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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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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未看着眼前小孩的脸,就那么恍惚地愣在了那里。
  混乱的记忆冲乱着脑海,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心底肆意蔓延碎裂开来。
  “爸爸。”秦一言似乎也发现爸爸的表情不太对,微皱着眉头向秦未靠近。
  这是他的孩子……
  秦未看着眼前的孩子,复杂悲痛的情感顿时充溢了胸腔,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秦未深喘了一口气,伸手抚住额头像是在极力承受什么一样。
  “秦未,怎么了?头疼吗?”秦未的妈妈立刻焦急起来,连忙走到了秦未的身边询问着。
  “妈,带小肚子出去一下。”秦未的脸色有些阴沉,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着似乎头疼。
  秦未的妈妈一愣,然后看着秦未不太正常的脸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听秦未的话先把秦一言边轻声哄着边抱了出去。然后过了一会儿,秦未的妈妈走了进来,担忧地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看着秦未。
  “秦未,你别什么都不说啊,妈看得心慌。”将小肚子抱出去拖一起跟来的李老师照顾后,秦未的妈妈便立刻回了病房,就看到秦未正阴沉着脸,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秦一言,呵,秦一言……”秦未喃喃地说着。
  秦未觉得头昏脑涨,脑海中记忆混乱一片,但是七年前的记忆却愈发地清晰明白。但是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想着这个名字,不断重复着,颠来倒去反复地叫着。
  这声音和着秦未的痛苦恍若侵袭的黑流般,侵入了血管乌黑压压地污染着鲜血,恍若蚀骨的痛蔓延全身,一直到达心脏最深处,让他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疼的喊都喊不出来。
  秦一言——只此一生,情衷季言。
  而这个孩子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当他恢复记忆后看到秦一言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什么从心底瞬间炸裂开来。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明白过,是他背叛了季言,是他亲手剥夺了季言所有幸福的权利。
  “妈,是我害死了季言。”
  秦未的眼神缓缓有了焦距,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女人。
  他在和季言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便说过,他这辈子只要季言一个人,但是他却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就随便地发生了关系,在其他女人的床上却不断唤着季言的名字;
  他在和季言同居的公寓里,亲口许诺他要和季言拉拉扯扯过一辈子,但是他却就这么抛下了季言,完全忘记了他在另一个城市里让季言等到死;
  他在黑夜里打电话让季言等他,说他很快就回来,但是他却就这么消失了,当季言在冰天雪地里被雪掩埋被冻得发紫等着他回去的时候,他却和其他女人结了婚,有了孩子。
  他竟然,抛下了季言。
  “你,记起来了?”秦未的妈妈一愣,然后恍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秦未。
  “嗯,记起来了。”秦未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画我,他在想我,他一直在等我回去。”秦未缓缓地说着,原先他只是看着那些画感觉到心痛而已,而他现在他都记起来了。一幅幅画闪现在脑海里,随之而来的是鲜明清晰的记忆,那些曾经所有珍惜美好的记忆此时却痛彻心扉地在撕扯着灵魂,“我说过只要他一个人,我说过要和他结婚……”
  但是,他却都忘了,他把季言遗忘在了那个角落,让季言无声无息地等了他七年一直到死。
  “我让他等我,我告诉他我半年后就回来,是我让他等我的。”秦未的眼神悲切而又绝望。
  “但是我却没回去,我,我竟然没回去。”
  秦未的妈妈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听着儿子的话心发疼地颤着。
  “不,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是妈故意没告诉你,是妈让季言不要来找你的,不是你的错。”秦未的妈妈哭着连忙说着,连忙抓住秦未的手,“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妈的错。”
  秦未的妈妈了解季言,那孩子从小被他的妈妈一手拉扯大,季言是有多看重和珍惜亲情,就是因为缺失其他家人的关爱,所以对于季言来说家庭是有多重要。
  是她故意将秦未的婚纱照和女人的产检报告寄过去,是她故意打电话给季言亲口求季言放了秦未,她知道季言一定不会拒绝一个母亲的请求,她知道季言不可能来破坏秦未的家庭,她知道季言爱着秦未所以不会舍得破坏秦未的幸福,她也知道季言会有多痛苦。
