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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玲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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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香知道皇后与贵妃的争斗如今已有浮出水面之势,她们从前不是不争,争的时候好歹面上功夫要做全,如今贵妃隐隐有盖过皇后的势头,皇后身为中宫,哪能任人宰割,所以贵妃借着一身衣服在中秋宴会上独占鳌头,她也要借着一身衣服灭贵妃的势头。
“尚服大人要大人查出是谁窜改了记录各宫服饰的册子,大人有何打算?”
刘氏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该如何,我这几日就为这事烦心。”
拢香疑惑道:“大人不是已经决定要遵从尚服大人之意,为何还为这事烦恼?”从尚服钱氏训话的口气看,是要按皇后的意思办,否则也不会在临走前特意嘱咐要刘氏一定拿出个说法,让皇后和各宫安心。这无疑已经向刘氏表明彻查要怎么办,结果要如何,只要按照皇后的意思即可。
“大人可是查出了什么眉目?”
夜冷风寒,虽然拢香已经把窗户关严实,刘氏却仍然觉得有些沁凉,好似有一丝冷风缠在露出的脖颈,不禁拢了拢衣衫,“什么眉目,经手册子的统共就那几个人,随便抓来拷问便是,倒是有人主动认罪,说是受人指使擅自改了记录各宫娘娘衣服样式的册子。”
拢香听得有人认罪,料想除了册子登记的纰漏,衣裙料子的纰漏,制衣的纰漏都会被找出来,衣服样式色彩记错不算,还要有相应的衣料才能做出来,如此“顺藤摸瓜”总会摸到一个方向,只是皇后有意将此事做文章,这样一来尚服局不知有多少人会受牵连,拢香皱了眉头:“大人可是担心此事牵连过多,司衣房会有所损?”
刘氏唇边多了一丝讥笑:“有所损,此事一发,怕是整个尚服局都要有损,尚服大人竟然不顾全尚服局上下……”刘氏一叹,微微眯起眼睛,尚服不顾上下安慰,尚服局里的人心又怎么能合一,各怀鬼胎,尚服局的情势倒更不明朗了,不住叹息道:“我早该料到,从姜典衣被处置时,就该料到了。”
拢香听她这样说,觉得心惊,尚服局上下不得顾全,她们又如何?这回或许牵连不到自己,但是下回呢,内廷风波汹涌,皇后与贵妃之间的争斗,绝对不会止于这一次较量。想到此处,她的眼睛也蒙上了忧虑,嘴上却劝慰道:“大人不必多虑,尚服大人此番,定是要将大人收归羽下,皇后娘娘正宫之位,不可轻易撼动,若得尚服大人另眼相看,皇后娘娘那里也不会为难我们,就是阮贵妃娘娘,也不得不卖皇后娘娘三分面子。再者,有人主动认罪,此事恐怕已成定局,大人举棋不定,于事怕也无增减,还不如先行一步,走一招算一招。”
刘氏也知道拢香说的在理,眼看事已成定局,她若是再举步不前,最后在皇后和阮贵妃处都不会讨到好处,一不小心,被尚服判个故意延误之罪,可就不值了,还不如先拿定主意。但知道又如何,她心里不甘啊,此番过后,不论是司衣房还是她刘氏本人,都不能置身事外了,别的女官也曾劝她早作打算,可早打算真有用么,尚服局上下不得保全时,她们身为尚服局一员又怎能全身而退。
送走了拢香,刘氏却掩不去嘴角的冷笑,拢香还是年轻了些,不知有没有看出来,此番一步踏出,那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在尚服局一直小心做事,一路上不知过了几关斩了几将,兢兢业业才爬到这个位置,平日虽极力克制伏小,到底还是让钱氏忌惮了,钱氏借此事来敲打她,又能如何,伏于钱氏,那从今往后就只能听命于钱氏,不伏于她,在皇后眼里就变成明目张胆投靠贵妃。内廷上下终究还是皇后做主多些,不能为皇后所用,至少不能让皇后不快,应与不应早不在她掌控,只能顺势而为。
拢香带着一身冷露回到卧房,玲珑留了一盏灯等她,人早窝被窝儿去了,拢香原以为她早睡了,轻手轻脚,不弄大一点儿声响,待到走到她床前要为她掖被角,发现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双眼睛还是晶亮晶亮的。
拢香吓了一跳,扑哧笑道:“死妮子竟还不睡。”
玲珑蠕动两下,把嘴巴也露在外面,心虚道:“嘿嘿,我等姐姐嘛,等姐姐~”
拢香在她榻边坐下,按住她要伸出来的手,道:“天冷了别乱动,小心冻冰咯着凉。”见玲珑听话安分下来,只冲她眨眼,笑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大半夜不睡觉专门等着问我?”玲珑见拢香脸色略有疲惫之色,心里有点愧疚自己耽误她休息,平日里大家都是忙的,何况最近司衣房为了查中秋各宫服饰的出错的事人仰马翻,拢香眼下都可见一片淡淡青乌了,便问道:“姐姐去找司衣大人说了什么,竟这么久?”
