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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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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牧怿然探身出来,一把拉住他。
  “让我试试,”柯寻看着他,“就算那东西来了,我想我至少也能救出一个来,昨晚秦医生不就趁着它杀死周彬的时候,背着赵丹逃出来了吗,我想那东西在杀人的时候是无法分心去兼顾别处的,让我试试。”
  “那你们的帐篷不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吗?万一那东西先来到你们的帐篷边怎么办?”耿爸担心妻子,但同样也担心孩子。
  柯寻察觉牧怿然拽着他的手有了松动,猛然从他手中脱出,边向着耿妈所在的帐篷跑边扔下一句:“怿然,你在帐篷边,见机行事,两个帐篷之间来回切换试试!”转瞬就跑远了。
  “怿然”?……牧怿然冷眼看着柯寻的背影一言不发。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秦赐一边费力地摁着焦急的耿爸一边安慰他。
  牧怿然转过脸盯住秦赐:“我脸上哪一个地方像是在担心。”
  秦赐:“……”干什么突然赌气。
  柯寻用了冲刺的速度奔至耿妈所在的帐篷,一把掀开帘子,劈头问沙柳:“祭品呢?扔了!”
  沙柳惊骇不已:“不能扔,会死的,你不要害我们……”
  柯寻冷声:“牧怿然不是说过,这些东西留着才致命!”
  沙柳焦急地叫起来:“他也说过不干涉我们的选择,你没有权力来掌管我们的生死,明白吗!”
  “是‘你们’的选择还是你个人的选择?”柯寻说着挤进帐篷,四下找祭品。
  沙柳扑到帐篷角落,用身体挡在前面,既惊又怒地尖叫:“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这是害人,你会害我们死掉,你这是杀人!”
  柯寻停下动作,不理会沙柳,只望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耿妈:“耿大哥担心你,他认为帐篷里不该放祭品,你怎么想?”
  不等耿妈答话,沙柳已是连忙握住她的肩,急声道:“嫂子您想想,耿大哥那边不是没有祭品吗,不管这次被挑中的是有祭品的还是没有祭品的,你和大哥之间总有一个能活下来,但如果你也不要祭品,而这次被挑中的又是没祭品的人,你和大哥岂不都要——比起两人都有可能被挑中,尽量保存一人存活不是更明智的选择吗?你想想啊嫂子!就算不为了你们自己也要为了你们的孩子想想啊!”
  耿妈原本还在犹豫,听了沙柳这最后一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眼里含泪地看向柯寻:“小伙子,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帐篷去吧,告诉我家那位,一定保护好孩子……”
  柯寻皱眉,沙柳见状急得往外推他:“你快走吧,别勉强别人做不情愿的选择!黑尸天快来了,你在我们帐篷里会害我们因人数不符合规定而被选中的,你快走吧!”
  耿妈也含着泪催促:“快走吧小伙子,我儿子……你们的帐篷少了一个人,太危险了,求你了,求你了,就当是我自私,求你为了我儿子,赶紧走吧!”
