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画怖-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不是那种会认命和知难而退的人。”柯寻说。
卫东啧了一声:“这就夸上了?你该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了吧?”
柯寻两手兜在脑后:“‘有意思’的意思有很多种,可以是欣赏佩服,可以是仰慕爱慕,也可以是他的颜粉灵魂粉。”
“……好的,我知道你是哪种意思了。”卫东说,“你就尽情意思吧,我支持你。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交待在画里了,既然随时可能会嗝儿屁,你想咋地就咋地。”
两人正靠闲扯以镇定刚入画的情绪,忽觉眼前阳光又一次变得刺眼夺目,等这阵光过去,四下一望,就见身姿高挑拔群的牧怿然正向着这边走来。
柯寻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踢了还蹲在一旁的卫东一脚:“起来。”
“干嘛。”卫东不情愿地站起身,“你男神又不是我男神,我还得和你夹道欢迎才行啊?!”
柯寻看着牧怿然走过来的样子,叹了一句:“大佬就是大佬,连乞丐装穿起来都这么有艺术家的范儿。”
卫东手搭凉棚看了几眼,也叹了一声:“这衣服穿在咱俩身上像乞丐,但穿人家身上,妥妥的就是道骨仙风……”
话还没说完,就见身边这死基佬已经屁颠屁颠儿地迎过去了,只好嘟哝了句“颜狗”,跟着一起过去。
“人齐了。”秦赐向牧怿然道。
十三个人。
牧怿然扫了眼众人,没有理会,只看向秦赐:“地方在哪儿?”
秦赐向着身后一指:“坡下。”
转过几块三四人高的巨石,是一道往山下走的陡坡,没有人工开发过的痕迹,也几乎没有生长着植被,坡体上全是突兀的大石块和碎石,遍生着灰白色的花纹。
而在这道坡的底端,是一大片较为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搭设着零零散散的十几顶帐篷,有大有小,大的只有一顶,能供十来个人同时入内,小的却极小,质地看上去也极单薄。
秦赐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坡的路,马振华紧随其后,牧怿然看了柯寻一眼,一言不发地也往下走,柯寻正要跟上,却见那几个新人畏畏缩缩地呆在原地,没人敢动。
柯寻看了看那一家三口,向那位父亲道:“跟上吧,留在这儿没用,天一黑更危险,会死在这儿的,下去找离开的办法,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
那位父亲嘴唇微颤,最终还是一手牵了妻子,一手牵了孩子,默默地跟了上来。
其他人听见柯寻的话,也许是出于从众心理,也许是看出来秦赐牧怿然他们这几人是有经验的,就也没再停留,哆哆嗦嗦互相扶持着往坡下走。
柯寻其实有点想不明白,这样晴透干净的环境里,怎么会出现那些肮脏可怖的东西,画出这样一幅画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道坡虽然不好走,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只不过十三个人里有四位女士和一个半大孩子,这一路下去少不了跌跌撞撞各种惊呼尖叫。
卫东早就跑到那位十八九岁的长发美女身边去了,老太监伺候太后娘娘一样一手搀着人胳膊往下走。
在太阳偏西的时候,众人终于来到了那片帐篷前,正从那顶最大的帐篷里钻出一个身裹布袍、和众人相似打扮的中年男人来,黝黑的面庞,干裂的嘴唇,低矮的身形,青黑的眼窝,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众人,语气僵硬地开口:“今晚都早点睡,不要在外面乱跑,明天天一亮就来这顶帐篷里集合,我在这儿等你们。现在我来安排你们的住处。”
众人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这个人也不以为意,惨青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今晚都睡帐篷,帐篷小,只能两人用一个——记住,只能两个人。”
十三个人,只能两人住一个,那么意味着,会有一个人,要落单。
中年男人说完话就去了最远端的一顶小帐篷,剩下了众人。
看来帐篷的分配可以由众人自行决定。
马振华率先反应过来,忙几步迈到牧怿然面前,目光充满希翼地看着他:“牧小哥,我……我能和你一个帐篷吗?求你了!”
