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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药坊-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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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到这里,那边皇帝的车碾已经隐隐出现在巷子口。队伍只是很安静的行进着,并不像往常那样有公公在前面大喊避让,也不讲究排场,已经是从简的阵势了。就连龙辇也是用的最朴素的一顶,没有大肆装饰过,只看得见暗色的盘云龙纹。从这一阵势可以看得出,即便是如今这样的情势,爹爹在朝廷的势力也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也就是说,她还有一点资本跟皇上讨价还价。
马车渐近,就看见李胤从车窗外探出一张喜笑颜开的脸来,然后冒出来一片长长的黑色窄袖,向她这边打招呼。
苏晓一想到两次跟他在同一张床上差点发生什么,脸上忽然间热起来。尤其是上一次,她竟然主动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一想起来,就巴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她别开脸,不看李胤。李胤一点都不在乎,还是一个劲儿的跟她招手,希望她看他一眼。
等马车走得近一些,苏锐率一众等在门口迎驾的人都跪下接驾了,苏晓也跟着跪了下去,把头埋得很低,一眼也没看李胤。
他也不计较,马车还没停稳,就叉着两套长腿从车上飞了下来,三步两步跑到前面来。跟苏晓一起跪在同一排,弯下腰来把脸凑到她的脸下面去偷看她,“你怎么不理我呀?是因为苏大哥的事情,伤心吗?”
苏晓白了他一眼,拿胳膊肘狠狠了他一下,“你跪下来干嘛,还不起来,别胡闹。”
“你跪着我就跪着,我不要你向我下跪。”他眨眨眼睛,来来回回的去寻她故意避开的眼神。脸上的笑也慢慢隐退下去,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你这样就是生我的气了!是因为上次的事。是不是?”
这时候高公公扶着皇上从马车上下来,苏锐伏下身去行礼,其余人也跟着伏身叩头,苏晓也叩头,李胤也跟着叩头。苏晓偏头白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
李胤嘿嘿的笑,把脸侧在地面上,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
“你少放屁。”苏晓说的很小声,还是被苏锐听见了。他咳了一声,示意苏晓不要乱说话。苏晓吐吐舌头,又剜了李胤一眼——都是你!
李崇在一旁看着李胤和苏晓的小动作。默默的笑了一下,推开高公公的手,独身往前走到苏锐面前,弯下身去把苏锐扶起来,安慰道。“爱卿正在丧中,这礼数就都免了吧。”
苏锐又要跪下磕头谢恩。李崇拉住他,“好了好了,快带朕进去,看一看那孩子的灵位。”
“这……毕竟是丧期,老臣怕龙体侵染了邪气……”
“哪里话,瑾儿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在朕身边的日子不比你这做爹的少,朕心里也当他是朕的孩子,子亡父送,是天经地义的事。”李崇说完,又示意身边的人都起来。
下人们都不敢动,苏晓先起来了,叫了一声“皇伯伯”,李胤也就跟着起来了,其余的人才都慢慢的起来了,低着头退在一边。
李崇将苏晓上下看了一番,点头道,“晓晓比上次见时又漂亮了许多。”又握住苏锐的手,低声说,“往者已去,如今有晓晓承欢,也是爱卿的福气啊。”
“劣女顽皮,有失体统,还望圣上多加教导。”
潜台词都出来了,苏晓再傻也不会听不懂,这就是要把她塞给皇帝做儿媳妇的意思。李胤在一旁偷偷的乐,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别怕别怕,父皇很喜欢你的。”
苏晓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心想这个烦人精还真是不懂看人脸色,没看出来她没有半点要给他做媳妇的意思吗?
李崇看了看苏晓,又看了看李胤,点头对苏锐说,“她这脾性,倒有几分像颜妃,深得朕心。别说闲话了,还是进去吧。”
苏锐躬身行礼,请李崇先走,李崇走在前面,高公公跟进,苏锐才随后进了府去。下人们也都簇拥着进去了,就剩苏晓和李胤走在最后面。李胤偏要去拉苏晓的手,她不肯,他干脆就一把把她搂住,向她严肃的承诺,“晓晓,大哥不在了,以后有我照顾你,你别伤心。”
“你别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告诉我,那天是谁让你来我房里的?”
