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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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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是她自己,亲手将薰衣送到了烈如歌手中!

  烈焰滚滚的樟树林。

  浓烟四起。

  挺秀坚毅的下巴。

  轻笑俏皮的嘴角。

  黑白分明的眼眸。

  那英姿飒飒的女子可不正是如歌!

  “小姐,你快走……”

  薰衣虚弱地欲从她的怀中挣脱。

  如歌轻轻放下她,将她的右臂绕过自己的脖颈,用力将她搀挽起来,嗔笑道:

  “若只是要逃命,就不会来这里。”

  三日来备受折磨的身体让薰衣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歌扶住她,足尖一点,向樟树的枝丫飞身而去。

  她只有这一个机会!

  趁暗夜绝的侍女们出林筹办水粮,混进她们之中,然后趁暗夜绝最无防备的时刻,用雷惊鸿给她的几枚火器阻挡住敌人。

  这是惟一的机会!

  否则,她不可能是暗夜绝的对手!

  ******

  樟树林就在前面!

  可是,为什么林中火光直冒浓烟滚滚?!

  发生了什么?!

  满是血迹的手掌握紧轮椅的车轮!

  他望着烈火中的樟树林——

  怔住——

  “咳!”

  一口鲜血猛咳出来!

  他面色苍白,心痛得如有千万把刀在戳绞!

  樟树林就在前面,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不知道该从哪个方位进去!

  因为——

  他是一个聋子。

  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林中有打斗吗?如歌在哪里?敌人在哪里?他应该从哪个方位进去!!

  为什么——

  他是一个又聋又瘸的残废?!

  他在众人之前赶到了这里。

  才发现,原来,他只是一个残废!

  ******

  眨眼的一瞬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

  如歌带着孱弱的薰衣在浓密的樟树中穿梭。

  脚尖下是摇晃的枝丫。

  树叶沙沙响。

  浓烟自下面窜上来。

  有的树枝已经开始燃烧,火焰的气味,树叶的气味,树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忽然就像是在不真实的梦境中。

  如歌向林外奔去!

  那里会有玉师兄的人赶来!

  只要可以和玉师兄相遇,她就再没有可以害怕的事情;只要在玉师兄身边,再多的困难她也不怕。

  爹离开后。

  她就只有玉师兄了。

  所以,当她站在最高的一株樟树上,郁绿的枝叶在她脚下轻轻荡着时,当她远远地望见了林外轮椅中苍白的玉自寒。

  心中的幸福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

  在那一瞬。

  她的眼睛忽然明亮得像夏夜最璀璨的星辰——

  “师——兄——”

  放声的呼喊是耀眼的星芒,穿透树桠,穿透浓烟,穿透火幕,一层一层,在樟树林中回荡……

  “师————兄————”

  她大声呼唤着玉自寒!

  在眨眼的那一瞬。

  如歌的呼喊声。

  林外的玉自寒没有听见。

  因为,他本就是个聋子,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他也没有看见如歌。

  因为他没有抬头,而如歌在浓烈的烟雾中也只是一个隐约的影子。

  但是,他当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管如歌在哪里,他都要进去找她!

  在眨眼的那一瞬。

  如歌的声音被暗夜绝听到了!

  黑纱骤起,千万条灵蛇般扑向树梢的如歌!

  暗夜绝的面纱在疾飞中飘落,露出一张可怕狰狞的脸孔!那张脸孔象是被烈焰吞噬过,恐怖扭曲得小孩子见到了会失声大哭!

  这张脸是被烈如歌毁掉的!

  她恨得夜夜无法入眠!

  暗夜绝如鬼魅一般扑向对着玉自寒呼喊的如歌!

  如歌沉浸在初见玉自寒的欢欣中,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暗夜绝的偷袭!

  在眨眼的那一瞬。

  暗夜绝的黑纱离如歌只有半尺的距离!

  扼断那个喉咙!

  她——要——她——死——!

  就在那时……

  如歌却轻轻回过头。

  对暗夜绝笑了笑。

  笑意很轻,还带着些轻蔑。

  然后——

  火焰般的烈火拳,甩出一个乌黑的事物,打向暗夜绝的胸膛!

  世间最霸道刚烈的烈火拳!

  江南霹雳门的麒麟火雷!

  暗夜绝大惊失色,奋力疾退,麒麟火雷在烈火拳的力道下如影随形!