没等牧怿然开口,却听见那个微胖的年轻女孩眼镜妹叫了一声:“等一等!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众人的目光就齐齐望向她。
这个眼镜妹经过了最初的呆滞和惊惧之后,此刻倒是意外地比其他新人更镇静一些,尽管脸色仍然苍白,声音也仍带着几丝颤抖:“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但我觉得,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该发挥集体主义精神,不管是小说也好电影也罢,你们都应该知道,单打独斗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见众人都听着,眼镜妹似乎受到了些许鼓舞,指了指秦赐牧怿然和柯寻他们,继续说道:“看得出来,你们几个应该是有经验的人了,彼此也都熟识,相对来说,我们这些人对这个……‘世界’,压根儿没有一点了解,我们非常被动,非常无助,通常来说,我们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送命的人。
“所以我由衷地希望并恳求你们几个,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能够帮帮我们,毕竟人多力量大,我们活着,对你们也肯定是有帮助的,人越少,危险就越大,不是吗?
“我恳求你们帮帮我们,让大家都能活下来,大家一起使劲儿,一起找到离开的办法,总比只有你们四五个人的力量要大得多,不是吗?
“我感觉刚才那个人有问题,他刻意声明每个帐篷最多只能住两个人,我觉得这肯定有问题,我预感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
“这种情况下,我恳求你们几个能施舍给我们这些人一点善心,不要让我们独自去面对,好吗?
“所以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们这些有经验的人,对我们这些没经验的人一带一地住帐篷,给我们多一些活下去的机会,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人,求求你们!”
柯寻不由多看了这个眼镜妹几眼。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眼镜妹的思路很清晰,说话条理也分明,难得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几分冷静,比几个男人还强。
入画的新人,也并不都是纯粹的弱者。
第26章 信仰04┃弯人的直觉。
对于眼镜妹的话,牧怿然,柯寻,卫东,和秦赐,都没有表示反对。
秦赐微微冲着眼镜妹点了点头,声音温厚而不失冷静:“可以,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就算是我们这些之前进过画的人,也不敢保证能活过今晚。希望你们知道,这画中的力量,不是我们胆大力强就可以对抗的,更多的时候,想要活下去全靠运气。我们这几个人的作用,充其量就是把之前的经验告诉给你们,想要让我们保护你们,这一点恐怕是强人所难。”
眼镜妹颤抖着忙道:“就算是这样也谢谢你们了!”
秦赐就看向新人们:“那么你们想要跟着谁?”
马振华却插口叫道:“我——就算不是新人也不行!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家里还有孩子,我不想死,我要跟着他——”边叫边指着牧怿然。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新人里那个年轻男人不干了,大吼着上来一把攥住马振华的前襟,“我家还有爸妈呢!谁想死啊?!像你这种自私的人都没好下场知道吗!”
卫东也看不惯马振华,上幅画离开的时候他对那个私企老板张懋林做的事,柯寻后来都跟他讲了,因此也插了句嘴:“已经决定了一老带一新,老马同志你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吧。”
说完转头看向那位长发美女:“妹子,你想跟谁?我也是进过画的,死里逃生好几次呢。”
柯寻:“……”
长发美女惶乱无助地用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了几圈,伸手一指牧怿然:“我、我选他。”
柯寻:“……”
卫东:“……”
秦赐就问她旁边的眼镜妹:“你呢?”
眼镜妹的目光也在众人脸上扫了几圈,一指柯寻:“我想选他。”
卫东:“……”这他妈的是挑安全感呢还是挑男朋友呢!
柯寻看向眼镜妹:“先认识一下吧,我叫柯寻,旁边这我哥们儿。你呢妹子?”
眼镜妹答:“我叫沙柳,我和她是同学。”一指长发美女。
柯寻就瞟了眼长发美女:“哦,那她就叫梭梭树喽?”
众人:“……”
长发美女白着脸恼怒:“我叫紫翎!”
柯寻双手揣怀,脑袋向着牧怿然一偏:“紫菱?那可惜了啊,他不叫费云帆。”
众人:“……”
秦赐问向剩下的人:“你们怎么选?”
周彬皱眉:“你们几个都是男的,总不能让我女朋友跟你们住一个帐篷。”
刚才的年轻男人接口:“那你们俩自己一个帐篷吧,反正他们这几个有经验的人也不够。”
“凭什么,这样不公平,”周彬不干,“那我俩不是很危险吗!”