  柯寻一咬牙,转身离了帐篷,眼前的景象却和来的时候有了看不出、却能感觉得到的不同,没有风,一切都像画一样静止不动,远山的雪光变得惨白,头顶的天空像是聚满了浓稠的墨汁,饱胀而下垂,眼看就要滴落下来。
  柯寻狂奔,头顶的浓黑铺天盖地的压下来,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他吸入不了空气,连忙用手捂住口鼻,然而这次牧怿然的方法也不管用,他越来越憋闷,胸口像是被什么撑住,疼痛欲裂。
  巨大的一滴浓黑稠汁从天空滑落,滑落的过程生化出两条粗壮如天柱的腿,然后是身体,然后是手臂,一条,两条,三条,慢慢地分化着,开始扭动挥舞。
  这个东西看上去比昨天又壮大了一圈,它的皮肤黝黑粗糙,密布着咒文一样的纹理,密密麻麻,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然而柯寻此刻已经顾不上起什么疙瘩,他在窒息的痛苦感觉中,费力地向着自己的帐篷冲刺,胸腔越来越胀,心跳越来越剧,脚步越来越软。
  就在他将要栽倒在自己帐篷前几米外的地方时,他看见牧怿然迅速地从帐篷中跑过来,一把拎起他的后脖领,拎一条沙皮狗般地把他拎回了帐篷。
  柯寻躺到自己的帐篷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帐篷中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好歹也算是有了空气。
  柯寻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帐篷就像一个个小的结界,那个叫什么黑尸天的东西,也并非在杀害别人的时候无法兼顾其他跑去帐外的人,而是因为它根本无需去管,只要人待在帐篷外面,不一会儿就会窒息而死。
  柯寻总算让肺里吸足了空气,睁着眼睛盯着帐篷外,那东西巨大的身影已经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帐篷皮上,它落地,曲屈着双腿,一步一步向着这边两个紧挨着的帐篷走来。
  它会选择这两顶帐篷中的人吗?
  柯寻想要发动自己的念力,但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小宇宙,他也不是圣斗士星矢,加上刚才的窒息,他此刻还在头晕,意志也有些涣散,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眼睁睁地看着巨影一步步走到了两顶帐篷边,硕大的头颅慢慢地压下来,悬在帐顶的上空,八只臂膀在他的身周像美杜莎的蛇发一样挣动扭曲。
  柯寻紧紧地盯着帐顶,看着巨影缓缓地伸出一只胳膊,向着旁边的帐篷伸了下来。
  柯寻蓦地攥紧拳,而后又松开,靠着帐篷门这一侧的手从帐帘缝中探出去,直接探进了旁边的帐篷帘里。
  牧怿然就躺在帐门边,柯寻的手一伸过去,就触到了他的胳膊。
  指尖顺着胳膊下滑,然后一把,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牧怿然身上微微一僵,被握住的手动了一动,然而柯寻不想放开,又用了几分力,紧紧地攥着,想着如果巨影把牧怿然拎出去,他就攥着这只手,和他一起。
  柯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个念头惊了一下。
  说好的……只是单纯地欣赏和正直地粉他呢?
  巨影伏在帐篷顶上,喘着绵缓的粗气观察了许久,忽然挪动它巨大的身躯,来到了柯寻三人的帐边。
  这一次,它的胳膊伸到帐篷的顶部停住,五指曲张,指甲划弄着帐篷皮,发出如同刮骨一般的让人心中颤栗的声音。
  ——它最终选定的,是这顶帐篷?!
  被柯寻和卫东夹在中间的小男孩哭起来,却又使劲憋住声音,细瘦的身体不住地抽动,浑身打颤。
  柯寻用另一根胳膊将他揽住,把他的头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忽然记不起,自己最后一次被老爸拥在怀里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七八岁,也许是三四岁。
  他们父子,就像是很多中国式家庭的父子一样,彼此之间向来吝于表达情感,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亲宣诸于口的情感,似乎更成了一种极具羞耻感的事情。
