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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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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作者:梦裳宛
季言已经死了。

却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游魂。

没想到生前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死后还要在一起折腾不休。

只可惜——

那个人的一辈子还有很长。

而季言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CP:幽灵受VS失忆攻 (内有暗线出没)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情有独钟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言,秦未,季泽┃ 配角:莫彦成,沈廷天 ┃ 其它:
  ☆、季言

  有人说,人绝望到了一定程度,死就完全没有恐惧了。
  季言不知道这句话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还适用,毕竟他也没觉得自己绝望到了哪种地步,只是有的时候死的念头从脑海里涌上来,就完全压抑不下去。
  压抑不下去啊……
  季言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指尖夹住的香烟还燃着浅淡的烟雾,狭小的房间里一股干燥而辛辣的气味蔓延开来。季言将未燃尽的香烟放在了狼藉的烟灰缸里,然后走到了画板前,伸出食指抚摸着画上人物的轮廓。
  尽管画就放在眼前,季言都觉得他已经不认识画上他所画的男人了,已经过于陌生了。
  如果说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的话,恐怕就是这个房间里的画了吧。
  自己最喜欢作画,最后死的时候却也一张都带不走,不知道自己死后这些画会怎样,只是至少现在,他一幅都舍不得毁掉。
  季言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了一瓶开动的廉价啤酒,大口喝下去后,突然间觉得陪伴自己这么久的酒水此时在嘴里的味道却恶心到想吐。
  季言拿着酒瓶,然后用力地摔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酒瓶碎裂的声音,酒水就那样喷溅出来,在地板上沿着诡异的纹路蔓延开来。
  静静望着地上的水纹和玻璃碎片,季言将手伸向桌上的其他酒瓶,接下来是接二连三的酒瓶碎裂的声音,玻璃的碎片折射着灯光,从那碎片里季言看到了破碎不堪的自己。
  季言从桌上拿了刀片然后走进了浴室,直接踏进了放满温水的浴缸里,而浴缸里的水在季言这般大的动作之后也迅速溢了出来。
  右手拿着刀片放在左手手腕上,季言看了很久,久到季言自己都以为自己后悔的时候,季言的右手却动了起来,在左手腕上用力划下一道。
  鲜血瞬间从白皙的皮肤里喷涌而出,一滴一滴猩红的血液落在了透明的水里,那样的艳红肆意曼妙着荡漾在水中散了开来。
  白的寂静,红的跳目。
  想着会不会伤口太浅死不了,季言皱着眉忍着剧痛,右手又在手腕上划下了几道血肉模糊的伤痕,当季言意识到的时候,左手腕已经惨不忍睹地只能看到猩红的血肉了。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怕一道死不了,还要受苦地划这么多道?
  已经,这么想要死了吗?
  脸上忽然低落热得能够灼伤人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流进了季言的嘴里,那是咸到发苦的味道,耳边隐约传来了自己压抑的呜咽声。
  哭什么?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
  季言不禁在心里百般地嘲讽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懦弱地哭出来有什么用吗?
  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是多了些不甘心和苦痛。
  跟着嘴里发苦的季言在心中的苦痛也蔓延开来,像是黑洞般的绝望即将吞噬自己。
  那个人当初许诺过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最后却放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杀死去。
  身体越麻木地疼痛,头脑却似乎莫名地清晰起来,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过去的回忆。这么多年他拼命压抑着想要忘记的事情,终于可以在最后一刻放肆自己尽情回想起来。明明只是很快的瞬间,他却似乎将和那个人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甚至连那个人心脏跳动的力度和频率都能清楚地记起。
  只是他和他,从一开始就胡搅蛮缠地纠缠不清,到最后却空白到了毫无交隔。
  真是不甘心啊……
  直到临死前的我,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的事情,恐怕他到现在都不记得我。
  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已经感觉不到了鲜血从体外流逝,大概是生命流逝的速度比鲜血还要更快吧。疼痛,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思绪一片混乱。
  那种死亡逼近的寒意笼罩着季言的周身,死神似乎就冷冷地守在他的身边,见证着他的不幸与死亡。浴缸的水由透明变得浅红,而围绕在左手腕旁的水更是深红得令人窒息,狭小的空间里溢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季言觉得身体缓缓变轻了,思想也开始麻木迟钝得想不起任何事情。
  闭着的眼睛迷蒙地睁开,然后费力地移过头去,看到浴室的门还开着,透过敞开的门,他看到了画架上那幅素描,那个男人的轮廓和眉眼在这一刻似乎骤然清晰起来。
  这一刻季言觉得自己早已生锈的胸腔里无法承受住这一刻炙热到极点的情感,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就这样快些死去吧。
  越来越过疼痛麻痹了所有的神经,死亡竟然会是如此的安静。
  最后,季言又睁开了眼。
  不甘而又悲哀地看向了那幅画,直到最后他还是想要多看一眼。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一起,即使到最后,我也想要假装你还在我身边。
  当初我放你走了,那谁来放我走?