“事急从权,”秦赐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只能你们两人一个帐篷。”
周彬想了想,一指秦赐,对女朋友道:“你和他一个帐篷吧。”又一指卫东,“我和你一个帐篷。”
年轻男人叫起来:“凭什么你们想选谁就是谁,我不想和这个人一个帐篷!”一指马振华。
剩下的一家三口沉默又焦急。
一伙人就乱成了一团。
卫东在这边悄悄拽了柯寻一把:“你刚才表现得就像个吃飞醋的小婊咂。”
“少扯淡,多争气,”柯寻说,“人梭梭树眼都不瞟你一下,以后出去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养大的。”
“说得好像牧大佬爱瞟你似的。”卫东说。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也已经争出了一个结果。
鉴于马振华强烈认为,即便是进过画的人,也不见得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比新人强,又鉴于谁也不想当被余出去的那个只能一人一帐篷的人,再鉴于那个年轻人——叫做谭峥的说,一老带一新的话,被余出去的人只可能是新人,对于新人来说并不公平,所以,公平起见,大家决定不分新老,全部进行抽签结组。
眼镜妹带着纸笔,把1至6的序号做成两套签子,抽中同号码的人共用一个帐篷,抽中0号签的人,自己一个帐篷。
纸签折好,柯寻先不急着拿,见牧怿然拿完展开,就凑过去看他上面的数字,见是3,就转回来,仔细在剩下的折着的纸签上盯了几眼,然后凭直觉拿了一个,展开看了看,一脸遗憾地抬眼看向牧怿然。
牧怿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所有人抽完纸签,一起展示出来,见柯寻的纸上——豁然写着个3。
牧怿然:“……”
柯寻冲他一笑,眼角和眼尾弯出明显的弧度,牧怿然想起他之前那个V信头像上的眼睛。
那只眼睛来自于柯寻中学时期的一张照片,牧怿然在他家的入壁柜里见到过这一张,出于职业习惯,他对美术作品或是图片一向观察仔细并记性极好。
记得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天蓝与白色相间的校服,袖子挽至肘上,裤腿撸起一条,露出修长的一截小腿,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洋溢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在银杏叶漫洒的秋光里高高地跃起,发丝飞扬,笑容明亮,露着整齐雪白的牙齿。
笑脸上的眼睛就是眼前这样。
薄如阳光的眼皮,纤利明晰的眼线,干净简洁的形状,黑白分明的界限,透澈纯粹的目光。
这个人的眼睛,从少年到现在,一直没变。
牧怿然移开目光,听见有人哀嚎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怒骂。
是谭峥,他抽到了写有0号的纸条。
“我不想死——求求你——牧小哥,我想和你一个帐篷——”马振华也并不满意自己抽到的同伴,扑过来跪倒在牧怿然面前,死死拽着他身上的袍子,“求求你,求你和我一组,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孩子——”
众人看着他如此作态,没有人出声。
牧怿然居高临下,垂着眼皮看向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马振华,淡淡开口:“马振华,谁都不想死。抱歉地说一句,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你的家庭背景,我托人打听过了。
“你的确结过婚,也的确有个孩子,只不过,在你离婚的时候,法院把你的孩子判给了你的前妻,所以事实上,自从离婚之后,你再也没有抚养过你的孩子,甚至不但没有支付抚养费,连孩子的面都不肯见。
“你上头的老人也早已在五年前相继离世,这几年你一直独居,和单位一名已婚女同事有着不正当的关系。”
马振华呆愣当场。
牧怿然从他的揪扯中脱出身来,最后淡淡地和他说了一句:“在画中世界,想要活到最后,更多的是要靠运气,祝你好运。”
说完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帐篷。
众人也纷纷按着分组向着帐篷走去,没人再理会瘫在地上的马振华。
卫东抽中的是周彬的女朋友,叫做赵丹,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尴尬,就和柯寻悄声说:“我觉得就算今晚我能活下来,明儿也得被周彬弄死。”
“那要不你和他换换。”柯寻说。
周彬抽中的是眼镜妹沙柳。
“算了,他都不提,我就不多事了,”卫东说,“我要是一换,大家怕是都要换,谁都想和牧大佬睡。”
柯寻:“请注意用词。”
卫东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牧怿然,又看向柯寻:“说,你动了什么手脚,怎么那么巧就能和人家分一组?”
柯寻:“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的直觉一向准,签我是凭直觉抽的。”
卫东:“卧槽,早知你这么准干嘛不去买彩票?!”
