招却是攻敌后心。你想想,使刀者,怎能在瞬息之间由第三招变为第四招?就算是用我的新月弯刀,也不可能。新月弯刀柔可绕指,可以从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但,人力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从敌人前方瞬间转到后方。所以,第三招和第四招是无法连贯的。还有这后面的第十招和第十一招,中间也必须再加上一招,才可以做到。所以,这套刀法,虽然姿态枫逸曼妙,却并非杀敌致胜的刀法,根本不能用。这叫什么刀法?”
“小姐,这刀法的名字叫烈云六十四式,因为她飘逸如云般美丽,却又迅疾如电般猛烈迅疾。”紫迷轻声道。
“刀法的名字确实好听,可是,终究是使不出来的。”瑟瑟轻叹道,“紫迷,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套刀法?”
“这是夫人年轻时无意得的刀法,她在临终前交给了奴婢,叫奴婢在适当时候交给小姐。夫人说,如若小姐在璿王府过的很好,就不要把这套刀法交给你。既然小蛆离开了王府,紫迷觉得是交给小姐的时候了。”紫迷轻声道。
她没有想到娘亲还留了一套刀法,却不肯交到她手中。
只要她在璿王府过得好!瑟瑟叹气,没想到,临终前,娘亲还对她和夜无烟的婚事抱有希望。
“是娘亲留下的,那这套刀法是可以习练的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些动作都不连贯,根本无法做到。除非,除非能够逆转真气。”瑟瑟凝眉道。
“小姐说对了,这套刀法若要习练,必须配以一门奇异的内功心法。这门内功心法和中原各国及各大名家习练的内功心法有所不同。此内法是逆天运气,进展神速。小姐,你看看,这些不连贯的动作,若是使刀者能够自如而迅速地逆运真气,再配上新月弯刀的柔可绕指,便可以将这些不可思议的动作从上一个迅速变下一个。”
“说的是,只是有那样的内功心法吗?”瑟瑟疑惑地问道。
“有,夫人习练的就是!”紫迷低声说道。
“什么?”瑟瑟惊异地瞪大眼睛,“可是,娘亲若是习练的这种内功心法和刀法,为何教给我的却不是?”
“小姐,你知晓夫人这两年为何身子衰退的如此快速吗?她本是有武功内力的,却如此早逝,小姐不觉得奇怪吗?”紫迷抬眸道,黑眸中隐有泪影。
“娘亲的身子一直很弱,她不是说,是因为随着爹爹征战受伤所致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不成?”
“是和受伤有关系,但最大的关系是因为夫人习练了这套刀法和内功心法。这种逆天运气的心法,有违天理,所以,会损人年寿。是以,夫人才如此早衰,也正因为如此,夫人才不肯将这套心法和刀法传授给小姐。”
“你说什么?损人年寿?既然这套内功心法损人年寿,娘亲为何还要习练?”瑟瑟睫毛轻颤道。
“因为夫人说,当年,她随着侯爷在边关征战,血战几次,都敌不过敌方的首领。是以,夫人才习练这种武功,以求大败敌将!”紫迷不曾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这些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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