  如歌微微一笑。

  她哪里会那样放松警惕,只不过,暗夜绝在情绪激动和得意忘形时最容易偷袭得手。那么,她就为暗夜绝演一场戏好了。

  “啊————!!”

  麒麟火雷在暗夜绝胸口前炸开!

  橘红猛烈的火焰,皮肉烧焦的糊味,顿时让樟树林变得像地狱一样可怕……

  在眨眼的那一瞬。

  玉自寒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他抬起头,望向樟树林最高的树梢。

  浓烟被风吹得渐渐散去,枝叶颤悠悠地摇摆着,树梢站着两个女孩子,一个孱弱,一个挺秀。

  她穿着一身黑纱,肌肤被映得出奇的白皙,仿佛是透明的;她的牙齿咬着薄唇,轻轻得意地笑着,像是刚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树顶的风将她鬓旁的发丝吹乱了,乍看去,就像七八岁时那个淘气爱笑的小女孩……

  她没有看到他。

  他只看到了她的侧面。

  但是,他笑了。

  她,在树梢微笑呢,真好。

  ……

  可是——

  他为什么依然觉得异样?!这种异样带有那样强烈的不安!

  他定睛看去!

  如丝缕的烟雾中,一把匕首寒光乍现!

  在眨眼的那一瞬。

  如歌开心地扭过头去,再次望向许久未见的玉自寒。

  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玉自寒的眼睛。

  遥远的,她在树梢,他在林外,混合着燃烧气味的樟树林中清冽的空气,淡淡如梦的烟雾……

  她望着他。

  他望着她。

  她站在高高的树梢上,拼命招着手,大声喊着——

  “师——兄——!我在这里!”

  薰衣被她救了,暗夜绝受到重创,师兄也已经赶来,呵,一切都那样完美。

  她轻点脚尖,抱着薰衣像小鸟一样向林外的玉自寒飞去……

  ……

  林间的风将她的发丝吹拂,她的笑容明亮可爱,翩翩飞舞的黑纱,如梦如幻的淡淡烟雾,她飞在郁绿的樟树林中,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

  ******

  昆仑山。

  阳光下的雪地突然迸出刺目的白光!

  亘古寒冷的冰洞。

  神秘莫测的最深处。

  痛苦的冰芒在琉璃般透明的晶体中疯狂穿梭!

  传说没有人可以破开那晶体。

  被封印在千万年冰晶中的灵魂,只有经受千年的蚀骨至寒方能重生。

  仙人也不可以。

  它必须在冰晶中沉睡千年!

  可是——

  有一种痛苦……

  有一种思念……

  有一种生生世世都无法忘却的爱恋……

  一道道冰纹爆裂……

  晶体中那绝美的灵魂痛苦地挣扎着……

  无数道白光在冰纹中耀眼闪烁!

  炫目的白光!

  冰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光芒在冰洞中撕扯着、咆哮着、怒吼着……

  千万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寒冰的晶体剧烈震颤,光的世界,冰的世界,雪的世界,千万道冰纹欲将一切撕裂开!

  昆仑山上的雪,在阳光下疯狂地旋舞!

  漫天刺眼的飞雪!

  浓厚的飞雪遮蔽住清冷的太阳!

  一切仿佛都疯狂了!

  亘古寂静的昆仑山巅。

  痛苦的呐喊在疯狂的飞雪中迸发——

  ******

  一切变得那样缓慢……

  如歌在樟树林间飞向林外轮椅中的玉自寒。

  她是快乐的。

  她想要扑进他的怀中,静静趴在他的膝头,让他轻轻抚摩自己的头顶,然后对她说,以后永远不要再分开。

  这么久,她好累了。

  在飞向玉自寒的空中,她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玉自寒突然间震惊的神色,也没有听清玉自寒声调有些奇异的急喊——

  “小——心——!”

  师兄在喊什么?小鸡?小溪?那一刻,如歌“噗嗤”一笑,以后还是要纠正师兄的发音啊,师兄的耳朵虽然听不见,可是他应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她没有来得及继续想下去——

  胸口——

  被一种冰冷——

  贯——裂——了——!!

  奇异的冰冷,那种冰冷不可思议,她的心脏被骤然的冰冷裂开!死亡的冰冷!心脏是冰冷的锐痛!!

  空中的急坠中……

  如歌的眼睛暴然睁开!