“莲心啊。她好奇怪,前几天写了一封信给我,求我不要这事儿告诉你。”李胤有意无意的说着,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话题上,他想问她那天吻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等于可以嫁给他的意思,但是又碍于这是在丧礼上,她心情又不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所以很纠结。
苏晓的心也已经转到莲心那边去了。莲心绝对想不到李胤在她面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李胤长过几个虫牙,生过几次痤疮她都一清二楚,这样的事,李胤是不会瞒她的。还是,莲心高估了她自己在李胤心里的地位,以为他会为了她而向苏晓掩藏真相。
无论是哪一种,莲心都是有心向她掩藏的。这么说来,鸣夏真的没有骗她,莲心对她是有所隐瞒的。莲心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她和李胤在一起,她可以理解莲心的苦衷,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她一直以为莲心和她之间好像是连体的一样,没有秘密可言,可是现在才知道,她们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
倒不如李胤,永远不会对她说谎。
她偏头看着李胤,他一副纠结的表情,嘴里时不时的碎碎念一句,很是痛苦郁闷的样子。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也很感谢他一直忍着没有问出口,他从来都是为她着想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违逆她的心意,任何时候,都想维护她不让她受伤。
他们随着众人后面,迈进了灵堂的院子,苏晓忽然偏头对李胤说,“一会儿皇伯伯走了,你去给大哥上一炷香吧。”
“嗯。”李胤点点头,也转过脸来看着她,“苏大哥还在的时候,总希望我能独当一面,做一个有担当的王爷,他说要让我做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王爷。可是我没有那个心思,总是让他失望,我去给他上香,你说他会生气吗?”
“大哥一直很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王爷,处处都必须得礼有节,才让你觉得疏远了。”苏晓说着,随他并肩穿过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天井,穿过空中零零散散吹散开的轻薄雪花,一路走到了灵堂门口。
她停住,他也停住。
灵堂里面,那个坐拥天下,身为龙子的第一人,正在给苏瑾上香。苏晓看着那个垂垂老矣的天子,向苏瑾的牌位鞠了一躬,心上忽然一颤。皇帝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是断然不能向臣子弯腰的,除非,他是真的把大哥当自己的孩子在心疼着,是真的看重那个灵位,想要祭奠大哥的在天之灵。
这一点让苏晓深深的震撼了,她以为身为帝王,就该是无情的,坐在那么高的位置,就该是冰冷的,还是,他只是在做戏而已?
“那不是莲心吗?”李胤指着从侧面房间里出来的莲心,莲心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过来,又转身进了房间去。李胤问苏晓,“她怎么不过来跟我打招呼?”
“如果莲心问你,你就说什么也没告诉我,懂不?”
李胤挠挠头,耸肩,“呃……不是很懂,不过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苏晓瞥眼看过去,房间里除了莲心还有吟秋在,两个人似乎一起在整理火炭,一边说着话。看吟秋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异样。苏晓已经猜到,莲心和吟秋说了什么,她要再去问吟秋什么话,必定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
苏晓正想着,忽然听见里面皇上叫李胤。苏晓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灵堂里面,皇上已经上完了香,正侧身向李胤招手,“胤儿,过来给你苏大哥上一炷香。”
这话听起来,很不想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天子腔。其实小时候跟着皇上学棋,也从来不觉得他是个摆架子的人,对她和李胤都很和善,也从来不生气,不责骂,就算是学得慢或是下错了一步,他也不会不耐烦,还会让他们悔棋。有时候还故意输给他们,然后就给他们赏赐好多好吃的东西。
这些苏晓都记在心里,只是那时年幼,怎么放肆都没有关系,可以很亲近的叫皇伯伯,跟他闹一闹,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现在长大了,再不能那么孩子气了,反而就有了距离感。
正文 208 丧礼
这些苏晓都记在心里,只是那时年幼,怎么放肆都没有关系,可以很亲近的叫皇伯伯,跟他闹一闹,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现在长大了,再不能那么孩子气了,反而就有了距离感。