  她知道,却想不到。
  那个孩子,和秦未一样,爱上了便就真的爱了一辈子,倔强得就算死守在心里也不肯放下。
  “妈,我爱他。”秦未眼神淡淡地落在了眼前哭泣的女人脸上。
  秦未的妈妈身体一震后,低下了头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妈,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他。”秦未的声音开始发颤,反手紧握住秦未妈妈的手。
  “妈知道,妈知道。”秦未妈妈不住地点头,声音哽咽着,“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
  秦未妈妈至今还记得,当初秦未闯进家门说他要和季言在一起的那一天。他的儿子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决,他那么一字一句无法反驳的语气说他爱季言,这辈子只会认季言一个人。
  当秦未和他爸爸激烈地吵起来,最后被赶出家之后,她连忙赶出去看着。
  她却看到秦未向马路对面挥着手,而循着目光看去,站在那里的——是季言。
  那一刻,秦未的妈妈甚至产生了种错觉,就像是不管季言走到哪里,秦未都能一眼找到他。
  而这两个人,不管是分开多远,最后都能找到对方。
  秦未冲了过去,明明刚才还是一脸愤怒,但是看到季言的那一刻却笑得灿烂张扬。
  秦未抓着季言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然后凑到季言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时似乎世界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
  他们俩就就像是被无形的羁绊所牵扯住,遇到了便再也分不开。
  当时她就站在那里,心里想着,如果是季言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妈,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等我,等我两年后回来,我就要和季言去结婚,然后我就在X市开一家分公司。我要养着季言,让他继续画画,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要一直宠着季言,宝贝着他,让他知道爱我秦未一个绝对是他做的最对的事。”秦未颤抖着声音说着,然后缓缓嘲讽地扯起了嘴角,“谁知道,这却是季言做的最错的事。”
  因为爱,所以想把他占为已有。
  而最残忍不过的,便是让成为他专属的季言就那么抛弃了不管不顾。
  “如果不是爱我的话,季言不会一直缩在那个小公寓里等我回来;如果不是爱我的话,季言不会在七年里一直画着我的画在想我;如果不是爱我的话,他不会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只为了守着我的家庭和事业;如果不是爱我的话,他不会一直到死……都在,在看着我的画。”说到最后一句话,秦未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似乎终于断了,秦未喘息着眼泪终于从通红的眼眶了落下。
  秦未怎么舍得。
  秦未可以受各种累,各种痛,也不愿意季言受到一点伤害。
  他怎么舍得他的季言,就那么孤零零地在黑夜里,自己拿着刀片用他最宝贝的画画的右手亲手一刀一刀结束自己的性命,而他的季言,在临死的最后时刻还在看着他。
  只要想到这个情景,秦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刀刃生生凌迟碎裂,痛不欲生。
  秦未想把季言宠坏,而就是他的爱让季言无法挣脱,囚禁了他一辈子。
  秦未的妈妈无力开口,只能哭着不住地点头,是他对不起秦未,是他对不起季言。秦未声声地喊着妈,秦未妈妈的心都要碎了,是她亲手掩埋了自己儿子的幸福,又一手将季言推进了更加残忍的黑暗里。
  而现在,季言死了,秦未记起来了,她当时的一念之差却造成了两个人的悲剧。
  “秦未,你告诉妈妈该怎么做?你跟妈妈说,妈什么都愿意做。”秦未的妈妈哭红了眼睛看着秦未,双手颤抖地握住秦未的手,满眼悲凉痛苦。
  秦未顿了顿,然后悲哀得闭上了眼。
  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七年时间过去,就算再怎么想再怎么后悔,也再也无法弥补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没事了。”秦未叹了口气,然后淡淡说着。
  秦未的妈妈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未。
  “已经无所谓了。”秦未转头平静的视线看向窗口。
  秦未妈妈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太了解秦未了,而此时秦未太过平静的神色让秦未妈妈内心疯狂得恐惧不安着,似乎有什么已经彻底抓不住了。
  秦未的眼帘微垂,充满血丝的双眸这一刻似乎终于安心下来,温柔而又坚决的神色看向女人。
  就如同很多年前一样,秦未也是这么看着她,对她说——
  “妈,我要和他在一起。”
  秦未的嘴角微微上扬,黝黑的瞳仁带着别样的光彩,而这熟悉的明亮的笑容却让秦未妈妈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惊恐地看着秦未。
  秦未是认真的,他认真起来除了季言之外没有人再能改变秦未的主意,而季言却已经死了。越过一层皮肤、血肉和骨头,秦未妈妈似乎能听见秦未冰冷的心跳。
  “我不会再失约了。”