  于是直到如今,柯寻都在后悔。
  后悔自己最爱的人还在世时,他却从未对他们说过一句“我爱你”。
  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遗憾却只能永远成为一个遗憾。
  柯寻比任何人,都不喜欢再留遗憾。
  他一手紧紧地揽着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仍然握着牧怿然的手。
  牧怿然温凉的手背衬得他的指尖有些灼热。
  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哪怕在紧张,惧怕,悲伤,甚至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不会凉。
  柯寻划动指尖,在牧怿然的手背上轻轻地写字。
  巨影刮蹭帐篷顶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像是下一瞬就能破帐而入,用锋利的指甲割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的胸膛。
  死亡近在咫尺。
  【我喜欢你。】
  柯寻写。
  旁边帐篷里的牧怿然没有半点动静,一动不动,像是不肯理会他。
  胆大包天的人类笑了笑,继续用指尖写。
  【我知道,你也是弯的。】
  这一回,柯寻感到了牧怿然的身体细微地、极不易察觉地一僵。
  柯寻说过,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
  何况同类对于同类,嗅觉总是很敏锐。
  柯寻收回指尖,抬眼看向头顶上方光怪陆离的情景,心绪却有着莫名的轻松与坦然。
  既然信仰的是自由恣意,那么,活着的时候就要活得痛快坦荡,活不成的时候,就死个热烈嚣张吧。
  时间冗慢得像是以0。1倍速在缓滞地流逝,巨影仍在边抠着帐篷顶,边将那张巨脸贴在上面,向着帐篷内打量。
  柯寻盯着帐顶,雪光和巨影投下的黑暗交错晃动,像是在播放着一场老胶片的无声电影。
  为什么白天的光没有光源呢?那么散,四面八方地铺过来。
  只有在这样的晚上,光才只从雪山那边映过来,斜斜地照在帐篷上,帐篷上才有了影子,有了牧怿然完美的侧颜剪影,也有了这八臂怪物的恶心巨影。
  柯寻心中忽然一动:光和影,白天在外面看到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影子,因为光很散,从各个地方漫射过来,就连人的脚下也没有影子,这当然不科学,毕竟是在画里,可为什么晚上就有了呢?
  是不是……一种暗示?


第40章 信仰18┃柯寻的骚操作。
  巨影在柯寻他们这顶帐篷边停留了很久,有好几次柯寻都以为它就要把手伸进来了,它却始终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柯寻不知道它在等什么,或者说是在观察什么,它贴在上面,呼吸绵长,不紧不慢,好像要把帐里三人的前世今生和未来统统看一遍才能下决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巨影终于直起了身体,迈步离开了这两顶帐篷。
  柯寻听见耿爸低声惨然地哽咽了一句:“慧欣……”
  慧欣是耿妈的名字,巨影正在一步步迈向她们的帐篷。
  “妈妈……我要妈妈……”孩子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挣扎着就要跑出帐篷去。
  柯寻把孩子摁住,并低声叫卫东:“东子,你看住他,我有个主意。”
  卫东连忙把孩子箍住,正要问什么主意,就见柯寻忽然一掀帐帘,翻身就钻进了旁边的帐篷。
  牧怿然猝不及防被他压在身下,眉目一寒,正要把他踹回自己的帐篷,却见他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偏头盯着巨影离开的方向。
  背向着这边的巨影似有所觉,缓慢地就要转身。
  柯寻见状又是一翻身,灵活地翻回了自己的帐篷。
  再看向巨影,庞大的身躯刚转过一半,忽然顿住,又重新往前方转去。
  柯寻就盯紧了巨影,见它才一转回去,就又翻进了牧怿然的帐篷,这次牧怿然没有等着被他压,而是迅速坐起身闪了一个空当给他。
  等柯寻再次翻回自己的帐篷时,卫东已经看明白了,不由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骚操作?