柯寻:“我又不缺钱。而且直觉这种东西,我觉得和运气一样,用得太多太频就容易透支,还是得省着用,免得关键时候就用完了。”
卫东:“行吧,听完你第一句我就懒得理你了,债见。”
柯寻:“晚上小心些,实在不行还把头蒙起来,藏到不容易被那些东西看到的地方。”
卫东:“知道了,虽然我觉得这次和上次可能不是同一种风格的死法……”
柯寻:“东子。”
卫东:“嗯。”
柯寻:“明天见。”
卫东:“好,明天争取见。”
目送卫东进了其中一顶帐篷,柯寻才走向牧怿然进的那顶帐篷,这些帐篷之间距离不算近,最远的一顶甚至在百米开外。
掀开帐篷迈进去,见这些帐篷的确不大,勉强能并排躺下两个人,地上铺着破旧的毡毯,除此之外别无旁物。
牧怿然盘膝坐在毡毯上,垂着眼皮像在思索。
柯寻在他对面坐下,没有打扰他,只把肘子支在膝头,托腮看着他。
看了没有多久,牧怿然终于抬起眼皮,冷冷盯了他一眼。
柯寻坦然自若地问他:“这一次没有什么写了字的布条,你说咱们会遭遇什么样的死法?”
牧怿然目光微垂,语气冷淡:“没有规则比有规则更可怕。”
柯寻点头:“说得对,我看咱们这些人穿的衣服也都差不多,起码从外表来看,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分别,这是不是就说明,这一次的死亡目标和方式,很有可能是随机的?”
“现在判断还太早。”牧怿然说,“这一次不像上一次,我们手头现在没有任何线索。”
柯寻就问:“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我进画前使劲想看清楚,可是什么也没看清,画名和作者名也没来得及看见。”
牧怿然目光扫向帐篷顶,见上面画着斑斓繁复的花纹,只不过似乎年代久远,早已褪色和变脏,已经无法辨认画的是什么样的纹路:“这幅画的名字,叫做《信仰》,画作者叫做裘健,是一位宗教艺术画家。”
“他是哪一类教派的?”柯寻问。
“他研究各类教派,对宗教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和狂热,”牧怿然说,“在他死去前的数年,他疯狂地迷恋上了一种教派文化,并成为了该教派的虔诚信徒,在此之后一直到他过世的这数年中,他所有的作品都是体现该教派文化特色的内容。我们所在的这幅画,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柯寻看了看身上穿的袍子,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个教派是?”
第27章 信仰05┃天上掉下个……?
“娑陀教。”牧怿然冷质感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雪山特有的幽远凛冽。
柯寻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但又多了疑问:“娑陀教不是一向以劝人向善、济世救人,和什么看破七情六欲、圆满解脱为教义的吗,怎么还会有‘那种东西’存在?难不成画中世界也并不全是恐怖可怕的东西?”
“娑陀教本身是由多种宗教融合而来,”牧怿然道,“到了十一世纪开始,又陆续形成了很多的支派。而娑陀教文化体系中的神系,也并不只有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神,它还包含吸纳了很多异教形象甚至恶魔。在娑陀教教义的解释中,只要是为娑陀教法所降服的异教形象,都可以进入娑陀教神系,而这些恶魔则可供高修为者驱使。”
柯寻:“……我感觉到了来自众神的森森恶意。”
牧怿然看着他,动了动唇角:“如果你知道这幅画完成的年代,感受也许会更深刻。”
“……请尽量委婉地说。”柯寻说。
牧怿然给的真相却一点也不委婉:“那时候,当地只有教会、奴隶主,和奴隶。”
“……”柯寻委婉地一笑,“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从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质地和款式来看,显然我们的角色不会是奴隶主。”牧怿然收回自己的目光,“然而就算是教派中的信徒,在那个年代,生死也不能由己。”
柯寻抬起手,慢慢地捂在自个儿的脑顶上:“……我听说那时候对奴隶采用的扒皮酷刑,是从头顶把皮割开一道缝,然后灌水银进去,水银往下沉,直接就能把整张人皮从肉上坠脱下去,人还能活一会儿……我去找秦赐。”
说着就要起身。
“干什么?”牧怿然看着他。
“去问问秦医生有没有什么一秒无痛自杀的好法子,”柯寻说,“我可不想死前看着自己被人扒得光得不能再光。”
牧怿然淡淡道:“一秒无痛大概不可能,不过你想死的话,地上的碎石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柯寻想想也对,实在不行他就拿块尖利的石头往脖子上的动脉处一割,疼虽疼点儿,但比活生生扒皮强。