  秦未妈妈整个人都似乎陷进了寒冬冰窖中,凉心彻骨地冷。
  五年前,她亲手将深爱他儿子的人推进黑暗,而五年后,作为代价——
  她似乎……要永远失去她的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双更

  ☆、情报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三十分,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与时钟的滴答声,秦未看着缓缓在眼前闪现的朦胧的身影,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那个男人站在窗边,苍白的脸上表情冰冷,细碎的头发下的眼眸里带着微微的愠怒。
  “生气了?”秦未看着季言笑着,一边又向季言招了招手,“过来。”
  “秦未,你今天怎么能和你妈说那些话?”季言皱着眉,没有打算走向秦未。
  “既然你不过来,我也只能过去找你了。”秦未轻叹着,一脸苦恼的样子,然后伸手似乎想要将挂在病床上打石膏的腿放下来。
  “秦未,你!”季言瞪着眼,看秦未真的动作想要走过来,立刻就向秦未疾步走去。
  秦未笑着顺手就将走过来的季言拉住,然后让季言的身体倒在自己的怀里,看季言想要挣扎便说,“别乱动啊,总觉得车祸后全身都疼啊。”
  “你明明就没有受重伤。”季言皱着眉咬牙切齿地说着,但还是没有太大挣扎的举动,只能顺从地靠在秦未的胸膛上,听着男人有力得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冬天了,冷吗?”秦未让了让位置,让季言也到床上来陪他一起躺在病床上,虽然有些狭窄但是秦未就可以将季言冰冷的身体牢牢地抱住。
  “不冷。”季言轻轻摇了摇头,他都死了,哪里会在意冷还是不冷。
  “其实,车祸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要是就那么死了就好了。”秦未伸手轻轻用指尖缠绕着季言的发丝。
  “秦未!”一想到车祸,季言的身体都在发抖,恼怒地抬起头看向秦未。
  “这样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也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秦未笑着,松开了季言的发丝,指尖落在了季言脸颊的轮廓上缓缓摩挲,最后恍若轨迹般温热的指尖落在了季言的唇角。
  他混乱的记忆里,似乎昨天才拿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坚定地告诉眼眶红着的季言,他两年后就回来。
  而现在,却已经是七年后了。
  “这么多年了,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吗?”
  听着秦未的话,季言愣住了,眼眶有些发涩不敢看向秦未。而秦未却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强迫他的视线看着他,秦未的眼神认真而又坚定却让季言的心在发颤。
  “季言……”秦未柔声唤着季言的名字,手指埋入了季言的发丝,微微用力让季言靠近自己,就那么亲吻着季言的唇,轻轻地摩挲着季言的唇角感受着他的气息。
  “你什么都不用想,不要再烦恼什么痛苦什么,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秦未是这么说的,紧紧地靠着季言,让那暧昧而又温暖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季言的眼里谁都看不见只能看到满满的他深爱的秦未,他似乎总被这个人的目光所迷惑然后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
  “好。”季言轻声说着然后点了点头,低头俯身反吻住了秦未。
  这是错的吧。
  明知道自己死了,却还放纵自己再次陷入秦未的世界里。
  只是,季言真的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又是住院的几天,因为秦未醒了更多的人来了病房,员工、朋友、亲戚,只要是有点关系的都拿着果篮鲜花什么的来看秦未。而其中沈廷天和魏巍便也来了,却什么都没带,沈廷天倒是带了一腔怒意地来找秦未说是要算账,好好的他和魏巍结婚,他竟然敢私自车祸,害得他和魏巍连蜜月都度不成。
  虽是这么说,沈廷天担忧秦未是事实,知道秦未车祸的消息后立刻从家里赶来,和魏巍还有莫彦成一起焦急地守在病房旁一夜。终于等到秦未醒来了,沈廷天眼眶边红着边数落着秦未。
  莫彦成也来了,只是站在病房门口遥遥地看了眼秦未便走了。
  在病房里没人的时候,秦未便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话,季言知道秦未是在和自己说。一般秦未说着,季言就在一旁静静听着,有的时候也会回上几句,但是秦未也听不到。
  秦未说了很多,也有很多是讲着秦未和季言以前的事,自从他记起来了之后,秦未似乎总喜欢提以前的事,或者说也许从以前开始,他的生命里便点点滴滴的就浸满了季言的身影。到了晚上,秦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画画有了兴趣,缠着季言教他画人。
  另外,季言还看到了白艺。
  这个世界真小,之前还在季泽的房前看到白艺,现在却又在医院了看到这个女人。
  她当初说她在第二医院当护士,而秦未出车祸后,其中一个照看秦未的护士便是白艺。
  季言不知道白艺到底认不认识秦未,但是总觉得白艺看着秦未的视线有些奇怪。
  “帮我办出院手续吧。”躺在病床上的秦未对白艺说。
  “咦?这么快吗?”白艺诧异地看着秦未,出车祸的病人才刚醒来几天就要出院了吗?