  牧怿然在隔壁也是心情复杂。
  死亡筛选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是否符合规定的帐篷人数。
  虽然后面又在不断叠加筛选条件,但显然帐篷人数是第一顺位的条件。
  于是在同时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条件被触发时,巨影的首选就是第一顺位的死亡条件,解决了第一顺位之后,才会接着去解决第二、第三顺位。
  看来,排除异己永远是一个团体最注重的问题。
  只不过牧怿然也没想到,柯寻这个家伙竟然能有如此跳脱的思路,能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持续牵制——甚至说是玩弄这个拥有绝对力量和优势的魔神。
  连魔神他都敢玩弄。
  那么还有什么事是这小子不敢干的吗。牧怿然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刚才被他握过的手指。
  柯寻就在这两顶帐篷间钻来钻去,巨大的东西虽然在力量和体型上有绝对的优势,但它也有它的劣势,那就是移动慢。动作幅度大,就会显得相当迟缓。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魔神蠢笨如猪,如果放在它那种体量的环境来看,也许它的动作是非常灵敏快速的,但问题是双方并不是一个体量,苍蝇抬一下手和人类抬一下手的速度能一样吗。
  柯寻抓的就是这样一个速度上的时间差,不断调弄着这尊巨大的家伙在原地转来转去。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以持续多久,也许用不了一会儿这个大家伙就会想出收拾他的办法,它毕竟有可能是个神,就算是个魔,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类玩弄于股掌中的境地。
  但柯寻还是尽力在坚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如果能拖到天快亮时那就更好了。
  “小柯还坚持得住吗?”他听见秦赐压低声问。
  “如果那家伙不出妖蛾子,”柯寻翻到这边时答他,“我可以坚持两三个小时。”
  两三个小时也不足以到天明,秦赐担心得正要开口,却听牧怿然接道:“两三个小时以后,我接上。”
  “前提是,那东西一直能被这么耍。”秦赐也有着和柯寻一样的担忧。
  “你们也别闲着,”柯寻再次翻过来的时候说,“怿然……”
  牧怿然:“叫我全名。”
  柯寻:“我都翻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你就别为难我了。那什么,你们研究一下帐篷顶的花纹……”
  秦赐不明所以:“顶上花纹太模糊,现在还是晚上,更看不清了。”
  柯寻翻过来,飞快地瞟了牧怿然一眼:“是光,我怀疑跟光有关,你们借着光看一下,找角度。”
  牧怿然目光骤凝,立刻仰头向上看,然而这样垂直地看上去,帐顶花纹仍然模糊不清,于是他调整角度,看准雪光映过来的方向,不断变换,不断调整,终于停在了某一个角度。
  “有发现吗?”柯寻问。
  “有。”牧怿然的声音听起来正在思考,“是一些表现夸张、画法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是一些动物和植物,似乎有马,有狗,有象,有孔雀,也有人,有疑似蒺藜的图案,还有……”
  柯寻再次翻进这顶帐篷的时候,正听见牧怿然嘴里沉定地吐出三个字:“紫茉莉。”
  被玩弄得如同一架拨浪鼓般的巨影终于被惹怒,当它转向柯寻牧怿然他们这两顶帐篷的时候,再也不肯转回去,迈动着两条天柱一般的腿向这边走来,八条胳膊因激怒而贲张狰动。
  “怎么办?!”耿爸惊急。
  “柯寻,紫茉莉!”牧怿然抛出一声,探手入怀,怀中还留着柯寻采来送给他的那束紫茉莉,迅速分了三小束,递给秦赐和耿爸。
  柯寻在对面帐篷瞬间get到牧怿然的用意,也探手入怀,怀里是从牧怿然那束花里摘出的几朵花,那晚和他在帐篷里时顺手别在了耳朵上,过后也没有扔,就揣进了怀里。
  分出两朵来,递给卫东,卫东连忙指着自己的腰带:“我这儿有,那天从你送大佬的那束花里顺手摸过来的,我别腰带上了一直没扔!”
  柯寻就把这两朵花给那孩子插在了领口,而后三人并排躺好,紧张地盯着帐外越走越近的巨影。
  紫茉莉有没有用、有什么用,谁也不敢确信,但现在想再做些什么别的事情也已经来不及,只有孤注一掷地就这样等着接受魔神的判决。
  巨影来到了两顶帐篷边,庞大的身躯带动着八条粗壮的手臂和一颗硕大的头颅,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八条手臂毫不犹豫地张开,并迅猛地向着两个帐篷抓下,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雪光都被它的身影挡住,众人的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全世界都被这黑暗一口吞噬。
  柯寻在黑暗中看向手里捏着的紫茉莉,那抹鲜明的紫色就突兀玄奇地镶嵌在黑暗的背景中,无光自亮。
  巨影的八只手齐齐挠抠着帐篷,发出此起彼伏的刮骨之声,直让人听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耳膜捅破变成聋子,以抵御这让人连牙齿都发麻的声音。
  柯寻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跟着这声音酸涩麻痒,全身的皮肤在这声音里像是干裂出千百条血色的缝隙,而后翻起一片片一层层的血皮,打着卷儿,扯出细丝织网般的血红的肉丝。
  这种让人恶心痛苦的感觉越来越逼真,越来越有质感,柯寻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宁可死也不想变成那副可怕又恶心的样子,他不想这样活着,他想死,控制不住地想死!