苏晓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李胤走近灵堂去,他这样一个从来不喜欢礼数的人,这个时候竟然也拘谨了起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这样严肃的表情,他的身体绷得很直,从后面看过去,一身塑身的黑衣将他后背的轮廓勾勒出来,显得高挑修长,宽肩细腰,很好看的样子。她看着他恭敬的接过爹爹递给他的香,先是向爹爹鞠躬行了个礼,又转过身去,面对灵牌,肃静的跪下,磕了三个标准的头。
其实他身为王爷,出了皇帝,是谁也不必跪的。爹爹也想上前去扶他起来,皇上把爹爹拦了回来,细细的看着他磕完头,起身来把香插在了灵牌前的香案里去,插得很正。
苏晓还是头一次见李胤做事这么细致认真,他果然是成熟了许多,不比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他们毕竟都长大了,渐渐和每个人都有了隔阂,如今连莲心也……只有李胤,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也不会变。
李胤上完香,恭敬的退了下来,在李崇身边垂手站好。李崇侧身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但苏晓看到父亲对儿子的器重和欣慰,这一眼神透露了一个信息:想必李胤还是皇上心中太子的不二人选吧。爹爹要她和李胤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如今大哥不在了,苏家的势力只有依附在李胤身上,凭借现有的势力把李胤退成太子,这样的结果才是皇上和爹爹都愿意见到的。虽然这件事不容易做,但一方有心一方有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这是个双赢的婚姻,只有她势单力薄的在对抗。
苏晓下意识的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戒指,上面的蓝色宝石幽幽泛着寒光,摸起来却是光滑圆润,带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李崇和苏锐说完了话,向外面走出来,李胤也跟在后面,高公公走在最后,前面三个人交谈的感觉颇有些和谐。倒叫苏晓觉得她和高公公一样,倒像是外人了。她退在门边,等李崇出门来。她就顺势跟了上去,叫了一声,“皇伯伯。”
李崇转过身来,看着她,点点头。“怎么?”
“您还记得这枚戒指吗?”苏晓把手抬起来,给李崇看了,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李崇连想都没想,就点头说,“自然记得。”
苏晓有些吃惊。她以为这些小东西,皇上是不会记得的,毕竟他有太多的稀世珍宝了。这一枚戒指也不是很特别。
后面高公公上来,和声和气的跟苏晓说,“苏小姐,这可是皇上的心爱之物,是当年颜妃娘娘的珍爱。连老奴也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个高公公倒是很会拍马屁,这一说让送的一方和接的一方听了心里都格外舒服。
苏晓点点头。“谢谢皇伯伯,当时皇伯伯给我这戒指的时候说,有它就不怕受欺负,您是皇上,君无戏言呀。”
李胤退回一步,到她面前去,垂眸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抬眼看她,“是谁让你不开心?无需这枚戒指,朕也自然会替你做主。”
苏晓抬头看着李崇,他跟爹爹一样,鬓角也生了好多白发,苏晓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了,瞥眼撞见爹爹也正看着她,爹爹似乎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表情很不开心的样子。她想了一会儿,如果现在不说,这桩婚事估计就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苏晓咬牙,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说,“皇伯伯大概也听了一些传言,说我和李胤,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是……其实我们两个只是很好的朋友,什么都没有的。”
“朕知道,胤儿再糊涂,你却是个好孩子。那些传言,朕也没往心里去。”李崇轻轻拍了拍苏晓的肩膀,“朕是信得过你的。”
“皇伯伯……”苏晓忽然有一些明白了,其实她和李胤之间有没有什么,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想要她和李胤在一起,那件事只是一个助推剂,就算没有那件事,也还会有人制造出别的什么事,就算什么事都没有,皇上一个指婚下来,她还是要嫁给李胤的。
之前的她,果然是想法太天真。
“你小时候不是常说朕是英明神武的天神吗,断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看轻了你的。”李崇说完,没有再给她说话的余地,也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转身继续向前走。苏晓悻悻的跟在后面,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什么法子,急得手心里发了一层热汗。
李胤看她心不在焉,表情有些落寞,但是她看他的时候,他又会傻傻的对着她笑,把不开心就吞在肚子里去。临到门口,李崇上了马车,苏锐候在马车旁时,李胤偷偷问苏晓,“你就那么不愿意嫁给我吗?真心的?”
苏晓看着他满眼闪烁的点点星光,心里微微缩紧,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主动吻他的人是她,既然给了他希望,现在又那么铁了心的要打碎那一点希望,会不会真的很残忍?