  那把匕首,是她方才用来割断薰衣绳索的!如今,却在薰衣掌心,闪着粼粼寒光,滴下一串鲜红的血珠……

  薰衣的眼睛幽冷幽冷……

  血珠像一串串春天里殷红的小花……

  自淡烟缭绕的樟树林梢……

  滴落在或深绿或焦黄的树叶上……

  仔细听去,还有“扑扑”的细响,就像眨眼前如歌唇边的轻笑……

  轻曼的黑纱悠扬飘舞在坠落的半空……

  恍如失魂的精灵……

  有细不可闻的音乐声……

  是琴声啊……

  曾经有个白衣如雪笑颜如花的人……

  那琴声有着寂寞和忧伤……

  而她直到他消失之后,才懂得那种忧伤的深沉……

  ******

  玉自寒在樟树林外绝望地呼喊!

  寒风呼啸!

  他撕裂般的呼喊被狂啸的寒风吞噬了!

  血肉模糊的双掌用一生所有的气力撑起残障的身体,他要接住自空中失魂急坠的如歌,他不要让她跌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这一刻——

  他痛恨自己是个残废!

  为什么他没有一双健全的腿!为什么他没有一双可以听见声音的耳朵!为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她的胸口淌落!

  他用尽一生的气力要去接住她!

  可是——

  筋脉尽断的双腿就像千斤的巨石,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

  为什么是一个残废!!

  胸口巨痛欲裂!

  “哇——”一声,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

  浓烟升腾的樟树林外。

  轮椅跌倒在旁边。

  青衣的玉自寒痛吼着——

  “歌——儿——!”

  “歌————儿————!!”

  “歌——————儿——————!!!”

  …………

  寂静如斯的樟树林啊……

  ******

  树林里最阴暗的角落,红衣如血的身影从地底幽幽幻出。

  苍白的赤足。

  飞扬的血衣。

  黄金的酒樽。

  细细多情的朱砂,在眉间有妖异的邪美。

  他仿佛是刚刚来到,又仿佛一直就在这里。

  望着断翅蝴蝶般在空中悠悠坠落的如歌。

  暗夜罗举起酒樽。

  多美的画面啊……

  世上所有天才的画者都无法绘出如此动人的画面……

  忽然。

  眉间朱砂轻轻跳了一下。

  那是什么?

  象是一朵冰花在如歌的胸口迸裂!

  冰花光芒流转,在苍蓝的空中炸碎成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十片、百片、千片、万片……

  漫天冰花的飞屑!!

  晶芒璀璨。

  是雪花。

  武夷山的天空忽然纷纷扬扬大雪飘落。

  整个冬天没有下过雪。

  积累了一个冬天的雪在此刻爆发了!

  千万片雪花好似有生命般轻轻托起如歌的身子……

  跳跃嬉闹在她的睫毛、手指、足尖……

  慢慢地,柔柔的雪花们穿透了她的身体……

  大雪纷飞的空中……

  她的身子恍若透明起来……

  愈来愈透明……

  慢慢地……

  她恍若透明成一缕空气……

  再无影踪……

  ******

  那一场雪下的好大。

  神州万里。

  白雪皑皑。

  雪一直下了五天五夜。

  整个世界都快要被雪埋了起来。

  老人们说,那是他们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屋檐挂满了冰凌。

  阳光下,长长短短的冰凌滴溜溜闪耀着调皮的光芒。

  小小的院子里积雪没有融尽。

  小鸡小鸭在地上啄食,时不时脚下一滑。

  窗棂上贴着窗花。

  是百鸟朝凤的花样,红艳艳的,映着雪白的窗纸,煞是漂亮。

  窗下是一张暖炕。

  炕上躺着一个昏迷了五天五夜的人,脸庞消瘦苍白。

  屋里生着一盆火,炭烧得红红旺旺。

  火旁温着一锅小米粥,咕嘟嘟滚着小小的泡。

  好香的味道……

  突然,炕上人的手指动了动,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慢慢地,睫毛吃力地睁开。

  眼神迷茫毫无焦点。

  她呆呆看着房梁,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瞳孔。

  阳光自窗子透进,万千道光芒照在那人身上。

  他仿佛是会发光的。

  一身白衣干净而耀眼。

  他痴痴地望着她,良久,忽然笑了,那笑容绝美如春雪中瞬时齐齐绽放的百花——

  “懒丫头啊,做什么睡这么久!不知道人家会担心吗?”