  就在柯寻咬牙在生与死间做天人交战的最后关头,旁边的卫东突然坐起身来,拼命地揪扯自己的头发,甚至用指甲狠狠地向着自己脸上的皮肤挖挠下去。
  柯寻猛然从幻象中惊醒,翻身一扑,把卫东和中间那正痛苦扭动着的孩子一并压在自己身下,双手用力钳制住这两人的手,沉声把声音送进卫东的耳里:“东子,静下来,全都是幻觉,别去想,东子,想想你爸妈,想想你们那傻逼老板,想想你们那些不懂装懂乱提要求的傻逼客户。”
  卫东渐渐静下来,无尽痛苦地狠狠咬着柯寻落在他嘴边的袖子,齿缝间艰难地磨出一句话来:“是……老板和客户的傻逼……救了我……”
  柯寻:“……”可见老板和客户之傻逼犹胜魔神……
  就在这无法忍受的声音折磨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这声音终于渐渐消失,巨影缓慢地站直身体,头颅和胳膊渐次离开帐篷,再度观察过两个帐篷后,转身离开,迈向了沙柳耿妈和赵丹所在的帐篷。
  “我去救孩子妈妈——”耿爸起身就要拿着被分到的紫茉莉冲出去,被秦赐和牧怿然拦下。
  “你在外面用不了一会儿就会窒息。”牧怿然从外面把柯寻拎回来时就已经察觉了这一点。
  “是的,”秦赐也沉声劝阻,“如果帐篷离得近还好,像昨天我们的帐篷和柯寻的帐篷就离得不远,我才得以背着赵丹移到他那儿,就算这样也险些窒息,嫂子他们的帐篷离我们太远,你赶不到那儿就会缺氧死亡的。”
  “那——那再试试刚才的办法,把它引回来!”耿爸连忙看向牧怿然。
  耿爸位于帐篷的最里面,只好求助于牧怿然。
  牧怿然抿了抿唇,一掀帐帘,翻身去了隔壁。
  隔壁柯寻才从卫东和那孩子的身上翻下来,刚仰身倒在毡毯上,就迎来了一记投怀送抱。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一脸寒霜的牧怿然,柯寻一怔:“突然强攻,最为致命。”
  卫东劫后余生地在旁边粗喘,偏眼瞅见,问他:“感动吗?”
  柯寻:“不敢动,不敢动。”
  牧怿然冷脸不理,偏头盯向外面的巨影,然而巨影并没有再回过身来,继续向着远处那顶帐篷迈进。
  “不行——我要去救我太太——”耿爸急了,挣扎着就要冲出去。
  柯寻听见,待牧怿然挪开身体,就坐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吧。”
  牧怿然冷眼盯过来:“你耗费了半天体力,赶不到对面。”
  那会儿柯寻跑过去的时候,巨影还没有出现,所以没有受到窒息的困扰,但他在往回跑的途中,巨影已经在下坠,那时他的体力还很充沛,仍然没能赶回帐篷就差点死在外面,这会儿体力有耗损,更加不可能成功。
  “我去,你在这里等。”牧怿然看他一眼,说完就掀开帘子回了隔壁。
  他并没有立刻冲出帐篷,因为巨影还没有抵达对面的帐篷,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会在半路被巨影捞住。
  通过昨夜周彬的死亡和秦赐带着赵丹成功的逃生,可以得知巨影在杀人的时候,不会去兼顾其他人,所以牧怿然也只有在巨影快接近对面帐篷的时候跑出去,当巨影选中一个人并加以杀害的时候,他才能正好赶到,并进入帐篷保住另两个人。
  是的,虽然终归还是会死去一个人,但这已经是把损失减低到最小的结果。


第41章 信仰19┃不杀生。
  柯寻紧紧盯着牧怿然跑出去的身影,看着他飞速地冲向远处的帐篷,看着那巨影将手臂由帐顶伸入,又看着有人哭叫着被它拎出来,八只手齐齐握了上去,凄厉的惨叫声从指缝间乍泻即止。