苏晓叹了一口气,推了推他的手,“快上车去,别让皇伯伯等。”
“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很认真的说,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却仍是带着笑意,眼里尽是温柔。
叫她怎么拒绝么……烦死了都。
苏晓白了他一眼,“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苏伯伯都同意把你交给我了,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只好偏过脸去,看着脚侧的地面和台阶,不看她。
苏晓最见不得他伤心,他一伤心,她比他还难受,只好哄着他说,“好了好了,你先回去,这个事儿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你就是不想让我难过,才故意骗我,我没那么傻,我懂。”他一点一点的说完,跟她道了别,就往马车那边过去了。
苏晓见他慢慢走远的背影,雪花四散在他黑色的身影周围,看起来格外的忧伤,她想喊他一声,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是那样绝情,对他也不是绝没有一点感情的,但是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别的什么。话到了嘴边,就默默的咽了下去,她如今能做的,只是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也不要再给他希望。
这一幕,让门口大树上的暮雪看得一清二楚。他垂下双膝坐在分叉的树枝上,略染蓝色的长发上安静的停了几片雪花,却不如发迹的肤色那般白净细腻。他低着头,琥珀色的瞳仁紧紧锁着那辆皇辇走远,再回转过来看向门口呆得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的苏晓,唇间浮起一丝笑意。
“你在这里。”
一声幽冷的呵气从耳旁掠过,身旁忽然就多出了一个人来,与他一齐坐在树枝上,侧脸看着他,眼角带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君。暮雪没有侧过脸去看他,仍旧是看着苏晓和苏锐在低低的说话,他忽然心血来潮的问楚君,“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家长里短,儿女情长。”楚君轻蔑的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随手折下一小截枯枝拿在手上把玩,“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暮雪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了一声,侧脸看向楚君手里玩弄着的小树枝,低眉叹到,“下次挑个暖和的地方谈事,这大树上光秃秃的,都快冷死我了。”
楚君也冷冷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换别的地方,你在这里看那个苏晓,不是看得很有趣吗?”
“那个苏晓……”暮雪饶有兴致的把他这四个字又念了一遍,转头看着下面,苏晓和苏锐进了府里去,戏谑的笑问,“我以为你跟她,关系很亲近。原来也只是这样而已。”
楚君也看着苏晓低着头跟在苏锐后面走,手里的小树枝“啪”一声折成了两段,“我倒希望跟那女人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哦?还有我不知道的?说来听听。”暮雪好像很感兴趣。
楚君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扔了手上的树枝,拍拍手弄掉手上的碎屑,转头看着暮雪,“那女人你最好不要动念,她是我的东西,有一天我不要了,她也就没有价值了。”
暮雪眯起眼睛,收了笑,沉声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君还是不答他,换了话题,“我找你来,是想问你要一本书。”
“《秋离古》吗?是在我这里。我为什么要给你?就因为你想要?”暮雪又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瞳仁里,却没有沾上一点笑意,反而越发的冷清了。
楚君仰头看天,垂下的两条腿前后晃了起来,“这天气,也太冷了一些,不知道龟兹的土墙泥瓦,能不能御得住天寒地冻呐?”
暮雪的身子瞬间一僵,眼底射出两道寒光,不知不觉间,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楚君的后腰上,“你到底是谁?”
正文 209 怪人
暮雪的身子瞬间一僵,眼底射出两道寒光,不知不觉间,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楚君的后腰上,“你到底是谁?”