  季言静静地看着那幅画,涣散的眼眸毫无光彩,最后只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扬起了嘴角,染血的手指缓缓从水中奋力地抬起,然后指向那幅画似乎想要再抚摸一下画上的轮廓。
  最后,季言顺从内心最终还是轻声唤出了那个名字:
  “秦未。”
  在下一秒,季言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眸缓缓闭上。
  他的呼吸停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未

  季言已经死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杀的每个细节,他也肯定自己是死了,但是现在的他却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很陌生的房间,但是却很豪华,似乎是顶楼的房间,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楼下灯火通明,繁华拥挤的街道,而整洁的房间里却莫名地很单调,看上去像是酒店套房般的装修。
  只是一眼季言就可以确定,这里不是他所在的城市了。
  “咔嚓。”
  身后传来了门推开的声音,季言一吓连忙转过身去看向门口。
  门口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神色有些疲惫地关上门,即使面容疲惫却掩盖不了男人俊逸的外表,比季言记忆中的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成熟了许多,但是两个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那一眼,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不管是曾经撕心裂肺的疼痛,绝望苦痛的不甘,还是即将崩溃的寂寞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
  五年了……
  季言自己都没想过,他会和这个男人分隔五年,更没有想过了五年,他还能见到他。
  “秦未,我……”季言颤抖着艰难地从喉咙口撕扯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还没等季言说话,季言就看到秦未向自己走过来。
  季言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向后退,还是顺应内心地冲上去抱住他。
  然后,秦未走了过来,径直地穿过了季言的身体,站到了落地窗边向外看去。
  穿过……
  是的,是穿过。
  季言张了张嘴,近乎于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看向秦未,然后晃了晃神,最后无奈而又悲哀地扯了扯嘴角。
  他怎么一见到秦未,就完全忘记了呢。
  季言,你已经死了啊。
  这下子再多莫名的激动和感慨,在这一刻也成了枉然。
  只不过这到底是得有多深的执念才能自己就算死了也要跑到这个男人身边,季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现在季言知道了一点,就算是自己死了,他也无法将自己从秦未身边放走。
  秦未,秦未,秦未……
  季言一遍一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近乎于贪婪地看着秦未的脸。既然已经死了的话,他也就可以这样百无禁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这就是死人的福利吗,季言忍不住在内心中嘲笑自己。
  看着五年后的秦未,季言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画的秦未太年轻了。
  画里的秦未总是穿着当初秦未自认为时尚潮流但是在季言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衣服,而不是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
  画里的秦未总是神采飞扬,眉眼里总是有一股抵不过的活力蓬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小憩,脸上是疲惫的神色;
  画里的秦未还像是大孩子,总是行事轻佻有些鲁莽,而不是现在沉稳成熟的秦未,只是这样看着,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踏入了成功人士的行列了……
  还有——
  画里的秦未还爱着自己,而五年后的秦未……
  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了,秦未皱着眉睁开眼,缓缓起身去打开了门。
  季言的思绪也被这个门铃打断,不由得循着秦未的脚步看去,这么晚会来找秦未的人是谁?