  最后看着牧怿然冲进了那顶帐篷,巨影手中洒落下飘蓬血雨,沥沥拉拉地浇在帐篷上,接着是被破开的头颅,缠绕着一头纷乱的长发由帐篷顶端滚落,砰地一声滑掉在地面,而后是断口参差的胳膊,腿,肋骨一根根掉落,巨影像在拆一只钟表一般,耐心地,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拆解着手中的人体躯干。
  黎明到来之前,巨影扔下了手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残破身体,一副被掏空了的骨架挂着几片飘荡开裂的皮肤被丢在帐篷顶上,巨影带着它得到的一副血淋淋的内脏,回到了头顶的浓黑中。
  柯寻第一个冲向了那顶帐篷,掀开挂满血丝的帐帘,看见沙柳在帐角吐得死去活来,耿妈晕倒在毡毯上,牧怿然望着帐顶的花纹面无表情。
  “有发现吗?”柯寻问他。
  牧怿然转头看他:“我们需要把所有的小帐篷都集中起来。”
  没有人有心思吃什么早饭,秦赐和牧怿然把赵丹的残肢凑在一起用毡毯盖住后,大家就一起动手,将所有的小帐篷都挪到了一起。
  然而白天的光非常散,此刻在帐篷内仰头看,仍然全是模糊不清的图案。
  “需要等到晚上,”牧怿然道,“在天黑之后,巨影下来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些帐篷按顶上的图案拼合好。”
  “拼合?”秦赐敏锐地察觉了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这些帐篷顶上的图案是由一个完整的图案,割裂成数份,然后分别绘在了这些帐篷的顶上?”
  “我想应该是的,”牧怿然微微颔首,“昨晚我观察过咱们那顶帐篷和耿太太所在的那顶帐篷,发现都是不完整的。”
  “看来关键就在这些帐篷顶的图案上了。”秦赐思索着,“我却仍有不明白之处,为什么紫茉莉可以抵御巨影?”
  “这个问题等我从娑陀庙里回来,也许就有了答案。”牧怿然准备动身。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耿爸忙问,“之前那些祭品肯定是不能用了,那要怎么完成那个人给的任务?”
  牧怿然看着众人:“现在你们要做的是搜集以下东西:第一,酒。据我所知,甘雄地区的住民会制青莎酒、葡萄酒、米酒、马奶子酒,这些都算上,能弄几样弄几样。
  “第二,米面和酥油。甘雄地区有小米、稻米、大麦、小麦、豌豆,不管哪一种,有就弄来。
  “第三,香料。甘雄地区大概可以找到樟脑、旃檀木、松香,和其他种类的香料,不管多少,都需要。
  “第四,天葬台那边,秃鹰的羽毛。
  “天黑前,尽早赶回来。”
  众人没有多问一句,事实上到了此时此境,已经没有人还有多余的精力和心力再去质疑什么,一连几天,众人几乎没有怎么入睡过,此刻生理机能只剩下“听话行事”功能还勉强残存着。
  “我去天葬台。”柯寻说。
  在白天,最危险的地方怕就只有天葬台了。
  牧怿然看向他,难得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尽管脸上的神情仍然拒人千里。
  柯寻冲他一笑,转身上路。
  天葬台一去一回,需要将近一白天的时间,柯寻脚程快,但算上收集秃鹰羽毛的功夫,回到帐篷区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其他人都已经到齐,卫东甚至还睡了一觉。
  小帐篷前面的空地上,摆满了众人按牧怿然要求搜集来的东西,耿妈和沙柳在旁边用米面和面,并且捏成糕的形状。
  “多姆?”柯寻问。
  “可能是吧。”沙柳低声答。
  “小牧,现在人到齐了,可以给我们讲讲你的思路了吗?”秦赐望向牧怿然。