掀开帐篷帘子,就着远山的雪光在地上挑了一阵,总算挑到两块边缘较锋利的薄石片,拿给牧怿然看:“你要吗,送你一块备用。”
牧怿然不接,只淡淡扔给他一句:“你自便。”
柯寻一笑,从衣服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有到禁步的时段,于是钻出帐篷,找去了卫东所在的那一顶,把石头片给了他:“好东西要跟哥们儿一起分享。”
“嘛啊?”卫东问。
“自杀利器。”柯寻说完就跑了。
“卧槽,”卫东哆嗦着骂了一声,把石片揣怀里,“真尼玛是我好兄弟,什么好事都想着我。”
柯寻把帐帘掩好,问牧怿然:“关于怎么破局,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牧怿然沉吟:“画名既然叫做《信仰》,我想这个局是与宗教有关,娑陀教有很多的分支,神魔体系也十分庞大,现在找破局的路子还有点早。”
柯寻仰面躺到毡毯上:“看样子今晚很可能有人会交待在这儿。”
牧怿然听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再看向他的脸,也没有什么畏惧紧张或不甘,头枕着双臂,架起二郎腿来,像躺在他自己那张乳胶垫子的大床上。
想起他的那张床,就不由想起他卧室的入壁柜里的照片,以及照片上从小到大的那些他。
那个时候的,拥有一双弯弯笑眼和明亮笑容的小男孩,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了爱他的父母,没有了温暖的房间,最后,连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也都没有了。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远山群峰的雪光把帐外的天空映得微明,帐身上印着远远近近的帐篷影,随着草原的夜风微微摇颤。
如果是在画外,这大概是个平静而美丽的夜晚。
柯寻睁着眼睛,看着帐身上的影子。
他想起白天时外面的天空,蓝得惊心动魄,深得幽邃渊邈,就好像在那蓝色的最深处,挤挤挨挨着无数巨硕畸诡的东西。
柯寻觉得不对劲。
白天的时候,尽管阳光灿烂得刺眼,可好像……并没有看到太阳在哪里,光是从天空来的,到处都有,没有一个集中发散下来的源头。
如果这些光不是阳光,草地,蓝天和雪山,怎么想都像漫布着一层沉沉的死气。
柯寻又想起那会儿从卫东的帐篷回来的路上,夜空里似乎没有星,只有漆黑的一片。
这么一想,就有点儿喘不过气。
明明应该是最通透清彻的地方,此刻却是压抑逼仄得,让人几乎要患上幽闭恐惧症。
柯寻控制不住地粗喘起来,越用力越喘不上来,空气进入鼻腔和口腔,却感觉不到流入气管,肺部因为缺氧而拼命膨胀,一股刺痛挤在胸腔,眼看就要炸裂开来。
“柯寻!”牧怿然察觉了柯寻的异样,探身过来盯着他,“你怎么了?”
柯寻说不出话,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张开嘴呼吸,可还是吸不进一丝空气。
牧怿然蹙眉,盯着柯寻因窒息的痛苦而扭曲挣扎的身体,忽然翻身,直接压在了他身上,强行控制住他不断翻滚的动作,而后伸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柯寻露在他手外的眼睛牢牢望着他,然后慢慢弯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垂下了眼皮。
柯寻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不过能死在牧怿然的手里,想想还是挺不错的,总比死在那些丑得一比的怪物手里要强,也比怂到自杀要好,回头论因果报应什么的,说来他还算欠自己一条命,下辈子找他要债,也不求他以命偿命,卖个身给自己也就行了。
谁知正胡乱琢磨着,渐渐地竟又喘上来了,刚才像是被屏蔽掉的气管,终于重新找回了存在感,有那么几缕空气从牧怿然的手指缝里钻进来,一直钻进了他的肺里。
得到了空气,胀痛的肺部慢慢好转,粗重急促的喘息也平复下来,柯寻睁开眼睛,对上了头顶上空牧怿然的一双眼。
还没等看清他的眼神,牧怿然已经挪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并且翻身坐到了一边。
柯寻又小心翼翼地喘了几下,发现呼吸已经彻底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偏脸看向牧怿然:“我以为你是想帮我速死,让我少受点儿罪。”
牧怿然并不看他,只盘膝坐着,垂着眸子:“想速死,我可以一秒内解决你。”
柯寻笑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他捂过的地方:“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感到窒息,会不会是那股力量已经开始了?”