  “爸爸!”清脆而又干净的童声,一个小男孩在开门的瞬间就向男人的小腿上扑了上去。
  季言的身体一怔,看着那个叫秦未爸爸的孩子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只是那一刻季言觉得即使死之前的那缸逐渐冰凉的水都抵不上这个孩子出现来得凉彻心扉。
  那稚嫩的童声却如同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嗓音,恍若刺入他的血肉,一道一道割裂他的心脏,战栗的错觉渗入每一个细胞。
  “嗯。”秦未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将男孩从地上抱了起来,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照看孩子的女人离开,也没多说什么就关上了门。
  “爸爸。”小男孩咯咯地笑着,看到秦未的时候满脸都是光彩,两只小胳膊勾住秦未的脖子,然后在秦未脸上吧唧一口就响亮地亲了上去。
  季言愣愣地看着眼前父子温情的场景,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很多想法,思绪混乱得最后却又只能整理出一条结论
  ——还好,我已经死了。
  不知道这条结论是从何而来,但是季言却在此刻庆幸着已经死了。
  他与秦未分开五年,而这个孩子也应该四岁出头了吧。
  直到这一刻,季言才终于记起来他与秦未分开的理由……
  真是讽刺啊,他念了这个男人整整五年,而秦未在这五年里结婚生子,事业成功。
  季言,你这辈子到底活得算什么?
  季言已经不想再停留在这个房间里了,眼前明明是温情的场景在季言看来却刺眼到疼痛,秦未眼底那显而易见的疼爱是给他的儿子的,不是给他的,而这孩子也不是季言能给秦未的。
  不知道是觉得讽刺到极点,还是可笑到极点,先前见到秦未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挪开了视线,季言穿过了大门离开这里。
  身体轻飘飘的,即使自己看伸开的五指都觉得是半透明的感觉,而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还残留着割腕着狰狞的伤口,还好没有鲜血淋漓,但是看起来还是很骇人,就连季言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自杀的时候对自己下手竟然这么狠。
  都市的夜晚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无数的人在匆忙的行走着,季言就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地穿过自己的透明的身体,季言知道自己真的变成游魂的存在了。
  抬起头,望着落叶自阴沉沉的天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空荡荡的胸腔里觉得什么都不存在。他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头,身旁是川流不息的人潮,笑语喧哗塞满了空气的每一丝缝隙,如此热闹。
  如此热闹。
  他却依旧感到了近乎于崩溃的寂寞。
  季言还是回到了秦未房间门口,他就那么蹲在门口不进去就那么蜷缩着发呆。
  很安静,安静得他只能听到摆钟的响声。
  他记得刚才在秦未的房间里看到的落地大摆钟,那个摆钟很像之前秦未送给自己的,只不过那个摆钟很小,只能放在床头柜上,只不过相像这种事情只可能是巧合吧。
  耳边摆钟嗒嗒作响,感觉时间流逝地很快,身体空空的,像是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最后季言还是穿过了门,走到了大床前看着沉睡的男人和孩子。
  季言叹了口气,最后无奈地笑了笑,终于定下心来认真地注视着秦未的儿子。
  小孩子睡觉仰躺着,小手小脚敞开着,看睡姿就觉得和以前的秦未一样会是个闹腾的主。黑色的碎发,白嫩的脸蛋,眉眼里与秦未很相似,特别是那眉毛,这妈妈生得真是给力,一看就是秦未的亲生儿子。
  没想到此刻季言心里也多了几分调笑的心思,然后缓缓俯下腰来,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孩子的脸蛋,最后在离了一厘米的时候,动作又顿了下来。
  “喂,小家伙,你现在躺的位置是我以前的专属哟。”
  在这个男人怀抱里沉睡是我的专属,这个男人曾经也是我的专属,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季言将手伸了回来,看着大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五年前自己就知道的事情,何必亲眼见到了还要故意为难自己呢?
  况且,死都死了,为什么还有计较这么多。
  季言又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摆钟的响声,看着床上男人的睡颜。
  天渐渐亮了,季言突然想着,会不会碰到了光自己就会灰飞烟灭呢?