拢香微微有些愣神,看玲珑的眼中,没有好奇,而是对她的关切,也不复方才的嬉皮笑脸,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已经把忧虑都写在了脸上。玲珑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平日似乎总是万事不在意,不敢多问多瞧的样子,心里却清楚小心得很,拢香有时觉得她与自己有些相像,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留心,后来渐渐亲近,发现玲珑总比别的同龄女孩稳重些,甚至有些时候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这让她觉得玲珑不是个小女孩,而是和她们一样经过多年世事,骨子里被磨出那份不得不有的小心翼翼。她哪里知道,玲珑里子里年纪比她也不小。
玲珑见她沉默不语,也不追她,近日司衣房上下人心浮动,玲珑总觉得心里平静不下来,拢香又不像从前那般,总会透露些风声与她,所以她只能问。她知道拢香未必会全告诉她,但只要问出来,拢香至少会与她说一些。
果然,拢香在思索过后,还是决定略向她说些,为的是她能早些适应宫中这些时时不停息的斗争,早点学会在这样的内廷活下去。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16 彩衣风波(上)
皇后娘娘要查出谁在中秋家宴嫔妃的衣服上动了手脚,钱夫人不敢怠慢,尚服局上下更不敢怠慢,人心惶惶了几日,到了皇后规定的期限,钱氏带着尚服局四司,绑了查出的嫌疑人,去给皇后复命。
拢香一早就跟着刘氏去皇后的寝殿含象殿,刘氏以及女官们的随侍宫女都留在了司衣房待命。
主事不在,宫女们没有侍奉的差事,管事的姑姑吩咐她们打扫屋子,因为司衣房是重地,屋里的洒扫一般都是玲珑剪雪她们几个做,今日趁着闲空,管事姑姑们让她们干脆来一次大扫除。
在司衣房里的宫女都是刘氏或者女官们身边侍奉的,对于刘氏她们今天去含象殿多少都知道些棱角,留在司衣房里却无人敢妄加议论,洒扫时玩笑或是说话,都像约好了似的,避开中秋宴服出错的话题。
其实最近尚服局内上上下下哪里又不是如此呢,大家都为着局内调查的事弄的人心不安,但越是心慌,越不敢谈论这件事,生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
屋外天高云淡,日头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框上的花纹斜射进屋里,细小飞舞的灰尘被扫帚和裙摆激得忽上忽下。屋里没有屋外暖和,玲珑打扫了一上午,头上还是渗出了细汗。她正要把刘氏的书擦拭第三遍时,终于有人来传话说刘氏要回来了。
宫女们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鱼贯到门前列队等候。刘氏第一个打头走进来,玲珑听见脚步声接近,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刘氏,她的嘴角抿得紧紧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连眼角那颗平时看起来略带精明妩媚的痣,也显出几分阴沉凌厉来。
刘氏的脸色都不好,别人就不用看了。她径直走到屋里,在案后坐下,其他人也跟着进去,玲珑低头绕到拢香背后,在平时的位置站好。