  第九章

  天边一道金色的曙光。

  庭院里,如歌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她托着下巴,怔怔打量在门槛处忙碌的雪。他将大红的对联贴在门边,朝阳的光芒斜斜照耀着他的白衣。

  雪忽然回头看她,笑容明亮而耀眼:

  “喂,要不要帮忙?”

  如歌怔怔地眨眨眼睛:“帮忙……?”

  “是啊,快来帮人家贴对联!”雪笑得一脸俏皮,对她招手道,“你来贴剩下的这一张。注意啊,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不要偏左也不要偏右啊。”

  这样啊,好像很困难的样子。如歌慢吞吞地走过去。

  “往上!”

  “往下点……”

  “再往下一点点……”

  “右边!”

  “太靠右了!真是个笨丫头!”

  “左边左边,对,再左边一点……”

  “咦……好像又有点偏左了……”

  如歌高举着双臂,将红红的对联移来移去,胳膊开始酸痛起来,可是好像总是无法将对联贴在正确的位置上。渐渐地,雪声音里的笑意愈来愈浓,她呆了呆,扭转身子,怔怔望向他——

  “你在戏耍我对不对?!”

  晨光中,雪笑得打跌,雪白的衣裳盈满笑的光芒,那光芒恍惚间逼得人睁不开眼。

  如歌看得要痴掉了。

  雪走近她,忽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凑近她玲珑的右耳,呵气笑道:“丫头,你比以前笨了呢。”

  如歌惊得睁大眼睛,挣了挣却挣脱不开,他抱得那样紧。

  她无措道:“放开我……”

  雪的脑袋窝在她的肩头,闭着眼睛,轻喃道:“让我抱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抱着她,他的声音极轻极轻:

  “你……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

  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她心中莫名一阵扯痛,终于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半晌,她低声道:“可以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沮丧地瞅着他,“你是谁?我又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傻瓜一样。”

  雪微微僵了下,然后,他将如歌抱得更紧些:

  “忘了吗?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啊,咱们是做烧饼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咱们就来到了这里。那段日子你过得很辛苦,于是有位仙人封住了你的记忆……不要去想过去的事了,只能咱们能在一起,不是比世间的一切都要幸福吗?”

  雪轻轻吻住她的耳垂:“就留在这里,永远不离开,好不好?……所有的过往统统让它们随风散去……”

  太阳从天边升起。

  金灿灿的万道曙光,照耀着小小庭院中拥抱的雪和如歌。

  白衣如雪的他。

  厚厚的红棉袄的她。

  地上一群小鸡小鸭叽叽嘎嘎绕在他和她的脚边。

  如歌的脖颈一阵湿凉,她诧异地抬头望去,惊住:

  “你——怎么哭了?”

  雪像小孩子一样在她肩上蹭了蹭,泪痕将她的棉袄濡湿成铜钱大的斑点,淡淡蕴开。他瞅着她笑,晶莹的双眼依然带着盈盈泪意:“因为,我觉得好幸福。”

  她咬住嘴唇,举起右手,用手背拭尽他眼中闪动的泪光:“为什么要哭呢?幸福的话,不是应该笑吗?你长得这样好看,笑起来就像个仙人一样。”她轻轻歪起脑袋,对他笑着,“不要再流泪了啊,看着你流泪,我的心痛得好厉害。”

  “丫头,”雪屏住呼吸,忍住忽然间欲崩溃的泪水,“答应我好不好?”

  “……?”

  “答应我,永远留在这里,咱们留在这里再不要离开。就这样过一辈子……会很幸福很幸福的……”雪屏息凝视她,“你答应我,好不好?”

  如歌望着他。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明;她的目光像春日暖阳下的湖水,静静在他的面容上流淌。

  过了良久,她皱眉道:“为什么只要这样看着你,我的心就会开始抽痛?而且有种忧伤的感觉……”

  雪破涕一笑,像山涧边的白花般柔美:

  “傻丫头,那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如歌怔住。

  “你以为我离开了,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于是你很伤心,满天下到处去找我,”雪轻柔地笑着,眼睛中有梦幻般的柔情,“你那样喜欢我,所以才会那样心痛和忧伤。”

  如歌怔怔望住他,脑中一片空白,许多模糊的片段闪过,可是却抓不住。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呢?”