  “总不想呆在医院里过元旦吧。”秦未挑了挑眉。
  “也对。”白艺低声说着,点了点头,哪有人希望躺病床上到新的一年的。
  季言看着白艺似乎欲言又止的表情,觉得白艺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一样。然后白艺还是微皱着眉头走出了病床,季言便跟在白艺身后有些在意。
  然后季言看到白艺躲在了楼道里,拿出了手机打电话,而电话竟然是打给季泽。
  “喂,季泽,那,那个我是白艺。”白艺打的电话,接通后反而是自己结结巴巴地在害羞。穿着一身白色护士装的白艺,轻咬着手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季泽冷淡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啊?手机号啊,我,我也是从蒋帆那里知道的。”白艺似乎怕季泽不高兴连忙说着,季言忍不住笑出来,蒋帆这可是把季泽卖得彻底,“我是想说……那个,我不是在第二医院当护士吗?然后你知道吗,秦未车祸住院。”
  季言听着叹了口气,果然白艺也是知道秦未的。这算是给季泽送情报吗?
  【我知道。】
  “你知道了啊。”白艺抿了抿嘴,似乎有些失望,“其实,我觉得有些奇怪,秦未的妈妈最近一直嘱咐我们要好好看着秦未,然后……你知道吗?我常常,在门口听到秦未一个人在病房里说话。”
  季言的身体一震,蓦然瞪大眼眸看着白艺,而手机里也没有了回应。
  “我好像听到……秦未,在喊你哥的名字。”白艺轻声说着,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说会不会车祸过后,秦未的神经上出现问题了,竟然在和你哥说话,你哥不是已经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白艺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歉,她还记得蒋帆的提醒,不管怎样都不要在季泽面前提到季言,更不能提到季言的死。
  【秦未他说什么。】
  “说什么?我,不知道,没仔细听。”白艺愣了愣,然后暗自摇了摇头,将手机靠近耳畔低头认真回忆着,“好像,有提到高中的事情吧?”
  “季泽,你有在听吗?”手机里没了声音,白艺看了看手机屏幕还显示在通话,然后问了几句。
  【嗯。】
  季泽淡淡的一个字却让季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明明知道白艺说的话并代表不了什么,也不可能会让季泽联想到自己会变成游魂跟在秦未身边的事。
  但是季言却在暗自里惶恐不安,就像是罪犯般心虚一样害怕季泽会揭破真相。
  【我知道了。】
  站在公司走廊里的季泽挂断了手机,外衣的扣子都解开了,露出里边的黑色西装和深灰领带,脸部线条冷硬,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脸色显得有些晦涩不清。
  季泽的指尖夹着根下垂的烟,缭绕的烟雾在空气中渐渐淡漠。季泽吸了口烟,口腔中干涩的烟草气味蔓延开来,季泽视线低垂地又看了眼手机,然后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也该去,看看秦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录音

  早上九点,正是医院开始繁忙的时候,穿着灰色棉袄的男人手提着果篮,缓缓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在病房门口看了看号码然后敲了敲门,便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床上躺着穿着病服的男人,而旁边坐着一个有些苍老的女人。
  “季泽?”秦未的妈妈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有些诧异地唤出了季泽的名字。而秦未在看到季泽的那一刹那,便蹙紧了眉头,脸色阴沉。
  “秦阿姨,听说秦总出车祸了,我便来看看。”季泽微微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果篮放到角落,偌大的病房竟然堆满了果篮、鲜花还有各种营养品,这几天来看秦未的人可真是不少。
  季言坐在角落里,看着前来的季泽,果然昨天和白艺通了电话后季泽还是来了。
  细细地打量着季泽,他好像又瘦了些,黑色的眼镜框架在鼻梁上,眉眼下有一些青紫像是昨晚并没有睡好,或者说可能又加班了吧。季言心底微微的刺痛,季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哦,这样啊,那个秦未他没事只是轻伤。”秦未的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季泽她便就想起了季言,而转过头看向秦未,发现自己的儿子脸色阴沉似乎不待见季泽,秦未的妈妈自然又必须要和蔼地多说几句,“季泽,你现在是在Z市生活吗?过的还好吗?”