楚君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故意往向抵在后腰上的匕首移了一点,匕首的利刃割破了极薄的一层布衣,略略刺入肉里面,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偏着头笑着看向暮雪,“那个人,是你母亲是吧?你既然这样的惦记着,又害怕她受到伤害,为什么不回龟兹去照顾她,非要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暮雪的眸底瞬间由明转暗,似乎是被触及到了尘封的痛处,一股掩饰不了的失落从眼底升腾起来,淡淡的弥漫开在琥珀色的瞳子里,他却忽然笑了起来,也不转开眼睛,仍旧那么看着她,“没有为什么。有一些事情,是你不该提,也不该问的。”
他的眼底忽然一道寒光炸过,手上的匕首稳稳的往楚君的后腰刺进去,刺得极深,整片雪白的银刃完全隐没在他的身体里,恨不得连短柄也一齐刺到里面。
楚君没有表现出一丝疼痛的表情,还是那么笑笑的看着他,就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插在他的身上,而是插在别的什么地方一样。暮雪见他没有一点痛感,也微微有些吃惊,手掌紧握住匕首,顺势将那匕首带出来,仔细观察楚君的身体的反应。一般人在抽刀时感到的痛苦十分强烈,身体会不受控制的抖动,甚至是痉挛——这个人却是像死尸一般,毫无反应。
暮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刃,雪白一片,上面没有染一点血色,再看楚君身上被他刺中的伤口,一样的干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血的痕迹。
回想起来,这个楚君是很奇怪,他身上有很重的熏香,像是要掩盖什么气味。而且他的脸色和肤色都是没有血色的惨白,隔得这么近,他的瞳仁里却没有任何倒影,死寂一片的深黑,好像根本不是用眼睛在看东西。
“怎么,是我知道得太多。你想杀人灭口?”楚君懒洋洋的伸展了双臂,看向苏府大门口,苏晓从里面出来。正在门口踮着脚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他厌恶的避开视线,“可惜你杀不了我。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事也没什么兴趣。你把书给我,我与你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暮雪此刻也看到了苏晓,他收了匕首,感觉手上已经冰凉了,后背也冷了起来,表情却还是冷静自若。捎带了一点寒意,“要是我不给呢?”
楚君冷冷一笑,瞥眼见苏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苏晓上了那辆马车,向着巷子口走了,他转眼看向暮雪,见他的目光一直随着那马车走远,戏笑的问。“那对不起了,我只能去告诉苏晓。你想要掩藏的小秘密。一个受家族唾弃诅咒的人,你以为她会怎么想呢?”
“你到底是什么!”暮雪警觉起来,这些事情是绝对没有别人知道的,他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也说了,有些事你不该问。”楚君将手臂弯向后腰,手指摸到破开的衣洞,他将那薄薄的一层布扯开,手指内扣探进那个被刺穿的口子里去,一直探到了最深处。暮雪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喉咙里翻起一阵恶心,太阳穴紧紧的绷了起来。
“伤口不浅呵,伤脑经。”楚君一边打趣的笑,手指从伤口里扯出来的时候,还连带着模糊的肉屑,暮雪只觉得那股翻上来的恶心已经直逼口中,马上就要吐出来。
楚君抽出一方手帕,把手指擦拭干净,“你不是我讨厌的类型,现在我不会杀你。但要是再在我身上戳两个洞,那可就不好说了。”他擦净了手,将那帕子随手挂在了树枝上,“说吧,什么时候给我书?”
暮雪没有犹豫,回答他说,“书已经烧了。”
“烧了?”楚君浑身一震,表情扭曲起来,像是要扯破了脸,“你烧了那本书?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暮雪哈哈一声笑,“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烧一本书不算什么。”
“你……给我滚!趁我没起杀念之前,赶快滚!”
这一声吼的瞬间,暮雪似乎真的感觉到有一股肃杀的冷意向他袭过来,激得他身上一阵寒战。他一个翻身,轻快的飞下树枝,在仰头看过去时,那树枝上已经没有人了,空空的只剩一片手帕在枯枝上摇曳。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楚君的身影,那个人就好像鬼魅一般,出现的时候没有声响,消失的时候没有痕迹。他也算见了不少奇事,也没有这么诡异的。
暮雪偏头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离开苏府,飞身跃上围墙,伏低身子顺着围墙一路行到苏晓的院子里。此刻府里的人大多集中在灵堂附近,这个小院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他跃身下墙,见窗口大开着,自然就不请而入了。
苏晓的房间里不算整齐,稍显凌乱。他立在窗口前四下观望,衣箱的口子上夹着半件碎花小袄,地上散落两根同色的丝绒系带,床上的帷幕半落下来,看得到里面乱作一团的被子。他失笑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真是个不爱收拾的女人。”
这满屋子的生活气息,将他心上的恶寒都驱散开来。他笑吟吟的踱步到苏晓的床前,翻开枕头,再掀起被褥,意料之中的看到床板上有一个活动暗格。这个房间上一次他来时,已经打探得通透了,四壁和衣柜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发现了床上这一个暗格。那么东西一定是放在这里了。