  雪嗔怒地拧一下她的鼻子:“笨丫头,你明明知道的!”

  如歌吃痛地捂住鼻子,苦恼道:“不知道啊,我想不起来了。”

  “好生想想!”

  “哦……”如歌冥思苦想,“因为……你有了另外喜欢的女孩子?”

  雪怒目而视。

  如歌缩缩脖子:“因为……你要挣钱养家?”

  雪叹息。

  如歌想了又想,终于怀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我笨,受不了我才离家出走的!”

  雪惊奇地拍掌大笑道:“哇!你居然也知道自己笨吗?”

  如歌委屈地扁着嘴,转过身子不理他。什么嘛,笨一点就活该被人遗弃吗?害她的心那么痛!可恶的人,再不要跟他说话了!

  雪吐吐舌头,自身后抱住她,又凑近她的耳边,嘻嘻笑道:“笨丫头,生气了啊。”

  “是啊!我生气了!”如歌恨恨道。

  “你生气,我觉得好开心啊。”

  雪笑得一脸幸福。

  如歌拧眉。可恶啊,这样无耻的人,别人生气他竟然开心吗?!一抬脚,她狠狠踩在他的脚上,听他“哎呀”的吃痛声,不禁笑如花枝乱颤,笑声如春风般盈满整个院子。

  她笑得那么快乐。

  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脸颊红扑扑的,嘴唇湿湿润润。

  “我喜欢你,笨丫头。”

  雪轻轻地说,声音像轻轻的飞雪飘过来,笑得打跌的她怔了怔。她抬起头,看到了他微笑的眼睛。

  “我喜欢你。”他的表情中似有淡淡的痛苦,“所以,只对我笑好吗?也只对我生气,只为我伤心……其他的人你全都忘记好吗?”

  她听不太懂:“什么其他的人?”

  雪闭一下眼睛,睁开时又是灿烂的笑容:“后天就是春节了,要贴好对联、收拾屋子、准备年货!不许偷懒!快干活去!”

  “哦。”

  如歌乖乖地拿起扫帚准备打扫院子。

  雪似笑非笑将扫帚从她手里拿走,道:“你的对联贴完了吗?”

  就这样。

  如歌贴完对联,又贴福;雪却把整个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春节要到了。

  冬天应该快过去了吧。

  ******

  阴暗的地底。

  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蜿蜒着一条河,仿佛无波,然而翻涌着净是湍急的奔涌声。

  诡谲的安静。

  火光妖艳奇魅,映得暗河宫如地狱般神秘。

  暗夜罗的红衣映着火光艳艳飞扬,战枫瞪着他,眼中布满血丝,身子也似在微微发颤。

  暗夜罗轻柔似梦地说道:“就像千万片雪花,她消失在樟树林中,那画面真是美极了。”

  战枫的喉咙骤然抽紧:

  “什么叫做消失?”

  “傻孩子,消失就是不见了,再也不会出现了,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从这个世上完完全全逝去了……”

  一道凌厉的刀光!

  战枫用刀锋逼住暗夜罗的脖颈,怒吼道:“你答应了我不去伤害她!”

  暗夜罗深情地抚摸着手中的黄金酒樽,仿佛根本不在意那把闪着幽蓝光芒的刀,依自笑得轻柔:“她怎么会是我杀的呢?捅进她胸口那一刀的是薰儿。”

  战枫怒声撕裂:“若是没有你的默许,暗夜绝能够阻杀如歌?!没有你的默许,薰衣会刺杀如歌?!”

  暗夜罗轻轻挑眉,斜睨他:“我只答应你——‘我’不去伤害她,怎么,我没有做到吗?”

  战枫的手握紧刀柄,怒蓝在眼底汹涌: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暗夜罗仰首大笑,血红衣裳飞旋出绚丽的波纹,笑意中带着嘲讽和轻蔑。

  热烈燃烧的篝火猛然一暗!

  冰蓝的寒光海浪般爆闪!

  令人窒息的刀气!

  战枫的刀挥向暗夜罗的脖颈!