玲珑和其他等在司衣房的宫女一样,对刘氏此行充满好奇,原以为刘氏回来定会说些什么,不料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坐下便询问有无要紧事宜相报。今早尚服局主事都不在,内廷中正是皇后娘娘要审理中秋宴一事,所有人的眼睛怕是都集中在含象殿,又哪里来什么要紧事。姑姑照例回答,刘氏就宣布摆饭用膳。玲珑忍不住环顾几位女官,脸色说不上好,但听见刘氏说摆饭也都神色如常,与平日无半分不同。
玲珑更觉担心了,不知怎么了,就想起别人说的,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暗潮汹涌。大家就这样看似平常安静的用了午膳,玲珑发现刘氏她们吃得都不多,拢香就动了几筷子,且咀嚼吞咽都很慢,看起来像是很没胃口。
因近来事物繁多,午后不像皇帝去行宫时那样可休息片刻,空闲极其难得,饭后收拾碗筷后就各归其位。刘氏仍像平常一样,提笔要办公,玲珑想看样子刘氏不打算再提这件事,还是收起好奇心回去偷偷问拢香的好,刘氏身边平日里一个颇得重用名叫画眉的宫女站了出来,
“大人……”画眉刚一福身要说话,低头写字的刘氏却像早知道似的抬起手来,示意画眉不要往下说。
画眉不解问道:“大人?”
刘氏搁下笔,道:“去把门关上。”
玲珑和剪雪的位置正在靠门,不需刘氏多言,两人齐齐去把司衣房大门关上。“吱呀”一声两扇门板合上,两人并不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并排对立于两扇门前,门是屋内和屋外的交界处,站门前既可以听到堂上刘氏说话,也可以听见屋子外面的动静,若是外面有人来了通传,或是有脚步声,更或有人影晃动,玲珑和剪雪都可察觉。
门合上后,大家都屏息凝气,只等刘氏说话。
片刻后,她终于道:“你们都知道,中秋家宴上,有几位妃嫔衣饰出了差错,皇后娘娘为此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今日已有分晓。”
刘氏声音不大,语调平缓,透着骨子深秋的凉意,大家都竖起耳朵细听。
“司衣房典衣陈氏,罔顾宫规,擅改中秋家宴宴服饰样式,并司衣房太监宫女小常子、玉卉等,办事不利,未及时发现并告发陈氏,扰乱内廷。陈氏杖毙,其余人等罚入永巷。司衣房掌典诸人,司衣刘氏,尚服局尚服钱氏均罚俸一年。”
刘氏的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铁锤般擂入人的耳膜,一时屋内静得连落针的声音都听不到,有小宫女没忍住倒抽了口冷气,只抽一半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玲珑努力把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才止住颤抖。那叫小常子玉卉什么的宫女太监,是前几日就抓到的嫌疑人,虽然尚服局内不敢妄言此事,但抓到了哪处的什么人,还是略微有传,何况最先抓到的几个,正是专为低阶嫔妃清点衣饰的配室中人,有几个玲珑依稀还记得样貌,有些不知道名字的也许是后来进去的。
当时知晓后玲珑就心惊异常。她们也曾经在配室工作,如果赵御女没死,如果拢香和玲珑如今还在配室当差,是否那些被追查出的人中就有她们。
后来顺藤摸瓜又有其他处的宫女太监管事等被抓,但是那些人中并没有典衣陈氏。典衣陈氏……司衣房姓陈的典衣只有一人,玲珑也认得,当日因她负责赵御女的衣饰,略见过几面,今早尚服钱氏带着尚服局的人去含香殿,陈典衣应该在被带去的女官之列。怎地一个来回就获罪杖毙了!