牧怿然总算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只是通气过度导致的碱中毒。”
柯寻:“请翻译成白话文。”
“呼吸过度,体内二氧化碳减少,血液中的酸性降低,碱性升高,导致不适。”牧怿然冷冷道。
柯寻恍然:“所以你才把我捂住,给我增加二氧化碳含量,让血液里的酸碱度重新达到平衡——厉害,不愧是男神。”
牧怿然没有理他,兀自盘膝闭目养神,过了好久,才忽然开口:“你刚才怎么回事。”
柯寻用手捂着口鼻,继续给自己增加二氧化碳,声音被捂得闷闷的:“我就是突然觉得憋得慌,好像自己被关在一个特别窄特别闷的盒子里,而这儿的天和山,其实都是盒子里的模型和涂料做成的,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哪怕在前一幅画里,那槐树和坟地什么的还和真的没什么两样呢,但在这儿,一切都显得特别假。”
牧怿然眼缝微启,盯着身下的毡毯,仿佛陷入思索。
柯寻没有打扰他,重新躺回一边,望着帐篷上被雪光印过来的影子。
不知几时,柯寻忽然发现,这些原本被风吹得微颤的影子,变得静止不动了。
柯寻伸手轻轻碰了碰牧怿然的膝头,边示意他看,边想支身坐起来,却被牧怿然一手摁住,只好继续躺着,和他一起盯着帐篷上的影子。
影子纹丝不动,远山的雪光变得苍白,又从苍白变成惨白,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忽然消失掉,静寂得像是抽光了所有的空气。
时间就在这真空似的气氛里流逝,就在柯寻盯着帐篷的眼睛开始变得酸涩时,帐篷上的影子突然有了变化。
一团漆黑的、巨大的影子,慢慢地从天空滑落了下来,像是一大滴浓稠的油漆,缓慢,粘稠,肥腻地从天上挤落,在滑淌到半空的时候,慢慢延展出了粗肥的枝杈。
不,不是枝杈,是八条手臂和两条腿,粗壮又肥腻,在半空扭曲舞动,像是出生不久哭闹挣动的婴儿。
这巨大的影子以诡异的姿势和角度不断地扭动着,缓缓落在地面,像是一尊巨灵神般,头顶天空,脚踏大地,粗壮塇软的腿迈出很不协调的步子,在这片死寂里发出像是肥胖患者粗重绵缓的喘息声。
巨影缓慢地在帐篷群间挪动着弯屈的双腿,最高的帐篷顶也只到它的膝下,它不紧不慢,在每一顶帐篷的旁边都停下来,像是在仔细观察和挑选。
柯寻看见这巨影在卫东那顶帐篷旁边停留了足有十分钟之久,终于重新挪动起双腿,向着这边走过来。
距他和牧怿然越来越近。
柯寻不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避,帐篷里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身体的地方,而这一次显然和上一幅画不同,这个东西,像是在进行随机挑选。
第28章 信仰06┃第一个死亡条件。
“随机”这个词,在这里分外恶心。因为完全没有套路和规律可讲,也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应对和规避,全凭运气。
柯寻看了眼身旁的牧怿然,见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白石雕像,就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柯寻收回目光,听着那巨影粗长缓慢的喘息声,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呼吸同它调整一致,而有着这巨影发出的喘息声掩盖,柯寻也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巨影终于来到了两人的帐篷边,柯寻看到它那八条粗肥的手臂像是不受它操控一般,在空中乱扭乱舞,在这些手臂之间,一大坨黝黑的圆东西就遮在帐顶,柯寻猜那是这巨影的头颅,它似乎正在蹲下身子,把它的头贴近帐篷。
喘息声骤然响在了头顶上方,隔着薄薄的帐篷皮,柯寻隐约看到了这颗巨大头颅上的两只眼睛在缓慢地眨动。
它在向帐里看。
柯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当头这么死死盯着的感觉,简直无法言喻,因为难以预料下一秒钟,这东西会不会就伸出它巨大的手掌,把他们两个从帐篷里捏出去,然后扔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