  “嗯,很好。”季泽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没有离开秦未,视线穿那个秦未受伤的头部游离到打着石膏的腿,的确并不是什么重伤。
  “妈,你出去一下,我有话想要问季泽。”秦未声音有些低沉。
  “好,那你们说吧。”秦未的妈妈微蹙着眉,有些放心不下,但最后犹豫一会儿还是离开病房。
  “季泽,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吗?”在秦未的妈妈离开之后,秦未便扯着嘴角嘲讽地笑了出来,恶意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季泽。
  “可惜。”季泽表情依旧冰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季言此时已经是无奈了,从季泽进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秦未必定会对季泽发怒。
  他只怕季泽冰冷的态度会更加惹怒秦未,两个人之间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嚣张跋扈而又僵硬生冷的气氛。
  “季泽,我倒是想问问你,季言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弟弟!”秦未的眼中燃起了愠怒,原本季泽对他处处针对,像是为自己哥哥的痛苦而要拼命报复自己一般,秦未的确无话可说,也是有意地在忍耐,他原以为他也是认识季泽的。
  若不是他知道季泽是季言的弟弟,以秦未惯来的嚣张自傲的性格怎么会让季泽每一次都踩着自己的脸折磨自己。但现在,他恢复记忆之后,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季泽这一号人物。
  他和季言从初中便认识,一直到大四秦未都从未听过季泽这个名字,更别说是见过。
  而这个人现在却以一副曾经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口口声声喊着哥,简直就是放屁,他怎么不知道季言有个弟弟!季言他妈妈死的时候,这个弟弟在哪儿啊?他和季言在一起那么多年这个弟弟又死到哪里去了?
  就算秦未知道,季泽对季言好,这么多年如若不是季泽的话季言肯定过得更加糟糕,或者早就死了。但是秦未看到季泽冰冷的脸,怒火就忍不住地从心底爆发出来。
  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竟然和他的季言在同一个屋子里相处了那么多年,睡着季言的房子,吃着季言做的饭,每天看着季言朝夕共处。秦未向来不是一个愿意去忍耐和退让的人,原本他对季泽便看不顺眼,而现在恢复记忆后更甚,怒火而又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季泽。
  “看来秦总果然是恢复记忆了。”季泽看着秦未生气的神色,也没有做多余的表情,只是冷淡地陈述着事实,“我是季言同父异母的弟弟。”
  “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相认的弟弟,真是感人。”秦未冷笑一声,他最后一次和季言通话的时候,季言都没有提过季泽的事,就代表季言大学毕业都不知道季泽的存在。
  “我这个唯一的亲人,总比秦总可靠的多。”季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既然是亲人,你连季言得了癌症却不知道?”秦未逼迫的眼神盯着季泽。
  季泽终于微微皱起了眉,然后目光落在了秦未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哥得了癌症。”在上次和蒋帆吃饭遇到秦未的时候,他和蒋帆都没有告诉秦未,如若之后蒋帆讲了的话,一定会告诉自己,那秦未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言一愣,猛然看向秦未,这还是他告诉秦未的。
  “查到的。”秦未愣了愣,也意识到是自己口快了,微微撇开视线。
  “我哥要是真的想瞒着人的话,谁都发觉不了。”季泽听到秦未的回答,似乎勉强默认了这个答复,的确以秦未的本事去查季言也是能将这事调查的一清二楚,“秦总,七年了,是人都会变的。”
  也许在很早以前,季言只是表面假装冷淡,但是仔细看便能发觉季言的小心思。季言的眸子里总是清澈而又生动,认真望着的时候便似乎能看到心里去。当秦未故意去惹季言的时候,季言会生气地瞪着秦未,一边骂秦未是笨蛋一边伸腿去踹秦未。
  但是七年的时间,季言一天天在沉默中冷却,他似乎从未生气过,也从未对任何事情热切关注过。他只是一天天淡然平静地过着平凡枯燥的生活,季泽和他说话的时候季言会笑,照顾季言的时候季言会说谢谢,但是季泽望进季泽眸子里的时候,里面却如同毫无波澜的死水般。