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一个“等”省去了多少,统统罚入永巷。永巷一直是宫人们口中的禁忌,皆因那里是宫人嫔妃犯错受罚才会去的地方,一旦去了有没有回头之日连老天都说不准。
玲珑有些不敢相信,照拢香先前与她透露的消息,此事结果似乎并不指向此处,至少主谋不会是司衣房里的一个小小典衣。
屋内与玲珑一般疑问重重的不止一人,却无人敢再问,画眉低头无声息地退到边上。刘氏继续道:“此次错出在我司衣房,亦牵连尚服大人及各房,从此以后,大家要办事当差都要一百二十个小心,如若再错,莫说你们,怕是整个司衣房都无法在内廷立足。”
刘氏转对站在近前的两个宫女和年纪稍大的姑姑又道:“将我的话都传下去,记住,从今往后,司衣房中不许任何人再议论此事,要是被我听见或有什么风声传到我耳朵里,休怪我重罚。”
不许议论?这恐怕不只是刘氏下的令,此事的结局要止于陈典衣获罪。
刘氏极少这样严厉,众人齐齐称“是”。两位姑姑及刘氏跟前的两个宫女都领命出去。刘氏重新提笔写字,玲珑回到拢香身后的位置上,拢香亦端坐在案台后,一手放在膝头,一手垂在身侧,玲珑看见拢香垂在身侧那只手紧紧握着。
她低拢紧衣襟,天真凉了,刚才又站在风口,身上一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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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彩衣风波(中)
下午司衣房里的气氛有些阴郁,传话的人回来复命,刘氏便很少言语,至多是几位掌典来请示,她吩咐几句。进来的掌衣典衣们也不敢多说一句,往日入司衣房像刘氏请示汇报,玩笑几句也是有的,今天都是报完就离开。
直到尚工局的司制和司彩到司衣房来找刘氏。
尚工局的司制房,掌管营造裁缝,司采房掌管缯帛。司衣房下设有制衣房和绣房,司制房下也设有针线房和裁缝处,玲珑起初不解,两房的职责似有重叠,上辈子听说过六局二十四司这些机构,但具体怎么回事并不清楚。后来问拢香才得知,原来先帝开始的时候只设尚服局,没设尚工局,尚服局司衣房掌管服饰,包括服饰的清点存放和制衣彩绣,后来由于天下太平稳定,宫廷内外事务渐多,尚服局不仅管着内廷服饰还要掌管外朝命妇官服等,错乱多多,所以先帝李皇后进言,另设尚工局,局内设司制、司宝、司彩和司织,司制房分担司衣房制造管理命妇以及官员服饰的工作,司宝房则分担司饰房的工作,而内廷嫔妃的衣衫饰物仍由尚服局负责。
尚工局司制姓秦,司彩姓林,由于平日制衣需要用到绸缎珠宝,司衣房同司彩司宝司织均有来往,而司制和司衣领域不同,平时最多交流一下制衣经验互通有无,其他往来甚少。
秦氏和林氏进来,刘氏自命人看茶,林氏来是要询问一些丝绸布帛用料的问题,眼下正是制冬衣的时期,内廷多用皮毛做裘或是袄子,皮毛是里子,在外的面子颜色料子还要慎重选择。林氏和刘氏商量核对了要从库房调出的缯帛数量花色等,以供内廷选择,秦氏坐在林氏身旁喝茶不语。
待刘氏和林氏都讨论清楚,秦氏依旧低头喝茶,林氏朝她打眼色也不理,林氏为难了,刘氏将她二人看得一清二楚,无奈问道:“不知秦司制来所为何事?”
秦氏像是等着她问这句一样,不慌不忙放下茶盏,道:“多日没见刘司衣,今日听闻林司彩要来,所以我也跟了过来,瞧瞧刘司衣。”
玲珑不知晓她们先前有什么恩怨,这话乍听之下只觉得奇怪,看见其他比她先来司衣房的人都一副严肃的模样,拢香手上的笔虽没停下,眼睛却不时朝秦氏那里瞟,她也跟着严肃起来,时刻注意堂上刘秦二人的动静。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秦氏是来者不善?