他打开暗格,里面空间很小,只容下了一个绿色的木盒子。他用两个指头嵌到缝隙间,把那个木盒子取出来,摊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这只是极普通的木盒,上面漆上了油墨防蛀,除了右上角有一个奇怪的纹样,别的什么记刻都没有。
那个纹样他是认识的,琥珀眸子里溢出满意的笑,手指拨开扣住盒子的小栓,盒盖弹开,他急切的向盒子里看去,眸中的笑意瞬间凝固。
里面是空的,他屈指在木盒四围都敲了敲,没有暗藏的空间,这个盒子就是个空盒子。他之所以跟李胤来夏国,四处奔波打听,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锁定了苏晓房间里这个暗格,可是这个盒子里,却没有他要的东西。
暮雪的身子垮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找到那样东西,他就可以带着母亲再回家族里去,他们就不会再遭受同族的驱逐和蔑视,母亲的病也能得到治疗了。他等着,盼着,所有希望的一切,忽然一瞬间都破灭了。
他用力合上那个小木盒,握在手心,手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良久,他的呼吸才慢慢平息下来,转身把小盒子放回原处,合上暗格,把被褥铺好,枕头放回原处。
他站在床前,几乎能闻到枕上她的发香,想到她的笑颜,和她鼻息里淡淡的甜味,心上的愤怒越发的要往头顶上冲出来,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苏晓!苏晓你这个小妖女,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总要闹得我心绪不宁,你才能安心是不是……”
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嵌入了肉中,有一点血迹溢出了手心。
这时候,院子外面似乎有脚步声靠近,他忽然惊醒了一般,翻身从窗口飞出去,跳上了围墙。没想到那个进院子来的人,却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伏身在屋檐的角落里,看着那人从院门口进来,木轮车直行过院中的铺了一层的薄雪,留下两行车轮印记。
车上的白衣人没有抬头,袖间手指轻轻一动,一丝银针弹出,直指屋顶过去。暮雪根本没有看到那一丝银针,只听得身后轰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影子卫士倒在了屋檐上。他探指过去,那人还有鼻息,他将脖颈上那枚银针拔出来,拿在鼻下嗅了嗅,上面淬得是迷药一类的东西,但都不是他知道的那些迷药。
自己确实是疏忽大意了,苏府的影子卫士是出了名的快和狠,要是没有这没针,他估计已经成了刀下魂。
暮雪幽幽吐了一口气,再向院子里看过去。那一袭如雪的白衣静静的停在了苏晓的房门口,若没有墨色的黑发,车上那人几乎要和雪色融化在一处,快要分辨不出来。但那人却似乎比雪还要清冷,好像亿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寒冰。
白袖轻展,在门上敲了两下,不多不少,不紧不慢。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音,木轮车没有转向,仍是静静的停在门口。他也不再敲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车上,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暮雪在房梁上看着,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反复的搓着手呵气取暖。车上那白衣人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冷,动也不动,一直等在门口。
正文 300 错过
暮雪在房梁上看着,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反复的搓着手呵气取暖。车上那白衣人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冷,动也不动,一直等在门口。
又过了一会儿,那木轮车才慢慢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车轮痕迹往院门驶了过去。
车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丝银针极快的射了过来,祝维摩抬手,将那游丝一般的细针夹在了两指中间。身后的高空中远远传来一声,“谢了。”
他没有回头,摆摆手,行了车出了院门去。
绕过墨玉湖的时候,祝维摩忽然停了车,在湖边留了片刻。下过雪之后,墨玉湖的水越发显得深邃了,他停在那里,也只是短短的片刻,就行了车,轧着白雪慢慢向前行。
行了没多远,却听到前面有人声向这边过来,他没有料到大雪之后也会有人往这湿滑的湖边小路行走,向前看过去,那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也没穿厚的外衣,一路似乎是哭着,向湖边跑了过去,一个人蹲在湖边,瑟瑟发抖。
祝维摩行了车过去,停在那女子身边,轻声淡言,“湖边风大,易受凉。”
那女子把埋在交叠的手臂里的脸抬起来,泪眼迷蒙的抬头看着木轮车上的白衣男子,眨了眨眼睛,忽然身体向前倾倒,几乎是爬过去抱住他的小腿,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的哭喊,“祝公子,救我。”
祝维摩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肩,“别哭。”
他的语气低低的,又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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