  秦未走了,季言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他就像是将自己束缚在一层温柔的伪装下,假装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安好如初,却内地里放纵自己一点点腐烂。
  就如同季泽说的,如若季言真的想,那便没人能看出季言到底在想什么。
  “这幅画……”季泽的眼神突然瞄到了秦未床头柜上的小画板,然后步伐不稳地向柜子前走去将画板拿了起来,在看清画后手指微颤了颤。
  季言循着季泽的视线看去,眼眸蓦然瞪大,脑子里警铃大作。
  秦未心底暗叫糟糕,这是昨晚他强求着季言教自己画画,季言最后没辙在白纸上随意勾勒出了一个小人版的秦未让他自己看着玩,但是季泽总不会就因为这幅画发现什么吧。
  “秦总原来也会画画啊。”季泽只是多看了一眼,像是没察觉到什么便将画又缓缓地放了回去。
  “嗯。”秦未也只能点头,就假装他看了季言画那么多年自己也有了这天赋吧。
  季言的手微颤着,生硬的眼神颤颤地瞪着季泽,他当初和季泽说过,秦未一点都不会画画。季言还记得,他曾经是亲口告诉季泽的,但是季泽现在这么说出来,是忘记了还是以为秦未这七年里真的有学过画画,或者说……是故意这么说的。
  明明知道死后的人还能变成游魂飘荡在世间是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季泽也理所当然地不可能会去想,不断地在心底暗示自己是多虑了,但是季言却仍然紧张不安地害怕季泽真的察觉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季泽似乎被其他什么转移了注意力走到了窗口边,便没有再看那幅画,秦未视线淡淡地望着画轻叹了口气。季泽透着窗视线淡淡看着玻璃反射下秦未的身影,眉头微皱。
  季言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床头柜前冲过去,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画。这幅画他并没有用心画,只是为了敷衍秦未随意用铅笔勾勒个轮廓而已,季泽应该是看不出的吧。
  转过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季泽,那个男人正眼帘低垂地看着窗台上的一盆青葱的盆栽,伸出手指微微揉捏着绿幽幽繁茂的长叶子,不知道那个盆栽怎么就夺了季泽的注意力。
  “秦总,你还没告诉我你欠我哥的要怎么还清呢。”季泽似乎终于摆弄完了那盆栽,转过身来看向了秦未,而秦未眼神不耐地看着季泽。
  “这是我和季言的事。”他和季言的事情哪里需要这个秦未都不认识的弟弟来操心。
  季泽眼神淡漠而又冰冷地望着秦未,也没再多说话便向门口走去。
  季言看着季泽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似乎不太对劲,便想要跟着季泽看看。
  “季泽。”才刚踏出一步,季言的视野里突然一片黑暗,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季泽的名字,季言的身体一颤猛地抬头只看到季泽深灰色的衣角,然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季泽的身体一震,微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偌大的病房里秦未皱着眉瞪着自己的背影。
  又是错觉吧,他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季言的声音。
  当季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秦未病房里冰冷的瓷砖上。
  这样的事在这些天里发生的也不算是偶然了,季言抬眼看着窗外傍晚的景色,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可以稍微幸福一下的时候,总有另一件更加痛苦的事实来击碎自己的幻想。
  季言无力地重新蜷缩着躺在了地上,任由身体的冰冷侵袭着自己的灵魂,他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就这么失去了意识,便再也醒不过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每一次睁开眼,都已经觉得是奢侈,让自己可以在人间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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