刘司衣面带微笑:“有劳你记挂,说起来许久不曾聚聚,只是现在有公务在身不宜叙旧,改日得了假一定去拜访秦司制。”
秦司制似乎早就料到刘司衣会这么说,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道:“听闻早上刘司衣受了皇后娘娘处罚,我是特地来探望的。”
这话就说得奇怪了,刘氏受罚你就要来探望,若是她私下来找刘氏这样说倒也没什么,当着别人面呢,这意思是说刘氏对皇后娘娘的决定怀有怨言,还是专门来看刘氏的笑话。
“多谢秦司制关心,只是咱们在内廷当差,论功行赏论错处罚,本是极其平常,也是应该守的规矩。我当差不利,皇后娘娘罚我,我自当承受。不知秦司制为何专门来找我?”
见刘氏答的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一丝怨恨或是尴尬的表情,秦氏颇为失望,又道:“咱们在内廷当差本就不易,听说陈典衣被处死了,平白折损了司衣手下的得力干将,真是令人惋惜。”话音未落,司衣房里十几双眼睛刷刷朝她射去。与她一同来的林氏都皱起了眉头。
这话虽然听起来像安慰刘氏,但话里话外听起来似乎都是刘氏被冤枉了的意思,有些话虽然是事实,但不是事实就能堂而皇之说出来了,秦氏难道不懂么。刘氏难道还能指责冤枉她的人。她当然不会不懂,实际上,像刘氏秦氏她们这样,在宫里混迹多年,又有自己一席之地的,怎么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原来早年秦氏和刘氏一同竞争司衣之位,秦氏也是尚服局出身,年岁比刘氏大,资历比刘氏深,本来对司衣之位志在必得,而后被后来的刘氏抢去,内侍监把她调到尚工局,让她掌管外服,虽说司衣司制两个位子管的都是衣服,但她觉得管外服不如内服有面子,且被人“横刀夺爱”终有怨气,加之凡是缯帛金玉珠宝分配,织造染印,都以管内服的司衣房为先,久而久之,秦氏就愈发觉得刘氏和自己是过不去的,奈何两人一人在尚服局一人在尚工局,内外职责各有不同,她想找刘氏的茬出气都难,因而今早听了刘氏受罚的消息,下午就跟着林氏过来,存的就是看刘氏笑话的心。
谁知进到司衣房,见刘氏面上一切如常,与刘氏交谈她还是对答如流,像是丝毫未受影响的摸样,忍不住要说些话激她。
刘氏面不改色,只道:“秦司衣此言差矣,陈氏获罪咎由自取,皇后娘娘是按宫规处罚陈氏,什么惋惜不惋惜的休要再提。”
刘氏显然不想与秦氏再纠缠这个话题,秦氏没料到她说话这样坚决,脸上有点不好看起来,又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似有不妥,支支吾吾几句,又低头喝起茶来。玲珑心里嗤笑,亏她喝了半天,续茶都续了几回,不怕肚子涨么。林氏趁着冷场,赶紧向刘氏告辞,她走了秦氏也不好再呆在司衣房,丢下一句来日请刘司衣吃酒也跟着林氏匆匆离开。刘氏送走她二人,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倒也风平浪静过完一天。晚上起了风,一场秋雨来的极其突然,拢香被刘氏留下没有回来,玲珑独自一人守在屋子里就着昏暗的灯火改衣裳。她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当初订制衣服时就特意要了比原来身量略大略长的,然后将长出来的袖口裙角缝上,现在长高了,又把线拆开放出一点,重新缝。
天气太冷,玲珑披着被褥凑近蜡烛,好不容易缝完一只袖子,拢香回来了。
“姐姐可回来了,快进来,可有淋湿衣服,赶紧去换身暖和的。”玲珑放下手里的活,上前接过拢香手里还滴水的雨伞,看见拢香的裙角上有水渍,估计鞋袜也湿了,赶紧去柜子里翻找出干的鞋袜给她。
“有劳你了,怎么还不睡,这天冷的,小心冻坏了。”拢香一面说一面接过玲珑拿来了鞋袜换上,又批了一件袍子在身上,玲珑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一摸她的手,冰凉的,担心她在外面吹风染上风寒,去小炉上把先前烧好的热水倒了一杯塞她手里,
“姐姐或喝一口,或握在手里,暖暖身子别冻病了。”
拢香见她忙前忙后,心下一阵温暖,拉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也别忙活了,快坐下,也躲被子里捂捂,比这更冷的天我也受得。”
“这哪能一样,外面下着雨呢,又湿又冷最易得病的。”
拢香不欲与她争辩这个,拿起被玲珑丢在一边的袄子,问道:“方才在做什么呢?”