  这么想着,季言就等着天亮,可是直到温暖的阳光完全照射到自己的身体,季言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痛苦的感觉或是消失了。
  有一种矛盾的情绪油然而生,不知道到底是失望还是心安。
  秦未七点多就醒了过来,这让季言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把这家伙十点拖起床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果然五年时间,人都是会变的。
  看着秦未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来,不闹醒身边的孩子,一切动作都很轻,最后秦未站在镜子前穿西装打领带,看着秦未熟练地系领带的动作都让季言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要是在很早以前,让季言看到秦未难得穿西装肯定还要冷言讽刺一句装模作样之类的,然后无奈地将秦未脖子上绕的乱七八糟的领带重新整理好;
  可是现在,看到秦未却觉得西装领带其实很适合他,而且已经不需要人帮他系领带了。
  季言看着镜子里。
  明明他就站在秦未的身后,镜子里却没有他。
  就如同秦未的世界里没有季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

  季言一直都觉的,他和秦未之间就是一本完全理不清的账。
  他们很早之前就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吵吵闹闹,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和秦未之间不对盘。上辈子估计就是什么天杀的仇人,把这孽缘绕来绕去地还延续到了这辈子。
  季言总喜欢出声冷言讽刺秦未,而秦未直言直语,要是暴躁起来直接就会挥着拳头上来,但是记忆里,尽管和秦未经常小吵大吵的,秦未的拳头好像也一直都没有朝过自己。
  季言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秦未发展成恋人的关系,本来觉得应该会很微妙奇怪,但是真正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却觉得自然而然地也就发生了。
  反正他们俩一直都在一起,以后也会继续在一起。
  当初季言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总以为他们会相伴很久,还有很长很长时间。有人说过,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和某些人紧紧相连了,季言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人就是秦未。
  只可惜,原来一切都是错觉。
  从决定分开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断了。
  季言自以为是的紧紧相连,也最多不过是自相情愿而已,整整五年,不,是直到他死,季言都和秦未毫无交集。所以,季言不过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又独自离开而已。
  一直等到秦未出门,季言才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在盯着秦未看。
  季言看着那关上的门,思考着自己是要跟着秦未走还是留在这个房间里。
  “爸爸……”
  还没能季言想好,就听到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喊着爸爸,季言连忙转过身去,看到那孩子正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在凌乱的被子里坐着。
  “……小偷?”
  孩子的头发凌乱不堪,大概是睡姿不好的缘故,柔软的头发睡成了奇特的发型。顶着那头草包,孩子打着哈欠看向了四周,最后却停留在了季言的方向,然后歪着头喃喃地问着。
  “小偷?”季言皱了皱眉,连忙环绕四周寻找着小偷的踪迹,本来是有些吓一跳,但是在看到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季言更是被吓着了。
  “你是在说我?”季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孩子,然后缓缓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孩子皱着眉定定地看着季言,然后歪着头表情似乎越来越疑惑的样子,最后甩着头发,伸出双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猛地睁开瞪大了双眼看着季言。
  “又看错了吗?”孩子嘟着嘴说着,圆嘟嘟的脸上眉头皱着,然后小手小脚地从床上爬了下去。
  又,看错?
  季言愣了愣,这是指那孩子有看到自己吗?也许只是一瞬间,但是的确是看到了吧。
  季言呆在房间里,看着到十点的时候有女人接孩子离开房间,本来还以为是孩子的妈妈,但是在听到孩子清脆的声音喊着老师后,季言也知道这个女人大概只是聘请来帮秦未照顾孩子的吧。
  秦未的妻子在哪呢?季言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想要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女人的痕迹,只是却找不到,看不到女人的衣服和化妆品,就连相框里也只有那孩子的照片。
  没有女人吗?