  诡异的大笑声在幽蓝的地底回旋,刀气下,暗夜罗的红衣陡然烟消云散,象鬼魅一般,如血的红影淡淡凝聚在火堆旁。

  暗夜罗细细品着黄金酒樽中的美酒,眉间朱砂多情又冷漠:“你的内力和刀法虽是习自于我,可惜想要杀我却差得太远。”

  战枫浑身冰冷。

  三年前,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父亲战飞天是烈明镜的生死兄弟,却因为娶了暗河宫的大宫主暗夜冥而被白道讨伐。烈明镜为了独占烈火山庄,设诡计杀死了战飞天,又利用暗夜冥做饵重创了暗夜罗,从而独霸武林,无人能与争锋。这一切,他是从暗河派来的莹衣口中得知的,原本他也并不相信,然而经过半年多的暗查,终于证实了她并未说谎。

  接着他才赫然发现,虽然暗河宫隐迹江湖,但其势力早已渗透入烈火山庄,如歌身边的婢女薰衣竟然就是暗河三宫主暗夜绝的女儿,按辈分却应该是他的表姐。薰衣将记载有暗夜罗武功心法的秘籍传于他,使得他的功力在短短两年间进步飞速。

  而他独步武林的刀法,却连暗夜罗的皮肉也无法伤到!

  火光映着暗夜罗苍白高贵的面容,一抹妖艳的红晕在他颊边淡淡蕴开,他的嘴唇艳红如血,象情人般轻轻吻着黄金酒樽:

  “你很爱她吗?因为她的死,纵然我是你的亲人,也要杀了我吗?”

  这声音很轻。

  轻得像十九年前自他眼角跌落的眼泪。

  …………

  嵌着蓝宝石的发簪,是他珍藏在怀中的爱物,每日每夜他都将它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那是他最爱的姐姐给他的,她答应过会嫁给他,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是——

  她嫁给了一个叫做战飞天的男人!

  十九年前的那一夜,她刚生产完,苍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额头净是细密的虚汗,望着他的眼眸中却充满了痛苦和仇恨。他抱住她,拼命吻着她,疯狂地喊着,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她爱上过别的男人,不在乎她为别人生过孩子,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像以前一样留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发簪滴下鲜血!

  剧痛自他的眉间爆裂!

  她瞪着他,眼中是狰狞的恨意和冰冷,手中握着那根金簪,殷红的血珠从他的眉心迸落喷涌!

  他痛得嘶吼,痛苦中劈手将金簪震落,簪尾的蓝宝石飞出去,象闪电般嵌入了床上婴儿的右耳垂里。

  婴儿痛声大哭。

  她将婴儿抱在怀里,满脸痛惜怜爱,柔声哄着,就像当初哄着他一样。待得婴儿哭涕声渐渐止住,她才抬起头,冰冷地望着眉间涌着鲜血的他:

  “你是一个恶魔。只有看到别人痛苦,你才会快乐。”

  ……

  暗夜罗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了下眉间的朱砂。

  这哪里是什么朱砂,它是十九年来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一道永远尖叫着不肯愈合的殷红色伤疤。

  他斜睨着五步外的战枫。

  看着战枫狂乱飞舞的蓝发,看着战枫眼底汹涌崩溃的黯蓝,看着战枫右耳电光火石般连闪的蓝宝石,他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感。

  暗夜罗低声笑道:“枫儿,你痛苦吗?”

  战枫怒视他。

  暗夜罗凝注他,多情的双眼一片冷漠:“这种痛苦会像蚕丝一样缠住你的心,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慢慢抽紧,让你痛到无处可逃,让你痛到即使变成鬼也要时时刻刻被心痛煎熬。”

  呵,她说的没错,他本就是一个痛到疯狂痛到成魔的人,只有见到别人的痛苦才会开心起来。

  ******

  大年初一。

  鞭炮声噼噼啪啪在村子里热热闹闹地响起来,大红的对联贴在家家户户大门上,肉馅儿饺子喷喷香,鞭炮缭绕的硝烟味儿,来来往往忙着串门拜年的乡亲们,打闹嬉笑的孩童们,让这个春节变得那样快乐。

  如歌和雪从邻居寡妇赵大娘家出来后,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为什么不留在赵大娘家吃饭呢?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如歌不解地看着雪。

  雪搂住她的肩膀,做个鬼脸:“才不呢!人家好不容易能和你一起过节,才不要让外人打扰。”

  如歌奇道:“咦,以前咱们没有一起过年吗?”

  雪心虚地吐下舌头,连忙笑得一脸无辜,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丫头笨,好端端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忘掉了,所以这次才变成咱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啊。”

  “这样啊,”如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把你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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