玲珑针线做得不是很好,她没什么做针线的天分,学的机会也少,只能缝缝衣服凑活着看,平时她的针线活是万万不敢拿到拢香她们面前摆的,连提都不敢提,见拢香拿她缝了一半的衣服,就要伸手去抢。
“没什么没什么,眼看要入冬了,缝袄子穿,姐姐给我罢。”
拢香侧身躲过就不给她,就着烛光看她缝的袖子,放下杯子,拆去几针缝错的或是不好的,重新帮她缝上,口中道:“我看看又有什么。”
玲珑见她针针整齐细密,比自己好太多,脸上虽然不好意思,却乐意让她缝。
烛火下人的皮肤和线条会显得柔和许多,玲珑看着帮她缝衣的的拢香,就想到她娘亲。没入宫前,她娘亲也是这样帮她缝衣服,不知有过多少回,玲珑也像现在与拢香一样,和娘亲坐得极近,娘亲为她缝衣,她就在旁边看着,那时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不想一朝入宫,连见娘亲一面也难。
“玲珑。”
“恩?”
针线在拢香手下穿行,她没停下手里的活,道:“你怎么不问我了?”
问什么?玲珑有一刻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想到拢香说的是什么,道:“我还不知道姐姐乐不乐意我问呢,且我信姐姐不会一丁点儿都不与我说。”
拢香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越来越精了,怎么窗没关好,我觉着有风吹了进来,你快去把窗关好。”
有风进来,她怎么没感觉到?外头一下雨玲珑就不敢开窗了,风里夹雨太冷,拢香自然不是被风吹到了觉得冷,而是要与玲珑说话,叫玲珑去确认窗关好没有。
玲珑走到窗边,特地支开窗子朝外看了看,确认没人,把窗关好才回到榻上。
“陈典衣被处死,玲珑可觉得意外?”
玲珑摇头道:“不觉意外,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又出在司衣房,咱们司衣房必定不能保全的。”
“是啊,事情闹得这么大,司衣房哪能保全。”拢香苦笑,知道是一回事,真的有人被处罚又是另一回事,陈氏拢香认识,那许多被罚入永巷的宫女太监也有她们也认得的,包括当初一同说笑的如兰和小红,想到这些人的命运,想到自己曾经与他们一起,想到现在他们的处境,拢香和玲珑都无法不动容。但是,动容又如何,她们谁也救不了,甚至连帮着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拢香想到刘氏,虽然今天当着秦氏的面说陈氏咎由自取,但拢香却知道刘氏早与陈氏有不浅的交情,以她对刘氏的了解,看到秦氏被处死,她内心一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拢香看着玲珑,道:“你想问什么,趁我现在乐意你问,晚了可拒不回答。”
玲珑咬了咬嘴唇,拿捏着到底要问什么,对于这件事她有自己的猜测,猜得准不准就不知道。
“我只想问姐姐,陈典衣是为谁死的,或是说,是替谁死的?”
火光下玲珑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拢香又是惊又是欣慰,惊的是看不出她已经想到这一步,欣慰的是自己没有看走眼,玲珑的明白都是揣在心里的。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18 彩衣风波(下)
“你认为是为谁?”