  没有找到女人的痕迹,季言却看到了那孩子的儿童房,里面琳琅满目的玩具令人咂舌。这倒是让季言知道秦未这家伙到底是多喜爱这个孩子,然后在那小板凳小课桌上,季言看到了很多张纸,上面外八扭曲地写着许多鬼画符,不过隐约可以认出来是字母吧。
  四岁多的孩子开始学拼音了吗?季言也不清楚这件事,只是坐了下来闲情逸致地打量着。
  然后在一张纸上,季言终于看到那孩子大概是认真写的拼音,一行一行写下来,尽管字迹依旧稚嫩扭曲,但是至少季言可以认出来是拼音了。
  季言看着拼音,轻轻地试着读出来……
  “秦一言。”
  季言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口,浑身骤然颤抖着,这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秦一言。
  秦一言。
  秦一言。
  季言在心里重复念着这个名字,直到眼泪骤然从眼眶里夺出季言都没有意识到。
  那个时候,秦未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喜欢肉麻地说很多情话,季言总是听得头脑发热,耳尖泛红。秦未就连让季言帮他生个孩子的话也说得出口,不过季言自然没有在意。
  亲热后,秦未却似乎记着这件事情,拿着一张纸慢慢凑着各种字说要给他和季言的孩子取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当时季言只讽刺秦未无聊,然后就累得睡了过去。
  等到起来的时候,季言看到床头柜是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纸,而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却只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秦未绞尽脑汁,终于想好的孩子的名字——秦一言。
  第二行——“只此一生,情衷季言。”
  季言的身体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张写满了秦一言拼音的纸,透明的指尖却就那样穿过了小课桌。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明明已经和其他女人结婚了,明明这个孩子是另一个女人的,明明他已经……
  季言眨了眨眼,眼泪却越流越多,眼睛弥漫着一片水雾,原本应该温热的泪水却毫无温度,那样的凉薄与苦痛却渗透到了心里去。
  秦未这个混蛋,死之前不让我安生,就连死之后也不让我好过。
  这辈子,让季言到死都念念不忘,即使痛也如此甘心,最后连死都死得不心甘情愿还要在这人世间徘徊的,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

  季言在这里无聊地晃荡了几天后,终于明白了秦未住的并不是常人意识里的房子,而是酒店的顶楼。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懒到家了,才会想到把酒店顶楼的套房给买了下来当成家一样住。
  每天还有人进来打扫卫生,而秦一言大都是早上十点被老师带出去,然后晚上九点回来,但是秦未回来的时间却不定性,最早八点半回来,晚的话就会到凌晨回来。
  每次看到秦一言一个人裹着被子睡在大床上,季言都忍不住在心里骂秦未,之前什么对孩子疼爱的完全都是错觉吧,明明就这么忙着工作对孩子不管不顾的。
  但尽管是这样,当季言看着秦未回来时疲惫的神态时却也会心疼,有的时候会看到秦未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就不小心睡着了。季言想要推推他让他回床上躺着睡,也想拿条毯子盖在秦未身上,只是季言都做不到。
  季言只能站在秦未面前,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睡颜。
  就那么看着看着,深入脑海,似乎这五年的空缺也会就这样慢慢填补过来一样。
  今天秦未回来的格外早,才五点就已经回来了,而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秦未,亏你想得出,把五星级酒店顶楼买了当家住。”那个男人四周环绕,然后用仇富的语气说着,最后就懒散地躺在了沙发上毫无拘束。
  “沈廷天,你每次进来都要说这句话吗?”秦未挑了挑眉,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个人了。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罐冰凉的罐装啤酒直接往沙发上砸去。
  “喂!真要砸死我啊!”沈廷天堪堪地接住啤酒罐,还被其中一罐砸中了肚子,冰凉的撞击让沈廷天有些吃疼地嘶了一声,“你就不能买点高级的红酒什么的吗?每次都只有这种便宜的啤酒。”
  “是你自己说要来喝酒的,爱喝不喝。”秦未毫不在意沈廷天的抱怨,随意地开了一罐啤酒然后坐在了沈廷天对面的沙发上,“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季言看了看沈廷天又看了看秦未,最后选择了坐在了秦未脚边上,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曾经的季言和秦未一直在一起,朋友圈子也是一样的,不管是谁突然出现在了秦未身边,季言都认识或者说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更别说是秦未,对季言的所有简直是了如指掌。
  而现在,季言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名叫沈廷天的陌生男人,他连秦未都陌生了,更何况是知道秦未身边的人了。
  “其实吧,我男人最近他……”沈廷天叹了口气,眉眼里有几分愁怨。
  “你他妈把我当成垃圾桶还是知心姐姐,每次都来跟我谈你男人的事情做什么!”秦未差点将手中开动的啤酒罐向沈廷天泼过去,眉头皱着有几分烦躁地看着沈廷天。秦未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交到的这个损友,经常因为男人感情受伤然后不分场合地就来倾诉。
  “这不是好哥们吗?”沈廷天老早就习惯了秦未的语气,然后看了看四周,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说着,“对了,小肚子还没回来吗?”