  牧怿然刚才正在点检众人带回来的东西,此时正好点完,听秦赐这么说,点了点头,众人就都停下手,齐齐地望向他。
  牧怿然的目光扫过众人,面色有些意味深长:“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的难点,就是无法确定这幅画所描绘的,究竟属于娑陀教的哪一个支系。由于娑陀教本教和各支系的神系不尽相同,我们也无法确认每晚出现的那只八臂怪,究竟属于哪一系的神。
  “神系不同,神的属性也就不同,无法确认属性,我们就无法做出相应的应对。
  “我们知道,娑陀教自创始之初,归化融合了多教派的教义和神系设定,经历千百年的发展变化,又衍生出数支分支教派,各自发扬壮大,有了独立的教义和神系,既游离于本教之外,又与本教密切相关。
  “这其中很有几支支系教派后来者居上,繁荣一时,其名声和影响力,甚至有盖过本教的势头。
  “于是很多人都忘记了最初娑陀教本教的教义,其中一点,是不杀生。”
  众人直听得齐齐一震。
  不杀生,娑陀教其实——不杀生!
  那、那么——自己这些人又干了些什么?!
  “然而就算是娑陀教本教,祭品中也是有‘肉’这一项的,”牧怿然说着,指向地上摆着的那一片东西。
  其中几样,是他昨天留在娑陀庙里的,被庙中的修行者加工过后,刚才全部拿了回来,“但在正统的娑陀教本教教义中,肉可以以植物代之。比如,紫茉莉,代表狗肉,当归,代表马肉,天门冬花根,代表象肉,刺蒺藜,代表孔雀肉,黄精花根,代表,人肉。”
  看着牧怿然手指的方向,沙柳的脸刷地一片惨白。
  秦赐看向牧怿然:“小牧是怎么知道哪一种植物代表哪一种肉的?”
  “昨晚我在咱们帐篷的顶部,看到的花纹就是这些,”牧怿然平静地答道,“花纹分内外两圈,一圈画有植物图案,一圈画有动物图案。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两圈图案是一一对应的,只以为这是某种对主图案的修饰,但当我继续往下看时,发现有几个图案画的是粪便、尿液、脑髓等等,我意识到,这些图案似乎就是沙柳曾经说过的,五慧露和五贡肉。”
  说到这儿,牧怿然看向沙柳:“你所从书上看到的那些血腥祭品,也没有什么错处,只不过那本书的名字,你大概忘了告诉我们,介意现在说一下么?”
  沙柳颤抖着嘴唇,没敢去看众人盯向她的目光,低着声说道:“书名……书名是《青教祭仪诸物开示》。”
  “青教?”耿爸愕然。
  “青教就是我们所说的娑陀教的一个分支,”牧怿然面无表情,“经由千百年的发展,逐渐脱离本教独立存在。这一支教派,更偏向于崇拜凶神,其下属寺庙中多供的是怒相凶神,而教内无论是祭祀仪式还是行巫仪式,也都是偏门邪类,异常凶残血腥。”
  话音刚落,耿妈已是冲到沙柳面前,狠狠地照脸抽了一巴掌:“都是你!都是你误导了我们!让我们去弄那些——那些没人性的东西!是你害了我们,是你让我们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卫东和耿爸连忙把情绪激动的耿妈拉开,沙柳低着头,扶正被耿妈打歪了的眼镜,低声说道:“可我所说的这些祭品,不也一样起到庇护的作用了吗,至少马振华的死可以证明,没有准备这些祭品的人会死。”
  “准备了的不也一样会死!”耿妈嘶吼着,“周彬准备得够全了吧?!不是被献祭了吗!”
  “可这不也说明,这个黑尸天,确实是青教的凶神,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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