玲珑并不说话,手指在拢香放下的杯子里沾了一点水,在案上写下一个“后”字。写完只看着拢香,拢香点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
拢香一味只问她,却不直接和她讲,玲珑知道拢香有意考她,便道:“我什么也没想,只是今天看司衣大人似有不快,按照姐姐先前与我说的,尚服大人和司衣大人这回是为皇后娘娘肃清宫帏,所以才作此猜测。”
“你倒仔细。你与我在配室呆过一阵子,衣服要做出来,光登记了样子是不行的,还要有相应的料子送到制衣房,绣房接手前也会询问娘娘们要的花色样式,若只是衣服的颜色不对,花纹样式不匹配,衣服没绣好就会被人瞧出端倪。”
拢香说得没错,司衣房制衣服总有那么些弯弯道道,不得宠的嫔妃不论,宫人们极会瞧人眼色,有封赏有家世的嫔妃,制衣总是会再三请示,这次被调换衣服的人当中,并非全是不得宠的,衣服要瞒着到送人面前才发现出问题基本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人能一手遮天,写错了服色样式就拿写错的料子补上,花色不对还能瞒着嫔妃和绣房让衣服就这么做出来。如今内廷有这样一手遮天能耐的,除了皇后,就只有那位得宠的贵妃了,皇后下令彻查,查的就是贵妃,本来看着十拿九稳,可瞧着今日的情形,皇后似乎并没按她所想讨到好处,也许还吃了亏,连带着尚服局也倒霉。
“司衣大人不许私下议论此事,是有她的道理的。我只告诉你,被调换的料子原不只贵妃娘娘那里有,且被换下来的料子,在一位婕妤那里被找到,不在贵妃娘娘那里。若是有人问起你,你一概说不知道,也别去和人家议论什么,像从前一样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知道么?”
玲珑不太明白,拢香却坚持不愿多说。说天色晚了要熄灯休息。玲珑无法。晚上躺在榻上听外面的雨声,只觉一滴滴都似在耳边一样,翻来覆去。如果真是皇后在贵妃那里吃了亏,那跟着皇后的钱夫人还有刘氏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皇后和贵妃之间的争斗关她什么事,尚服和刘司衣也不是她管得着的,看不懂就看不懂罢,她一个小宫女又能如何。这般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雨停了,天气更冷了,玲珑的袄子还没缝好不能穿,冷得她脖子一缩一缩的。
玲珑才明白拢香为什么要特别叮嘱她什么都别说,尚服局下令宫女太监不许谈论此事,但仍有好事者想要打听究竟,玲珑跟着拢香去传个话,趁着她在门外守着的功夫,就有两个小宫女跑来跟她打听,玲珑糊弄过去,感叹世上果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越是不许说,人们的好奇心越重。她知道的也不多,和大家一样,只知道尚服局有位典衣,内廷有位婕妤因为这件事受了处罚,再多的,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关于中秋宴服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但余波就像湖面上的涟漪越荡越远,逐渐扩撒。
因为错出在司衣房,玲珑渐渐听得一些背后议论刘氏无能对司衣房管理不善的声音,按玲珑的想法,贵妃知道这回尚服局帮皇后摆她一道,一定会恨尚服局,尤其记恨司衣房,司衣房在这件事上是两处都讨不到好的,但是她想错了。
没过多久,贵妃就借着制冬衣好这个理由,把司衣房上下都赏了一通,还大赞刘氏办事尽心,特地赏了刘氏一对白玉瓶,刘氏领着司衣房谢了恩,待来送东西的人一走,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司衣大人。”女官看着刘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刘氏只是摆摆手,让人把贵妃的赏赐都抬进去。
果然事情很快传到钱夫人那里,钱夫人当即派人把刘氏叫过去。那晚拢香又是在刘氏处议事久久未归,玲珑终于缝好了她的袄子,咬断最后一处线头,穿在身上试了试,拢香回来了。
“哟,还不错。”拢香推门进来,看见玲珑穿着袄子转圈圈,凑过去,一会儿扯扯她下摆一会儿又扯扯袖子,“玲珑你个子高了不少。”
被人说长高当然高兴,玲珑上辈子穿过来时过了能长高的年龄,她小时候总不觉得长高是什么大事,等到大了意识到身高的重要性,想再长高已经无能为力了,总想如果还能回到小时候一定要把身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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