  “要到九点。”秦未看了看手表,然后就将手中的一罐啤酒喝光了,“你最多八点就回去。”
  “你就让我看看小肚子呗,真是多疼你家孩子。”沈廷天冷哼了声,语气里有些委屈。
  直到现在季言才意识到,这两个男人的口中说的小肚子指的是秦一言。
  秦一言的小名,竟然是小肚子?
  “秦未,你就不考虑再找个女人嘛?”沈廷天眼睛瞥着秦未的脸,然后随意地问了出来。
  “我对你妹妹没兴趣。”秦未直截了当地回复了。
  “咳咳……”沈廷天一口啤酒呛住了,开始猛地咳嗽起来,然后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地看着秦未,“那个,呵呵,你已经知道沈恬的事啦?”
  沈廷天其实今天他男人的确出了点小事,但是更多的还是被自己妹妹求着过来在秦未这里探点口风。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看上了带着孩子的秦未,而且总是想拖着自己的关系来和秦未相处,不过沈廷天怕真那么做了,秦未会一个不高兴把自己都列到黑名单里。
  只不过,沈廷天真的觉得不正常,毕竟他和秦未合作这么久,都没看到秦未身边有什么关系暧昧的人出现。如果不是孩子都有了,沈廷天都要以为秦未是禁欲主义的人了。
  “我说,既然你对女人没兴趣,要不你找个男人试试?”沈廷天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该找个男人陪陪了。
  “哼,你以为我像你?”秦未又开了一罐啤酒,听这语气显然是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季言听到这话,却是瞪着秦未,嘲讽地笑笑,这句话多打脸,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没皮没脸地把自己拐上床,还一个劲地说喜欢自己的。
  真应该让之前的秦未好好听听他现在说的话,脑袋都可以藏在垃圾桶里别出来了。
  “像我怎么了!我不是过得很滋润嘛!”沈廷天不服气了,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的情感问题垒起来都能说一天了。”秦未又喝了一罐啤酒,然后伸出脚踹了踹茶几,“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滚回去。”
  “其实吧,我就是想来躲一晚上。”沈廷天终于说到了重点上,眼神瞄着秦未的脸色,“你也知道我和我男人那烂摊子的事,他又被家里人逼着相亲了,我再不失踪一下刺激他指不定他就真的被逼良为娼了!”
  坐在地上的季言顿了顿,思考着逼良为娼的这个成语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语境里的,只不过其实大概意思就是,沈廷天被相亲这件事刺激到了所以闹别扭离家出走了的意思吧。
  这样听的话,季言突然觉得自己和秦未之前的生活还是挺和谐的,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不会有被逼着相亲这种说法,而秦未一向特立独行惯了,他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逼着。
  要说不和谐的,就是当时季言经常说秦未神经错乱,要不就是把自己管的太死,要不是就是每天都跟着找小三的原配似的,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被当做专属的猎物一样,久而久之,就连季言都有了那种错觉,他就是秦未的,而秦未也应该是他的。
  就算当初经常吵来吵去,他们也从来没有起过会分开的念头,那就像是一种会一直在一起的潜意识。这样想着,季言觉得自己还真是没用,秦未离开自己还不是过的好好的,而自己短短五年就混成了这种鬼样子。
  “要开房自己去开!”秦未不乐意了,明明这里就是酒店,还要没事抢占家里的地盘做什么。
  “我这不是……没钱么。”沈廷天本来气势挺足的,说着说着就快噤声了,在看到秦未不相信的眼神时,沈廷天立刻补了几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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